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嘤嘤靠在浴桶里撑着脑袋,旁边台子上放着香膏,这里的熏香饶得她昏昏欲睡,也不欲多待,便起身了。
旁边还候着几个青衣婢女,在旁边侍奉着衣裳,青芜一来,她们就被挤到了一边。
春嬷嬷忙给主子披上衣裳,嘴里还一个劲叹息:“今儿正是造孽了,殿下今夜许是不会留下了,真真是委屈皇子妃了。”
江嘤嘤漫不经心披好寝衣,身上还带着清新的水汽,如扇细密的长睫微阖,樱唇微抿挑起一抹弧度。身形修长,光着玉足踩在木屐上。
不会留下?才怪呢。
果然,江嘤嘤婷婷袅袅走了出去,瞧见其余人早已经退下了。房间灯烛明亮,桌前端然坐着一个颀长的身影,影子被拉长映在山水美人屏风上。
李燃里衣外松散的披着一件麒麟暗纹织金常袍,手里还持着一个文卷,像是在此坐了许久。漆眸瞧着那文卷微沉,唇角绷紧,听到动静便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了,抬首便见乌发披散着着单薄寝衣瞧着不怎么高兴的江嘤嘤,顿时微怔了一下。
“嘤嘤。”他走过去,漆眸望着她心下微紧,下意识轻哄,“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江嘤嘤原本已经被熄灭的兴致在瞧见人后,又迅速燃起,她下颌微抬,走了过去,假意娇嗔:“夫君不是要走吗?”
“走?去哪?”李燃牵过她的手,微微蹙眉,“可是有人说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作者正敲着键盘:芙蓉帐暖春宵度……(顿住)
不对啊,差点忘了,气血翻涌会导致毒性沿着血脉走,加重病情。
这还能同房吗?
一阵凉风吹过,嘤嘤和李燃温柔提刀站在身后。
作者:嘤嘤……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懒癌晚期10瓶;
非常感谢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比心心~~
第7章 春宵
◎铜架上的一排灯烛都被熄了,只留下一对红烛烛光微微跳动着,眼前瞬间◎
檀木雕花顶垂下大红帷幔,灯架上的蜡烛早就燃了过半了,此刻烛芯烧得噼里啪啦。关得严实的花梨窗挡去了外间静谧的暮色,江嘤嘤有意在浴房待了许久,外面的事早就被处理好了。
李燃指节修长掌心微暖,攥着她柔荑力道不轻不重,有些温和。江嘤嘤却瞧见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微冷,不仔细看是不出来的。
她眉梢微挑,就娇哼道:“今夜夫君遇刺,这样大的事,也不该这样算了,我还当夫君会要让人彻查此事。”
江嘤嘤心里还有些惋惜,李燃是有手腕的,做事十分利落狠辣,可是有一点不足。今天的事,他可以严刑逼供让樊林供出太子,然后进宫请父皇做主,但是父皇会站在他这边吗?
