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之墨飞快否认:“不是。”
尹子辰无语:“那到底是谁啊!每个人情况都不一样,你题目条件都不给我几个我也没办法帮你求解啊!唔……难不成是你上次送伞的那个?”
哪个?
谢之墨茫然了一瞬,想起来了,面不改色地点了下头:“是她。”
“噢噢噢噢!”尹子辰怪叫起来,凑近揶揄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也有栽进爱河的一天!那妹子长什么样?照片给兄弟see一see……”
谢之墨踹了他一脚,“说重点。”
尹子辰龇牙咧嘴地啊了声,坐正了:“okok,对方男的女的?多大啊?还在上学吗?还是已经工作了?性格是什么类型的?”
“女的。”说完谢之墨沉默了一会儿,“其他的不知道。”
尹子辰:“???祖宗你玩我呢?”
这回真不是谢之墨不想说,而是他确实不知道沈芙多少岁,做什么。
之前还不觉得,现在才发现,尽管两人已经接触了好机会,但他完全不了解沈芙。
不对劲啊。
谢之墨有点困惑,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突然就对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女人来了兴趣。
尹子辰深呼吸了两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你知道点什么?”
谢之墨想了想,“她看起来手头不是很阔绰。”
“穷,是吧?”尹子辰又来劲了,“那好办啊!你直接约她吃几次饭送点衣服包包什么的,过一阵子不就手到擒来了!嗨,这种最好拿下了。”
谢之墨拧了拧眉,感觉有哪里不太对。
沈芙看着不太像是会被这种手段给打动的人。
不过在尹子辰这个情史比字典还丰富的家伙拍着胸脯保证下,谢之墨决定按着他说的尝试一下。
先从吃饭开始。
他点开今天刚加上的微信,正准备酝酿一下措辞,没想到沈芙那边先发了消息过来。
――沈芙又把被他退还的一万块转了过来。
谢之墨抓着她在的空档,连忙再次将这一万块又退回去:[不用了。]
沈芙没吭声,又双转了一万块,非常的执着,大有他不收她就一直发的架势。
“……”
谢之墨只能无奈道:[裙子送你,医院是我家开的。]
他这么一说,沈芙总算没再发钱过来了。
顿了两秒,谢之墨抓紧时间道:[后天有空么,请你吃个饭。]
一只泡芙:[没空。]
谢之墨啧了声。
还真是不出意料的回答。
他舔了舔牙齿,抬眼看向身侧两眼放光等着结果的尹子辰:“她说没空。”
“她说没空你就放弃了?!”尹子辰恨铁不成钢道,“继续啊!问她什么时候有空啊!”
谢之墨照做了。
过了一会儿,他表情凝固了。
尹子辰八卦兮兮地凑过来:“怎么样怎么样?她回你什么了?”
谢之墨手指抵着他脑门将他推开,面无表情道:“她说接下来一年都没有空,让我不要找她了。”
尹子辰:“………………”
-
沈芙脚伤了,没办法骑她的小电驴回去,干脆把车留在医院,打车回家。
回到家刚准备跟贝思萱吐槽一下今天的倒霉经历,谢之墨突然给她发消息过来,沈芙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没必要,真没必要。
他们俩是真不熟,一起吃饭估计会挺尴尬的。
不过想到谢之墨躺在病床上那副脆弱的模样,沈芙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发去了句关心:[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应该好一些了吧,毕竟都有力气玩手机了。
然而想到以前自己一个人在医院没事做也是天天抱着手机,有人微信来找她聊天她都会觉得开心,恨不得跟对方说足一整天的日子,沈芙忽然又有点难过。
过了好几分钟才收到谢之墨的回复:[好一点了。]
沈芙:[那你好好休息。]
想了想,沈芙又发去一句:[有人陪你吗?]
