林秀芬想掀桌!这跟B站上的UP主们纺的夏布根本不一样!!!
现在倒爷告诉林秀芬这玩意可以做衣服做账子……
越发认识到棉布蚊帐的价值了呢!感觉值得36集宅斗了呢!
林秀芬很想双拳一抱,道声告辞!然而,土蚊香不能用一辈子。因为它不止呛人,且驱蚊效果并不好。她可不想在30年代混个肺癌出来。好在此时,林秀芬灵光一闪,记起了王建业的叮嘱。
做纱窗!
林秀芬一拍大腿!还是老王有见识!麻布做帐子确实扯蛋,但是做纱窗没问题啊。甚至可以结合竹片,做成卷帘挂在门上。每天夜里先用艾草熏一遍屋子,人躲出去纳凉。等烟雾消散,帘子放下,整个生活品质不就提上去了吗?
可见王大爷确实有点用。
于是林秀芬再次跟卖夏布的倒爷搭起了话。得知夏布不在统购统销的范围内,因此不但不需要票,且价格十分便宜。棉纱布一尺3毛3,同样大小的夏布才2毛2,差不多相当于三折了。林秀芬默算了下家里的门窗大小,再预留出损耗修补的尺寸,大手一挥,一口气要了60尺。斥6块8的巨资,直接清空了倒爷手里的货。
在不远处卖发糕的陈海燕实在忍不住,走过来问道:“嫂嫂,你买那么多麻袋布做什么?打谷子用不上这么多吧?”
看,陈海燕也觉得像麻袋!
倒爷不干了,争辩道:“你个妇人家,做么子乱讲话?”他伸出粗壮的大手抚摸过手里的夏布,“你看看,几滑的!你摸摸装谷子的麻布袋试试?扎死你!走走走,我跟你不是一路的,你别坏我生意!不然我砸了你的子,看你卖个屁!”
“闭嘴!”林秀芬眼睛一瞪,“你什么态度?再骂我老弟嫂一句试试?街上卖夏布的多了,你骂我屋里的人,我找别个买去!”
“别别别!”倒爷连忙赔笑,“我这个人就是嘴巴急,没那个意思。嫂嫂你莫见怪、莫见怪哈。”
陈海燕噗嗤笑出了声。
“哼!”林秀芬翻着夏布,检查着质量。因看这男的不顺眼,顿时把刻薄发挥到了十二分。这里有个小洞,不行,不能算尺头;那里线歪了不好看,必须免费。
倒爷脸都绿了,想怼一句爱买不买,又舍不得大主顾,毕竟只是看天吃饭的倒爷,不是国营单位里旱涝保收的售货员,实在没有摆谱的资格。心里疯狂暗骂自己,做么子要多嘴?和气生财啊!
林秀芬本来大手大脚惯了的,买东西很少往死里杀价。可谁让倒爷惹她了呢?她平生最烦男人仗着体力欺负女人。于是60尺布,愣是被她挑出了足有3尺的“废品”。要求倒爷要么给她少8毛,要么把3尺的废布裁掉。
倒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就不该跟陈海燕废话!
行叭,马上要入秋了,夏布容易挤压。他收上来的时候压价压得更狠,少赚点就少赚点吧。
三下五除二,夏布被倒爷麻溜的捆成了个超大卷轴。然后倒爷跟林秀芬大眼瞪小眼,请问这么大个卷轴,林秀芬一个妇女,怎么带回去?倒爷看向陈海燕,希望她们妯娌各背一半。可再仔细瞧了瞧,发现也不现实,俩女的都是小个子。扛回去属实有点困难。
只得认命的把卷轴捆在了自己的二八大杠的后座上,生无可恋的问:“嫂嫂,你屋里哪个队的?我给你送回去!”
这就是私营业主的服务态度啊!林秀芬感动的握住倒爷的手,连声道谢,末了报上竹水大队,并形容了下家庭住址,成功让倒爷原地自闭。自行车蹬上山顶可还行?
