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诺敏是来之前才听说还有火药的，一路上同样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诺敏：“皇上，若是单纯为了自保或者是制造骚乱，其实不用火药也行，除非他们是另有所图。”
康熙方才也在想这件事，这会儿安静下来，又听诺敏这样想，猛然间想起什么来。
“三藩平定台湾收复，朕年初时便说八月份要去南京明孝陵祭拜，难道说……”
诺敏也猛然醒悟过来，脸色黑沉，“难道说那些人是想把火药用到皇上身上？”
“南京……”康熙口中喃喃自语，随后再次拿出佟国纲的奏折，“没错，佟国纲回京时也说他在南京听说有起义军。”
虽不敢十分肯定，但此刻也有八分的可能了。
所有线索加在一起，合理的只有行刺康熙这条路。
诺敏一阵胆寒，立刻跪了下去，“臣有罪，正黄旗负责京城内外的安全，却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险些让皇上置于险境之中。”
康熙有些疲累的揉揉眉角，“起来吧，得亏你有个莎音在。”
诺敏仍是跪着，“请皇上让臣将功赎罪。”
“这件事不能急，得慢慢来，先从内部入手，外面的就不成气候了。”康熙一边说着，一边让梁九功将一份密旨给诺敏。
“朕这道密旨佟国纲那边有份一模一样的，你们二人合作，他负责内查，你来负责外面的安保，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是！”
诺敏接过密旨磕了头，这才站起来。
康熙低头揉着眉心，目光突然落在了刚才被扔到一旁的奏折上。
那是大阿哥胤|的请罪书。
“诺敏，大阿哥给朕送了多次请罪折了，倒是都情真意切，你觉得……应该放了大阿哥吗？”
“这……”
诺敏心里打起鼓点来，“这……”
‘这’了半天，诺敏硬是没有说出第二个字来。
康熙有些好笑，“朕只是随便一问，你怎么紧张成这样？”
诺敏犹豫了片刻，慢慢道：“大阿哥是皇上的儿子，自然皇上您这个作为父亲的说了算。”
“那若是你诺敏的儿子呢？”
“诶哟皇上，这可不能乱说啊，大阿哥那是惠妃娘娘……”
康熙满头黑线拍拍桌子，“行了行了，朕意思是若是你儿子犯错呢？”
“那这就好说了。”诺敏笑笑，“臣先跺上几脚好好出出气，再关个半年一年的让他反应去。”
康熙：“那你站在朝臣的角度来看，觉得应该怎么处理大阿哥呢？”
诺敏心中想起当日莎音的话，随后脸色再次苦恼下来。
“这臣不好说啊皇上，这这这……这大阿哥其实是个挺好的孩子，莽撞了些，但是也是被人蛊惑的，可是又确实有错……皇上您要不再召集其他臣子来问问？”
康熙叹了口气，知道从诺敏这边问不出个什么来了，这才挥手让诺敏离开。
其实诺敏这样也好，身为朝臣，只忠于皇上就够了，旁的人……到底还是旁人。
・
宋奶嬷这些人不能跟着莎音进出养心殿，便在殿外等着。
等见到莎音格格出来后，这才都松了口气过去迎接。
回慈宁宫的路上，莎音看着身边几个伺候的一副半条命都吓没了的架势，无奈笑了笑。
“你们几个怎么比我还要害怕呢。”
宋奶嬷苦笑，“您这可是去见皇上，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可叫奴婢们怎么活啊。”
翠画也紧张道：“况且还是那等奇怪的事情，奴婢吓得手都一直抖着。”
“这有什么好怕的。”莎音满不在乎开口，“下次莫要如此了，别忘了我可是有太皇太后撑腰的。”
这次事情宋奶嬷也多少知道些，仍是担忧道：“这倒是，只是就怕触及到危险问题，皇上对您起疑心。”
“不怕，还有四阿哥在呢，我若出了问题，他答应了帮我找补。”
翠画闻言，捂着嘴吃吃笑起来，她看了眼宋奶嬷，本意是想得到宋奶嬷心领神会的眼神，可平白却被宋奶嬷瞪了一眼。