谢之墨:[没有。]
明明就简单的两个字,沈芙没来由地从中看出了一丝寂寞和委屈来,眼前忽然浮现出谢之墨那张虚弱苍白的脸。
她共情能力很强,立刻就开始感同身受了。当初她住院的时候也是这样,没事干只能上微信找贝思萱聊天,贝思萱不能时时刻刻看手机,大多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噼里啪啦说一大堆,贝思萱要过好久才有空给她回复几句。
又想到对方帮了自己这么多次,沈芙觉得把他一个人抛在医院的自己多少有些过分了。
想了想,她回复道:[你还没那么快出院的话,我过两个小时过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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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子辰绞尽脑汁反思自己给谢之墨献的计策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苦思冥想大半天,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既然他以往的实践都没问题,那有问题的就不是他,而是谢之墨想追的那个女人有问题。
他正准备跟谢之墨分享自己刚得出的结论,见他忽然站了起来往外走去,忙不迭冲上前拦住:“哎哎哎!你怎么突然走了?不是说好今晚一起嗨皮的吗?”
谢之墨:“有事。”
尹子辰心想你能有个屁事啊,对他们这些纨绔来讲最大的事不就是吃喝玩乐么?
不过看到谢之墨唇角边似有若无悬着笑意,他很快意识到了些什么,一个探戈式猛抬头惊喜道:“难道说……成了?!”
谢之墨没吭声。
尹子辰跟他多熟悉啊,一看他这反应就知道自己说对了,马上开始给自己邀功:“我就说我的方法有效吧!追个人而已,很简单的啦!你们约在哪里见面?我让人清个场,免得打扰到你们的二人世界。”
谢之墨抬脚往外走,头也不回丢下两个字:“医院。”
尹子辰:“???????”
-
沈芙说到做到。
换做以前脚扭到了,没必要她是绝对不会出门了。
但现在不一样,她有!钱!了!
只要她想,甚至能出钱请人把她从家里抬到世界各地的任何一个地方。出门想打车就打车,不想打车就让宋栩译安排个司机专车专送,再也不用去挤公交车和地铁、
有钱真的好快乐。
在出发去医院前,她让师婷熬了一锅瑶柱瘦肉粥,装进保温壶里一起提着带过去。
折腾了一天,已是傍晚。
晚霞晕染出绚丽光泽,为万物浅浅铺上一层暖黄色调。沈芙在医院下车看到夕阳,忍不住停下脚步,拿起手机对着天空拍了几张照片。
进入特需病房需要登记身份,在听到沈芙说出的房间号是,前台护士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许古怪。
沈芙注意到,疑惑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护士重新挂上职业性的微笑,“我这就带您过去,这边请。”
护士带着她来到谢之墨所在病房的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谢先生,沈小姐来了。”
等里头的人做出回应,沈芙打开门,走了进去。
谢之墨看起来脸色的确比她离开前好了不少。
他半倚靠在床头,换上了一套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薄唇多了点血色,整个人看起来也没那么支离破碎了。
沈芙看着他身上那套崭新的病号服,心想特需病房就是好。她住院的时候穿的病号服又旧又不合身,每天会统一收上去换洗再发一套洗好的下来,除非有很明显的污渍,否则是不会轻易给你更换的。
当然特需病房和普通病房没法比,价格天差地别,刚才来到路上沈芙随口问了句这边的费用,护士告诉她最低档次的特需病房都需要3000块一天。
回到眼前。
见她进来,谢之墨只不过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便又垂下眸子,盯着自己交叠放在被面上的手发呆。
沈芙循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他手部的模样,吓了一跳,欲言又止:“你的手……”
只见谢之墨骨节分明的手背上出现了一大块淤青,他的手很白,衬得这片突兀的大面积淤青极其}人。
谢之墨哦了声,轻描淡写道:“没事,不疼,看着可怕而已。”
沈芙不敢多看,移开目光,又觉得自己这个反应好像不太礼貌,强迫自己转回去,只是不敢再看他的手,干脆抬了抬视线,看向他的脸,“有叫医生来看过吗?”
“看过了,用冰敷一下就行,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沈芙稍微松了口气,想起正事,“你吃过饭了吗?”
“没。”
沈芙将手里的保温壶放到床头柜上,拿出来拧开,“我给你带了份瑶柱瘦肉粥,你要现在吃吗?”
谢之墨挑了挑眉,没想到沈芙居然还给自己带了粥,“你做的?”
沈芙顿了下,“我亲眼看着别人做的。”
“……”
特需病房的病床很高级,边上有块可以活动的板子,病人不需要动,可以直接维持着半躺的姿势在病床上吃东西。
沈芙把保温壶和勺子摆到谢之墨身前的小桌板上,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谢之墨吃。
“没胃口?”
