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鸡啄米般点头,“大伯替音音谢谢她哦!”
玛尔赛乐起来,“你倒是不客气。”
第日,莎音惦记着玛尔赛带她出门,兴奋的起了个大早。
才刚叫了声人,玉福晋便脚步急促走了进来,亲自替莎音温水擦了脸,将人搂进了怀里。
“音音昨儿晚上睡得怎么样,自己一个人可有害怕?”
莎音还有些睡意,说话含含糊糊,“不怕的,就是做了梦。”
“做梦?是不是没睡稳?”
莎音在玉福晋怀里揉揉眼睛,“梦见大伯带音音去玩,骑着大象……”
玉福晋:“……”
其实莎音醒来之前,玉福晋已经问过宋奶嬷跟守夜的丫头了,知道这一晚上莎音自己睡没有叫人,更没有不安和惊怕。
可她还是想亲口再问问,哪怕从莎音的口中再感受到一点点的离不开自己的意思也行。
偏偏,她们家的莎音是个心大的。
“莎音不想玛嬷?”
莎音不理解,她话里可没有半点不想玉福晋的意思,“想的呀。”
想了想,莎音又疑惑地看看宋奶嬷,“没有让人去告诉玛嬷我好好吃饭了吗?”
宋奶嬷连忙解释,不光去说了,还是她亲自去的!
“玛嬷。”似是察觉到了玉福晋有什么心事,莎音亲亲玉福晋的脸颊,“莎音想你,最最最想你了,天天见到玛嬷,也最最最最最想!”
玉福晋略有欣慰,眼里有了笑意。
“玛嬷想音音吗?”莎音反客为主。
玉福晋点头,怎么能不想,她生怕音音第一次自己睡会害怕,叫人一直在外面守着,若是莎音叫自己,她肯定要赶过来。
“那音音今天只跟大伯出门玩半天好了,不然玛嬷要想我一整天了。”
玉福晋:“……”
等等,她怎么有种莎音说了那些话,就为了给这句做铺垫的,还有,她什么时候同意玛尔赛带音音出门了?
可玉福晋又仔细看看莎音天真无邪的小脸蛋,清澈干净的眸子,怎么都觉得莎音不会有心思套路自己。
“不行。”玉福晋斩钉截铁开口。
“行的行的,玛法都同意了的。”
当时诺敏跟玛尔赛一起喝的酒,玛尔赛许诺的时候,诺敏也在旁边,要是诺敏不同意,也得被鼎砸脑袋。
玉福晋:“……”
爵府到底还是诺敏说了算。
“罢了。”玉福晋叹了口气。
“既然你玛法同意,今儿就跟着你大伯出去吧,叫宋奶嬷翠墨翠画都跟着,外面一应东西也不可多吃,小玩意儿可以多买点,叫人放在马车上,能不下去就别下去,若是真下车也叫宋奶嬷抱着你……”
玉福晋交代了一篓子话,最后又要去叫几个侍卫跟着。
谁知道到了门口才知道,诺敏竟是已经提前安排了两个会武功的人跟着。
其中一位玉福晋还认识,牧仁算是诺敏身边的得力下属,没承想今日竟被叫来照顾一个奶娃娃。
“竟是你?”
“奴才牧仁,格格交给在下,请福晋放心。”
玉福晋思度片刻,忽而宽慰笑道:“你好生照看格格,我对你放心。”
能被女主子当众夸奖那可是得了脸面,牧仁脸上立刻露出极大的笑意,眼中更是得意看了看周围的兄弟。
照顾奶娃娃怎么了?那也得看照顾的是谁!
莎音格格可是将军福晋心尖儿上的头一人,只有将军足够信任的人才能胜任格格的一日保镖,别人想来都来不了!
“牧、仁。”莎音一字一字学着念了名字,“音音见过哦。”
“格格好记性,今儿格格有事儿尽管吩咐奴才。”
“不。”
莎音摇摇小脑袋,看向旁边随时等着抱自己上马车的玛尔赛,“有大伯在。”
玛尔赛:“……”
说是带莎音出门玩,其实玛尔赛并未多么放在心上,她一个小孩子也没出过门,什么也不懂,只要坐马车上溜达一圈也就糊弄过去了。
一开始确实顺利,小团子半躺在奶嬷身边,一副再乖不过的样子。
马车刚到前门大街,外面吆喝声叫卖声响起来后,小团子突然间来了精神,站起来就要掀车帘。
“音音乖乖坐好,等会儿咱们再去下一条街转转。”
莎音微微皱眉,立刻察觉到玛尔赛敷衍的态度,“下车!”
