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之前系统汇报进度时,还说她正处在20%的阶段。
怎么会今天突然告诉她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
“我的任务是让扶翎和陆明怀在一起,任务完成了一半,那也就说明陆明怀和扶翎的感情线取得了新的突破。”
“难道说......”
苏念栀眸光一亮:“陆明怀真有你的。”
她暗叹陆明怀速度之快的同时,也不忘将沾了水的衣裳褪了下来。
好在玉奴
在给谢妄清拿衣裳时也给苏念栀备了一套。
苏念栀将衣裳脱下后,才发觉里边儿竟然裹了许多的碎冰。
“谁想出来的用冰块儿解热啊?”
她攒了攒眉,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这云烟阁是青楼,送进来的东西说不定都有别的深意。
她起先昏昏沉沉的时候,的确听到了玉奴说要用冰块儿解热。
可一联想刚才谢妄清把冰块儿往她身上滚后,她觉得这冰块儿本来的作用,应该不是拿来解热这么简单。
“啊......有点丢脸是怎么回事......”
苏念栀将衣带系好后,才缓缓下了榻。
她下榻之时,还蹭掉了瓷罐里剩下的冰块。
她回头一瞧,凌乱的衣裳和被水浸湿的被褥,满屋的狼藉都在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苏念栀长叹一声,稳定了心神后才向着门外走去。
只是她刚刚抬手江门打开,却见一道飞影窜了过来。
“抓住她!”
“快点儿!,别让她跑了!”
苏念栀只听着小厮的高呼声,正想躲开朝她跑来的人影时,却还是慢了一步。
那人猛然冲到了苏念栀的身前,鲜红色的衣裙随风而起。
她突然掐住了苏念栀的脖颈,朝她扑来。
“不是我!”
“我没有欲望,我没有!”
女子嘴里胡言乱语,两手却紧紧掐着苏念栀的脖颈,勒出了一圈又一圈的红印。
苏念栀被掐得难以喘过气,她脸色涨得通红,右手在门框处不断摸索着。
而那女子一双浊目布满了血丝,布满皱纹的脸上肥肉横飞。
“你!”
苏念栀艰难地发出了一个音节,随即右手突然抡起了那掉落在门前的瓷罐,朝着那女子砸去。
“刺啦”一声,瓷罐碎裂,而那女子也颓然倒地,右侧肩膀处正不断往外渗出鲜血。
“苏姑娘!”
苏念栀还没缓过神来,便听身后传来了玉奴的声音。
她回头一瞧,正见玉奴带着两小厮跑了过来。
“快,把她带走!”
玉奴先吩咐两名小厮将那女子带走,随后又上前扶起了苏念栀。
在那女子被带走之时,她忽然抬头看向了苏念栀,恰好苏念栀也转过了头。
四目相对之时,她眸光一顿。
“许芷兰?”
苏念栀在心底唤出了她的名字,她记得很清楚,玉奴曾告诉她许芷兰已经死了,可为何许芷兰会出现在这里?
“苏姑娘有没有受伤?”
玉奴轻轻出声,扶着苏念栀走到木椅处落座。
苏念栀被玉奴的声音拉回了思绪,随后笑道:“我没事,只是摔倒了而已。”
她说着边打算起身,谁知刚一站起,右脚便是一崴,直愣愣地向后栽倒。
“苏姑娘!”
玉奴迅速扶住了苏念栀的腰,将她往自己身前一带。
只是他身后又有一只木椅,微微向后一靠时,便撞在了椅角上。
二人倒是一齐向后栽去。
玉奴“咚”然到地,而苏念栀也趴伏在了他的身前。
玉奴的目光一顿,却并没有落在苏念栀的身上,而是扫过了苏念栀身后的木柱。
“哎哟......好疼呐。”
苏念栀赶忙从玉奴的身前起来,向他轻声言谢:“连累玉公子了,还和我一起摔了下来。”
“无妨,苏姑娘是客,受了伤自然也是该我管的。”
玉奴回以浅笑,却见苏念栀已经抬头,四处张望着。
“苏姑娘是在找谢公子吗?”
“正是,玉公子有看见他吗?”
