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阿哥边吃边将那坛子酒递给九阿哥,“九哥,谢谢你的青梅酿,真好喝。”
九阿哥咬了一大口烤鱼,又饮了几大口青梅酿,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微醺红,眉眼之间更见俊美无双,“十三弟,你放心,九哥以后这青梅酿管够,对了,东门那边不是有个太白酒坊吗,以后就是十三弟的了。”
十三阿哥猝不及防,吓得手一抖,握着的烤鱼几乎落在地上,“九哥,你喝醉了,太白酒坊那么贵重,我可不能要。”
九阿哥摇摇头,“悖和你我之间的兄弟情分比起来,这些算什么,你要是不收,九哥再也不理你。”
八阿哥知道九阿哥向来仗义疏财,十三阿哥的这番行为,让他也刮目相看,对十三阿哥的好感度又上了一层楼,笑着劝道,“十三弟,收下吧,你要是不收下,九弟今晚都睡不着。”
十三阿哥最大的兴趣一是练武,二是饮酒,三是四哥去哪我去哪,他性格爽直,也不推辞,“那就多谢九哥。”
一行人说说笑笑吃吃喝喝,眼见过了正午,一行人随意打了些猎物,好在木兰围场猎物颇丰,众人收获还不错。
此时天边夕阳余辉脉脉,快到傍晚时分,诸人骑上马,随从们赶来拎着猎物,往点将台浩浩荡荡而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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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露馅
康熙帝此时已率领众人往点将台而去,太子紧随其后,两人骑在马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废话,夕阳西下,余晖洒在不远处金黄色的层层树林间,似乎染上一层黄金织就的薄纱,分外好看。
脚下水草丰美铺青叠翠,马蹄踏在绿草上,软绵绵的,间或零星几株色彩艳丽的野花,开得泼泼辣辣,旺盛的生命力让人心旷神怡,偶尔惊动几只小野兔,快速闪过,有趣至极。
康熙帝十分喜欢眼前的景色,总会让他想起年轻时候纵马驰骋在草原上,天高云阔,扬起长鞭,风驰电掣,想到这里,心情十分舒畅。
这次围猎收获颇丰,康熙帝望着身后御前侍卫们,哼哧哼哧抬着各种猎物,虽说没有猎到老虎,但是有十几只苍狼,有几只鹿,还有一只豹子,足以说明这次围猎的战果,他的心情愈加舒畅。
“保成啊,这次围猎似乎比往年更丰厚些。”康熙帝顺口问着身边的太子。
“皇阿玛,这是天佑大清,皇阿玛福泽延绵,乃是天下明主,因此木兰围场的猎物比之往年都要多上许多。”太子自然而然的说起恭维话。
谁都爱听好话,尤其是最爱的儿子说得好听话,康熙帝心里十分满意,面上却是平静,“嗯,此乃天佑大清。”
想了想又道,“可惜今日未曾猎到猛虎,实乃憾事。”
太子笑着道,“皇阿玛,接下去几日的围猎,您一定会猎到猛虎,前年的秋荻,您猎到两头猛虎,谁不拜服,皇阿玛堪比大清第一巴图鲁。”
康熙帝哈哈大笑,这话说到他的心坎里,“保成啊,明天我们父子齐心,这围场共有三只猛虎,都是囊中之物。”
到了点将台,康熙帝翻身下马,带着太子和几位大臣昂首阔步上了点将台,身后跟着的御前侍卫们扛着猎物。
此时参加围猎的众人已经齐聚点将台下,见到康熙帝,齐齐跪下叩拜,“儿臣拜见皇阿玛。”“奴才见过皇上。”
康熙帝笑着摆摆手,神情和煦,“都起来吧,收获如何啊?”
他大步走到点将台正中央,刚在龙椅上坐稳,目光四处巡睃,猛然一震,一只囊中之物正静悄悄的躺在点将台下某个角落。
康熙帝几乎要坐不稳,清咳一声掩饰自己的震惊,语气平和道,“这只老虎是谁的猎物?”
他心里暗暗揣摩,恐怕是十三阿哥或者十四阿哥所获,不动声色打量下人群,或许是大阿哥所获,毕竟这几人武艺出众,骑射功夫更出众。
早有几名御前侍卫吭哧吭哧将老虎抬到康熙帝面前,将老虎身上那只箭簇拔下,擦拭干净后递给康熙帝。
康熙帝接过箭簇,细细打量箭杆子上刻着的记号,是个K字,康熙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沉默半晌,方才出声问道,“这是猛虎是胤K所猎?”
九阿哥心中暗自得意,终于轮到自己发挥了,忙上前一步,跪下回道,“是,皇阿玛,正是儿臣猎到的。”
康熙帝手中把玩着箭簇,目光清冷,望向九阿哥,又望了一眼猛虎的额头,沉默不语,良久,淡淡道,“朕有些乏了,先回营帐,晚宴时候,再论功行赏。”
这……这怎么和预期的不符啊?九阿哥一脸惆怅,准备好的说辞一句也没用上,他在心里模拟许多遍的动作和技巧,皇阿玛居然问也没问?
