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程心里察觉到几分异样，他还记得当初她依然扮演着那温顺模样的时候，就坚定要带孩子上节目，说是能借这个契机同孩子好好培养感情，坚定的样子就与当时跟他提结婚差不了两样。
现在节目是上了，也似乎跟孩子培养出了一定的感情，至少孩子对她是有单方面的好感，可现在的她却没了当初的坚定。
要顾程来判断，当初她提出要上节目的心是真的，如今嫌弃上节目麻烦也是真的。
她前后变化太大，顾程也没天真到认为是她哄骗着人达到目的之后就恢复原样了，说到底她对孩子也是尽了心的，或许没有别人期望中的好，却也总能靠自己独特的办法让孩子信服她，这样鲜活的模样也是让他更加上心。
只是眼下鲜活的她不想干了。
顾程想劝住她，不为别的，就为他们母子俩能有个好消遣。
就是如今她有了开工作室的心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发愁。
顾程想了想，对顾天瑞说：“瑞瑞知不知道下次再去拍节目是要去做什么？”
顾天瑞一天都在顾宅玩呢，接触不到网络，又不识字，当然是懵懵懂懂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摇摇头，带着期待问道：“爸爸知道吗？”
钟礼却奇怪地看了顾程一眼，好奇他怎么突然对他们的节目这么上心。
顾程随时注意着钟礼的反应，见她没反对把这件事告诉孩子的意思，便一五一十地跟顾天瑞说了：“瑞瑞接下来要自己挣钱吃饭了，你要帮着妈妈一块摆摊卖东西，拿到赚来的钱才能去买东西吃。”
“就像爸爸一样赚钱吗？”顾天瑞小朋友相当雀跃。
他虽然人小小的，还没真正开始学知识懂道理，就已经知道他爸爸天天早出晚归的是为了挣钱给他买饭买衣服买玩具，也明白赚钱很辛苦，所以觉得会赚钱的爸爸非常厉害，渴望着要像爸爸那样也能赚到很多很多钱自己花，也给爷爷奶奶和爸爸花。
当、当然，等坏蛋后妈花完他的压岁钱，他也会给钱让她花的。
“对。”顾程浅浅笑着，为自己成功引起了孩子的兴趣而满意，“不过瑞瑞这次不是自己一个人去挣钱，是要帮着妈妈一起摆摊，得听妈妈吩咐，到时候就要看瑞瑞能不能卖多点钱了，要是瑞瑞赚不到钱，可能吃饭都不香。”
顾天瑞更是兴奋激动，要不是手里还抓着鸡翅，他能搓搓手开始盘算赚钱的事来。
他脑瓜子也灵光，当即就举一反三：“是要像杨阿姨和澜澜哥哥那样吗？杨阿姨做包子，澜澜哥哥就帮忙算账收钱。”
钟礼听他话头又转回到杨家的包子店上去，都有点佩服他了，但还是忍不住给他泼冷水：“举的例子没错，但不适合你，你想得倒挺美，可你也不想想你澜澜哥哥几岁你几岁，还想着给我记账收钱呢？你双手双脚加起来二十个指头都不够你数的吧？”
顾天瑞被她说得又是一阵脸红，但他本来也不是什么逞强的性子，不会就是不会，他也是知道自己能赚钱了一时间激动过头，都忘了他还不会算数呢！
可要是不能算数收钱，那他还能做什么呢？难道还能卖东西吗？
顾天瑞小朋友绞尽脑汁地想了想，而后问出一个关键的问题：“那我们要卖什么呀？也要像杨阿姨那样卖包子吗？”
钟礼面无表情：“你看我像是会做包子的样子吗？”
顾天瑞看了看钟礼，又想起他的坏蛋后妈确实不会做饭。
认清了两个事实，这时候顾天瑞小朋友小嘴一瘪，难过得像是要大哭起来：“这可怎么办呀！我不会算数，你又不会做包子，那我们不是赚不到钱，得喝西北风饿肚子了吗！”
钟礼被他这一嗓子嚎得差点气笑了：“谁告诉你摆摊就一定要卖包子了？放心吧，肯定饿不着你，你就等着我赚大钱请你吃大餐吧！”
“当然了，你也不能闲着，到时候你就给我当个吉祥物，好好招待客人，嘴甜一点，哄得哥哥姐姐们开心了他们也就愿意花钱买东西了。”
她话里话外都是已经对摆摊的事有了打算的样子，顾程自然是听出来了，不禁松了口气，把心放回肚子里，又笑笑问她：“已经想好要卖什么了？是穿戴甲？”
钟礼不料会被顾程问上这么一句，先是一愣，而后像是心虚地红了脸，又不大高兴地回道：“你以为要做一副穿戴甲很容易呢？今天那副我也是做了大半天的！哪是说做就做出来了。”
诚然，做穿戴甲是她的强项，可她开工作室也是打着私人订制的想法，就像每个奢侈品品牌，私人订制的都是最贵最好的，要一对一做出来衬人的、合人心意的穿戴甲才是，她就没想过要量产做薄利多销的生意。
只是论起做生意，钟礼到底还是比不上已经执掌顾氏集团多年的顾程。
顾程想着钟礼的话，倒是没急着否定她，毕竟他也并不清楚她那穿戴甲里头的弯弯绕，就只给钟礼提了个或许能够帮得上忙的建议。
“能不能做些不那么繁琐的？距离下次节目开始不是还有好几天，可以先想一些简单的花样，提前做一些出来，到时候就不用那么慌乱。不过如果做起来实在麻烦的话也可以换成别的。”
