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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萨利纳一抬眼，看到的就是安格斯带着怒气的面庞。
“怎么了，安格斯？”
游到王的面前，安格斯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从语调里还是能听出来他的不满。他向萨利纳复述了霍瑞斯的话，而后道：“那个买了亚历克斯人鱼骨的人类找到了，但他实在是太过分了！他居然要求您亲自去和他谈！”
萨利纳听后也很是诧异，只不过并没有像安格斯那样生气。
对方或许并不知道这个“能做决定”的人是他，在外面还有诡物的情况下，惹怒一位实力不明的魔法师不是明智的决定。为了亚历克斯的人鱼骨，他见一见对方也无妨，若是对方实在蛮横无理，那就怪不得他了。
“可以，安格斯，你尽快安排此事吧。”
王竟然答应了！
安格斯知道萨利纳是为了亚历克斯的人鱼骨，他无法改变王的决定，只能更加恼怒提出要求的霍瑞斯。
无礼又贪婪的人类！
在埃菲托城的霍瑞斯打了个喷嚏。
谁在骂他？
霍瑞斯疑惑了一瞬，不甚在意地揉了揉脸。
和那两条人鱼分开后，他独自一人在埃菲托城里逛了逛。除了第一天在伊泽兰海沿岸见到的风景，其他的景象没有给霍瑞斯带来很大的触动或感慨。在他看来，欣赏这些景色远远没有研究魔法来得有趣。
霍瑞斯想要回去继续清理人鱼骨上仅剩不多的风暴元素，走到门口的时候遇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随月眠。
“主！”
霍瑞斯看到随月眠后眼前一亮，主动和她打了招呼。
随月眠略一颔首：“魔法研究得怎么样了？”
一提起这个，霍瑞斯面上露出了笑意：“已经清理了大半了，还剩下一小截手臂。”
随月眠有些惊讶于他的速度，并且在见到霍瑞斯后，她明显地感觉到他对于魔力的掌控熟练了不少，周身围绕的魔法元素比起先前的散乱，现在看上去更加有序、内敛。
霍瑞斯想到出门时见到的那两条人鱼，有些犹豫。
随月眠看出来他有话想说，于是打开房门，让出了一条路：“进来说吧。”
霍瑞斯踏入房间，地上铺着的柔软的地毯让人心情不免好了起来。
“主，我今天见到了两条人鱼，他们想买回那具人鱼骨。”
随月眠不太在意：“那本来就是你买下的，怎么处理它自然是由你决定。”
那是霍瑞斯自己出钱买下来的，即使她是他所信奉的“神明”，也无权干涉。
即使一开始猜到随月眠大概率不会干涉他的决定，但听到随月眠的话，霍瑞斯还是有些高兴。
亚历克斯终究是条人鱼，人鱼族上门来讨要，如果他旁边站着的是其他神明，为了彰显自己的仁慈善良，说不定就会要求他将人鱼骨给出去。
霍瑞斯由于神明亲和力很高，自己当过很多次二五仔，在几个神殿都待过。在那段时间里，霍瑞斯发现神国的神官们之间出现矛盾是常有的事，甚至神明之间也常有不和。
比如他曾听自然的神官们说战争认为光明很是虚伪，认为黑暗沉默且怂；光明则认为战争愚蠢无脑。
种种例子，不胜枚举。
听得多了，霍瑞斯也从这些讲述神明事迹的话语中推断出神明们的真实性格，k们中多的是仁慈又不那么仁慈的神明。
霍瑞斯道：“人鱼骨上的风暴魔法我清理得差不多了，我想不应该白给他们出力。说起来那风暴魔法倒也是奇怪，我从来没有见过腐蚀力这么强的风暴魔法，而且还能附着在人鱼骨上那么久。”
诡物，风暴魔法，人鱼骨。
随月眠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轻轻对霍瑞斯耳语了几句，后者听话地点点头。
回到自己房间后，霍瑞斯没有再继续清理元素，而是将它重新装入木盒收起，陷入沉眠。
萨利纳吩咐安格斯尽快，于是霍瑞斯没有等太久，第二天就收到了晚上会面的消息。
夜晚时分，安格斯带着水晶球匆匆赶到约定地点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身穿黑色长袍的古怪青年。
他看起来面色苍白，黑色的长袍又为他平添了几分压抑。
安格斯不想和这个无礼张狂的人类相处，只想尽快解决完问题，带着亚历克斯的人鱼骨回人鱼族去。
“你就是能做决定的人？”
霍瑞斯的问话声响起，安格斯虽然很想应下，他觉得这人最多只配见他，但想到萨利纳还能在人鱼王宫看到这里的场景，于是摇头：“不，做决定的人是我们的王。”
安格斯等着对面的人露出惊讶或者害怕的表情。这可是他们的王！人鱼王见一个小小的人类魔法师，说出来定会让他震惊。