望着康熙帝的背影,九阿哥张了张嘴,从牙缝里挤出半句话,“我……是我……”
八阿哥叹了口气,和十三阿哥一起走到九阿哥身边,“九弟回营帐吧。”
十三阿哥劝慰道,“九哥,你别灰心,皇阿玛想必是要回营帐换一身便服,毕竟甲胄十分沉重。”
九阿哥想着十三阿哥说得很有道理,皇阿玛穿着那么重的甲胄,奔波一天风尘仆仆,回营帐梳洗一番换身衣服,再用点茶水点心,这才是正理。
“那我们一起回去吧。”
唯有四阿哥眉头深锁,康熙帝的性格被他拿捏得死死地,什么晚宴上论功行赏,他半个字都不信,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胤G心中一个念头闪过,难道皇阿玛知道所有事情了?不可能啊,这种有关生死大事,托里木自然不敢吐露半个字,八阿哥和十三阿哥也不会说出去,再说也来不及说出去,皇阿玛是怎么知道的?
暗道不妙,皇阿玛好感度事小,九阿哥的欺君之罪事大,万一皇阿玛怒了,那可是妥妥的要重重惩处。
胤G心中着急,面上却是不显,见诸位阿哥翻身上马,也骑上马,随着众人一起回到营帐。
到了营帐后,诸位阿哥换上便服,坐在桌旁喝茶时候,十四阿哥首先发问,他骑射技艺高超,忙碌了一天,猎取了不少猎物,还有几头豹子,原本以为碧玉串自己唾手可得,没想到半路杀出个九阿哥,皇阿玛不知道九阿哥几斤几两,他可是清楚的很,
猎虎?呵呵,兔子都射不中的人,能射到老虎,除非老虎瞎了,自己往箭上撞。
“恭喜九哥啊,竟然能射中老虎,这老虎也有意思,能被九哥猎到。”
这话说得就有些阴阳怪气了,九阿哥顿时就恼了,“十四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故弄玄虚?”
十四阿哥一脸惫懒,“这我可没说,九哥,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九阿哥不乐意了,他往日看在八阿哥的面子上,和十四阿哥关系还算亲密,没想到背后捅刀子的就是这位,又想到十三阿哥,之前,他对十三阿哥不但算不上好,有时候还暗地里使绊子,结果呢,十三弟还处处为自己着想。
冷哼一声,“我可没曲解你的意思,你什么意思自己心里有数。”
“好了,九弟,十四弟,都少说两句吧,大家都是兄弟,何必为了小事斤斤计较。”
八阿哥看不下去了,出言制止两人,活起了稀泥,九阿哥和十四阿哥还是给八阿哥几分面子,两人互望一眼,双双翻了个白眼,低下了头。
胤G清冷的声音响起,“八弟,你不用管他们,让他们尽管吵,这点小事就兄弟阋墙,以后万一遇到大事情,是不是要不死不休?”
九阿哥心中虽说不服气,但是四阿哥的话他很听,嗫嚅道,“四哥,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了。”
十四阿哥哼了一声,不言不语,反正四哥和八哥都偏心九阿哥,尤其是四哥,胳膊肘向来往外拐,以前是十三阿哥,现在是九阿哥,总之不是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帐内寂静无声,帐外响起一个尖细的声音,“四贝勒,八贝勒,九阿哥,十三阿哥,皇上让诸位爷去营帐见驾。”
胤G心中一震,祸事来了,九阿哥却很是兴奋,“四哥八哥十三弟,你们说,是不是皇阿玛要赏赐我?”
十四阿哥冷哼一声,转身不理,诸位阿哥也不理他,大步走出营帐,十三阿哥笑着道,“肯定啊,九哥得了碧玉串,晚上可要庆祝啊,那个青梅酿还有吗?”
“管够。”
诸人说说笑笑,唯有四阿哥知道恐怕大祸临头了。
四阿哥的猜测并没错,在点将台的时候,康熙帝越看那只老虎越觉得可疑,颇有一种与老虎产生共鸣的感觉,百兽之王竟然死于废柴九手中,纯粹死不瞑目。
先不说九阿哥有没有这本事,这只老虎是怎么出现在九阿哥的面前,康熙帝心里有有百个疑惑,唯一没有九阿哥打死老虎这个念头。
他越想越疑惑,命御前侍卫仔仔细细查看老虎的尸体和伤口,终于发现了猫腻,这伤口不对劲啊,是被利箭穿过半个脑袋,这射箭之人双臂孔武有力,能拉动几百斤的硬弓,而且这利箭也要有一定重量才可。
康熙帝冷冷一笑,拿起九阿哥的箭簇掂了掂,轻飘飘飘的,压根无法形成这个伤口,可见是有人射死老虎后,这货将自己的箭再插进去,捡个大便宜。
这个崽子吃了豹子胆,竟敢糊弄朕,敢犯下欺君之罪,当真是可恶至极,这几个月,对他稍许有些好脸色,居然蹬鼻子上脸,当真是孰不可忍也。
想到刚才一起到的四人,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三阿哥,康熙帝心中大概有数,这只老虎十有八九是十三阿哥的猎物,不知为何,被九阿哥抢了。
康熙帝越想越恼火,命人传四人滚过来见驾。
四人进来康熙帝的营帐,跪下行礼,“儿臣见过皇阿玛。”
胤G脑中突然出现那块白板,细桶默默的将白板递到四阿哥眼前,白板上,迷你版康熙帝手握箭簇,抵在迷你版九阿哥的脖子上,声嘶力竭道,“说,为何敢糊弄朕?”好感度也在上升和下落的平衡线上往复横跳。
胤G忙抬起眸子,见康熙帝坐在高座上,那只死去的猛虎正在他的脚旁,康熙帝面沉如水,指了指猛虎,立刻有几名御前侍卫过来,将老虎抬到四人面前,顺手将九阿哥的箭簇扔到他的面前。
康熙帝语气淡淡,“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第71章 说书
诸位阿哥一怔,皇阿玛问出这句话不善啊,众人偷眼望去,康熙帝神情平静无波,语气淡然,似乎不像是兴师问罪的模样。
九阿哥见此情形,壮着胆子问道,“皇阿玛,您是想问儿臣如何猎到猛虎吗?”
