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然热爱生活,享受爱情。
而凭借年轻时奋斗的一切,足以让她成为自己的女王。
当然,女王身边,也从不缺骑士。
对她趋之若鹜的男人多如牛毛,她有好感便谈谈,没感觉便不理睬。
只不过有一个男人却像狗皮膏药,死活也撵不走。
若追溯起过去,那还得从几前的一次相亲说起。望月佐智为了应付长姐相亲,遇上了一个体贴温柔实则狡猾诡计多端的男人。
原以为对方也不过是应付场面,可他却是在虚情假意的谈笑间被激起了兴趣。
望月佐智什么男人没见过,这种人情感淡漠,所谓的兴趣无非是出于猎奇心态。他的外表太具欺诈性,又太聪明,总是能揣摩切中女生的心意。
望月佐智说不上沦陷,只是恍惚间会为他身上的某些特质着迷。
她向来不会亏待自己。即便她明白,这个男人在用针对她的方式布下了天罗地网的陷阱。
她沉溺,但也并非没有挣脱的本领。
都是成年人,睡过也就那么回事。
她本想为两人猎与物之间的游戏划上句号,可他却是要她负责。
她白眼都想翻到天上去,八百个心眼的大尾巴狼装什么纯情。
她懒得搭理他,直接拉黑删除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
他是个骄傲的人,被这般对待,多半不会再上赶着受气。
他的确没再来,但她却接到了哥哥的电话。哥哥是律师,与他是好友。说那家伙要告她,告她始乱终弃,骗身骗心。
……简直离谱。
但,管他呢。
她有钱,赔得起。就算真的闹上法庭也无妨,反正她花边新闻无数,也不差这么一个始乱终弃的罪名。
那家伙原想逼她就范,却没料她当真如此绝情。紧接着,他就疯了似的,逮着机会就在她面前刷存在感。
还三天两头去乡下老母亲家里献殷勤。老母亲被他甜言蜜语哄得心花怒放,看他哪哪都满意。
她怪他阴险,竟在老太太身上下功夫。他却说她自恋,他和老太太是忘年交的朋友,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见老母亲与他相处的确愉快,她便不再过问。
当然,就算如此。这个男人也依旧影响不了她追求自由的权利。她该做什么做什么,该谈恋爱依旧谈恋爱。
可……每回看上一个不错的男人,总会被他从中使坏。
她气恼不已,便问他:“你该不会爱上我了吧?”
他无语盯着她:“爱得这么不明显?”
但既然已经摊牌,那他也借势上台,宣誓主权:“望月佐智,你给我听好。你是我盯上的人,我允许你现在不爱我,但我势必跟你死磕到底。”
她翻他白眼,懒得理他如此中二的宣言。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说出来的话比她家小花花还幼稚。
不过那家伙的确是个执著的人。
每天都在她面前晃来晃去,不知不觉,就这么纠缠了许多年。
等她蓦然回首时,竟发现她清楚他所有的生活习惯,而他也像空气一样,潜移默化地混入了她的大家庭。
“姨公公,抱!”
“小花花想吃什么?”
思绪走神的望月佐智被两人如此自然的对话惊醒。
手冢之花吃了蛋糕,白嫩嫩的手上全是奶油。可一见到秋凉宫,脸上瞬间露出了可爱明媚的笑容,喊得也清脆嘹亮。
秋凉宫被喊得眉开眼笑,不在意被弄脏的衣服,疼爱把她举高高。
望月佐智倒想把称呼纠正过来,可展眼望去,大家都笑意融融,好似并不认为这个称呼有什么异样之处。
算罢,她还是不扫兴了吧。
她愿意恋爱,但结婚并不是她人生的必选项。
她一个人时可以风风光光。
当然,如果身边多了一个人陪她享受生活,带来幸福,她也不排斥。
可如果恋爱成为一种累赘与牵绊,那她将毫不留情地舍弃。
她热爱自己,也热烈地活着。
她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想让自己的家人过得幸福。
而她最近,在计划一场旅行,她要带常年安逸在乡下的老母亲去环游世界!