陈海燕连忙从子里掏出了个雪白的发糕,递到了倒爷的手上:“大哥麻烦你了,我请你吃发糕。我放了白糖的,特别好吃!”
倒爷的嘴里立刻泛起了口水。在老街做生意的,哪个没见识过陈海燕的手艺?他们还跟着陈海燕,把她做的东西统称为了点心。要知道本地根本没有点心这个词,不是叫糕便是称粑粑。可以说陈海燕出品的食物,已经成了县里的“特产”。
发糕是抚安县的传统小吃,国营饭店也有卖的,可做出来不是这个味道。为此,陈海燕的点心总是比国营饭店里的贵三分之一甚至一半,他们也认。
因此,白得了个发糕的倒爷立刻又高兴了。粗糙的大手捏住托着发糕的叶子,大大的咬了一口!浓郁的米香立刻在口腔中蔓延,微甜的味道,与柔软却不失颗粒感的口感糅合在一起,带着些微的嚼劲,越吃越香。他三两口的吞下了手中的糕,又立马从兜里掏出了2毛钱:“再给我来两个!”
“好咧!”陈海燕热情的应了一声,从子里捡了两个看起来最大的。
倒爷接到手里,抱怨:“比蛋大不了多少,太贵啦!”
陈海燕笑而不语。
倒爷只是随口一说,揣好两个发糕,蹬上自行车跑远了。风中还飘来了他的嗓音:“嫂嫂,你快点子回来,我在你屋门口等你!”
“要得!”林秀芬大声应了句,又连忙转过头对陈海燕道谢。没有她送出的发糕,人家未必愿意送货上门。叫她自己搬麻布,那工程可就大了。
“悖跟我讲什么客气啊?我还没谢你在信用社给我打广告呢。最近我每天定时去信用社送货了。”
陈海燕笑道,“你给我养出了只现金奶牛,我正想给你送点心去。看你最近忙里忙外的,没好意思打搅。”说着,她看了眼子里只剩下七八个发糕,懒得做生意了。连子带发糕一齐递给林秀芬,“给你,拿去吃吧!”
“不了不了,好几块钱呢,我出场费没那么贵的。”林秀芬一边笑着拒绝,一边爽利的抓了个发糕往嘴里咬了一口,“我要这个就可以了。唔!好吃!你们顺德人做点心,犯规啊!”
陈海燕笑了起来,挎好子喊了句:“走,我们先回。你买麻布要做么子?我给你帮忙去。”
“行。”同是飘零异乡的穿越女,哪怕三观不太合拍,也是极亲密的存在。小事上林秀芬不跟她讲客气,两人并肩走在土路上,有说有笑的回家。
走回竹水大队,已经是下午2点。农村里夏天有午休的习惯,因为暴晒之下,很多农活做不了。即便有能做的,也过于辛苦,容易中暑,那更不划算。因此整个大队静悄悄的,连大人带孩子,基本都在午睡。
可就在这安静的午后,山下突然传来了一声嘶吼:“救命啊――救我!爸爸!救我!!”
林秀芬两人正走在山腰的大路上,居高临下的往山谷里一看,我去!河湾最深处!这是要死啊!丢开手里帮陈海燕拎着的子,撒腿往河边狂奔!
艹了,生死时速800米,小子,你给姐撑住了!
第35章 创意纱窗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正是因为下山很难掌握平衡。即使修得尚算平整的“大路”,俯冲的时候也相当考验身体素质。好在原主常年农作锻炼出了极佳的协调能力,至少她连摔带滚的还是成功抵达了河滩。跟在后面的陈海燕那废柴,直接摔成了狗啃泥,抱着子坐在地上泪汪汪。
然而,跑到了山谷的谷底,不代表能立刻下水救人了。落水的那位瓜娃子位于竹水大队另一头的拐弯处,河道缩窄,水深且急。眼看着瓜娃子快没生息了,林秀芬来不及从岸上跑,只能噗通跳进水里,顺水而下。
感谢素质教育!感谢大学体育游泳必修!加上水边长大的原主也会游泳,林秀芬终于在瓜娃子沉底之前揪住了他的衣领。瓜娃子可能真的窒息了,没再挣扎,大大减轻了救人的难度。林秀芬先把人托出水面,再单手艰难的游到了岸边。
这片区域与妇女们平时洗衣服的河滩不一样,没有块平地,全是硕大的石头耸立在岸边。不得已,林秀芬把人塞进了两块大石头之间卡住,运起一股力道,冲远处的陈海燕喊:“嗳――我没力气了!你快去喊人!”
