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犀利倒是让记者产生自我怀疑了,不过这种性格却莫名合渡边记者的口味。
夏若萤直白归直白,但也不会让人收集不到素材,她又缓缓道:“美术社最开始的初衷并不是想要获得社会的关注与赞美,也不是为了向孤儿院施恩。”
“孤儿院和青学是相互合作的。孤儿院给我们提供了能充分展现能力的平台,还给了我们最大的尊重与包容。理所应当地,我们也会竭尽所能地去回馈这份期待。”
“我们没那么伟大,只是一群普通的初中生,画画是热爱的事,从孩子们的笑容里获得肯定与喜爱对我们而言也是莫大的鼓励与支持。”
“之后被这么多人关注实在出乎意料,但请不要过分赞誉我们,请大家能关注我们的作品本身。当然,如果想要更了解那些画作背后的创作故事,我倒是可以请部员们分享。”
两位记者对视了一眼。
这孩子真的是初中生吗?
这思想境界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渡边记者眸含更深的敬意,“夏若,你非常出色。希望有朝一日,我有荣幸能给你做专访。”
他指的是,待她功成名就,作品盛负远名时,以名人接受专访。
夏若萤收下他的另类与鼓励,笑道:“有的机会的话,也希望您能邀请我。”
“一定。”
——社员分享分割线——
“我是副部长弥永麻衣,美术社第一年社团经费很少,但为了买最贵最干净的颜料,美术社各个使出浑身解数赚钱,东拼西凑才凑够了买材料的钱。当年过得很难,但我们坚持了下来。
不介意的话,我稍微打个广告。美术社依旧不富裕,希望对于海报制作、宣传单制作等绘画项目有需求的人,能够光顾本社生意,本社成品绝对包您满意。”
夏若萤简直爱死自家副部。
看看,多么有格局,又多么上道的人!
“我是秋山美砂,二年级成员,很遗憾我只参加了一场公益性的孤儿院壁画。但那一次经历便足以令我毕生难忘。我们画出来的小孩都是有原型的,所以在创作之前,我们要了解每个小朋友的性格特征、生活习惯、兴趣爱好……还多很多的细节。
但这还不是最痛苦的一关,最艰难的是观察之后就要动笔初稿,可部长很严厉,初稿改了又改,推翻又重头……我时常崩溃得想放弃,可看着孩子们闪亮的眼睛,我还是坚持了下来。”
“我是青木佐和,三年级,说实话最开始我并不想参加这样的活动。在我看来这并没什么意义,画画在哪画不好,非要画人家墙上?这是毁坏公物。
何况孤儿院缺的是图画吗?他们缺的是物资,温饱尚且不能满足,谈什么精神追求?不过,我们部长太小心眼,你如果不顺着她的心意,每天都得承受她的白眼冷眼、以及无数个出其不意的报复,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
不过后来,当看着自己用画笔将墙壁修补,看着现实中的小女孩对着墙壁上的自己一边哭一边哽咽着对我说谢谢的时候,我一个大男生也哭得很惨。”
“我是二年级北岛京原……”
“我是三年级小林齐木……”
“我是……”
“……”
看着一个个眉飞色舞,滔滔不绝的学长学姐,一年级的成员们露出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一位社员突然高高举起手,说:“请问我们说的话真的会被你们记录上去吗?”
爱田美沙说当然。
社员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道:“好,那我开始了。我是二年级的嘉门洋子,我觉得为孤儿院义务绘画真的是我长这么大以来,做过最有意义的一件事。参与了这次活动后,我终于不会再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
别看我们一年只画一个孤儿院,但我们只有在暑假还有寒假的去画画,还不能遇上下雨和下雪,不然还没干会颜料会被冲洗掉。记得去年夏天,天气很热,太阳很大,学长学姐都很照顾一年级,都在比较阴凉的地方画画。而那些暴晒在太阳下的学长学姐就算做了防护措施,依旧被晒伤或者中暑。
冬天天气有点冷,有时候冻得画笔都拿不起来,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其妙地坚持了下去。大概是,当我们当画完画,听见那些孩子们开心又惊喜地说,‘看那!这就是大海!我看见海了!’‘这就是宇宙吗?这个是太阳吗?原来地球围着太阳转啊,嘻嘻,我好笨哦,怎么才知道。’”
说着说着,嘉门洋子就忍不住哭了。
而原本充满羡慕与憧憬的一年级新生眼里也逐渐噙上了泪水,被感动得稀里哗啦。
“我是三年级的木村沙也,我想先说说孤儿院。我们去过的两所孤儿院都处于较为偏僻的村野角落,当世上与他们情况类似,甚至条件比他们差的肯定也有很多。但大众通过我们也仅仅只了广泛地了解了这两所。我希望各位爱心人士,能够把目光投向更多没有出现在媒体镜头下的孤儿院。
另外,我想说说我们的部长。起初她说给孤儿院墙壁画画的时候,都以为是闹着玩。可她却从筹集经费,再到选址,交通、住宿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虽然过程磕磕绊绊,但我们大体上没受什么苦。而且一遇到突发状况,都是部长冲在前面。感谢部长,是你的坚持与心血成就了美术社。”
夏若萤被夸得有点害羞,“低调低调,我只是个……”
但她尚未说完。
全美术社的成员抢答道,“知道知道!你只是个普通人!”