从李恒一出生的时候,他就是嫡长子,皇帝对他寄予厚望苦心栽培,在他身上付出了太多心血。哪怕皇帝对他生母不喜,哪怕皇帝再喜欢宁贵妃,他也不会换太子。
皇帝即便再喜欢宁贵妃,也仅仅只是喜欢而已。“宁”乃安宁之意,他希望贵妃母子能安分,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
从李燃一出生,皇帝就从来没有将他当儿子看过,始终在提防他。
年少秋猎时候,太子只猎到了野兔,皇帝大笑对左右赞曰:“太子身体孱弱但毅力可嘉,即便是带着病体也能收货颇丰。”
而李燃将猎来的野鹿满心期待的奉上,皇帝神色便淡了下来,道:“知你素日最是争强好胜,以后少耽于游猎之事,也要记得瞧瞧自己功课。”
只可惜,李燃却一直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好,不如太子优秀,所以从不沾酒色,每日亥时睡寅时起,文治武功样样都不允许自己比李恒差。
太傅教导太子李恒时曾说,为君者当为天下表率。李恒听没听进去不说,一旁捎带旁听的李燃却深记在心中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他会比李恒做的更好,比他更适合做这天下的主人。
可惜不管是皇帝还是太傅,所看重教导的都只有李恒一人。李燃在他们眼里,不过只是一个会威胁李恒的所在。
江嘤嘤突然有些可怜他,这样拼了命的去做一件事,可终究这些努力执着只能是死敌前进路上垫脚的基石。
“嘤嘤。”李燃以为江嘤嘤是因为大婚夜被毁不高兴,眸中闪过一丝暗色。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事情,被个刺客毁得这样彻底,他声音有些冷保证道,“嘤嘤放心,今日之事,来日必定讨回。”
他牵着江嘤嘤的手来到桌边,红木桌上放上的新的酒盏,用红绳系着。他白皙的指节拿起一杯,送到了江嘤嘤手里:“大婚之夜不能毁,合衾酒有长久之意,自然不能缺。”
“方才府医送来的药本殿已经用过了,酒是命人拿的淡酒没什么味道,府医说了可以用。”
灯火下李燃俊朗的面容熠熠生辉,漆黑的桃花眸望着她像是幽深古井倒映着她的面容,江嘤嘤接过酒望着他一瞬有些微怔。
他唇角就扬起一抹淡笑,霎是好看,语气也格外郑重:“嘤嘤既是本殿的妻,那即便是前路有再多阻碍,本殿也定会给你一个圆满。”
他所图谋之事有多危险,他不知道吗?他知道,嘤嘤亦知道。
就如有刺客毁坏今夜婚仪的圆满,往后的路其实更难走一点。但是李燃从不是个放任自流的人,他想要做什么自然会破除千难万险去做到。
今日任由新婚夜被毁掉,明日就会是旁的被毁掉,一步退让的人总会步步退让。
此言此举是他给嘤嘤的一个保证,不管是今夜还是以后,纵有万般险阻,他都会给她一个圆满。
李燃那双骨结分明的手端着杯盏,与江嘤嘤相对抬眸扬唇一笑,就将杯盏中酒一饮而尽。
没有作为反派时候的狠辣,就像一个看着自己爱妻的寻常夫君一样。
对于自己阵营的人,李燃向来都不吝尽最大的善意。就比如此刻的江嘤嘤,还有曾经的樊林,即便是他还并不能全然信任其。
江嘤嘤指尖微微动,想到被自己藏在枕头下的匕首,心间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她抬首如李燃一般将盏中酒饮下,舌尖有些微甜,果然没有什么酒味。
他若不是个反派,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檀红的床幔并不晃眼,十分好看。床上被衾柔软,蚕织的锦缎有些微凉,但是十分舒服。芙蓉并蒂鸳鸯软枕摆了一双,床上原本压着的莲子花生全被江嘤嘤扫开了。
江嘤嘤踢掉了脚上木屐哼哼着整个人便陷进去了,青丝一下便松散了开,修长白腻的藕臂衬着大红的锦被十分惹眼,她十分快乐的翻滚进了最里面。
铜架上的一排灯烛都被熄了,只留下一对红烛烛光微微跳动着,眼前瞬间暗了很多。
李燃靠在外侧眸光灼热瞧了她半晌,然后俯身靠近,浓墨漆眸瞧着她澄澈的眉眼。少女身上还带着几分水汽,贴近后指尖有些微凉。
他弯唇,试探轻唤:“嘤嘤?”