可惜霍瑞斯面色平淡，表情毫无变化。
人鱼王怎么了？他还是和神一起出来的呢！
安格斯不是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在请求霍瑞斯将人鱼骨给他们，但他本身对人类就没什么好感，对萨利纳又很是崇拜，在他心里霍瑞斯根本就不够资格见他们的王。
安格斯将一早准备好的投影水晶拿出，注入魔力后，萨利纳的虚影出现在一人一鱼面前。
“您好，陛下。”
青年不卑不亢打招呼的同时，萨利纳也在悄悄打量他。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神秘的魔法师，然而他越看越有些心惊。
这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却像是和他一样的高级魔法师，毫无疑问是个天才。
事实上，霍瑞斯能到现在这个水平，不仅仅是他天赋好的缘故。
他痴迷于钻研魔法，对于魔法的修炼从不落下懈怠，在王都的时候时不时还能得到随月眠的指点。天赋、努力、指导，种种条件相加，少了任何一项他都达不到如今的水平。
“我的近卫们向我传达了你的意思，”萨利纳道，“五百万金币，外加一枚人鱼泪，你觉得如何？”
相传人鱼一族一生只会流出一滴眼泪，这滴眼泪中凝聚着他们的生命精华，因此这人鱼泪的珍惜程度虽然比不上完整的人鱼骨，但也算是千金之宝。
霍瑞斯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先拿出了那个装着人鱼骨的木盒。
随着木盒的开启，萨利纳和安格斯慢慢看到了人鱼骨的样子，熟悉的骨相和气息让他们立即认出这就是亚历克斯的尸骨。
然而木盒全部掀开后，这两人却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
“霍瑞斯先生，”安格斯声音很冷，带着怒气，“我们之前说过的吧，人鱼骨是要完整的！”
现在的人鱼骨少了好几块，只能维持个大概，看起来随时会散架。
“我知道，”霍瑞斯指了指人鱼骨的手臂方向，“这可不关我的事。”
“这是什么？”安格斯问。
“显而易见，风暴魔法啊。说起来你们还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你们现在看到的就不是骨架了，而是人鱼骨粉。”
萨利纳看着这上面的风暴魔法，总觉得有些不对：“安格斯，你试试能不能牵动这些风暴元素。”
安格斯也是风暴魔法师，这上面附着的是风暴魔法，理论上来说是能沟通这些风暴元素的。
然而事实恰恰相反。
安格斯遵循萨利纳的指令试图和这些元素沟通，不料这些元素不但没有顺着他的意思走，反而又卷进来不少风暴元素，手臂上附着的风暴魔法顿时壮大了不少，“滋――”一声就把臂骨腐蚀了个洞。
安格斯怔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古怪的风暴魔法！
萨利纳和安格斯这才明白，造成人鱼骨缺失的不是霍瑞斯，而是这些风暴魔法。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不敢相信。风暴法师都沟通不了风暴元素，霍瑞斯又是怎么清除这些的？难道他是一位更高级的风暴法师吗？
“能否告诉我们，您是怎么消除这风暴魔法的吗？”
不知不觉间，萨利纳收起了轻视，用上了敬称。安格斯身为近卫队长，魔法水平虽不及他，但也差不了多少，萨利纳自认让他来清除这风暴魔法也是有难度的。
霍瑞斯也没藏着，操纵着两股魔力，一股冰冻雷电，一股和风暴元素贴贴。直到风暴魔法的范围肉眼可见地缩小了，霍瑞斯便停了手。
“您是自然法师吗？”
看到霍瑞斯刚才用出的两种魔法，萨利纳惊讶的同时也有些一言难尽。那两种魔法分别像是属于自然的“四季”与“天灾”权柄，可是自然的信徒们是出了名的气质柔和好说话，霍瑞斯看起来和这两个形容一点也不沾边。
“当然不是，”霍瑞斯有些不满，“我是新神的信徒！”
新神？
萨利纳和安格斯又是双双一愣。
是他们人鱼族和外界隔绝太久了吗？奥利维亚大陆上什么时候又多出来了个新神？
而且神明的权柄不是独一无二的吗？这个霍瑞斯用的魔法明明看起来就很像自然的权柄啊！
等等，权柄相像？
萨利纳敏锐地察觉了这点，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
作者有话说：
二更来啦！
写的时候自己都感觉安格斯那么傲气好讨厌（顶锅盖）
角色三观和形象不代表作者！
第37章