话落,美术社便传来了冲破天际的哄堂大笑。
夏若萤:“……”
两位记者也不由被感染纷纷笑出声。
——期刊发行后——
夏若萤气死了!
气得三天吃不下饭!
气得看谁都不顺眼!
她发誓,以后功成名就了,绝对不会接受那个渡边记者的专访!
什么烂技术!
拍得是人吗?!
对于她已经捧着期刊瞪着一个上午,手冢国光终于忍不住劝道,“吃饭吧。”
夏若萤的声音愤怒从期刊下传来,“我早就气饱了!”
“什么垃圾记者!会拍人吗?那么多好看的角度不拍!偏偏……偏偏!偏偏在我翻白眼的时候拍我!……这根本就是在毁我身为部长的高大形象!我要写封信举报他!”
“还专业记者……哼!骗谁呢!新闻社摄影社那两家伙都把我拍得比这个好看!”
“对了!新闻社摄影社……完了……我死定了!肯定会被他们在背后议论,然后被当成嘲笑我……我没脸见人了……”
当她越说越伤心,越说越绝望时,还听见了耳畔传来的各类压抑的笑声。
她猛地掀开期刊,恶狠狠地抬头,“哪个兔崽子在笑?!”
网球部·正选·兔崽子·们,在她抬头的瞬间立马将上扬的嘴角压下去。
夏若萤四处看了看,这座的少年们些异常的沉默。
她怀疑的目光从不二周助、大石秀一郎、菊丸英二、乾贞治、河村隆、海堂薰、桃城武、越前龙马身上慢慢扫视而过。
看得一干正选队员冷汗津津,一边心虚一边费力憋笑。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夏若萤盯着越前龙马看的目光格外认真也格外久,久到饶是心理素质过硬的越前龙马也差点招架不住,但没等到他认栽,手冢国光冰凉凉地发话,“全体50圈!”
全体正选,“……”
夏若萤瞬间就开心,“耶~!!不愧是手冢部长!”
手冢国光推了推眼镜,“快吃饭。”
“好。”夏若萤给他这个面子,毕竟在她心情低谷的时候,他替她解决了那些欠扁的家伙。
不过,夏若萤夹起一个丸子却迟迟没有放进嘴里,只转头盯着手冢国光看。
“……”手冢国光克制不自然的神色,平静地问,“不好吃?”
夏若萤摇了摇头,缓缓眨了眨眼,天真又可爱,“不是,我是打算吃完之后,写信举报那个记者,说他德不配位。跟你说一声,希望你能理解我,不然,你也去跑50圈。”
虽然你笑的不明显,但别想逃过我的感觉。
手冢国光,“……”
青学部正选,“……噗~~”
手冢国光一记眼神杀过去,笑声纷纷收住。
夏若萤眉开眼笑,“来来来,都多吃点,别客气,下午还要多加50圈呢,不吃饱哪有力气跑步。”
全体,“……呵呵。”
不过,她慷慨激昂的一万字举报信还是没送出去。
因为,手冢国光……跑了50圈!