看在老母亲喜欢那家伙的份上,她也顺道给他买机票吧。
*
秋凉宫——
他是天煞孤星。
自他听得懂人话起,周围的人便这般喊他。说他克母害父,就连唯一的爷爷也因酗酒车祸去世。
亲戚们将他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谁都不愿沾他半分。
为讨生活,他自幼便学会了看人眼色,努力不让人讨厌。
他不懂爱,也从未被爱。
未来,也不会追寻爱。
他只想改写自己的人生,登上再也无需向人摇尾乞怜的高处。
他始终这般坚持着。
至少,在他前二十年的生涯里,他从未动摇。
仍记得那夜,华灯初上。头发湿淋淋的落魄少女提着礼服裙摆,站在天桥上朝天怒吼:“我望月佐智要当人上人,成为自己的主宰!”
望月佐智。
他认识她。她是同学的妹妹,也是学校最有名的交际花。
她明媚张扬,野心勃勃,平民出身却要闯入上流社会,摘下那颗令人遥望止步的星。
摘星。
真的是如此吗?
这朵烈焰的、拼命绽放的花,只是为了更鲜艳多姿地成为附庸于橱窗的风景?
他怎么觉得……她自己就想攀登星路呢?
人上人,自己的主宰。
她外表浓烈,灵魂却更为滚烫。
他有点期待,这样的花要如何盛放。
……
但还是令他失望了。
这朵花,即将在爱情中枯萎。
他大学毕业被保送至美国修学,获得学位后也在当地就职。在被知识与工作塞满的匆忙时光里,他几乎没有时间去思考赚钱以外的风花雪月。
但偶尔,偶尔路过书店时,会随手购买一本时尚杂志。她的珠宝、她的设计、她的信息总是遍布在任何一期中。
她的作品惊才绝艳,风靡世界,灵感似乎永不枯竭。
然而盛放不过昙花一现,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公众视野,即便偶有设计,反响也是平平。
他无需过多打听,仅在宴会上便得知了她的消息。
听说她追求到了梦想的男人,并甘愿成为那个男人背后的女人。
他笑了笑,却一口饮尽了杯中红酒。
她不该是这样的女人。
但该不该,又不是他说了算。
他怅然惋惜,为那炽热过的灵魂。
他午夜辗转反侧,总觉心神不宁。于是在奇怪的冲动之下,他手写了一封信,寄往了大洋彼岸那端:“望月佐智,这就是你想主宰的人生?”
……
望月若和似乎魔怔了,四处网罗青年才俊,说是要给他妹妹相亲。
他妹妹……望月佐智。
距离上次听到她的消息,已经是几年前了。
他虽然与望月若和一直保持着联系,但都是工作上的内容,两人极少谈及私事。
不过,相亲是什么意思?
被那位男士甩了,他们怕她想不开,所以匆匆找人谈婚论嫁?
听他这般恶意揣测,望月若和气把他臭骂了一顿,并忧愁道:“是我妹妹把人甩了,甩了倒也没什么,就是三年没谈恋爱,长姐担心她就此看破红尘,所以逼她相亲。”
她把人甩了?
甩了那位,她苦守多年,几乎为之放弃了自己的男士。
他笑了笑,再一次饮尽了杯中的酒。
他对望月若和道:“我倒是有一位合适的人选介绍给你。”
“谁?”
“我。”
“……”
“帮你走个过场,应付一下你长姐。”
“……也行。”
……
收到他辞职的消息,众人很惊讶。他们不明白一个毫无身家背景,却爬到这个位置的人为何要舍弃拼搏多年的功名。
他站在高楼俯瞰远方,望着如蝼蚁般渺小的人与物,心中却只有一片平静。
他并非如自己所认为的那样,是个志向高远的人。工作这些年,他体味到了地位与财富带来的掌控权。
却觉无趣。
大多时候,他无需言语,仅是一个眼神便足以令人战战兢兢,卑躬屈膝。甚至他人还想方设法地讨好他、博得他满意。
他轻易便能拿捏他人生死,在他眼里,似乎万事万物都如草芥轻贱。
但他并不畅快,甚至痛恶这种被权势地位腐烂的居高临下。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无论愿不愿意,总会在不经意间被同化,沦为被权利驱使的奴隶。
他不该用自己的一生去治愈不美好的童年。
他或许,有了其他的追求。
旁人问起他回国的缘由,他只莞尔笑道:“想看花开。”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