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姒玉也不费心,转头就把差事交给了桂陵。把胤G的要求跟桂陵说了一遍。
叫桂陵头疼去吧。她又不会做饭,她只会吃,不过她也特意嘱咐了桂陵,拿手的手艺到时候还是可以拿出来待客的。
这桂陵简直喜疯了。
皇上不用御膳房的人,特意将这事儿交给年嫔主子。
年嫔主子转头就把这事儿交给了他,这是多大的荣耀啊。若把这事儿办妥当了,那年嫔主子在太后在怡亲王在十四阿哥跟前露脸了,他们伺候的奴才们也脸上有光不是?
那翊坤宫岂不是更体面了么?
到时候翊坤宫的膳房,不就将御膳房的风头也给盖过去了么?
这当奴才的,哪有不想出头的。如今宫里人人都知道,翊坤宫的年嫔娘娘那是皇上心尖子上的人,为了年嫔娘娘,宫里伺候的不妥当的奴才全都换了。
新来的这一批老实的跟什么似的,不管在哪儿伺候都谨慎小心,生怕再被赶出去。
想来翊坤宫伺候年嫔娘娘的就更多了,桂陵再不表现的出色些,那他的差事可就保不住咯。
如今桂陵这儿,那也是后宫里体面眼热的地方,桂陵可不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伺候着。
皇上娘娘越是喜爱他的膳食,他越是要出众,越是要稳住。不能给年嫔主子添麻烦扯后腿。
说是家常小宴,可等太后和允祥允_进了云巧轩,瞧见了今日的膳食,也被这眼花缭乱丰富多彩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膳食给震了震。
这可真是用了心了。
太后早就知道了,皇上在翊坤宫的膳食用得好。今日尝到了,着实是不错的。
允祥上回吃过一回,心里一直惦记着,今日倒是有口福了。他和允_两个今日都高兴,就放开肚皮吃了。
十三十四两位福晋,也都是笑吟吟的模样,同年姒玉说话,都喊她小四嫂。
这小宴的分量也是不轻的。
十四阿哥回京,必有重要的差事交给他。
兄弟俩尽释前嫌,太后也和缓高兴起来,十三阿哥都封做亲王了,十四阿哥绝不会更低。今日两府上的侧福晋都没来,太后与儿子们用宴,只叫了年嫔作陪。
一则是年嫔出了力,二则也是太后看重年嫔。
另外的皇后齐妃熹妃一个都没叫来,这就代表了年嫔娘娘的分量。
这便是从前皇贵妃在的时候,都不曾有过这样的事情。
说明太后心里,对年嫔是喜欢了看重了的。甚至传递了一种信号,在某些场合,皇上和太后都不想让皇后掺和,不想让皇后来,只愿意年嫔参宴。
当然了,对外也不能这样讲。否则皇后又没犯什么大错,这样排斥就是不合规矩的。
皇后不是前些日子称病了么?心口痛的毛病又犯了。
太后皇上顺水推舟,就叫皇后好好养病,直接定了皇后不必来,齐妃熹妃更不必来。只叫年嫔来就行。这是决定,问都没问过她们几个。
皇后本来是不想掺和赵全和宫里撵人的事,再加上那天晚上被年姒玉给气到了,索性就称了病,随他们闹去。
结果竟被皇上太后以此为理由,要她好好在钟粹宫养病,不叫她去云巧轩赴宴了。
这事闹的,皇后气狠了,摔了一整套的茶具。
田嬷嬷赶紧叫皇后跟前的大宫女收拾了。这事可不能被人知道,这些碎片也不能被人看见,否则若有流言传去了皇上和太后那儿,对皇后不好。
“本宫知道,就算本宫不称病,皇上和太后,也没有想叫本宫去云巧轩用宴的。”
皇后不后悔称病,宫里撵人和赵全的事她不想掺和,不想因此得罪了太妃们。现在外头偃旗息鼓,事情都处理妥当了,她也慢慢放出风声,说自己的病快好了。
结果皇上太后就是能无视这些暗示,直接定了不叫她去。
皇后心里是气不过的。她就算再迟钝,现在也想明白了,琢磨出来了,太后对年嫔态度转变,又在这小宴上单单点了年嫔去。
这些时日给翊坤宫的封赏不断,前些时日还和十四福晋在慈宁宫撞上了,这绝不是太后所说的有些投缘那么简单。
皇上和十四阿哥之间关系恶劣到了那个地步。依着她看,是根本不可能转圜的。可大概是赵全那里查出什么来,十四阿哥府上又没了一个侍妾,八阿哥九阿哥那儿又遭到了皇上的训斥。
这桩桩件件的事情里头,一定有什么内情,也一定是年嫔做了些什么,才会让皇上与十四阿哥之间的关系突然好了。倒是如太后所期盼的那样兄友弟恭起来了。
年嫔到底是起了什么作用呢?