谢之墨摇头,低哑轻声道:“没力气。”
???
沈芙懵怔,吃饭又不是搬砖,要什么力气?
片刻她想起谢之墨那只骇人的手,啊了一声。
不至于吧?
连拿个勺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沈芙没那么好糊弄,狐疑道:“没力气吃饭但有力气玩手机跟我聊微信?”
谢之墨没什么情绪道:“就是因为打着吊针玩手机才弄成这样,医生让我不要轻易动这只手了。”
沈芙:“你右手没事。”
谢之墨:“我是左撇子。”
“……”沈芙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好的,那你等一下,我现在去找护理人员来喂你吃饭。”
话说到这个份上,谢之墨懒得装下去了,抬手拿起勺子,佯装惊讶道:“不用麻烦了,我突然有力气了。”
沈芙:“…………”呵,男人。
保温壶质量很好,粥依然还是滚烫的。粥米粘稠软糯,裹着切得极碎的瑶柱粒,口感鲜甜清淡,层次分明。
纵使是自小吃遍各种山珍海味的谢之墨,也不禁被这锅粥给惊艳到了。他没骗沈芙,他的确还没吃饭,现在也正好饿了,三下两下就将这一锅粥给吃得干干净净。
沈芙看他吃的那么香也有些馋了,低头给师婷发了个短信,让她今晚给自己再做个瑶柱瘦肉粥。
粥送到了,人也看了,沈芙觉得自己差不多也该走了。
她将保温壶装回配套的袋子里,刚准备跟谢之墨告辞,忽然听得病床上的谢之墨开口道:“谢之墨。”
沈芙:“?”这人好端端地喊自己名字干嘛?
谢之墨继续道:“二十岁,海宜大学经济学院金融系大三在读。”
沈芙突然意识到他这是在自我介绍。
想想似乎也是,他们俩每次见面都是在一些很尴尬或者很莫名的处境中,还没正儿八经地坐下来互相认识过。
“好巧,我也是海宜大学的。”沈芙说,“我比你大两岁,大你两届,读的是新闻系,今年刚毕业。”
谢之墨唇角弯了弯:“学姐好。”
明明是个很尊重的词,但被谢之墨用那副轻佻的语气说出来,沈芙怎么听都觉得这句话似乎不太正经。
她没细想,也跟着干巴巴地说了声“学弟”。
谢之墨又问:“学姐现在在哪里工作?”
沈芙顿了顿:“我没有工作。”
她才不要工作,她打定主意要躺一辈子了,谁都别想让她去上班!
闻言谢之墨怔了怔,“对不起。”
作为应届毕业生却还没有工作,具体情况什么样他不清楚,但是肯定是有原因的。
不管怎么样,这个话题恨不适合继续展开聊下去了。
“不用道歉。”沈芙平静道,“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谢之墨这次没有挽留,异常乖巧地微笑道:“学姐再见。”
沈芙离开后,谢之墨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没了。
他垂眼看着手背上那块狰狞}人的淤青,另一只手覆在上面,用力按揉。锐利的痛感顺着神经末梢蔓延遍全身,如电流般刺激得他无比清醒。
等到这份疼痛感变钝,他才索然无味地停下了手,转头看向窗外。
天色黑qq的。
云层很厚,没有一丝光亮。病房里也只开了一盏小灯,昏暗的光线下,谢之墨扯了扯嘴角,蓦地轻笑一声,薄唇微启,反复默念着一个名字。
沈芙。
嗯,他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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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芙这次没有打车,让宋栩译过来接她,顺便把她那台滞留在医院停车棚里的小电驴也一起放后备箱捎回了家。
时间掐得刚刚好,刚好撞上师婷做的瑶柱瘦肉粥出锅的时间,一回来就有饭吃。
沈芙吃的心满意足,心道难怪谢之墨吃得那么香,师婷手艺真的非常好,再简单的食物经过她的处理,夸张一点来形容,是甚至可以直接端上国宴的水平。
每天家里会有钟点工按时上来打扫卫生,不想洗碗的话也可以直接把碗放在洗手台水池里等阿姨上来洗。
不过就一个保温壶,而且还有洗碗机,沈芙想着就不麻烦了,拿出来准备自己洗掉。
拿出保温壶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也跟着一起从袋子里面掉了出来,落到瓷砖地板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