他忐忑不安的问出这句话,见康熙帝神情不变,依旧是波澜不惊,微微颔首道,“说吧。”
九阿哥微垂着头,眼角余光望向康熙帝,见他神情依然平和,不像是要发火的前奏,而且那双龙目中,似乎隐约含着期待,这是想听自己讲故事的节奏吗?
他想到以前用西洋语讲故事,每每将皇阿玛逗乐,后来他将京城的趣事编成故事讲给皇阿玛听,皇阿玛听得津津有味,自己就是他的开心果啊,看来这一次也是希望自己能够将这么惊险又刺激的猎虎场景,讲得绘声绘色。
九阿哥给自己做足心理准备,顿时一颗心安定下来,忙把之前准备的那一番说辞,添油加醋的说出来,期间手舞足蹈。
“皇阿玛,您不知道啊,当时的情形有多危险,我带着几名随从到了湖边的一处林子,四处寻找猎物,结果啊,什么也没找到,后来有些乏了,准备坐下来休息,结果,您知道发生了什么?”
康熙帝年少时候最喜欢微服私访,京城里面的戏园子和杂耍班子也没少去,一听就知道,这是和天桥下学的捧哏和逗哏,这货就是不学无术。
他险些没气得上前扭住九阿哥的耳朵,往死里狠狠拧上一番,默默望着九阿哥那张俊美无铸的脸,心里默念亲生的,挑了挑一双浓眉,脸色黑的像锅底。
“说。”语气带了些不耐。
胤G和八阿哥最是机警,早已经听出来康熙帝语气不太对劲,两人互望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担心,四阿哥忙向九阿哥使了个眼色,岂料这个憨憨想起四哥平日里的言行举止,这个眼色应该是鼓励自己讲得更好些,讨得皇阿玛高兴,更是信心十足。
“一直吊睛白额大老虎从林子里走出来,步伐不紧不慢,悠哉悠哉,那双凶神恶煞般得眼睛直勾勾盯着我,难怪林子里没有猎物,都叫它吃完了呀,这猛虎长得精神抖擞,见到我就像是见到美味,一个纵身就朝我扑过来,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箭步向旁边躲开,然后一个地趟滚,躲了过去。”
康熙帝气得的脸色都要发绿了,脑中嗡嗡的,当他没去过天桥下?当他没听过武松打虎的说书?这个混账,当他是懵懂顽童忽悠呢。
九阿哥却是丝毫未曾察觉,见康熙帝沉默着不说话,神情认真,这个憨憨以为皇阿玛听到紧张地方,已经身临其境,心中暗笑。
他常去的天桥下说书馆子,里面那位说书人说书十分精彩,尤其是景阳冈武松打虎,通常说到紧张处,台下众人大气都不敢出,看来皇阿玛也是如此。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猛虎扑来,我一招愚公移山跳到旁边树上,弯弓搭箭,一箭射在老虎的脑袋上……”
九阿哥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别说这动作还挺好看,配上那张英俊的脸,还挺赏心悦目,尤其是弯弓射箭的动作,倒是有些英姿飒爽的感觉。
康熙帝开始的时候怒气冲冲,竟然有人敢明知犯了欺君大罪,还敢在御前胡吹八道,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要不是为了让这群混账小滑头心服口服,他才懒得陪九阿哥那个憨憨演戏,恨不能立刻拖出去,赏赐几个人一起竹笋炒肉。
只是说来奇怪,渐渐地,康熙帝居然听九阿哥说书听出些兴头来,心里有些惆怅,距离他微服偷偷出宫去天桥下说书的年纪越来越老了,那个时候他不过十几岁,太皇太后看得紧,他和梁九功每次偷溜出去,回到宫里总是被太皇太后生擒活捉,那个时候,自己也是绞尽脑汁编故事糊弄太皇太后,往事不堪回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