皇后查过,什么也没查到。但是她可以肯定,年嫔一定是做了些什么的。
可是,这事儿的内情,连皇后都查不到。这查不到,才叫人心惊啊。
皇后原本想,年嫔进宫受宠些,这也无妨。可眼下不但是独宠,甚至讨得了太后的欢心,解决了这么大的问题。
这样的家常小宴,一个嫔位竟能堂而皇之的去了,两个阿哥的嫡福晋,怡亲王的王妃,竟是嫔位作陪的,连齐妃熹妃都不叫跟着去。
这就不得不叫皇后慎重了。
这病,她不能再养下去了。
不管好没好,她都得动起来。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年嫔独宠,看着年嫔在黄山太后跟前积攒好感。
哪怕年嫔现在还不能生,但继续这样下去,难保她的位分不会晋。
武嫔那里,是该动一动了。
这宫里,怎么能只看着年嫔一个人一枝独秀呢?
武氏悄悄来了钟粹宫。
她心里也不大痛快。云巧轩的事,她也听说了。虽然轮不上她,可她心里还是嫉妒啊。
明明她比年嫔早进宫两个月,可至今都没能侍寝。皇上也只是知道有她这么个人。
可再瞧瞧人家翊坤宫,这大半夜的,皇上还跑去翊坤宫看年嫔呢。
这人跟人比起来,简直是气死人。
“真有此事?”皇后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赵全下了慎刑司,宫里碎嘴的奴才们都赶走了,新来的都老老实实的,调阅司寝册子的规矩没有了,内务府那边乖得像鹌鹑似的,没有人敢造次。
皇后这里为了不打眼,都不曾出去打探消息,真的做了养病的架势。所以翊坤宫的事,皇后不太知道。
齐妃熹妃那里还在被罚,两个人为了儿子都老老实实的,想必也不知道这些。
武氏说:“是真的。”
“嫔妾的长春宫和年嫔的翊坤宫挨着。嫔妾叫了身边的人偷偷盯着翊坤宫,听娘娘的吩咐,是日夜都盯着的。这才知晓了,皇上到了大半夜还去过翊坤宫呢。”
“只是,嫔妾听娘娘的话,不敢做些什么,只敢偷偷盯着。翊坤宫上下守得严,也只能瞧见外头的事,再多的,嫔妾也不知道了。嫔妾听娘娘的话,这些日子也不敢走动,怕坏了娘娘的谋划。”
这就是了。
当初皇后把武氏送到长春宫去,为的就是这个。两个宫挨着,总能瞧见些什么。
这不,就叫武氏的人瞧见了稀奇的事么。
这是真稀奇,至少皇后跟着皇上这么多年,从没听过这样的事,也从没经过这样的事。
皇后想,自己怕是想差了。
她一心只想着皇上喜欢皇贵妃,就叫武氏学了皇贵妃的性子,想让皇上留心喜欢。
可皇上并未动心。
而田嬷嬷也说得对,武氏年轻,原本性子也不是那样的,学也学不像。况且要依着皇贵妃的性子,也不能主动去勾着皇上不放。
私底下如何且不说,面上是不能这样的做派。
这局限性就太大了。不方便武氏行动。
现在听见武氏的话,皇后忽然就想到了,皇上这样,怕是也喜欢年嫔的泼辣霸道的性子。她原先以为皇上不会喜欢年嫔这样的,如今看来,是她想错了。
皇上显见是喜欢的。不然怎么半夜还去翊坤宫呢?
既这样,那原先的筹谋就行不通了。
皇上不是个一成不变的喜好,那就好办了。
“本宫已开始理事,你也不用这般谨慎了。”
皇后说,“年嫔现在太得意,你就不能不动了。皇上既不对你动心,也是尊重皇贵妃的意思。你本来也不是皇贵妃那样的性子,这几日你缓着些,慢慢儿改过来,若有人问起来,就说先前是胆子小,怕行差踏错,所以才那样。现在放心了,你自己放开些,就用你自己原本的性情。”
“年嫔是小姑娘,你也是小姑娘。行事不要像她那样霸道,你温柔小意些,可是可亲可爱的。长春宫与翊坤宫挨着,皇上常去翊坤宫,这于你是个便利。你胆子大些,多用些水磨工夫,皇上也会顺脚去长春宫的。”
“武嫔,你可明白本宫的意思?”
武氏忙道:“明白的。嫔妾明白。”
皇后娘娘这是许她截人了。
她这些时日瞧着皇上总去翊坤宫,早就眼馋了。只是皇后娘娘吩咐不能动。她才不敢动的。
现在能动了,简直太好了。
第33章 033
“姑姑说谁来了?”年姒玉抱着她的小花盆在窗下晒太阳。
如今天愈发的冷了,年姒玉本来也不爱出门,如今在翊坤宫里好吃好睡的,趁着天气好的时候抱着她的花晒个太阳,日子惬意得很。
她这里基本是没人上门的。每日只要候着胤G来就行了。
那夜的抚仙阁小宴,她是一战成名。齐妃熹妃如今还不能自由活动。听说弘昀弘历往胤G跟前走了一趟,胤G也没松口,还是要齐妃熹妃静心在自己宫里待着。
瞧着这个样,估计要等年节的时候,才会放出来的。
她和宫里其他的嫔妃们素无往来,她只是嫔位,加上宫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事,都知道她是不好招惹的性子,无事不会到她这里来,有事也不敢来招惹她。
怎么还有人敢上门呢?
