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被束缚在由阴兵大军组成的巨茧中的温楚桃还在一刻不停地收割着众鬼的性命,这头虞慎仅仅在几招之内就破了她精心布置的防护阵,啊啊啊,他们两个简直就是天生克她!
鬼王心痛心骇之下,那对诡异的红瞳几近滴血,眼周也绷出无数条蠕动的血管,看上去诡异又恶心。
“我就不信今天收拾不了你们两个杂碎!”
女鬼王右手向后一翻,直接收起了那把人骨扇,左右它发射的毒针再多,最终也会沦为虞慎用来对付她的阴兵军团的武器,何必再凭白给他送人头呢?
她不打算跟虞慎再硬s硬,因为她最擅长的不是单打独斗,而是幻术,犹其是用来困杀男人的幻术。
刚刚鬼王已经察觉出眼前小魔兽的皮子底下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别说,这个男人长得还挺合她的胃口:面容清冽俊美,宽肩窄腰大长腿,身体比例绝佳,犹其是那一把动力十足的好腰,以她阅人无数的经验,他在床上不折腾个三天两夜是不会轻易满足的。
啧啧啧。
要是平时,她说什么也要打断虞慎的傲骨,不惜一切代价把他炼成自己的炉鼎,天天享受云雨之乐。
可惜,那男人一看就是个执意跟她对着干的棘手货,实在是太过难啃。如果硬要强迫的话,她怕崩了自己的牙。
鬼王可不想为了个男人豁出自己的一条小命。反正她手底下还有不少炉鼎,以量取胜也不错,可以玩的花样更多。
思及此,女鬼立马收起了小心思,滴血的红眸逐渐尖厉几分。
只要虞慎进入她制造的幻境,她就不信他还能活着出来:“小东西,乖乖进去好好享受吧。”
她要让胆敢破坏她设置的防护阵的虞慎付出应有的代价!
鬼王红唇斜勾,狐狸眼中俱是狡黠狠辣。
下一秒,随着她指尖飞动,一个繁复的指印落成,带着粉色气息的邪风立刻从浮在半空中的印阵里刮出,直接把银发小魔兽给兜了个结结实实。
“哼,这下看你怎么逃得出老娘的手掌心。这个幻阵可以制造出你心底想要的所有东西,不管是权势、财宝,还是女人,总有一样能让你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哈哈哈!”鬼王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艳唇径直咧至耳后,露出内里猩热的长舌,她缓缓舔了舔下唇,“你就在里面醉生梦死吧,我就等着利用幻阵吸走你全部的功力了!”
语罢,鬼王越笑越大声,尖锐刺耳到了极致。
这时,之前被攻破保护罩而跑得不见踪影的几个鬼侍再度小心翼翼的回到女鬼身边,笑容谄媚:“鬼王大人威武,区区一只魔兽又怎么能是鬼王大人的对手呢。”
“是啊,鬼王大人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鬼,就连几百年前曾在人世间横行的大鬼如今可能都在您的手底下走不过十招。”
他嘴里的大鬼指的是天地之中第一个修炼成气候的鬼王,实力非凡。当初大鬼可是差点把整个蓝星全部拉进鬼蜮,斩杀了千万活人的性命,后来则被一群臭道士封印在了长泽岭。
女鬼听到这儿,狠狠地瞪了拍马屁的鬼侍一眼:“别拿我跟那个大鬼作比,晦气。”
那个大鬼不论有多厉害,最终的结局还不是被人类封印住,她可不愿沦落至此。
自觉说错话的男鬼慌忙跪下连连磕头道歉,生怕女鬼一个不高兴直接把他给吞了。他以前可是看过好几次鬼王吞食鬼侍的画面,对她的恐惧早已深植心底。
注意到男鬼几乎要把脑袋磕破,险险露出死前的丑陋模样,鬼王本就厉气四溢的眼睛更是瞬间染红。
她“咻”地一下吐出长舌,刹那间穿透男鬼的脑壳,如同吸食什么美味般对着他的脑浆猛吸,然后舌尖一卷,卷出里面的鬼珠,放入口中“卡擦卡擦”嚼巴两下咽进肚子里。
被鬼王吃掉鬼珠的男鬼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声,就陡然消散在原地。
鬼蜮阵阵阴风吹过,漫过了广无边际的血色大地,为正在舔舐唇角的鬼王再添三分邪肆。
她垂下眼睫,隐含威胁的冲着身前瑟瑟发抖的炉鼎们说道:“以后不会说话就给我闭紧嘴巴,免得惹我生气。还有,都给我保持住你们最完美干净的样子,别让我看到你们死前那副尊容,省得污了老娘的眼。”
“否则,后果你们已经看到了。”
说完,鬼王抹了把嘴,将唇边刚刚吃鬼珠时沾染的血迹擦掉:“这边这个小魔兽已经被我的幻术给困住了,不足为惧。走,跟我一起会会那边那个女的。”
鬼王微微眯起眼睛,望向温楚桃所在的位置,轻蔑地哼了句:“正好施展幻术耗费掉我不少能量,就吞了你补充一下吧。”
第131章 灵气复苏(七十二)
四周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耳畔也惟余下空荡的寂静,仿佛被凭白剥夺了五感似的,感受不到外界的一切,就连自身的存在都显得惭惭模糊。