他这话着实不符合钟礼原先的打算，其实不管是精心制作的私人订制还是批量做的穿戴甲，做起来都是累人的，既然都是一样累，还不如做上一副独特精致的让人看着都心生喜欢，忘记了那些疲倦呢。
钟礼刚要开口再次反驳顾程的话，但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却没说出来。
仔细想想，顾程说的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们谈论的说来说去也都是摆摊罢了，几天的时间，又扯不上她的工作室，只是摆摊的时候卖一些模样重复的穿戴甲，等到她工作室开起来，照样是私人订制。
样式复杂的她都能轻巧顺利完成，那样式简单的更费不了她什么功夫，更何况她做的穿戴甲不管是模样精致繁复的亦或是简单大方的都各有千秋，她腾出几天时间来倒是能做上不少。
而且这对她日后工作室热热闹闹开办起来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她又能再次借着节目的由头和热度去免费宣传她的工作室了，即便这回招待的客人不是她最终的目标群体，但只要能让更多的人看到她的手艺，就不用担心以后没人找上门来。
另外节目组也没有强行规定摆摊成本，他们先做了东西再拿去卖也是行得通的，总归都是他们自己自负盈亏，也就是说，不考虑成本的话，不管当天生意如何，只要能卖出去东西，那他们的伙食费也就有了着落！
想到这次节目又多了个能让她施展拳脚免费宣传的途径，钟礼就不由得摩拳擦掌起来，脑子里已经飞速打算起了摆摊时该卖的穿戴甲有哪几个样式来。
心里这么想着，她面上也不自觉地透露出神采来，顾程一看就知道她是听了自己的话之后有主意了，不由得抿唇微微笑起。
随即沉浸在自己计划中的钟礼便听到顾程似是不经意地问了句：“听说你们下次上节目可以带上一位家属帮忙？”
钟礼还在计划着该做几款穿戴甲每款做几副呢，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却突然被顾程打断了思路，她就只含糊应了一句：“好像是吧。”
顾程含笑问道：“那你们打算带……”
话没说完，钟礼便迫不及待地放下碗筷起身朝楼上奔去，只丢下一句：“我还有事，你们先吃，不用管我！”
顾程半句话断在嘴里，只来得及看她风风火火的背影，无奈扶额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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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被顾程启发了想法，钟礼终于又对上节目这件事打起了精神来，为自己即将开展的摆摊事业做了周密的计划。
她还打算着接下来几天在她为摆摊提前准备穿戴甲的时候，也可以再来几次直播，趁着自己和节目的热度，让网友们都知道之后摆摊她会做什么，更是提前引起拿到门票的顾客们的兴趣。
计划是做好了，她还想着找人取经，于是跟人打了个招呼以后，带着顾天瑞就直奔杨家包子店而去。
他们去得还算晚，包子店生意最红火的应当是早晨六七八点的时候，尽管现在还在放暑假少了学生的生意，但附近的上班族也是不能小觑的。
钟礼仍是那副全副武装的防晒打扮，遮阳伞打着，墨镜戴着，她也就露了个鼻子嘴巴，可只凭这下半张脸，也能让人窥得其中不可多得的美貌。
杨家的包子店会从早上开到中午，自第一次节目结束以后，杨淑琴一天都没歇，就继续投入到包子店的工作中。
在她上节目期间，包子店都是靠家里人和招来的小工维持生意，由于大部分包子的配方家里人都知晓，因此即便少了她一个，包子店也还能正常运转。
只是杨淑琴回到包子店以后，带着节目上下来的热度，包括早已被人眼熟的方澜，让包子店的生意爆满，买包子的队伍排得老长，其中不乏有看了节目千里迢迢赶来支持生意和尝鲜的。
钟礼远远地看着，几乎就能借此想象到几天后摆摊的盛况。
顾天瑞小朋友也是远远地就瞧见了在门口忙碌的方澜，当然也嗅到了不断飘进他鼻子里的香味。
他根本忍不住，拔腿就迈着小短腿冲队伍最前头跑去：“澜澜哥哥！”
所有人包括方澜都听到了这声童稚的呼喊，排队的众人好奇心一下就被勾了起来，便眼睁睁地看着顾天瑞仿佛乳燕投林一般扑向了方澜。
方澜先是为他突然出现而惊讶，随后便想起了这是他在节目上认识的小伙伴，当下就转为惊喜，高兴地回抱住顾天瑞：“瑞瑞弟弟！”
两人的互动让在场的人意外，其中当然也有看过节目认出了顾天瑞的，马上就有人激动起来：“是瑞瑞！”
“瑞瑞怎么也来了，是谁陪他来的？”