随后宋奶嬷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道：“四阿哥随时这般说，可到底不是咱们自家的人，格格还是小心为上。”
翠画不理解道：“可是四阿哥不是对咱们格格一直很好嘛？”
宋奶嬷点头，“虽是如此，却没有触及到切身利益，再者说了……”
说到了这里，宋奶嬷皱了皱眉。
四阿哥对她们家莎音格格确实挺好的，可到底也没个明示，谁知道他什么意思。
在宋奶嬷心中，她家莎音格格是一顶一的好，四阿哥若是有那份心，就该拿出实际行动，表达出来。
“格格，您怎么看呢？”宋奶嬷犹豫着问起莎音来。
“啊？”
莎音格格一副没听到她们俩谈话的模样，“想什么？”
“四阿哥啊，您觉的他一定可以相信吗？”
莎音皱皱鼻子，“想这些做什么，反正都已经请他帮忙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当年我也是这般跟牧仁叔叔说的呀。”
宋奶嬷：……
怎么跟牧仁扯到一块去了，这俩能一样吗？
可宋奶嬷还想再试探试探，莎音格格却没心没肺的往前走了老远。
“瞧见了，咱们格格还小，没怎么想这事儿，你们几个丫头以后少嘀咕这个。”
翠画应声，随后又道：“其实嬷嬷是不是舍不得咱们格格。”
宋奶嬷微微一顿，“唉，这些咱们奴才说的又不算。”
其实宋奶嬷跟在莎音身边时，云南家中也还有两个孩子，可后来跟着到了京城入了宫，没机会再见自己的孩子，她便将莎音当做了亲生孩子般呵护。
虽然宋奶嬷知道依着她的身份，是不配这样想的，所以后来便想，自己做个忠仆总是够格的。
翠画察觉到宋奶嬷的心思，笑着转移了话题，“走吧，咱们快跟上去。”
莎音这边心里确实没想那么多。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她想的是在云南a一辈子，后来入了宫，又想着在太皇太后身边a一辈子。
可世事难料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尽量为自己多增添些砝码，在将来身不由己时，能够尽量让自己为自己做主。
“你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打断莎音的思考，她抬起头，正好看见目光里带着关切的四阿哥。
不知怎地，莎音心中忽然松了气。
“是，回来了。”
莎音眉眼弯弯，带着温和的笑意。
四阿哥顿了顿，也笑了出来。
“四阿哥笑什么？”
胤G：“只瞧你便知道事情没问题了，自然该笑。”
“你就这么了解我？”莎音故作神秘的往侧殿走去，“若是没有成呢？”
“那你此刻一定已经开口让我帮忙了。”
莎音：……
这确实，她去之前的底气之一，便是知道还有四阿哥给自己托底。
莎音调皮的吐吐舌头，转而进了侧殿，只有声音传出来，“你怎么还在慈宁宫呢，那顺便进来瞧瞧魏紫吧。”
胤G脚下已经走了过去，莎音话音落下，他也到了侧殿内。
“我来给太后请安，也顺便等你消息，不然你那边出事了，我不好第一时间知道。”
莎音心中猛然一跳，转过身去抓着魏紫的叶子擦拭起来。
“四阿哥倒是心思细腻。”
胤G只笑了笑，随后也走到魏紫旁边，指了指另一侧有些枯萎的花枝。
“这些应该剪掉的，不然影响其他花枝。”
莎音点头，伸手便要去拿剪刀。
“咦？在你那边，帮我递过来。”
胤G伸手去拿，随后却在莎音要将剪刀接过去的时候，微微抬起了手。
莎音的指尖轻触过四阿哥的手背，微凉的触感让两个人都同时一愣。
胤G顿了顿，语气中竟是难得有些紧张，“我这只是……”
“四阿哥干什么呢？”
莎音气鼓鼓的打断了四阿哥的话，“自己殿内有剪刀不用，还要来抢我们的剪刀。”
“没有，只是想说我来帮你剪，剪刀你若喜欢，回去我叫人送把好的来……”
胤G才说完，两个人又都愣了。
好的剪刀，那能有多好？
金子做的不锋利，钢铁制的又不金贵。
只是胤G总是这样下意识的用话去托住莎音，下意识的要给她送些什么。
习惯了，就不好改掉。
