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愚蠢的妹妹还不知道这一点,或者说,因为她现在年纪尚轻,所以也根本不懂得一个男人心中真正的渴望是什么。
男和女终究像是一条深深的沟壑,将两个原本相同的灵魂区分出来。
那现在的问题……就无比简单。
他是否要在这个梦境里,抛却一切理智,放纵自己的心呢?
“你在想什么?”鼬子又问,而后苦笑道,“如果你喜欢的是女性,那你就该多认识一些女忍者。只凭你记忆里的那些,我根本没法让你幸福。”
‘……不,其实有你……就够了。’
望着她失落苦恼的面容,鼬的心微微一动,上前了一步,看着自己妹妹的的背脊又抵在了树干之上,疑惑再次涌上了她的眼睛,神情却依旧平静。
他低下了眼睛,望着她,“若你希望我幸福,就应该明白,为了幸福……我可能会不择手段。”
“嗯?……嗯。”她心不在焉,望着压住她肩头的手。
‘太没有防备了。’鼬想着,但是他知道,真正的鼬子大概也会是这幅不加防范的模样。
就此,他伏下了身体。
唇瓣挨近了另外一个相似的唇,他才发现那如同吻上了樱桃,甜蜜且酸涩的汁・・水从樱桃之中迸裂,像是涌到他的喉间,又流淌到他的心间。
他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开始加快,脸颊开始涨红,像是不知所措。
而他的心跳……也在加快。
‘这只是一个梦而已。……或者,是她的反应影响到了我。’他试着冷静去想,可是吻却不断加深。
体温逐渐上升,仿若冬日里自大雪里走来,坐到温热的房舍里,才体会到世间存在真正的暖。
直到这个吻结束,他执起她的手,准备和她一起离开。
她跟着他的脚步,只睁大了眼睛望着他的背影。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她问,“如果是假的,我会生气的。”
“……”
“我会让你和止水脱光了衣服,呆在一起,不……一张床上。……我还要让父亲、母亲,以及佐助来围观。”
听到她有些混乱的言语,鼬的脚步不得不停下来。
“不是假的。”他并未回头看她,也不想让她看到自己不复冷静的脸。
“那你可真自恋……我也这么自恋吗?”她小声说着,似乎还沉浸在那种惊讶之中。
鼬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向了他的妹妹,他的妹妹也回望过来,就如同那个女孩年少时一样。
动了动嘴唇,他说:“这并不是自恋……只是……”
遇到了完全相互理解的人;
遇到了能够拯救自己的人;
遇到了自己能够帮助的人;
又第一次知道……或许自己……也可以幸福。
所有的一切交织在一起,那不仅仅是名为“爱”的感情,而是独一无二,眼底只会有她的情感。
不需要将这份感情宣之于口,甚至也不需要肢体的接触,他们之间的联系如此紧密,但只想象她能够收获幸福,那么哪怕自己身处地狱,似乎也没什么所谓。
原本,他并不会意识到这份感情有什么不同,只是他曾经也期待过佐助能够收获幸福。
那个时候,他的生命只是荒漠,愧疚于自己的作为,心痛于佐助所受的伤害,可他……什么都不想改。
而在某一天,苍白的荒漠之中,似乎有了更加鲜明的色彩,有了更想做的事,更想守护的人,亦可以服从她的决定,顺从她的心意。
他或许……终于学会了“爱”的正确方式。
只是……这份爱,永远不该期待收获回报。
‘但这……是场梦啊。’鼬望着自己的半身,仿佛透过了她,看向了梦境之外的那个少女。
望着他眼眸的一瞬间,对面的鼬子也仿若感受到了什么。
她微微歪着头,像是在聆听花朵绽放的声音。
“如果……这是你的幸福……”她轻吟着,走上了前,如同蔓锦葵一般微红的脸颊贴在了他的胸前,纤细而修长的手臂揽住了他的肩膀。
她低声道:“那我……也会属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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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放肆的梦境。’
鼬常常会这样想。
自己的弟弟佐助成为了木叶最不受忍者欢迎的人物,可他依旧每天傻乐着,拿着一只红色的玫瑰,试图寻找没有看透他本质的女孩。
“哥哥,不需要我和你们一起出门吗?……哦,好。话说,我这身浴衣够帅了吧?哈,我要去寻找我的小猫咪了~”他的弟弟傻里傻气地给出一个油腻的wink。
动了动手指,不想承认这或许就是自己心目中幸福的弟弟,鼬几乎想要把他打晕,锁回他的房间,而后再贴上十几张封印符。
可他的傻弟弟没给他这样做的时间,打了个寒颤,立马溜出了门。
“嗯?佐助已经走了吗?”