“他们是来找杨淑琴和方澜的吧，这么说钟礼也来了？”
“礼礼？瑞瑞来了礼礼肯定也来了吧！”
听到这些人细碎的讨论声，原本打算慢悠悠走过去的钟礼心下暗道不妙，连忙握紧伞柄快步往前走。
队伍的骚动引起了里头杨淑琴的注意，她擦着手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两个互相拥抱的小孩，登时也是惊喜：“瑞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你妈妈呢？”
话才问出来，顾天瑞也像是才想起来自己是跟着人过来的，连忙抬头去找。
好在他刚抬起头来，钟礼就跟被狗撵着似的窜进了包子店。
这时队伍里探头探脑张望着寻找她的人也发现了她，当即就有人惊喜大喊：“礼礼，妈妈爱你！”
整个队伍因为这句话响起一阵哄笑。
钟礼：她就知道会这样！
杨淑琴也浅浅露出一个好意的笑，转眼看到钟礼脸上墨镜都遮不住的玫瑰色，笑意更深，但她也没说穿，只热情招待着前来做客的母子俩：“我刚刚还跟澜澜念着你们什么时候来呢，刚说完你们就到了。快进来坐坐，我也是昨天才做成了咖喱味的包子，还想叫人尝尝味道，恰巧你们来了。”
所幸在杨淑琴上节目期间家里人又给包子店招了个小工，不然这会儿杨淑琴还真腾不出空来招待钟礼和顾天瑞，就连帮着算账的方澜也能空下来跟小伙伴玩了。
顾天瑞听了杨淑琴的话，舔舔嘴唇咽咽口水：“杨阿姨，除了咖喱味的包子，我还能尝尝别的包子是什么味道吗？”
杨淑琴还是头一次在自家包子店接待客人，而且两人家里都有钱，按理说看不上她这些包子，可偏偏顾天瑞就是个小吃货，只要是好吃的他都来者不拒。
看着顾天瑞的馋嘴模样，杨淑琴心情更好，连忙到前头去挑了几个包子递给顾天瑞：“来，这个透着黄颜色的就是我新做的咖喱包子，里面包了牛肉土豆和胡萝卜，虽然价格有点高，不过我今天做了一笼也都全卖完了。还有这是豆角肉馅的，这是纯鲜肉的，不知道你能不能吃辣，这个粉丝馅的包子稍微有点辣味，都是我们店里卖得最好的包子。”
方澜也适时开口：“我们家的包子做得可好吃了，瑞瑞你快尝尝！”
要不是顾着刚从笼屉上拿下来的包子还烫手，顾天瑞早就拿着狼吞虎咽起来了。
这头给顾天瑞推荐完包子，杨淑琴就又笑眯眯地去问钟礼要吃什么味道的，钟礼摆摆手说：“给我尝尝那个咖喱味的包子就行，我今天来主要还是想看看你们怎么做生意的，我学了好去摆摊呢。”
杨淑琴也收到了节目组的通知，她根本就没为这件事发愁，甚至感觉这个摆摊活动简直就是为了她量身定制的，她都已经跟家里人说好了，到时候就由她姐和她妈在店里坐镇，她带着老公孩子上节目去开个“分店”，这样在节目里赚两份钱，还能让看了节目没拿着门票却嘴馋了的网友到自家店里去买包子吃。
不过钟礼为摆摊这件事发愁杨淑琴也能理解，毕竟钟礼没接触过这种事嘛，既然人家都找上门来取经了，杨淑琴也愿意给她传授一两分经验。
恰巧这时候在门口不断张望的客人又大声喊了声：“杨老板，能给我拿几个包子不？”
“来了！”杨淑琴应了声，而后看向钟礼和顾天瑞，笑问：“你们要跟我一起到前面去看看吗？”
顾天瑞当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钟礼只有些顾忌那些总是喊“妈妈爱你”逗她的人，但她也对卖包子有几分好奇，便也跟着到了前面去看。
有人看着，杨淑琴又要亲自给钟礼做示范，她就像启动了另一套做生意的模式，笑眼弯弯地接待起客人来，手上只戴了一副手套，却像是完全不怕烫，当客人报出要吃什么口味的包子，她便精准地从笼屉中取出相应个数的包子来，一拿一个准。
即便笼屉上也做了相应的口味标识，可要钟礼来，一个口味她得找上许久才能找到，更别说冒着蒸腾的热气从笼屉里精准拿出相应个数的包子，这对她来说是不可能挑战的事情。
与此同时，顾天瑞小朋友也是边吃包子边看着方澜在一旁给客人算账，也不知道是他天生就算数好还是长久下来形成的习惯，几乎是客人报出自己要吃几个什么味道的包子，杨淑琴再拿包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客人应该付的钱给准确地心算了出来，叫顾天瑞看得目瞪口呆。
这种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待客经验和母子俩的默契钟礼跟顾天瑞自然是没有的，不过钟礼也从中得到了一定的启发，她想到了给自己要推出的几款穿戴甲起名，并且标注上价格，肯定能让顾客们印象更深刻，说不定第一眼看的时候舍不得买，等去别的摊位逛了一圈心心念念着还是回来付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