江嘤嘤被整个圈在床里,她漆黑杏眸注视着他近在咫尺如墨勾勒的眉眼,唇角就勾了起来,哼哼着应了一声。这人怎么这么大一个,整个人一凑过来她都要喘不上来气了。
她心里有些喜欢,也知道他想问什么,江嘤嘤又想到枕头下的匕首,决定说些什么哄哄他暂且也给他几分回应让他安心。
然而还未开口,却见昏暗烛光映着大红床帷,他整个人都被映着有些微红,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严肃模样:“听说会有些疼,我会轻一些。”
怎么办,她更喜欢了。
江嘤嘤忍不住心里泛起甜滋滋的味道,抬臂就揽着人脖颈,翘首亲了亲他的唇,看着他陡然睁大的眼睛心情大好:“我可怕疼了,你要说话算数。”
什么反派谋逆,什么手腕狠辣心思诡谲阴险的,都暂且扔一边吧。浮生偷得眼前乐,欢喜一时是一时。
此时的李燃也没有再想听到的那些事,即便是嘤嘤被道貌岸然的李恒欺骗过,但是此刻她是他的,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他自小便在孟太傅教导下读圣贤之书,但是圣贤书校正不了他的野心,他内心只有金殿之上的那个位置。
为了得到父皇一个的赞许的眼神,他自幼便寅时习武辰时读书,四季更迭从无懈怠,从不近女色。更没遇见过江嘤嘤这样的女子,她娇嗔的理所当然,根本无从招架。
他轻笑着低首去亲少女的唇,去解开两人腰间的衣带。却被勾着脖子,甜软馥郁的气息撞了个满怀。
暖阁生香,撩人得紧。
古代成婚的早,江嘤嘤这个身体如今也才十七,面对这番攻势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她本就娇气得紧自觉不适应就哼哼唧唧的咬着他耳朵叫停。
李燃正是初尝甜头的时候,哪里是能停下的,但是嘤嘤咬着他耳朵便只好再将动作放轻了些。
耳尖温暖的触感磨在他心坎上,一时间不由闷哼一声。
“坏东西!”江嘤嘤一口咬在他肩胛上,牙有些酸,口中呜呜咽咽的。
李燃知道自己放肆了,只好先强忍着停下。一边低头吻着嘤嘤眼角的泪珠,一边低声问:“可好些了?”
江嘤嘤气得闭眸休息,决定不搭理他。她累得很,指节都有种酸爽得发麻的感觉,整个人被衾托着,感觉整个身子都陷进去了,从未觉得被子这样舒服过。
李燃瞧见她这幅生气的模样,额角都有些汗湿了,只觉心下满是喜欢和餍足,抬手将她额前散落的额发别到耳后,小心的掖好被子。
然后他起了身,动作间不小心推开了外侧的软枕。软枕下压着一把没有任何花纹,看着就很粗糙的匕首,很明显不是自己府邸的东西。
他将东西拿在手上,顿时有一瞬间的沉默。
瞧了一眼早就滚进去里侧,睡得正沉沉的爱妻,头侧向里间,青丝披散开,毫不防备露出一截白腻修长的脖颈。微微叹了口气,将匕首随手塞进了床底。
嘤嘤胆子小,到一个陌生地方有些害怕也是正常的,但是枕下压匕首伤到人就不好了。
而床里侧,江嘤嘤抱着被子睡得极为香甜,发丝有些微乱,身上还有些黏腻,但是都不妨碍她梦里相会周公。
在她睡得正香甜的时候,全然不知府里她带过来的婢女们几乎一夜未眠。因为春嬷嬷在和她们念叨主子不会伺候夫婿的后果,夜里殿下肯定得叫人的,但是这个时候婢女去伺候男主人,主子肯定会发脾气,倒时候就更遭了。
在春嬷嬷的念叨中,整个下人房的婢女都惊恐起来了,哀嚎着自己明天的命运,也就除去一个青芜还睡得正香。
而此刻正房,婢女送了水赶紧就走了,李燃看着熟睡的嘤嘤想叫她起来盥洗,轻唤了两声无人应。思忖一翻,小心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江嘤嘤梦中觉得有些天旋地转,微微蹙眉,脑袋沉沉枕着李燃胸膛前,手上抓着被子揪空了。等李燃已经将她放在水里了,这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我要睡了。”她不满,这反派怎么这么黏人。
李燃看着手里的帕子,隐约觉得好像不该是这样。但是看着江嘤嘤理直气壮的样子,心下便软了三分,替她擦了擦汗,有些头疼:“睡吧睡吧。”
作者有话说:
芙蓉帐暖春宵度,该do的时候就得do!