陈海燕哽住,穿越女果然一个赛一个的废柴!认命的从泥地上爬起,顾不得自己满头满脸的泥巴,一瘸一拐的往大队长家跑。她运气不错,没走几步撞见了大队里的出纳王中根。王中根今年26岁,正是个青壮小伙。听完陈海燕的叙述,不等喊人,先朝林秀芬那处跑。
“哎哟!他不是牛棚里那个臭老九的仔嘛!”跑得气喘吁吁的王中根显然认出了大中午落水的瓜娃子。走进前来,伸手探了探鼻息,松了口气,“有救的咧!秀芬你先守着他,我去喊他爷老子!”说毕,一阵风的跑走了。
等他跑得人影都看不见了,陈海燕才摸了过来,问:“嫂嫂,你没事吧?”
林秀芬摇了摇头:“捞个人而已,能有什么事?对了,卖麻布的还等着我回去结账,要不你在这里等其他人?”
“哦,好。”陈海燕应了一声,又把子递给了林秀芬,郁闷的道,“掉地上啦!要切了一层皮才能吃。你不嫌弃的话,干脆拿去当晚饭好了。子记得还我。”
陈海燕做的发糕本来就精致,剥掉一层皮剩不下多少。林秀芬懒得嗦,接过子挎在肩上,匆匆往自家赶去了。走到家门口,那倒爷早等得不耐烦。可见到林秀芬浑身湿漉漉的样子,又不由问道:“你落河里去了?”
“哪儿啊!”剧烈运动后的林秀芬从山脚爬到山顶快断气了,一边用力喘气,一边掏钥匙开院门,“等久了吧?不好意思啊。回来的路上碰到个细伢子差点淹死,我下水捞人去了。”
说话间,两扇不甚结实的竹门对开,露出了院中风景。倒爷看得倒吸一口凉气:“嫂嫂,没看出来,你屋里真有钱!”
水泥走廊碎石路,可不花钱么?也不知道王建业手里的600多块钱能剩几毛。管它呢!反正年底还早,王建业赚不回来,他自己找亲妈撕去,跟她没关系。把倒爷带到屋檐下卸货,麻布大卷轴落在了粗糙的水泥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倒爷四处做生意,是个有眼色的。光看林秀芬家的院子,就觉得她值得讨好。于是放下麻布后,没着急走,而是多问了句:“嫂嫂,我看你屋里条件蛮好,你买麻布做么子?要做衣服做帐子,买棉布撒?我有渠道能弄到棉布,不要票的,你要不要?”
林秀芬果断的道:“要!”她的衣服破旧的堪比丐帮污衣派九袋长老了,正因为缺少布票做不了新衣服。送上门的布岂能不要?贵她也认了!
此时的棉布真的非常贵!衣服更贵,有票的情况下,动不动一两块钱一件。没有票就更贵了。但同时,此时货币的购买力也是惊人的。现在手持230多块钱巨款的林秀芬,买起东西来不带怕的。于是她想了想,换了个需求:“我没有缝纫机,不方便做衣服。你能弄到成衣吗?”
倒爷提醒:“成衣贵。”
林秀芬点了点头,表示知道,接着开始报出了自己所需的货品清单:“两套夏天的长袖衣裤,两件背心,两件高领的卫生衫,两条运动裤,一件开衫,一件棉毛衫,两条白毛巾,四块手帕。有货吗?”