鼬回头望去,鼬子穿着一袭深蓝色的和服,上面描绘着白色的水仙,头发挽在了耳后,如同一个美丽的花苞。
“是,他已经走了。”鼬隐忍地皱了皱眉,“要去找他的……‘猫咪’。”
“……那他就真的只能和猫为伴了啊……”鼬子莞尔一笑,轻轻挽住了鼬的手,而后,在走出家门后镇定地松开。
他们一前一后,和相熟的忍者们打着招呼。
走过了祭典的摊位,看着佐助再一次被他口中的“小猫咪”拒绝。
‘真是自作自受。’他想着,就听见鼬子带着笑意的声音:“真可怜。”
他便也笑了起来。
鼬暂时没空理弟弟坎坷的情路。
两人走着,到无人处,她便执起了他的手,穿过了小路,回到了家中。
窗外,烟花高燃,在木叶的每处地方都能看见。
火光照亮了两个人的脸,而她就挤在他的身边。
望着那烟花,他说:“我觉得,我足够幸福了。”
“真的吗?”鼬子有些疑惑,“我并没觉得那么幸福啊?”
鼬并不答话,揽住了她的肩膀。
那肩膀比他窄许多,却能承受更多的重量。
比如他的爱情,比如……他的吻。
她早已经熟悉,轻轻回抱。
“我要走了。”他说。
她只将手掌放在了他的胸口,连这份认真都如此像她。
她说:“不要欺瞒你的心。”
他望着她的脸,眼底终于划过了一点忧伤。
“我不会。”他温声说着,知晓自己的妹妹依旧如同圣洁的花。
可是,他的幸福,大概正是确信这朵圣洁的花,能够真正地为自己绽放。
‘之后,我一定要告诉她,小心男人。’这样想着,他就在这无人的房间里,深深紧拥住那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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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该庆幸,如果不是尾兽们愿意救她,如果不是恰好她能活下来……”鹰有些愤怒地盯着他,却最终压抑住了怒火。
鼬沉默着,目光仿若淡然一般,望着鼬子沉睡着的面容。
“抱歉。”他维持着垂目的动作,“鹰,我是说真的。没有保护好她,我……很抱歉。”
鹰愣住了,像是不明白自己永远沉默的兄长怎么开了口。
“我也该向你道歉。”鼬抬起了眼,望向了他,“今晚,就让我们好好聊聊吧?”
且不提那一夜,鼬和鹰究竟在云隐村医院的屋顶上说了些什么,之后,鹰便与其他两人回到了自己的时空,而鼬……则留了下来。
接下来的事,无比顺利,仿佛幸运女神站在了他们这一边。
鼬子醒了过来,欣喜于自己的存在,却又有些不好意思。
“你要留下来吗?”她像是有些不确信。
“是。”鼬垂目望着她。
她应该是与自己梦中的不同。
眉眼之间更为稳重,脸上的笑意流淌着被埋葬于某处的落寞与悲伤。
她试图掩饰,却瞒不了他。
“那我还叫你伊太刀吗?”
“……对。”
笑颜绽放,她苍白的面颊上终于涌现出了血色,他却不由得想起月之眼梦境之中,她挽着自己手,踏着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行在月光下的阴影之中。
但那只是梦,甚至算不上是一个真实的人生。
这是现实,鼬子不会做这样的事。
鼬行走的动作微微一顿。
望着她的背影,他……又想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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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去了雨隐村,先要向雨隐村的忍者表达歉意。
“没事的朱大人!”“我们能够理解!朱大人!”