特意替嘤嘤和李燃问卜了三千娘娘,娘娘说今晚可以do!
有些事李燃既然想做,那就算是破除万难险阻也要做,就比如同房和造反。
今晚宝贝们都有喜糖,李燃嘤嘤亲自来发!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好大一杯柠檬茶50瓶;
非常感谢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比心心~
第8章 良善
◎李燃担心,嘤嘤这样良善的性子,进宫后被欺负了怎么办?◎
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春嬷嬷就匆匆带着青芜穿过了大半个院子赶到了正房外。府邸中的婢女天不亮就在忙活了,正房外还候着好几个。
为首的那个着着一袭苏梅色长裙,鬓间簪着两朵淡紫色桔梗。不是旁人,正是昨日要给皇子妃立规矩的扶姞。
扶姞瞧见春嬷嬷过来,就挑眉看了过来。
她带着人似乎站在廊下很久了,春嬷嬷顿时心下有些不安。
虽然心里对这个顶撞自己主子的婢女骂了半天,但是见到人就这样站在自己面前,而自己主子还不在的时候,顿时就硬气不起来了。脸上就挂上那熟悉的陪笑,语气也虚得很:
“扶姞姑娘,如今时辰也不早了,不知现在里面可方便进去伺候?”
春嬷嬷到底是继夫人随意指派给江嘤嘤的,也不是什么得体的下人,行事上也畏畏缩缩的。
一边的青芜只觉得,即便是皇子府邸上的婢女又如何,这后宅到底是皇子妃的天下,这扶姞到底是太没有眼力见了。
但是此刻皇子妃也不在,她没有必要在背后替主子争夺面子,省得事后还要挨春嬷嬷白眼,所以她就颔首静静站在一边不曾说话。反正等主子抽出空来,自会将这贱婢收拾了,她到时候再好生替主子折磨折磨这小妖精。
扶姞看了春嬷嬷一眼,视线扫过后面昨日还伶牙俐齿,今天就不说话了的青芜,一时间心下便隐约有些志满意骄。
瞧这反应,果然是心虚了,知道怕了。
但是已经晚了,昨夜皇子妃自己当着这样多的人面说的,要让府里婢女今后不许穿这样的粉。今日府邸上大抵已经传遍了,若是做不到皇子妃便是自打脸面,往后在府邸上也再难竖立威信。
扶姞唇角微不可见的翘了翘,面上倒是正色庄容道:“这怕是不可,主子未曾传召,咱们做婢女的岂可进去,春嬷嬷是皇子妃身边的近身嬷嬷,怎能能说出这般没有体统的话来?”
春嬷嬷的脸一瞬都绿了,但是她又不敢说什么。虽然殿下昨夜留宿了,她却更担心主子那个性子会不会更惹怒殿下。
况且主子从她在身边伺候到今日为止都不曾自己穿过衣裳,春嬷嬷甚至不知道主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衣带要怎么系,更遑论还有殿下的。
今日还要进宫请安,若是衣带系的歪歪扭扭的,成何体统。
就在几人说话的空档,花梨木雕花折门里面突然传来一阵慵懒娇嗔的女声:“来人。”
春嬷嬷瞧了扶姞一眼,就赶紧匆匆进去了。扶姞和青芜两人相互瞧了一眼,也跟在了身后。
房间里的情景和几人所想都不同,少女坐在妆台前对着镜子瞧着,身上披着一身檀色织罗印并蒂莲襦裙,腰间系着珍珠腰链。青丝随意披散下,没有绾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