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肖帝(快穿)——辛宸【完结+番外】
时间:2023-03-08 11:25:45

  他故意做鬼脸,朝着张良吐吐舌头,得意地笑道:“政哥还让我转告你,你家父祖已经携族人举家投降,要来咸阳向大王请罪。再过几天,你们就一家团聚了,哈哈,怕不怕?”
  张良闻言,平静地说道:“若是我父不认我这儿子,我倒是害怕,既然他们举家来请罪,我又有何惧?”
  张苍眨眨眼:“难道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连死也不怕?”
  张良淡然地说道:“秦王若要杀我,又何必等到此时?而我父祖……既然举家都来咸阳请罪,那生死归于秦王之手,韩王便管不到了。”
  张苍呵呵一笑,“韩王啊,说不定再过几日,就没有韩王这个称号了呢!”
  “为何?”张良问道“难道以韩非之功,还不足以封王?”
  “当然不是。”张苍说道:“是政哥说,一统天下之后,就不再分封诸侯王,而是从文人中选拔人才,以郡县分治,皆归中央统领。到时候,计相可不是一国之相,而是天下之相,厉害吧!”
  “厉害……”张良听得不禁神往,“原来,秦王不仅想要统一天下,还要废除分封,集权中央……妙啊!”
  他是韩非的拥趸,自然看过韩非所有的著作,早就对韩非提出的大一统思想心有向往,只是碍于当下局势,并不觉得可以实现。
  可他没想到,他以为绝无可能之事,竟然是秦王政正在做的事。
  难怪……以韩非之大才,竟如此心甘情愿地任由驱使,哪怕会被韩国的公卿世族唾骂,也毫不退缩。
  “原来……如此。”
  “是在下浅薄,方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今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张苍见他诚心道歉,一揖到底,顿时也眉开眼笑,伸手将他扶起来。
  “其实你也不错啦,能将床弩的射距定位计算的那么精准,嗯,就比我差了那么一点点……以后你若是肯留在,跟我学……咳咳,我们一起交流,一定可以将术数一道,发扬光大!”
  张良起身,和他相视一笑,“正好,我还有一题不解,想向苍弟请教。”
  于是,两人开始愉快的刷题活动。
  至于秦国打到了哪里,还有多久灭了韩国,已经不是他们关心的事情。
  他们此刻,更关心那道堤坝的土方问题。
  若是能精准计算出来,便可早日安排民夫的工作,赶在明年的雨季之前修好河堤,使百姓不再受洪涝之苦。
  这可比跟那些世家公卿们讨论君臣之礼,谁要穿什么样的衣服,吃什么样的酒菜,乘几匹马拉的车……要有意义的多。
  张良全然忘了,自家五世相韩的父祖,如今正带着全族人,乘坐着牛车,千里迢迢地赶来咸阳“负荆请罪”。
  他的祖父张开地,父亲张平,父子两人曾为五代韩王的宰相,张平亦曾为当今韩桓惠王之相,可如今秦王拿住了张良,问罪于韩王。
  王翦和韩非率军攻韩,一路所向披靡,韩王终于意识到这次秦国是来真的,正在纠结如何向秦国解释刺杀之举并非自己主使,张平便主动请罪,愿意以自己全族人性命交付秦王,无论为奴为婢,还是车裂腰斩,任听发落。
  韩王与张平相对痛哭一番,最终还是将张家人交给了秦军,还请韩非在秦王面前解释,并愿割地赔款,以求秦国退兵。
  张氏一族老老少少,被押送到秦国之后,从先前的悲悲戚戚惨惨,忽然就变得来精神了。
  “真是不容易啊!终于到秦国了!”
  张开地捋着胡子,教训儿子:“回头一定要好生教训良儿,既遇明主,怎能独自一人跑了呢?”
  “真是岂有此理!”
  正在跟张苍画图的张良:“啊――阿嚏!”
  好像……感觉,有什么大事不妙?!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心态不稳,今天夹子扑街一直看数据就无心码字,只写了两更出来,剩下一更明日补上!
  上章2分评论小红包已发,感谢!
 
 
第二十九章 真假嬴政(29)
  在这个通讯十分落后的时代,一封信在路上都能走一年,所以当韩王悲愤地送走张家满门,当着群臣的面吐了口血,顿时让所有人都感动的不行,深深被韩王君臣之间的深厚情谊触动,于是大家开始疯狂地向来犯的秦军抗议。
  王翦就很愁,不得不派人去把韩非请来。
  他原本是非常不乐意带着这位出征的,既不能打也不能说,想给个面子聊两句吧,人还一本正经……顶多蹦几个字的回话,让他们这帮在军营中长大的糙汉着实受不了,起初还看在他是秦王政师兄的面上每日去打个招呼,后来就干脆躲着,能不见就不见。
  毕竟,人所周知,韩非是韩国公子,和韩桓惠王还是血脉相连的公族,若是他在旁指指点点,这仗还怎么打?