雨隐村的忍者已经从长门那里知晓一切,这帮比木叶人更淳朴的忍者,看的并不是出身与因由,而是行为。
鼬子很高兴,可因为那层悲伤与疲惫,她也不准备在雨隐村多停留。
“我准备去各处看看。”她说着,望向了自己,“伊太刀你呢?”
他当然得陪着她――他们都可以忍受孤寂,但不代表他们不会因此而落寞。
鼬自然道:“我跟着你。”
“嗯?你不准备回去吗?”
“那里没有我需要做的事。”
“……嗯。”
“怎么了?”
“没什么,”鼬子想了想,在行出了一段路途之后,才说,“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你在我的身边,我会很安心。”
说出了这句话,她像是想通了什么,自然而然地高兴起来。
他……也一样。
于是,他陪着她行走在五大国之间,这一次的旅行,更加细致。
她很开心,甩脱重担后,她也不过是一个二十一岁的少女,甚至可以露出如自己梦境中同样灿烂的笑容。
看着她的笑容,鼬微微怔然,那残缺却又完美的梦境似乎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后来想想,恐怕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一向不会出错的他,才会失误。
酒后的梦境里,他又见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个鼬子,深蓝色的和服,白色的水仙花,略带担忧却又觉得好笑的神情。
一切……似乎都在重演,又兴许……这又是自己的一场美梦?
‘是鼬子啊……’他想着,手臂自发地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压在了身下,吻了上去。
手熟练地绕过了她的衣带,钻了进去,贴上了有些冰凉的肌肤。
可回应他的不是回抱,而是略带僵硬的身体。
鼬心底一顿,酒意彻底清醒,望着身下的女孩。
她睁大了眼睛,讶异地望着自己,可神情却像是刚被雕好的玉偶。
她与自己记忆中……不,幻想中的,更加不同。
他不动声色地坐了起来,苦恼地按了按自己的额头,知晓这场旅程,或许应该结束了。
“你要记得……要……小心……”他说着,语气竟然逐渐虚弱。
“我听见你叫我的名字。”鼬子打断了他。
她坐起身,拉好了衣襟,略过了一切诧异、纠结、需要解释的急迫和伪装平淡的犹疑,眼底满是担忧,只问:“这是意外还是其他?”
‘是意外……’鼬正想要回答,抬起眼却发现,自己忘了,她其实也是他。
只需要一眼,她就可以看透他,无论是他的梦境,还是谎言。
可这事实太令人惊讶,就连鼬子也恍然也几秒。
“这……在我意料之外,”她的眼底满是迷茫与不解,思维却又像是可爱的兔子,跳过了数个问题,直指中心:
“你爱的……究竟是我,还是你自己呢?”
‘是你……还是我自己,会有什么不同吗?’问题划过脑海,鼬却也在下个瞬间,了解了鼬子的答案。
这个答案也许是错误的,或许还掺杂着几分荒谬,更有几分难以理解。
可若不在这个时刻赌上一切,他还能在哪个时刻抓住幸福呢?
鼬垂下了眼睛,目光落在鼬子的衣角。
夜已深了,连明亮的月也躲在了浓云背后,不再轻易给予人启示。
他的手却微微一热。
“你又在皱眉了,”她秀气的眉毛也蹙了起来,“这个问题……有这样让你烦心吗?”
眉头……烦心……
熟悉的感觉似乎再次回来,心底的荒漠似乎又涌起了清澈的泉。
他的手慢慢收紧,在鼬子微微讶异的目光之中,握住了她柔软的手。
“我很明白……自己的心。”鼬缓缓道,“你也应该了解,我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失误。”
他从来没有失误过,哪怕是面对佐助。
鼬子的眼睛慢慢睁大,智慧的面容上终于显露了几分傻气,而后,渐渐染上了淡淡的红色,就如同他梦境里绽放的花一般。
鼬却没来得及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