不知何时变回人类模样的虞慎微微蹙了蹙额心,那双冰蓝色的瞳孔越发冷淡几许,嘴角轻轻绷了起来。
没想到那鬼王居然还有这种后招,他一时不察竟被拉进了她制造的幻境中。
这幻境必须尽快破开,鬼王的手段诡谲,温楚桃既要对付外面的千万阴兵,又要防备鬼蜮的主宰,以她目前的实力肯定应付不过来。
甚至可能因此而受创。
莫名的,只要想到温楚桃会受伤、流血的画面,虞慎的心脏就像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攥了一下似的,有些不太舒服。
这种无端的情绪让虞慎不自觉弯了下指节,素来系至喉结处的衬衣也骤然紧绷起来,叫他有点憋闷到喘不过气来。
虞慎忽略掉心底的异样,白皙修长的手指松开衬衫最上面的那颗钮扣,迈开步子一步一步朝着他感知到的幻境核心走去。
脚下的感觉黏腻滞涩,像是正踏在幽深无比的沼泽中,又好像小腿处有什么恐怖的怪物在拖着他不停向后退,让人有些寸步难行。
虞慎并未受到太多影响,长腿迈动间,那片浓重的黑暗如同被拂开的夜色,将内里的所有全部摆放到他的眼前。
待看清一切,虞慎的眼睫不禁轻颤了下,眼中的那抹蓝色也微不可察地紧缩一瞬。
属于冬日独有的寒风从远方飞来,带着无尽的森冷,却依旧难掩站在幻境中的那一缕春意。
茫茫雪色中,一道灵动的身影在虞慎的视网膜上慢慢放大。
围着粉色围巾的少女,轻轻嘟着嘴巴,不停地跺着脚用来驱赶冬天的严寒,时不时还会拢起双手,朝掌心哈两口气,从虞慎的角度正好能看清她冻得红通通的十个指尖。
虞慎一直知道自家小姑娘长得非常好看,就连冻红的指节也无一不精致,让人只想把它们包进手中好好捂暖,以便重新变回当初的粉嫩柔软。
他的手很大,正好可以将那两只小手完全拢住,不留一丝缝隙。
就在虞慎思绪惭惭有些飘远时,站在雪地中的少女忽然注意到了还在发怔的他,冷风吹过他清瘦高挑的身形,撩动他额前的碎发,而少女也如抓不住的一缕清风般飞奔至他的身前,夹杂着浅浅的甜茶气息。
温楚桃眼神明亮,声音却带着点委屈:“虞叔叔,你迟到了。”话语中浅浅的抱怨融在柔软的语调中,仔细一听,还带了点难以发现的嗔意。
她的唇很软,唇色沾染上了些许凉气,像颗差点冻透的樱桃,小小的唇珠微微抖着,看起来可怜极了。
这一天是什么日子,他即使隔了数年依然记得清清楚楚,乃至于其中所有的情节也如同电影回放般,一帧一幕都无比清晰地镌刻在脑海里。
幻境真实得可怕,虞慎甚至觉得这些年的经历恍然若梦,如今大梦初醒,只有眼前的女孩才是世间唯一的真实。
温楚桃像是察觉到虞慎的走神,不高兴地噘起嘴巴,手指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虞叔叔,你在发什么呆啊,今天是我28岁的生日,说好今天要好好陪我一整天的。”
她的声线和她的人一样,柔软清甜,那双堪称绝美的桃花眸专注地注视着某个人时,没有任何人能够轻易拒绝她的小要求。
虞慎听到自己的声音先于理智淌出来,裹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喑哑晦涩:“是,我确实答应过你了,你今天都想去哪里?”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天空中挂满了阴云,日光全被遮挡住,乌沉沉的,可是这些显然不能影响到温楚桃的好心情。
温楚桃紧了紧围巾,防止冷冰冰的寒风一个劲儿地往脖子里钻,接着抿唇一笑,眉眼仿佛都在发光。
她从口袋里掏出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小纸条,边打开边解释:“我早就做好计划表了。”
“呐,咱们上午先去文汇路那边的美术馆看画展,有几个有名的画家展览出不少作品,还有些她们自己的珍藏,非常值得一看。正好美术馆旁边新开了家创意料理餐厅,中午就在他家吃饭。”
温楚桃从上住下仔细扫了一遍纸条上面记录的所有内容,神色认真:“下午去市游乐园坐过山车、海盗船、摩天轮,哦,对了,还有鬼屋。我之前跟几个要好的女同学一起去过市游乐园,可是没敢进鬼屋,这次有虞叔叔陪着,我就不怕了。”
她小心地抬眸偷偷瞄了眼虞慎,眼底亮晶晶的,似是看出他并没有多少不耐,垂下眼帘悄悄弯了弯唇角,像只偷腥成功的调皮小猫。
听说去鬼屋,可以大大增进男女之间的感情进展,到时候,她就可以假借害怕的名义扑到虞慎的怀里……
吸溜,想想就觉得美滋滋。
想到这儿,温楚桃再次抬眸扫了眼虞慎那看上去宽厚而温暖的胸膛,笑意缀满眼瞳。
这张纸条上记载的都是情侣的约会地点,温楚桃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
她计划着在今天跟虞叔叔表白,当然要弄个完美的约会行程。
清了清嗓子,温楚桃继续朝对面的男人安利晚上的去处:“晚餐咱们就去我同学跟我推荐的那家面馆,所说他家做的牛肉面可是一绝。”
“虞叔叔,你不是爱吃牛肉面嘛,正好尝一下,怎么样?”