倒爷震惊!你怕不是哪个资本家屋里的小姐吧?老子倒卖货品五六年,没见过你这样买东西的!
林秀芬撇撇嘴,她是一次性买才觉得多,实际上只是些最基本的需求而已。总不能让她天天穿着破洞的内衣内裤生活吧?
要不怎么她一直对王建业没个好脸色呢,原主嫁给王建业之后,几乎活成了一条狗,毫无尊严。她甚至没有自己的毛巾,洗澡只能用换下来的衣服对付。夏天也罢了,冬天没有毛巾去擦干身体,能冻得人骨头发颤好吗!
“我都有货。”倒爷回过神来,“只要你给钱,明天就能给你送到家。”
“好,你把货先送来,我再给钱。”说着,林秀芬掏出了6块钱递给倒爷,“今天的麻布钱。对了,细伢子你叫么子名?我叫林秀芬,我男人家是二造运输队的王建业。你有要带的货,可以联系他。”
倒爷眼睛一亮:“哎呦,原来是运输队的!怪不得有钱!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了。我叫苏兆明,祖上是地主,家里成分不好,招不上工。前两年下放到枫木塘,种地不会种、养猪不会养,气得他们大队长把我赶了出来。我没地方去,才干起了买卖。你今天买的麻布,就是我从枫木塘收的。对了,你到底要麻布做么子?送人吗?还要吗?”
麻布的用途没什么好瞒的,林秀芬爽快的跟倒爷苏兆明分享起了自己的想法:“我跟你讲,我们山里蚊子多得要死。一副蚊帐呢要六七块,麻布做蚊帐又不好用。所以我打算把麻布钉在窗子上,再做成门帘,蚊子飞不进来,也就犯不着挂蚊帐了。你手里要是麻布多,不如喊几个木匠,给你做些架子,到时候你去搞纱窗推销,不比只卖麻布强?”
林秀芬意味深长的道:“即使是粗加工的产品,比起原材料,也一定是暴利。找个木匠的事,你干嘛不做呢?”
一席话成功让苏兆明陷入了沉思。的确,蚊子一直是夏天最烦的东西。人们想了无数种办法,始终没能消灭蚊子。而纱窗无疑是很好的思路。苏兆明家地主出身,小时候是见过纱窗的。
只不过他家老房子的纱窗,跟林秀芬说的不是一回事。那是用蚕丝织成的真正的纱。轻薄绵软透气,还带着若隐若现的花纹。既好看又防蚊,且透光性好,不影响屋内的采光。
可那都是几十年前的老黄历了,现在的老百姓,可能都没怎么见过。窗上依旧糊着透光性极差的草纸,屋内基本没有采光。当然,他们也不需要。因此,同样昏黄且透光性差的麻布,想必他们能接受。再说本来就是用来做帐子的布,纺的那么薄,不至于比黄纸的透光性还差。价格实惠用途广的东西,大有可为啊!
苏兆明越想越激动,看林秀芬的眼神,仿佛看见了财神爷!林秀芬倒是挺平静的,纱窗这种自古就有,只是跟平民无关的“创意”,她还没放在心上。何况苏兆明真能推广开来是好事,蚊虫能传染疟疾,现在青蒿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赶上疟疾等于与天争命,是死是活全凭运气。少死几个人不好吗?
“嫂嫂!”苏兆明心里升起了一团火,他十分狗腿的道,“你家要装纱窗是吧?我也会点子木工活,要不,我帮你装吧?”
卖纱窗能不能行,光凭想象是不够的,得上手才知道。借用林秀芬家的场地,试验一下怎么装、需要多少木材、需要多少人工,这无疑是最省成本的方式,顺便帮林秀芬解决了问题不是?
林秀芬一个手工废,听了当然说好!立刻拿出了王建业留在家里的工具箱和之前剩下的木材边角料,两个人便在院子里摆开了架势,搞起了纱窗研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