苏念栀不过是叫谢妄清去外边儿先等着她,哪知道她一出来便没了人影。
只见玉奴沉思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好看的眉眼带有愁色。
“玉奴也没有看见谢公子,谢公子应该是先走了吧。”
“先走了?”
苏念栀眉梢轻动,她记忆中谢妄清好像没有先走的时刻?
她理了理思绪,暂时将这事放下,随即转头对玉奴道:“玉公子,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玉奴凤眼一弯,轻笑而言:“当然可以,苏姑娘,我们......”
“去那边说。”
玉奴引着苏念栀朝一侧的雅室走去,因为苏念栀右脚崴伤,所以玉奴还得搀扶着她。
从二人身后看去,倒像是搂抱在了一起。
然而就在苏念栀看不见的背后,木柱一旁却飘过了一道白色的衣角。
*
云烟阁外人群攒动,喧笑不断,来往之人皆停在了那看台之下,听那说书先生饮茶而谈。
密杂的人群中却倏然闪过了一则白袍清影,掀带了一袭寒风。
随着寒风一同落下的,还有一颗橘子。
“哥哥!”
“哥哥!你的橘子掉了!”
一灰衫男童上前抓住了一方白色的衣角。
旋即,他将捡到的橘子递给了那白衣少年。
却见那少年将橘子推了回去,缓缓开口。
“不是我的橘子。”
而那男童则紧紧攥住了他:“就是大哥哥的橘子,春生我亲眼看见的,你不是去那老婆婆那儿买的吗?”
春生说着还抬手指向了守在橘子摊前的银发妇人。
谢妄清顺着春生所指而瞧,面上的神色并不半点变化。
他还是将橘子推了回去:“不是我的橘子,是你的橘子。”
春生闻言愣了愣,最后却是抬手将橘子接了过来。
“那好吧,你说是我的橘子就是我的,刚好可以拿来给娘亲做橘灯祈福,阿娘说她们女子最喜欢这些了。”
谢妄清听了春生的话后却一顿。
橘灯祈福......
“你说橘灯祈福是女子都喜欢的吗?”
少年轻笑出言,眉眼疏朗。
春生点了点头。
谢妄清目光微转,眸中化开清澜。
“橘灯和香囊......她会喜欢哪个?”
他呢喃出声,脑海中浮现起刚才云烟阁的一幕。
猝然,他略带嗤意而笑:“都和他搂在一起了,肯定喜欢香囊。”
春生看了看谢妄清,只觉眼前的大哥哥身边冷冷的,抱着橘子便回到了看台边。
而谢妄清却随着他一同到了看台边。
他每近一步,那说书先生的声音便越发清晰。
“话说啊当初那神女和那魔头可是相爱相杀的一对啊!”
青袍男子一抚折扇,一拍长尺,高声道:“你们是不知晓嘞,故事里的神女和魔君相识于凤鸣山。”
“那日神女奉大祭司之命,前去凤鸣山为百姓祈福,谁知竟路遇恶鬼,最后撞上了那嗜血的魔君!”
“遇见魔君了......”
“那怎么办?”
“魔君会救她吗?”
台下众人纷纷接话,猜测故事的走向。
而立在人群中的谢妄清却缓缓启唇:“当然是......”
“杀了她啊。”
“错!”
“不可能会杀了她!”
说书先生话音向上一扬,长尺一拍,将谢妄清的那句低语掩盖。
“神女自小便作为小祭司养在了贞玉观,凡是作为祭司的都需要断情绝爱,而被大祭司教导出来的神女自然也不知晓什么是情爱,连疼痛也不知道是什么。”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们猜怎么着?”
“嘿!”
“她引起了魔君的注意呗。”
长袍男子摇了摇头,抿了一口清茶后才道:“那魔君平日里嗜血成性,杀过的人怕是比我们吃的米还多嘞。”
“那些被他杀的人怕不怕?肯定怕啊!”
“只有那神女见了魔君一点儿也没显出慌色,这种特殊的反应不就引起了他的注意了?”