虞慎正神色怀念地盯着眼前兀自喋喋不休的少女,突然被问及,先是顿了下,尔后跟着记忆中的回答轻轻点了点头:“都听你的。”
他单手插兜,因为身高的原因正微微低着头,望向温楚桃的目光堪称温柔,冰蓝色的眼中像是有光在流动。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什么都听你的。”
闻言,温楚桃缓慢地眨了下眼,一股温热的甜意忽然从胸口升起,蒸得她莫名觉得脸颊有些发烧,下意识移开视线,只留给虞慎一个害羞的侧脸和同样染上热意的白玉小耳朵。
虞慎注视着那只形状漂亮的耳朵,第一次觉得,原来温楚桃身上哪怕是不常显露于外的一个耳朵都这么会长,简直可爱到了极点。
以前虞慎从来没注意过这些细节,如今再经历一次,胸腔内就像填满了裹着酸浆的棉花糖,甜又酸又胀,却让他不舍得再错过和温楚桃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即使清楚眼前的一切只是鬼王制造出来的幻境,是用来困住他的杀阵,虞慎也暂时分拨不出多余的心思去立刻破坏它,而是心甘情愿地咬下这颗裹着蜜糖的毒药。
毕竟,自打他跟他家的小姑娘分别起,汹涌的思念几乎要把他整个吞噬。
而她,大约是生了他的气吧,离别的这些年竟然连他的梦境也不曾造访,让他只能拿着她送的布偶时不时的睹物思人。
不知何时,天空飘落下稀疏的小雪花,有两粒透明的凌晶坠在温楚桃的鸦羽上,轻轻压弯了她的长睫。
温楚桃大概是被突如其来的雪片吓了一跳,连忙收起手里的纸条,用手背蹭了蹭眼睛,蹭掉了那两粒冰晶,然后抓住虞慎的衣袖,向公交站台跑去。
“虞叔叔快点,下雪了,咱们先去站台等公交车吧。”
文汇路的美术馆距离他们的住的地方只有几站地的路程,温楚桃便没让虞慎开车,她还是第一次跟虞叔叔一起坐公交,想想还有点小开心。
温楚桃想多制造些两人间相伴的第一次,这样即使她今晚的告白会失败,那这些珍贵的记忆也可以聊以慰藉。
是的,温楚桃准备在28岁生日的这一天向虞慎告白。
这是她鼓足勇气后才做出的决定。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她都不会后悔,也不会后退。
其实,温楚桃早就喜欢上了把她救出水火又给了她一个家的虞叔叔,曾经她也以为可能是自己分不清感激之情、亲情和爱情,才让她把一颗心全寄托在虞慎的身上,再容不下其他人。
可是,这复杂的感情不知何时已经彻底变质,全部融成了最浓烈的爱意,满满地堆在胸口,就连偶尔偷看他一眼,她都要担心它们会突然溢出来。
在别人看来,虞慎是冰冷无情的、不苟言笑的,如同高山上的沉积多年的冻层,只要稍微接近一丁点儿,就可能会冻伤。
但对温楚桃而言,虞慎却是她在这人世间的一束光。
她第一次感受到善意,第一次被请客吃到美味的小馄饨,第一次被人从那个暗无天日的孤儿院救出,第一次有人给了她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家……
时光似乎一瞬间倒退,将记忆中的点点滴滴全部呈现在温楚桃的面前,以至于她的眼底倾刻便蕴满了可以温柔掉时光的缱绻,在这雪色朦胧的天地间,让虞慎的瞳孔中,再容不下其它。
“你……”
虞慎不自觉地张了张唇,在发出声音的刹那才陡然察觉出其中的涩意。
好像有把锋利的刀子在来回撕扯着他的声带,让他发声十分困难且难以入耳。
最终,虞慎的喉结滚了滚,索性不再开口。
见虞慎只说了一个字便闭口不谈,温楚桃探究的目光不禁直接看过来,歪了下脑袋:“虞叔叔,怎么了?”
虞慎刚才不过是心血来潮叫了温楚桃一声,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后面想说什么,或者是想说的东西太多,一切的一切又无从说起,现在当然没法回答她的提问。
与温楚桃清澈专注的目光对视几秒,虞慎还是败下阵来,略略思索后说道:“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冷不冷。”
“今天的气温得有零下十几度,我怕你会冻到。”
大概是先天不足,再加上小时候在孤儿院时底子没打好,温楚桃的身体一向偏弱,往往一入冬就至少会生两三场病,手脚也是冰冰凉凉的,怎么都捂不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