她就听见魏紫说:“长春宫的武嫔想要见主子。”
“武嫔说,她也只比主子入宫早两个月,瞧着主子入宫了,但因着宫里规矩大,她也不敢乱走。后来跟着皇后娘娘筹备颁金节大宴的事,就顾不上来和主子见见面说说话。现如今宫里安泰了,就想着和主子住得近,便想来和主子正式见一见,说说话。”
年姒玉倚着小榻没动,笑道:“皇后出来理事了,武氏倒也跟着出来走动了。她这话说的,还挺周全的。”
魏紫说:“武嫔这几日已去过裕嫔处,懋嫔处,熹妃和齐妃那儿她进不去,就作罢了。那些个贵人常在答应,武嫔去瞧过几个从潜邸里跟出来的,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现如今,就奔着咱们翊坤宫来了。”
年姒玉笑道:“她不是要学着清冷出尘么?怎么现在倒这么活跃了?”
魏紫说:“怕是先前主子同太后皇上,怡亲王还有十四爷在云巧轩小宴的事,让皇后心里头有了些想法。这才赶着理事,又将武嫔给推出来了。”
那一套说辞倒也齐全,把武嫔一开始的清冷出尘说成是谨慎小心,如今就方便把活泼性子露出来了。只怕皇后心里也明白,清冷出尘得不了皇上的喜欢,就叫武嫔由着性子来了。
年姒玉拨弄了一下小花盆里的土,眯着眼笑着说:“姑姑去回了武氏。我不见她。和她不熟,也没什么话想说。”
魏紫答应了,却犹疑了一下没有就去。
年姒玉瞧了她一眼,对上了魏紫欲言又止的眼神,她正经坐起来,笑道:“姑姑放心吧。我知道武氏的心思。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皇上如今只来翊坤宫,她若开了这个头,我若见了她,她也会总来翊坤宫。与我说话是假,想等着偶遇皇上是真。我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当初皇后将武氏安置在长春宫,不就是这么个打算么。
武氏要折腾自己折腾去,她才不会给她做跳板让她得利呢。
这话魏紫一听就放了心。她们主子聪慧得很,既然看透了武嫔的用心,那她就不必多嘴了。
只不过见了武嫔,这话也不能这样说了。
魏紫没出面,叫淡彩去的。
淡彩笑得柔和,规矩也好:“武嫔娘娘恕罪。我们主子现下忙着六阿哥和四格格的事,怕是不得闲见您。若是真有话,您与奴才说说,奴才转达给我们主子也是一样的。”
武嫔从皇后处得了指示,花了这几日的时间在各宫转悠走动,齐妃熹妃处不敢去,别的地方都去过了,最后才往翊坤宫来。
就是怕第一个来翊坤宫年嫔不见她。若旁人都见了她,想必年嫔会顾及些,说不准是肯见他的。
现如今这宫中,便就是翊坤宫的门最难进。早先就听皇后娘娘说过,皇贵妃的翊坤宫是宫里最华丽的宫室。哪怕皇贵妃不住在翊坤宫了,这儿也是最好的。
后来皇后娘娘虽然压着年嫔减损了些,但年嫔入宫后,皇上又做主为年嫔宫中添置了许多的东西。
瞧着年嫔那几回的穿戴就知道,年嫔性子张扬最爱华彩,那这翊坤宫中自然是金碧辉煌得很。
武嫔早就想去看一看了,本来以为八成能进去的,结果竟叫翊坤宫的大宫女给拦下了。
武嫔当时就有些不高兴,什么叫有话与奴才说,与奴才说,那她成什么了?
她好歹也是嫔位,也是一宫之主,她的长春宫也不差的,她比年嫔还先进宫,年嫔在她跟前摆什么架子?
可武嫔到底是没这个胆子闯宫。皇后娘娘叫她动一动,没叫她得罪年嫔。
要是得罪了年嫔,年嫔在皇上跟前告状,皇上罚了她,她还怎么出头呢?
武嫔思及于此,倒是也没有纠缠,带着她的宫女走了。
淡彩就回去复命:“武嫔回长春宫去了。奴才回复了武嫔,言说主子忙,不得空见她。她一开始还有些不大高兴,过后像是想转了什么似的,神色又好了。都没有停留,就带着她身边侍候的人回去了。”
姚黄说:“武嫔怕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便是武嫔自己想退,那后头的皇后也会推着她走的。
更何况,这新入宫的嫔妃尚未承宠,武嫔既愿意留下来,又甘心被皇后摆布,自然是也有野心的。
如今既然扯掉了那层伪装的皮,这会儿连装也不装了,自然是想尽办法也要达成目的的。
魏紫也是这样看:“武嫔的长春宫离咱们的翊坤宫太近了。有心想要做些什么都是很容易的。不若,派人暗中盯着长春宫,看武嫔有什么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