玛尔赛放下手里的书,“外面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小孩子出去要被坏人拐跑的。”
怪不得昨儿晚上玛尔赛答应的利索,想她是小孩子好糊弄是吧。
莎音脸颊鼓起来,过了会儿忽而想起什么,干脆不理玛尔赛,先让人停了车,随后直接叫了牧仁过来。
玛尔赛一开始只当她要让牧仁背自己下车,结果却只是叫牧仁去买东西。
“哟,音音还知道这些是要买的。”玛尔赛以为这般没出过门的孩子,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连银子都不知道是什么。
莎音并不搭理玛尔赛,伸出小手放在他面前,“大伯,银子。”
玛尔赛:“……我给音音拿。”
莎音将银子给了牧仁,也不下马车,只探出个小脑袋来,凑到外面看了两圈,将想要的东西指给牧仁后,便又老实回去。
有钱真好,到哪儿都有人跑腿。
这街上人来人往,又无风景可瞧,她本就是出来透口气,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奇玩意儿的,并不是非要自己亲自用脚走了才叫玩。
“让开让开!都让路!”
突然,街上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辆马车从胡同里探出一半来,试图在穿行的人群中加塞。
车夫连忙拉拽缰绳,莎音也因着马车骤然不稳一头栽到了宋奶嬷怀里。
正是热闹的时辰,外头人本就不少,老百姓们看着华丽的马车,便知道非富即贵。
平头老百姓哪里敢计较,只是有心让路,却因为人潮拥挤,一时半会儿间,空不出来位置给那辆马车。
莎音将窗帘掀开一角,露出半张脸看着外面。
那辆马车行进缓慢,车里的主子有些坐不住了。
华丽的车帘被掀开,一个旗人马术打扮七八岁的小姑娘握着条鞭子,满脸的不耐烦。
“怎么回事儿?”
“主子,这会儿人多,您别急,奴才这就去撵人。”
旗人小姑娘站在高处,扫视着前面的人群。
老百姓们哪里敢看这位一看就是尊贵的小主子,缩着脖子低着头,都怕惹了麻烦,想赶紧离开这里。
她轻哼一声,转头便恰好跟正探着脑袋向外观望的莎音对视上。
莎音眨眨眼睛,平静的眼神里带着疑惑与打量。
旗人小姑娘皱皱眉,蓦地心里有些烦躁。
‘啪’的一声,旗人小姑娘怒目瞪着下属,手里的鞭子抽到了车辕上,尾部轻扫过下人的胳膊。
“哼,赶紧去,不然我亲自下马车动手。”
那奴才连忙称是,等她进了马车,瞪圆了眼睛接着指挥属下轰人。
玛尔赛见动静越发大起来,掀开帘子看了眼,缩了回来,淡淡吩咐道:“把马车赶到巷子里给他们让路。”
第6章 溜冰
马车动起来,莎音收起帘子坐了回去。
玛尔赛一边瞄了眼满脸好奇的莎音,一边翻书,随后轻笑一声,也不管莎音听不听得懂,慢慢解释给她听。
“今儿是裕亲王生辰,看那马车上的带子八成是宫里的,你二伯今儿早就过去给裕亲王贺寿了,这位看来身份不一般,这都马上中午了才来。”
莎音:“大伯不去吗?”
“我不爱掺和这些事,你二伯处理这些关系得心应手,咱们爵府有一个过去就行了,哦也不是只有一个,你大姑姑应该也跟着去了。”
“大姑姑?”
莎音有些意外,她从来没听人提起过自己还有个大姑姑。
玛尔赛自知失言,捏了捏鼻子,“嗯,我的胞妹,咳咳,看看牧仁怎么还没回来。”
“我大姑姑已经嫁人了吗?”
玛尔赛顿了两秒,忽而叹口气,“嗯,嫁人了。”
外面仍旧人声熙攘,马车里却格外安静。
“那是大姑姑欢喜的人吗?”
玛尔赛一愣,转过头看向莎音,片刻后,笑嘻嘻的揉揉莎音的头顶,“你这么小还懂什么呀,不过以后我们音音长大了,定能嫁给自己欢喜的人。”
莎音不乐意起来。
“不要不要,音音只跟玛嬷玛法在一起。”
“行行行,那音音就一直在爵府……”
玛尔赛看了眼旁边的宋奶嬷,“昨儿个进宫,你们去见过荣妃娘娘了吗?”
“是那个漂亮堂姑姑吗?音音见过了。”
宋奶嬷也点点头。
“音音喜欢她吗?”
莎音摇摇头,“困了,就看了一眼,不知道喜欢不喜欢。”
玛尔赛失笑,若是如此,也必定没见着三阿哥胤祉。
“格格,东西都买来了!”
