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国光手中的笔在他指尖优雅地转了一个圈,“我只是顺便给校长递了点东西。”
翻译过来就是——我没做什么值得你感谢的事,事情发展成这种情况,也在我预料之外。所以不用太执着于向我道谢,更大可不必要给我的工作添乱。
夏若萤瞬间收回泪水摇摇欲坠的表情,无情冷艳地坐在沙发上,甩掉鞋子,慢慢躺下,毫不走心地说,“那好吧,你加油哦,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手冢国光懒得理她,“……”
五分钟后,沙发上的人便传来了均匀而清浅的呼吸声。
手冢国光无奈叹口气,放下笔,将搭在椅子上的外套拿起,轻轻盖在她身上。
夏若萤似睡非睡,模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声,“呐,谢谢你哦。”
“嗯。”少年嘴角缓缓溢出极浅的一缕笑。
第6章 校园迎新
三月初春,他们送走了上一届的学长学姐。
四月花开,他们也迎来了新生。
望着新生们懵懂又期待的稚嫩脸庞,二年级学长学姐们纷纷露出感慨而激动的表情。
哼哼,我们终于摆脱了低年级的称呼,也能成为欺负小朋友的学长学姐了!
三年级的学长学姐倒是显得非常淡定,毕竟作为毕业班,他们身上有更多的责任与学业上的压力。
他们的主要任务,大致就是让一年级的小朋友融入社团,学习知识,培养二年级学弟学妹快速成长,成为能独当一面的合格干部。
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个名为传承的接力游戏。
对夏若萤来说,虽她负有各职,责任重大,但也只能对未来的新成员跟社团的旧成员说一句‘抱歉了。’
她四月份应该没多少时间处理社团的工作。
因为她向东京一流的美术学院——玛格丽美术学院递交了申请,并获得了考试的资格。
考试分三科,素描,水彩画,水粉画;
就算她在绘画世界中沉浸十余年,也算是小有成就的漫画家,但夏若萤也不认为自己很出色。
她的目标从来不是在同龄人中当天花板,她只是想探究自己的潜力,去一个更好的平台,学习更多的知识,创造更多的作品,用画笔描绘更多的故事。
网球部
夏若萤坐在大树下的木椅上,一边优哉游哉地吃冰淇淋,一边看网球场上的比赛。
个子小小的一年级新生跟高大有力的桃城武相比,不仅毫不逊色甚至还有反压一筹的趋势。
尤其是他的外旋球,打得相当漂亮,干脆利落。
“啧啧,这个一年级新生可不得呢。”
不知何时坐在她旁边的不二周助说,“真担心桃城那家伙能不能平常心对待啊。”
毕竟,被一个一年级压过风头,作为准正选来说,会是一件很伤自尊的事。
夏若萤看了他一眼,“是吗?我倒是没听出一点担心呢,不仅如此,你似乎很期待桃城的心态被动摇。”
不二周助笑眯眯道,“哎呀,被发现了,不觉得这样很有趣吗?”
他在期待,当心态被动摇,桃城会怎么面对呢?还重新调整心态还是一蹶不振。
夏若萤自然也懂他作为三年级学长的考量,她的注意力很快落在一年级新生上,观察几息后,她得出结论道,“手冢后继有人了呢。”
不二周助的笑眼愈发弯如新月,“啊,总算等到了呢。”
一年级新生,越前龙马。
他们网球部的新生,也是新机。
今年的比赛,或许会因为他的出现而迎来新的转机。
他转头望着身边吃冰淇淋的可爱美少女:“你呢,美术社的新成员都还不错吧。”
可爱美少女表情一顿,轻快的神色瞬间垮了下来。
不二周助被她骤变的生动表情逗笑,“怎么了?”
夏若萤长长地叹了口气,“没怎么,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都很怕我的样子,每次看见我都谨小慎微,真是的,怕我干嘛,我明明这么温柔大气,善解人意。”
不二周助笑着调侃:“你对这两个词有很深的误解。”
美术社社长夏若萤爱记仇,爱报复,小肚鸡肠,抠门刁钻的性格特征早就威震八方。
校内甚至有这样一句话——
“宁愿被网球部手冢部长的眼神杀死,也不想上美术社夏若部长的死亡笔记。”
某种程度上而言,夏若萤的名号比手冢国光更响亮,更让人背脊发寒。
夏若萤一边吃冰淇淋治愈被友人伤害的弱小心灵,一边难过地说,“不二,我们绝交吧。”
不二周助笑眯眯道,“好啊。”
夏若萤对他的爽快感到吃惊,脑光一闪之际,立即反悔,“不行!还不能跟你绝交。”
不二周助依旧微笑着,却欠扁地慢悠悠道,“哦?我该答应还是拒绝呢?”
