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凝带着笑音问着。
安静沉默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些许亮光,清秀的眉眼向上微扬了下。
“我叫沈慕洲。”
“你这么爱喝粥,我就叫你沈粥粥吧。”
“……”
回忆定格在僵住的小脸上,安凝轻笑出声。
“在笑什么?”
低觉的嗓音冷不丁落进安凝耳中,她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往椅背上一靠,险些撞翻椅子。
幸好有双手臂按住了椅子,
沈慕洲手动了动,手臂上的青筋浮动,手指却没有离开椅背,他看向被自己圈住的人,头低了些,“怎么不回话?”
安凝抬头,想回什么,但目光碰上那双漆黑的眼眸时,莫名地有些紧张。
她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她镇定下来弯唇笑道:“在笑你转眼就长大了,原来我还把你当小男生呢。”
边说,她边想去推开圈住自己的手臂,推了一下,突然椅子被转了下。
安凝被迫又与他对视,男性气息带着侵略感将她包围。
沈慕洲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睛,半晌之后,他问:“那现在,你当我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凝凝:该怎么回呢?
沈粥粥微微一笑:老()
马上就要结婚,超不过三章
前十留评有红包
第十三章
室内安静,只有墙上的钟表在嘀嗒嘀嗒的响着。
沈慕洲手指在椅背边缘动了动,指尖碰触到柔软的发丝,传来若有似无的痒意。
他没说话,好整以暇地望着安凝,等着她回话。
安凝身后靠了靠,让自己镇静下来,但耳垂却莫名其妙的有了烫意。
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现在把他当什么?
当然是最好的朋友了,快二十年的感情,从小一起长大,不就就和亲人一样嘛。
对,就是亲人。
安凝抬手像小时候那样拍了拍沈慕洲的肩膀,“除了我爸妈,我就属和你最亲了,咱俩就是没血缘关系的亲人,就算以后你娶老婆了,我都会帮你一起照顾那种最铁的关系。”
说完她还眨了眨眼睛,仿佛在说,“你看我多够意思。”
沈慕洲看了她好一会儿,眼尾缓缓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勾住椅背上的发丝,腔调拉长,“老婆吗?”
他顿了下,坐直了身体,“那就拜托你好好帮我照顾她。”
这话让安凝眼睛一亮,她从桌子上将碗端起来递给他,用八卦的眼神盯着他问:“难道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沈慕洲捏起汤匙,慢条斯理地送起口中,他没回话,只是唇角隐隐牵了牵。
安凝直觉有猫腻,她凑近了他,不死心地问,“是不是有对像了,和我说说呗。”
沈慕洲握着汤匙的手一顿,他掀起眼皮冷不丁地开口,“我老婆该叫我什么呢?”
安凝有些无语,“……你老婆当然该叫你老公了。”
沈慕洲看着她眼睛,像是没听清似的,又问:“叫我什么?”
怎么年纪轻轻就耳背了?
安凝好心的又拨高了音量回了一遍:“老公。”
几乎是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听到了一声清晰低沉的“嗯”。
然后安凝就看到那双狭长漆黑的眼睛,突然有了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笑意有点不对,一时又说不清哪里不对。
沈慕洲看她懵懵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加明显。
“好好的你笑什么?”
“笑你笨。”
安凝:“……”
沈慕洲垂眼看着碗里的粥,捏起汤匙,慢条丝理的吃着的同时,还不忘再补刀:“笑你没心没肺,又神经大条。”
安凝抱起保温桶站过来,举起来做出个砸他脑袋的动作。
“你才笨,你楼上楼下都笨。”
骂完才反应过来,她连自己都骂进去了,她“哼”了一声,夺过他手里的空碗,将粥盛进去,“你好没良心,专门给你投喂,居然骂我笨蛋,不想理你了。”
沈慕洲挑眉,眼底略过笑意,嗓音慢悠悠道:“千万别,我还指望你帮我照顾老婆呢。”
周一早上,安凝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先联系了沈慕洲给的名片上医生,又把病历一起交给了医生,剩下的时间就是等着一些检查出来,准备住院事宜。
弄完后,安凝就匆匆回到电视台,一进办公室,组里同事一个个向她投来暧昧的目光,平常关系相熟的同事还走过来悄悄说了句,“凝姐威武,没想到你视频里那么open。”
安凝尴尬地想去用脚背抠地。
正要准备打开电脑将整理好的专访稿打印出来,邓虹就在她办公桌上敲了敲,“安凝,组长找你呢。”
闻言,安凝收起U盘偏头看向邓虹,“说什么事了吗?”