他边说还边推开了折扇,右手晃了晃折扇,铺开微风。
“那魔君将神女带回了魔域,本来是想要折磨她,谁知那魔君竟先对神女动了心。”
“可笑。”
谢妄清嗤笑一声,目光落在那长袍男子身前,那男子也回头看向了谢妄清,但只有一瞬,他便移开了目光。
谢妄清垂头轻笑:“魔君怎么可能会对神女动心。”
“你们别不信,那魔君就是对神女动心了!”
说书人仿佛能听见谢妄清之言一样,接话道:“可那神女却是个无情无爱的,神女是守护苍生的,怎么可能会和魔君在一起?”
“于是神女便逃出了魔域。”
“魔君为了留住神女,竟然还哭了呢!”
说书人话音一落,台下哄然大笑。
“哈哈哈,这怎么可能?”
“魔君为了个女子流泪?谁信啊?”
“这话本子也太假了吧。”
台下众说纷纭,喧闹不停。
只见说书人再次拍案:“这有什么好笑的?魔君就不能爱人吗?”
他轻哼一声,继续说到:“没有情,并非意味着不能在后天的教化中产生情。”
“何况......这两人里边儿,神女才是最后动心的呢。”
“她为了逃出魔域使出了不少的法子,可每一次都会被魔君抓回来。”
“她逃他追,他们俩呀都插翅难飞咯――”
说书人的声音不断拔高,最后又突然一顿。
“魔君那小子为了将神女留在身边,是什么事儿都做尽了,起先他还轻言细语地规劝神女别想着往外跑,可神女三番两次的逃跑,这不就直接在打魔君的脸面吗?”
“因此,到了最后......”
“你们猜怎么着?”
他弯腰俯身,折扇向前一摊,示意台下众人说出自己的猜想。
“魔君杀了她来挽回自己的脸面!”
“错!”
台下一男子刚刚出声,便被说书人打断。
“魔君将神女带回魔域后,便将她锁了起来。”
“为了让神女开心,他还给神女专门建了间竹屋,竹屋之外种满了花草。”
“你们可要知道啊,那魔域的土都是有毒的!”
“那有毒的土是故意拿来对付想要侵犯魔域的人,因为神女的到来,人魔君直接把老家的土都掀了。”
“从前用人血浸润的毒土,早已被花草围满。”
说书人像是说累了,又抿了口茶。
他喝茶的间隙,台下的人却坐不住了。
“然后呢?总不能因为这种了花,神女就喜欢魔君了吧?”
说书人眉毛一拉:“这怎么可能?”
“你们啊还是玩儿不过魔君呐。”
“魔君将神女带回魔域后,便将她锁了起来。”
“他把神女用链子锁起来
了?”
台下再次发问,这一次,说书人手中的扇子“咻”的一声便轻轻拍在了那人的头上。
“想什么呢?”
“他啊,的确是用了链子,也锁了神女,不过......”
“他是用金链将他们二人都锁了起来,一头连在了神女的手腕,而另一头则连在了魔君自己的......”
“脖颈上,他让神女在这场感情种居于了上位。”
“而神女被锁,也再也逃不出去了。”
故事接近尾声,说书人的声音也渐渐放低。
“唉,只可惜,神女最后还是死了。”
“死了,怎么死了?”
台下突然掀起吵闹声,却见说书人摇头一笑:“这儿书中可没详说喽,只说了在神女死后,魔君剔骨抽筋,堕入永生劫里,一直在找寻让神女重生的法子。”
“我只能说啊......”
“这世间既然能有无情人,那便也有有情妖啊――”【1】
*
说书人的话音随着清风消散,谢妄清自听见“神女被锁”的片段后便已经离开了看台。
他站在云烟阁前,目光所及,刚好可以看见和玉奴笑谈的苏念栀。
女子靠倚在栏杆处,与男子正面而对。
也不知是谈到了何事,二人都是眉眼轻弯,掩唇轻笑的模样。
下一刻,苏念栀向着前方而行,却因右脚的扭伤,而被迫靠在了玉奴的肩膀一侧。
玉奴并未将人从自己的身前推开,反倒是扣手相扶,搀着女子往前走去。
暮色垂临,晚风料峭,掀动少年的发尾。
谢妄清被冽风所吹,思绪虽是清醒了些,然而他的目光一沉,右手攥着才买来的海棠玉簪轻轻一点。
他想起了说书人讲的那则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