夏若萤,“我借给你的限量版漫画你还没还给我,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不二周助似乎不打算面对这个问题,只提起靠在一旁的网球拍,从容轻松地迈向球场,“轮到我比赛了。”
夏若萤气得脸都歪了,“……”
哼!
这家伙想私吞她的限量版漫画!
绝对是!
不久后,美术社二年级成员明日祐秋水从树后的小径走出,“部长,一年级的新生们以‘樱花’为主题的入社初作品画好了,副部长请你回去点评。”
“好。”夏若萤朝立在网球场外援的手冢国光比了个手势。‘我走啦。’
手冢国光略微颔首。‘去吧。’
打完招呼后,夏若萤便带着自家的部员,悠悠哉哉地踏上树后的小径。
直至她纤细的背影消失,手冢国光的目光才微不可察地转向球场。
站在他身后的乾贞治镜光一闪,不动声色地记笔记。
*
美术社
夏若萤一踏入画室,原本还有细碎交谈声的教室瞬间陷入诡异的安静。
一年级的新生想要看她,但又怕跟她对视上。想到自己稚嫩的作品要被她点评,就莫名觉得羞耻与忐忑,复杂的情绪有害怕作品被她批得一文不值的煎熬感与希望被认可的期待感。
他们才入社大概一个星期,但算上今天,见部长的次数只有寥寥三次,无论是招新那天的干部代表,还是社团活动以及各项事宜的安排,基本上都是副部长出面。
他们没见过部长几次,但对她的名声却丝毫不陌生。
夏若萤十岁时崭露头角,十一岁获小学生绘画冠军,随后陆陆续续参加各种比赛,成绩斐然;去年代表东京参加了全国青少年绘画比赛,虽然只得了亚军,但惜败犹荣;同年被推选为国中生艺术类代表,去国外参加交流研讨会;其才能出众,风格独特,还擅长多种绘画手法;这样一位出色的小画家,在哪里都是一块金闪闪的金字招牌。
他们便是抱着仰慕神者的心态加入青学美术社,结果却发现与想象中的高高在上不同……准确的说,是出乎意料的接地气。
学校里倒是很多关于夏若部长的传闻。
加入新闻社的同伴说,“部长告诫我们,‘看见美术社的部长就躲着走,千万别招惹那抠门的家伙,也别打招呼,我们新闻社与美术社水火不相容。’”
加入摄影社的同伴说,“部长说,‘这个学校最恐怖的人就是美术社的夏若部长,这人邪气得很,不是好人却还总是险处逢生,你看她一眼,她都能给你脑部出你想刺杀她,所以不想被莫名其妙记恨的话,那就绕着走。’”
加入其他社团的同学们说,“部长警告我们,‘以后需要美术社帮忙的事情多着呢,你们千万别随便招惹美术社的人,尤其是美术社的夏若部长,否者,总有一天我们会举部门之力付出惨重的代价。’”
美术社一年级的小萌新们瑟瑟发抖,“……”
自家部长,这么恐怖吗?
缘于第一印象的畏惧感,导致就算见过平易近人部长本人,也怀疑这只是她迷惑众人的面具。
因此在部长面前,大家始终谨小慎微,蹑手蹑脚,生怕触及她的雷区。
后来,本社团的学长学姐安慰开导他们,“部长没有外界传闻那么恐怖,她人很好,也很护短。只不过对作品的要求会比较严格。”
他们好不容易放下对部长的恐惧,巧不巧,入社初作品的点评人就是夏若部长。
夏若萤打破尴尬地咳了下,缓解氛围说道,“你们别紧张嘛,又不是上刑场。”
刑场?
正常人谁能突然联想到刑场啊!
一年级社员们不更加敢说话,“……”
夏若萤知道不可能一下子就改变心态,也不为难他们,迈步走向他们的画板开始干正事。
“江川,你的创意不错,但花瓣的颜色缺了层次感,这方面的问题可以请教二年级的江琦学姐。”
“是!谢谢部长!”