他至今还记得当时在岛屿上遇见的那位神明，似乎也拥有风暴权柄。
难道他那天遇到的神明就是新神？
将有关新神的疑惑暂且放置一边，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萨利纳去探查。
萨利纳自己也是一位信仰战争的风暴法师，人鱼骨上附着的元素他再熟悉不过。
安格斯不清楚这上面风暴魔法的来历，但萨利纳已经知道了这其中的一部分秘密，便无法让自己不多想。
战争权柄赐予的风暴魔法不能轻易伤害诡物，亚历克斯身亡是因为遇到了诡物，现在人鱼骨上却附着有风暴魔法在不断侵蚀……
说这其中没有缘故，萨利纳是不信的。
或许是有一位风暴法师在帮助它们，然而萨利纳认为更大的可能是诡物们也能使用风暴魔法。
这听起来荒谬又可笑，但萨利纳却无法忽视。
若真是如此……
无论怎么说，终究是信奉了几十年的神明，萨利纳的心中原本仍是有一丝丝的希望的。
可现在，当萨利纳见到亚历克斯的人鱼骨后，这丝希望算是彻底破灭了。
一旁的安格斯见王上许久没有说话，有些担忧地转头看去。
年轻俊美的王面无表情，让人看不清他心中的想法。
“感谢您清除了这上面大部分的风暴魔法，霍瑞斯先生。能否请您将剩余的部分也清除干净，报酬我们会相应增加的。”
听到萨利纳的话，霍瑞斯懒懒地道：“我可以帮你们，但你们能给我什么报酬？”
安格斯皱了皱眉：“我们会尽可能地满足你的要求，前提是我们能做到。”
“五百万金币，五枚人鱼泪，再欠我一个人情。”
几乎是刚听到霍瑞斯的要求，安格斯的面上就弥漫上了怒气。人鱼泪是弥足珍贵的宝物，在外面出现一枚都要被疯抢，这个无礼的人类竟然一张口就要五枚！
而且他居然还要求欠他一个人情！不用想安格斯也知道霍瑞斯想让他们的王来承情，可是他们的王那么尊贵，区区人类！
如果不是人鱼骨还在对方手上，安格斯现在就像给这个家伙脸上狠狠来一拳！
萨利纳也觉得对方要的有些太多：“霍瑞斯先生，我们知道您实力强大，但人鱼泪就连我们自己族中也没有多少，五枚未免太多了。”
霍瑞斯也不在意他提出的要求被拒绝，他的要价本来就是虚高的。
“那您觉得多少合适？”霍瑞斯把问题反抛了回去。
萨利纳见对方没有一口回绝，也是松了口气：“三枚，再加上您提出的另外两个条件，您看如何？”
霍瑞斯有些惊讶。
他让萨利纳欠自己人情的要求完全是胡乱凑数提的，亚历克斯人鱼骨上的这些风暴魔法虽然难清除，但他相信萨利纳不会找不到其他人来清理。他本来的心理价位就是三枚人鱼泪，对方答应了他的要求才是最出乎他意料的。
安格斯也不解地看向萨利纳，试图从他的表情上分析出来他的想法。
可惜看了好一会，安格斯也没看出什么。虽然他很不理解，但王做事总归是有他的道理的。
“可以。”既然萨利纳都主动提出了，霍瑞斯也没有到手的好事不接的道理，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他也不磨蹭，调动体内的两种魔力，直接清理起剩下的部分。
一旁的安格斯紧紧看着他，防止霍瑞斯做什么小动作。虽然很不情愿承认，但霍瑞斯对于魔力精准的控制力还是不免让他有些佩服，他于魔法一道上，确实是天才。
剩余的风暴魔法不多，霍瑞斯清理起来很快，不多时，那些风暴元素就全被瘟疫元素吞掉了，而没了风暴元素的支持，那些细密的雷电也渐渐消失。
“真的很感谢您，霍瑞斯先生，”萨利纳微微一笑，“您什么时候有空来我们人鱼族做客？我想我应该当面感谢您，并支付您的报酬。”
安格斯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萨利纳。
王在说什么啊，邀请一个人类，到人鱼王宫？
饶是他一向无脑支持萨利纳，此刻也觉得十分不妥。
霍瑞斯不知道萨利纳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自认为和人鱼的这场交易算不上愉快，从安格斯瞪着他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
霍瑞斯不想让人鱼们套他麻袋，谨慎起见，他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我已经收到了您的感激，您作为人鱼族的王，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处理，专门招待我就不必了。报酬让他们送到这里，我自己拿回去就可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