夏若萤瘫在沙发上,目光空洞,生无可恋地反复喃喃,“我要跟他绝交,跟他绝交……”
第9章 考试前,跟手冢道个别
四月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
夏若萤迎来了玛格丽美术学院的重要绘考。
一共考三天,每天一科,每科均考六个小时。
由于她的家离玛格丽美术学院太远,不方便赶考,便住去家在学校附近的小姨家。
周二开考,考完是周四,周五还有课,但全家人都觉得不去上也没关系,所以也一起给她请假了,那三天跟着她小姨玩玩,也顺便给妈妈当侦探,必须盯着她小姨去相亲。
夏若宅
夏若奶奶第三次给她检查有没有漏带东西,“身份证带了,钱也带够了,换洗的衣服够了吗?嗯,对,还要多带一点零食……”
夏若爷爷带着老花镜,拿着平板查阅未来几日的天气预报,“淑子,周三有雨下。”
夏若奶奶立即道,“那再给萤宝带把伞。”
夏若萤,“……”
小姨家啥都有。
不过带去了奶奶心里会舒坦些。
夏若妈妈同样忙里忙外,手上拎着一袋又一袋从外婆家拿回来的特产,用保鲜袋打包装好,细心贴上标签,一边耐心封箱一边吐槽,“赶快找个靠谱的男人嫁了,我就不用这么操心那家伙。她也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还不知道好好吃饭,嘴还挑剔,想吃母亲做的菜,又不敢回家去,天天躲在外面,嘴馋了就知道哭着找我。”
“依我看,还是你这个姐姐把她惯坏了。”夏若爸爸接过她手中的活,示意她去沙发上坐着,“你也歇歇,天天忙得跟陀螺似的也不知道累。”
夏若妈妈揉了揉酸痛的腰坐在沙发上,从容优雅指点,“那行,我做了红色标签的装在白色小箱子,蓝色标签的装在白色的大箱子里,还有橙色跟绿色标签的放在你脚边的屉子里……”
忙忙碌碌的大人,闲得发慌的小孩。
她倒是想插手,但肯定会被嫌弃,还不如找她的小伙伴聊个天呢。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我去找国光哥哥玩一下,待会回来。”
夏若妈妈,“别玩太久啊,我们收拾完就差不多出发了。”
夏若萤,“好~”
手冢宅
庭院里不断传来‘pong’‘pong’‘pong’的碰撞声。
夏若萤迈着步伐,轻车熟路地来到手冢宅的前庭。
望着身姿修长而清冷的少年,握着网球拍,帅气利落地对着墙壁,回击一个又一个回弹的网球。
她坐在他搭放毛巾的地方,百无聊赖地看他打网球。
她看过许多人打的网球,有华丽傲慢的迹部,有雷霆如山的真田,有从容温和的不二,还有优雅邪气的幸村……
这些人在中学生里算是顶尖选手,但让她选最喜欢谁打的网球,那肯定还是手冢的网球。
当然也有私人情绪在里面。
他的网球是由量变到质变的逐渐飞跃,从纯粹的开始到极致的进化,没有任何累赘,打得最为干净利落,杀伐果决,对细节的把控严谨到近乎苛刻。
同样的,也对自己严格得近乎刻薄。
他每天,每天,每天……从小学的时候起,就养成了每天晚上在家多训练两个小时的习惯,如果即将有比赛,那就会加到三个小时。
只看了一会儿,夏若萤就没了继续看下去的欲望,因为今天的训练跟昨天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她是个受不了乏味的人,就算看他打球赏心悦目,但看了这么多年……闭着眼都能闪现出他打网球的全貌。
也因为国一发生的事为他的左手担心了两年,可看着他不知疲倦与停歇地消磨自己的左手,她难过与气愤,可她却不能说什么,因为这是他热爱的一切。
她实在不想再看他自虐,可手冢国光似乎也卡准了夏若萤的耐心程度,在她刚以起身,便收起了网球。
夏若萤默默地拿起毛巾递给他。
手冢国光接过毛巾,摘下眼镜自然放在她手里,“什么时候走?”
夏若萤抬眸望去,撞上他没有镜片遮掩,深邃却澄澈直白的目光。
额前的发丝微微有些凌乱,给他清冷的气息添了一份颓痞的美感,两者相撞,竟衍生出几分性感来。
夏若萤脸颊莫名发烫,四周的树叶静止,一点风都没有,难怪这么热。
“恩?”
夏若萤心里不自在,但不想被他察觉异常,便镇定地对上他的目光,“待会就走,过来告诉你一声。”
但勇气也就持续了一句话的时间,说完又迅速撇开,还催促着把眼镜递给他,“诺,你快带上。”
手冢国光眸中涌过一缕深沉,指尖克制地轻轻勾起眼镜边框,戴上后,目光直直望着她,“周四考完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