“那说住了哦。”莎音笑嘻嘻抓住胤G这句话不放，“我等四阿哥送来更好的剪刀。”
胤G也有些发愣，不过随后莞尔一笑，点了头，“好。”
他这样，倒是显得莎音有些蛮不讲理。
莎音：“瞧你，我反倒像是个打劫的了。”
“你想劫，那劫就是了。”
莎音：……
完了，这孩子傻了！怎么还有想被打劫的。
莎音：“咳咳，四阿哥往后还是说话注意些，咱们俩这就不说了，万一随口应承了旁人更金贵的东西，拿不起该怎么办。”
‘哒’的一声，魏紫的枯叶被四阿哥剪了下去，随后被随手扔到了一旁。
四阿哥：“旁人劫不成我，只有你能。”
莎音耳根忽而一热，“……这说的满宫就我一个喜欢打劫一样。”
“那倒是没错。”
四阿哥将剪刀往旁边一放，笑道：“满宫就你一个土匪。”
莎音：……
耳根热意褪去，莎音只想给四阿哥嘴巴缝上。
四阿哥却带着笑意转身，“好了，我一整日都没回去，得去看看额娘了。”
看着胤G离去的身影，莎音轻哼一声，转身去继续擦拭起魏紫的叶子来。
剪刀的事儿莎音本就是随口一说。
胤G什么玩意都紧着好的往莎音这边送，莎音便是再冷心冷意，也不至于没心没肺，自然不会真的在意那一个剪刀。
只是四阿哥这边却是上了心。
剪刀再好不过金子制成的，但却剪不了东西，空当个摆设罢了。
但是其他兵器就不同了。
二公主出门在外，尚且有个防身的鞭子，莎音也该有个东西防身才行。
“主子，奴才斗胆说一句，您若是真的送去一把金子做成的剪刀，莎音格格可能更高兴呢。”
胤G点头，“这倒是，她从小就财迷。”
王钦也点头，“满宫最大的财迷。”
胤G闻言瞥了一眼王钦，王钦连忙吓得求饶。
“行了，你随我去一趟库房吧。”
“主子您要什么，奴才给您去拿，不过咱们库房里确实没有金剪刀……”
胤G瞪了过去，“谁说要剪刀了，我去寻一柄短匕来。”
闻言，王钦在后面佩服的看着四阿哥。
到底是自家主子，那就是不一样，剪刀送着多难看多不文雅，换成短匕有用不说，还文雅好看。
他这辈子对女人是没兴趣了，不然怎么也得跟主子学学……
“你想什么？还不赶紧跟上来开门？”
胤G回过头呵斥一声，王钦连忙满脸笑意跟了过去。
“主子，咱们库房里短刀长剑什么都有。”王钦一边说，一边直接冲着最华丽的箱子走去。
王钦看的清楚，送格格，那得是最好的才行。
“您瞧瞧这个，这是您十岁生辰时太后赏的蒙古短匕，刀鞘上镶嵌着的是最华丽的蓝宝石，还有这个，这是您去给佟大人贺寿时兵器店偶然淘来的，当时您可是花了大价钱跟另一个人竞争……”
王钦絮絮叨叨讲了许久，将所有最宝贵的短匕都拿了出来。
可胤G左看右看，摇了摇头。
“这个不行，宝石多却不实用，不好贴身带，这个也不行，样式粗狂不适合女孩子。”
选来选去，没一个满意的。
好气啊。
胤G看着自己偌大的库房选不出来一个短匕，忍不住叹口气。
王钦则凑过来，小心道：“要不……咱们就送一把金短……”
“滚蛋。”
胤G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王钦。
王钦连忙缩回脖子，笑笑不敢再说话了。
不过短匕没选出来，胤G倒是看中了另一个东西。
“这个扳指不错。”
王钦连忙将扳指呈过去，“这个是您小时候出宫淘来的，那时候您才不到五岁，一眼瞧见便喜欢的不得了，随后有人……”
王钦絮絮叨叨的说着，胤G没有仔细听，只把那扳指拿到了手里。
他还记得莎音过生日时，三阿哥曾送给莎音过一个绿翠玉的扳指。
之后莎音再上弓马课时，便时常带着那个扳指联系射箭。
那个翠玉扳指颜色通体深绿，配着莎音白皙的手指，胤G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当时胤G便动了给莎音换一个扳指的心，后来出宫便给耽搁了。
胤G手里这个扳指是羊脂白玉，颜色温润通透，只在外围处有一抹浅淡的天青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