牧仁回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看着莎音兴致勃勃摆弄着买回来的小玩意儿,玛尔赛只当她已经把刚才的事儿给忘了。
玛尔赛吩咐让马车走慢些,走了两条街,眼瞧着便要中午了。
“音音饿吗?”
莎音摇摇头,玉福晋怕她乱吃东西,给她带了不少糕点,随手捏两块,就不怎么觉得饿。
“那咱们去京郊庄子上看看。”
玛尔赛放在书,侧靠着软垫,懒散指挥车夫出城。
宋奶嬷略有些着急,咬咬牙忍不住开了口,“大公子,咱们可别走太远,福晋吩咐了要格格早些回去。”
玛尔赛:“不远,上午是我叫马车慢点走才费了些时间,正常速度下,一个来回不超半个时辰。”
宋奶嬷安心不少,她是头一次进京,心里也没个分寸,这才着了急,她只是个奴才,还是个外头来的,连府里的包衣都比不上,哪里有她说话的份。
宋奶嬷此刻才回神,“大公子恕罪,是奴婢多嘴了。”
莎音扯扯宋奶嬷衣袖,“不罪,音音要喝水。”
玛尔赛轻笑:“年纪不大,鬼精灵的很,先简单吃点,咱们庄子上有好东西呢。”
听玛尔赛这么说,莎音也好奇起来。
她知道像爵府这种人家,自然不会只靠着每年的俸禄过日子,必然会有几处庄子经营,过年过节还能收些银钱。
正如玛尔赛所说,庄子并不远,走了不到半个时辰马车便停了。
庄子里的人听玛尔赛来连忙出门迎接。
此处地广人稀,因是冬天,漫山遍野全是枯草黄地,没什么可看的。
直到玛尔赛把莎音引到庄子后面,莎音才眼前一亮。
“这溪水连着外面的青龙河,现在冻的结结实实,音音溜过冰吗?”
莎音摇头。
玛尔赛笑着让人找来了竹子编制的大筐,在里面又铺了干草跟棉褥子。
玛尔赛:“敢进来吗?”
“大公子……”宋奶嬷看着结冰的水面吓得发慌。
“放心,额娘来了也同意,这是我们小时候玩过的地方,别说人,连牛都能在上面走,况且前几日才下过雪,冰面正结实,不信我上去给你们蹦几下?”
莎音观察着冰面,冰块结的约莫有一两米,而且周围也有人在,倒是没什么危险。
可想了想,莎音还是摇了摇头。
“什么是溜冰?音音冷,大伯坐,溜给音音看。”
玛尔赛:……
“噗嗤……”
除了宋奶嬷是松了口气,跟着过来的下人几乎都没忍住笑了。
反倒是玛尔赛愣了愣,随后爽朗的大笑几声,“好,那大伯溜给你看看。”
说着,玛尔赛另外叫人拿了双冰刀鞋来,那溪水自山坡下来,有些弧度,玛尔赛背着手往下滑落,自在从容,一看就很熟悉。
莎音坐着看着也跟着高兴的蹦了起来,欢呼两声给玛尔赛鼓气。
宋奶嬷倒是没怎么安心,她生怕莎音看喜欢了,也要上去。
但莎音还真没有滑冰的想法。
虽然危险性不大,但也不是一点没有。
而且现在看人溜冰的感觉也不错,与其自己吹冷风,不如让大伯吹。
等过了中午,莎音在庄子简单吃了点东西,趁着晌午太阳正当空,玛尔赛带着莎音打道回府。
进了城,出了前门大街,他们又去了热闹些的地方,零嘴玩意儿买了一大摞,莎音的评价是……都不如在府里吃的玩的。
玉福晋偶尔也会叫厨房做些糖葫芦驴打滚之类的零嘴给莎音,不管是精细程度还是口味,也都是府里的好些。
小玩意儿自不必说的,民间的哪里比得上内造,只有一样莎音着实喜欢,那是一只在街口老大爷哪儿买来的蛐蛐儿,被莎音用一只漂亮的小玉瓶装了起来。
“他吃些什么呢?”
晚上回了府,一应东西都被莎音抛到了脑后去,只那蛐蛐儿,被莎音好生带回了屋里,吃过晚饭后便又趴到了窗前的玉瓶前面。
翠墨:“奴婢小时候在家里倒是见过外面的公子哥儿玩,像是吃菜叶子的,外头的花草也吃。”
莎音眼睛亮亮的看着翠墨,“我要养它,你去厨房找些新鲜的来。”
“……格格。”翠墨想了想,笑着劝道:“咱院子里那些花草就行,奴婢给您剪些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