“麻丘你倒是聪明,知道用素描画来避开色调调配上的难题,素描功底的确不错,也没多大问题,但也看不出什么特点,毕竟‘樱花’通过颜色诠释才会更打动人。”
麻丘园子被戳穿小心思有点脸红,“部长,我错了。”
夏若萤,“既然错了,那就罚你画一个月的樱花,上色的那种。”
麻丘园子,“啊?!”
“如果你明天就能画一幅让我满意的樱花,一个月就免了。如果一个月后还没画出让我满意的,哼哼,你自己看着办。”
麻丘园子欲哭无泪,“……是,部长~”
在确定部长并不如传说中可怕之后,其他的一年级社员也纷纷大胆起来。
“部长,先过来看看我的!”
“凭什么!按顺序应该是我!你不许插队!”
“部长别听他们的,你想看谁就看谁,总之我先自荐一下!”
“我我我!部长来这边!”
夏若萤,“啧啧,怎么都上赶着讨骂。既然如此,我就不对你们这么客气了。”
一年级社员纷纷求饶,“……部长!我们错了!”
<hr size="1">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双更~(*^▽^*)
第7章 手冢按头晨跑的日子
夏若萤成为了一名有特权的学生。
这个月之内,夏若萤不用上课,只需专心备考玛格丽美术学院的绘考。
不过,不上课并不意味着不用去学校,她需要在美术室自行练习。
班主任倒是十分信任她,即不抽查她有没有按时到位,也没有要求她每天打卡报道。
但其实不是信任她,而是班主任老奸巨猾,知道就算他不管,也会有人管着她。
美梦中的夏若萤被闹钟吵醒,她烦躁地一把摁掉。
可没过几秒,手机铃声又孜孜不倦地响起。
夏若萤迷迷糊糊伸手摸手机,按下接听键,卑微又可怜兮兮,“别催了别催了,你先走嘛,我再睡十分钟,就十分钟,十分钟就起来了 ……”
坐在自家客厅吃完早餐的手冢国光,扫了眼隔壁二楼无半点动静的某房间,“给你十分钟。”
说完便挂掉电话。
三分钟后。
窗户被人暴躁打开,夏若萤顶着凌乱的鸡窝头,怒意满满地瞪着他。
手冢国光淡淡抬眸,没有挑衅没有得意,只是平静地点了点手腕上的手表,告诉她要抓紧时间。
夏若萤气得狠狠跺脚,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风风火火地从窗口消失。
手冢国光垂眸阅读晨报。
六分钟后。
手冢国光将晨报整体叠好放在一侧,拎上便当盒,穿好鞋和外套,背着网球袋推门而出。
恰时,隔壁屋也走出一个人,但与他整齐干净的形象截然相当。
夏若萤头发没有打理,凌乱又毛躁,外套还松松垮垮地套着,手中抱着牛奶、书包、还有便当。
手冢国光叹口气,习以为常地替她拿过书包与牛奶。
空出两只手的夏若萤一边瞪他一边把衣服穿好,“你就不能多给我五分钟?”
待她穿好衣服,手冢国光把牛奶递给她:“没有区别的。”
就算多给她二十分钟,她照样只花几分钟收拾自己。
“哼。”夏若萤抓过牛奶戳上吸管,越过他,一边喝一边走,试图要将他甩到身后。
但大长腿的频率显然比她要快得多。
看着他轻而易举就追了上来,夏若萤反而故意走慢。
很明显地传达出‘不想跟他走在同一水平线’的意思。
手冢国光:“……”
他也任由她闹小情绪,但眼角的余光察觉到她越走越慢,近乎脱出他的视野时,他突然伸手握住了她。
两年发生的那件事曾一度是他的心理阴影。
梦见他看着长大的小女孩,厌恶了他,甩开了他,笑着牵上了别人的手。
夏若萤:“……”
她怔怔地顺着他的手慢慢往上看,当对上镜片下深邃而清锐的瞳光时,心尖似被划开一条缝隙,从中肆意蔓延着令她心跳不稳又不受控制的情绪。
她撇开头,神色不自然地抽了抽手。
手冢国光却平静而霸道地将她拉紧又拉近,“这条路比较危险。”
听到这句与平常无异的话,夏若萤说不清失望还是庆幸,在矛盾的心情中,郁闷点头,“哦。”
其实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牵手。
毕竟从八岁起就一起长大,但以往的牵手没有今天这般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