邓虹正要准备去做一个街头采访,她背上包摇头,“没说,只说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安凝将U盘装好点头,“嗯,我知道了,你快去忙吧。”
“那我走了,下午我回来,咱俩约饭啊。”
“行,快去吧。”
目送邓虹离开,安凝从坐位上站起来,直接下楼来到组长办公室门前,还没等敲门,门突然开了。
看到是白婉婷,安凝侧了侧身闪开了门口,点了头算是打了招呼。
白婉婷已经调到另外的组工作,又来找他们组长做什么?
白婉婷看到是安凝,她眼神闪了下,“安凝,听说你马上要结婚了,恭喜呀。”
安凝有些奇怪,这位以一直把自己当竞争对手,一讲话就是阴阳怪气的,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但现在安凝听到结婚就有点膈应,她淡淡笑了笑,“谢了。”
正要准备敲门进去,身后又传来白婉婷的声音:“结婚要多休息,别那么拼。”
安凝回头,视线扫过白婉婷的脸,似笑非笑,“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我了?”
“我是好心提醒你,算了,算我多事。”
白婉婷手拨了下头上的卷发,“哼”了声踩着高跟鞋走了。
安凝早已习惯了她这种趾高气扬的样子,她撇了下嘴,抬手去敲门。
听到一声“进”的时候,安凝推门而入。
看到安凝进来,李组长笑了下指着办公桌前的椅子笑呵呵道:“安凝,坐吧。”
安凝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来,“组长找我有事吗?”
李组长手里拿着保温杯,用手轻轻转了转杯盖后回道:“安凝,你不是这两天就要结婚了吗?我给你批二十天假,你和你男朋友可以好好办婚礼。”
平常除了法定假日,想找组长批个三天假都很难,这次怎么主动给批假了,如果是平常,安凝自然高兴,但现在婚礼不存在了,正好专注忙工作。
“组长,您不用给我批假了,我暂时不打算结婚。”
闻言,李组长愣了下,显然没料到安凝会这么说,他迟疑了下问:“怎么了,不是婚期都定了吗?”
这事,安凝自然不愿说太多,只是笑了下说:“没怎么,组长,您找我就是这事吗?如果是这事,谢谢您的关心,我暂时不需要假期,没什么事我先去工作了,我在准备领安陈总的稿子,下午就要去做专访了。”
安凝刚刚从椅子上起来,就被李组长叫住:“安凝。”
李组长看着安凝,顿了顿说:“领安陈总那个专访你暂时别跟了。”
这话让安凝神色一变,“为什么别跟了,上周陈总助理已经和我约好时间了,我跟了几个月才谈下来的。”
李组长脸上略过一丝不自然,他“咳”了一声说:“陈总助理昨天来电,说已经收到了台里专访提纲,已经和人沟通好了。”
“一直是和我沟通的,专访稿子我根本没发,哪来的提纲?谁发的?”
安凝已经不是刚工作的小白,组长的话她一下抓住了重点,她抿住唇,心里已经有了不妙的感觉。
组长被安凝的问话弄的有些下不来台,他咳了一声说:“是二组那边,说已经和陈总那边接洽好了,安凝,你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事已经板上钉钉了,你休息几天,先把结婚的事办了,你还年轻,以后机会多的是,对不对?”
李组长温和耐心地劝着,想到安凝平常性格温和,安慰几句想必就能稳住她,在电视台为了抢资源难免有些暗地里竞争,这次的事,已经无法转圜了。
安凝没接李组长的话,冷不丁问道:“组长,是谁做这次专访记者?”
李组长对上安凝目光,她清澈的眼眸里有着与她娇弱外表完全相反的坚毅。
他对安凝工作能力和人品是有几分欣赏的,所以他顿了下试途再劝道:“安凝,这事已经定死了。”
“是白婉婷,是不是?”