  只是没想到,秦军刚到两国交界处,还没动手,韩王先是就派人前来请罪,再送来地图割地赔款求和……让因为自家大王遇刺而满肚子火准备大干一场的秦国猛士们,有点下不去手。
  人好酒好菜每天送来,甚至连刺客张良满门族人老少都押入囚车要去咸阳请罪,王翦试探性地向前行进了数十里,沿途的两座城池不攻自破,城主逃之夭夭,留下的百姓则惶恐地看着一个个犹如黑面神般的秦军。
  这条路其实秦军不是第一次来了,前两年攻下东周公国时,就曾经从韩国“借道”。
  当时韩王纠结了许久,作为周天子分封的诸侯,若是借道给秦军,是对天子不尊,可作为弱势国家,不借道的话,就怕秦军干脆杀出一条血路,直接就不用借了。
  左思右想,韩王最后干脆称病不起,权当不知道,任由手下人放了秦军过道。
  当时韩非还十分气愤地向他上书,写了个“唇亡齿寒”的故事,质问他,“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是周王室被灭,大周不存在了,那么他们这些分封的诸侯,同样也失去原本正统的身份和资格。
  韩王只觉得韩非幼稚,就算他通知周天子,能挡得住秦军铁骑吗?
  连五国联军,百万大军都没能攻入函谷关,长平之战赵国损失了四十多万将士,可韩国前后折在秦军手里的将士也过二十万,如今根本无法与那些如狼似虎的秦军对抗,不让道只能把自己先赔进去。
  韩非这样的理想主义者,终究还是太年轻,纸上谈兵的教训赵国已经吃过,他可不能再像赵国一样,把韩国也搭进去。
  好在,那次秦军灭了东周公国后,因为秦庄襄王去世,嬴政继位,秦国将领都回去述职,并没有在回程路上对韩国来个回马枪,让一直提心吊胆的韩国君臣总算松了口气。
  可惜,这口气松得太快,秦王政登基没多久,大肆改革,之后的第一刀,就挥向韩国。
  理由十分充分,拿是个城池来换郑国的亲友族人。
  不给就打。
  可问题,这人是韩国的人,城是韩国的城……韩王要能拿得出郑国的亲友来,别说换十个城,就算一文钱都没,他也早就交出去送瘟神了。
  张良借助密谍偷运床弩去行刺嬴政时,韩王还心存侥幸。
  上次秦国灭了东周没打下韩国,是因为秦庄襄王去世,如今秦王政才十三岁,尚未大婚,幼弟成f才不过六七岁小儿,一旦嬴政死了,秦国必然因立储而内乱,他便可再得一喘息之机,甚至说不定还可以趁乱再捞一笔……
  美梦总是那么容易破灭,张良失手被擒,还暴露了他在秦国埋伏了三十多年的密谍。
  多亏张家人深明大义,主动自缚请罪,韩王感动之余,还亲手为他们写了悼词和挽歌,挥泪告别张家人后,他回宫还哭得呕血,当真不易。
  赔上了自家心爱的臣子,韩王虽然委屈,仍觉得自己是卧薪尝胆,终有翻身之日。
  可韩国的公卿世家,却没有他那么笃定的把握。
  这几日去求见韩非的人,络绎不绝。
  明里暗里,甚至有不少公族向韩非担保,会帮他登上韩王之位,只要他能说服秦国退兵,两国永结兄弟之盟,他们便会拥立韩非为王。
  至于韩桓惠王如何想,没人在意。
  王翦冷眼旁观,瞧着热闹。
  属下便有人担心,“大王派这位公子非与我等同来,莫非就是打算扶他为韩王?”
  王翦冷笑:“那得先看韩非想不想当这个韩王了。”
  接着,便收到了韩非的字条。
  “大秦无诸侯,立郡设县,留人不留地。”
  王翦大笑起来,他虽然跟韩非相处的时日不多,但对于韩非的性格和脾气,也算是了解一二,能写出这样的字条,可见他对那些前来要捧他为韩王和各种拉关系求情送礼的人,已经烦到了极点。
  算着张良的家人已入秦国境内,王翦便命人朝着韩国国都推进。
  韩国的公卿世家终于开始发现不对,这次秦军推进的虽然缓慢,可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搜刮掠夺一番就走,根本没留人守城,而是稳扎稳打,接收投降的城池后,便开始按照秦国的方式重新登记人口和土地,按照秦国的编户方式开始编排保甲,招募民兵,统计田地,计算税收……大有要长住不走的架势。
  韩国贵族们终于坐不住了,开始轮番向韩非求情,他们可以投靠秦国,甚至向秦国交税纳粮,只求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以及原有的封地和封地上的奴隶和农户。
  王翦主动替韩非接待了这些人,省得他结结巴巴没法骂人。
  “还想留着封地?连本大将军身为秦国人,自己都没封地,还给你们留封地?韩非向大王请命,能保住你们的性命和家财就已经不错了,至于封地……我大秦将士长刀所至,皆为秦土,你们若不愿献土归降,那便等着来日与我军一战吧!”