李组长沉默了。
安凝背脊挺直,拇指掐着掌心,她抿了抿唇说:“我先出去了,组长。”
说完也不等李组长回话转身离开。
在她走出办法室的时候,李组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安凝,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太较真只会让自己吃亏。”
安凝垂了垂眼,垂着裤缝的手指慢慢攥紧,“我不怕吃亏,这个真我较定了。”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安凝来到走廊上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就给领世的助理拨去电话。
“吴助理,我是电视台的安凝,想和您勾涌下专访的事,上周收到您的邮件……”
不等她说完,听筒那头打断了她:“陈总已经准备好了,半小时后专访开始,听说你在忙着婚礼休假中,恭喜了。”
“我还要忙,再见。”
看着挂断的电话,安凝闭了闭眼,现在这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她被人阴了,阴得很彻底。
浑浑噩噩的一直到下午,正要准备下班时,邓虹给她发来了微信。
【你看看这个,我怎么觉得这专访稿有点眼熟呢?】
这条信息后,是一段视频,安凝顿了顿打开了视频。
安凝只看了几分钟,血液嗡的一下就直冲脑门,连握着手机的手指都开始颤抖。
这是自己准备了一个月的稿子,几乎原封不却的被白婉婷用了。
她突然回忆起,周末那天碰到的那个慌慌张张的小张,事情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她不但被人阴了,还被人偷了稿子。
白婉婷上完洗手间,对着洗手间镜子认真地补着妆,看着镜子里精致妆容,她满意地勾了勾唇。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看到小张发来的视频,她勾勾唇面露得意。
拿不下来沈慕洲的专访,得到陈总的专访,也算让她有点安慰了,毕竟这是从隔壁组里抢下的肉。
想想就有成就感。
至于安凝,这次是她被自己完败。
白婉婷将口红丢进包里,然后拎着包离开洗手间。
刚出洗手间,余光就看到了一个纤秀的身影,她神色微变,人已经来到了她面前。
安凝将手机屏幕朝向白婉婷,“白婉婷,这个怎么解释?”
白婉婷瞥了眼屏幕,眼神躲了下,像是没听懂安凝的话:“解释什么,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说着她就想越过安凝离开,却先一步被人挡住。
白婉婷看着那双又亮又大的眼眸,却被里面的冷意弄的一凛,她拧起眉,“你挡着我路做什么?”
“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安凝目光咄咄地望着她,寸步不让。
“什么怎么回事?你没事吧,挡着路不让别人走吗?”
安凝看她理直气壮的样子,突然笑了,“你是不是觉得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甚至都提前打听好了周末监控要检修,就觉得偷了我的稿子,我就拿你没办法?”
白婉婷被安凝的话弄的有些虚,但她做人很谨慎,有些事她绝对不会自己去做,所以她耸耸肩说:“不懂你在说什么。”
安凝是没想到人可这样无耻的,她翻开手机相册,翻开一张照片,“我这人有个习惯,为了防止有人剽窃我,从开始写稿子,每天我都会在手机留存照片,所以,你的稿子日期是哪天?”
闻言,白婉婷神色终于开始慌乱,但很快她就镇定下来,“稿子是我同事准备的,我只管用而已,和我没关系。”
说完,她看着安凝得意一笑,“安凝啊,天下的事就是这么不公平,你辛辛苦苦想得到的,就差那么一丁点儿,看开点儿。”
说完她,得意扬扬地离开。
安凝站在原地,差点当场呕出血来。
回家的路上,因为太过生气甚至忘了和邓虹约了饭,回到家才想起来,正要给邓虹拨去电话时,却发现手机没电了。
她回的是父母这里,想着开门去充电时,发现自己又忘带了钥匙。
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瞬间,各种焦虑、压力、气愤种种情绪朝她涌过来。
她缓缓蹲下去,闭了闭眼,想将眼泪逼回去。
只是越想逼回去,眼泪就像和她做对似的,争先恐后地涌上来,管不住眼泪,她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昏暗的楼道里,纤瘦的肩膀轻轻颤着,隐隐传来压抑地吸气声。
“是谁在哭鼻子?”
熟悉的声音从安凝头顶落下,声控灯亮起,她抬起头。
黄白的光线下,是男人清瘦的身影,深色的大衣半敞着,清隽深邃的轮廓有着明显的倦意。
沈慕洲正朝着安凝弯下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