  规则十分清晰明确,愿降者,可留人留钱留用,但封地一律收回。
  大秦不会再有国中国,没有分封的诸侯,自然也不会有分封的贵族,割据一方当城主架空君王之事,在大秦是绝不容许的。
  原本以为,顶多是换个君王,大家日子还可以照旧过,毕竟要治理一方,就算周天子也要依靠各地世族公卿,否则谁去管理那些连字都不识的无知百姓,谁去替君王收税征兵,供养王室公族?
  他们“委婉”地向王翦解释,不料王翦却嗤之以鼻。
  “这就不必劳烦各位替我家大王费心了,大王早已请荀太师培养了三千学生,足以为天下计。”
  众人这才恍恍惚惚地想起来,从两年前秦太子去修渠时,就建了做万卷藏书楼,吸引天下读书人不远千万里奔赴秦国。
  后来秦太子继位成了秦王,万卷藏书楼在咸阳也建了起来,而且有荀卿坐镇,开堂授课,吸引了更多学子前往咸阳。
  那时他们还觉得秦王是为了给自家老师刷名望,顺便为暴秦洗白名声,才大肆养士,可现在才知道,原来从那时开始,秦王就早已经打算用这些人来取代各国诸侯和世家,彻底废除分封制和各地世族的独立管辖权,所有的土地和财税政务大权收归中央,再无他们割据一方自成一国的可能。
  这等做法,他们隐约曾经在韩非的著作中看到过,可那时他们只觉得韩非是痴人说梦,天子与诸侯共治天下,是大周几百年来的祖制,上至周天子,下至诸侯王国,谁敢废除祖制,不敬不孝之名,天下人骂都要骂死他。
  可秦王政就这么做了,还霸道得根本不与任何人商量,更不容许讨价还价。
  王翦看他们已是面如死灰,便好心地提醒他们:“你们若是不愿遵从我大秦律例,亦可随韩王共进退。便如张相那般,举族为韩王尽忠,捐弃家财,赤身告罪,或许,可能,大概,可以留条性命去西北边军抵御狄戎进犯,若能立下军功,一样可以加官进爵。”
  “不过,封地是不用想了。男丁一人百亩,自耕自种,便是上限。”
  众人眼前一黑,恍恍惚惚地告辞离开,这下连再抱韩非大腿的心思都没了。
  在他们看来,韩非自己都得看王翦的脸色,他们求了又能如何?
  始终,韩非是外人,王翦,才是秦军中真正做主之人。
  打发走了这些人,王翦灌了一大碗水,然后拿着字条得意地对韩非说:“怎样,我对你番话,解释的没错吧?”
  韩非无语地点头:“没、错。”
  王翦叹口气,说道:“你说着韩王,想什么呢?要打就打,要降就降,成天磨磨唧唧拖拖拉拉的,烦不烦啊!”
  韩非:“烦,会乱。乱,易袭。骄兵,之计,小心。”
  王翦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哦,你是说,他故意让人烦我乱我,这是骄兵之计,他想借此机会让我们放松警惕,好寻找偷袭的机会?”
  韩非点头:“进城,敌暗,我明,瓮中、捉鳖。”
  王翦:“这我懂,我军擅长野外作战,对阵杀敌跟切瓜切菜一样。进了他们的城池,吃喝都是他们提供的,一旦被人做了手脚,那就是瓮中捉鳖,想跑都跑不掉,对吧?”
  韩非笑了,看着面前这位年轻的将领,心生感慨。
  秦国这一代的新生将领,以王翦为首,都不过刚刚二十多岁,正是年轻气盛之际,却并没有别人想象的那般冲动粗莽,有勇无谋。
  他们都是十二三岁就跟着家中长辈上战场冲锋陷阵,杀敌立功,才一步步积功升到这个位置,而不是靠着君王赏识或大臣举荐便可挂帅为将。
  像赵括那样的,就算说破天,在秦国也最多从一个百夫长做起,而不可能一上来就统领数十万大军。
  父祖的恩荫,顶多可以让你从百夫长做起,而不是一个炮灰士兵,却不能保你在沙场不败,在乱军中不死。
  只有真正经历过战场洗礼,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心性和勇气,才能成为统兵之将。
  除了秦国,其他诸国,已经被公卿世家牢牢地把握住所有权力,根本不会给予一个平民或普通士兵如此上升的机会。
  在他们看来,土地和百姓都是他们的所有物,多一个新的势力,就会从他们碗里抢走一部分。
  可谁能想到,秦王政会彻底砸了所有人的饭碗,另外开辟一套法制,便是没有公卿世家,以法治国,只要不断地培养出懂法执法的人,便可让所有人知法守法,只服从中央和君王管理,而无需再被诸侯和世家们层层扒皮,艰难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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