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完孩子之身材和容貌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的陆幼檀,兴致勃勃的坐在床边,将“孩子的爹爹明明是个名官京城的大夫,可喜脉却是刚学会把脉的孩子娘亲自己把出来”的故事,生动形象描绘了出来。
很快,随着郡王府的小郡主开始在京城里上蹿下跳。
郡王妃被吓哭和自己把出喜脉的事情,在京城里成为了人尽皆知的趣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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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番外二
瀚海书肆门口,豆丁大的小姑娘捧着脸颊坐在台阶上,粉白色的缎面纱裙,让她看起来像只落单的兔子幼崽。
来来往往的人纷纷投去怪异的目光,有好心人想要上前,却被一旁的同伴一把拽住。
“你刚来京城,不认识这位小主子。”
“?”
“这就是长乐小郡主啊。”
“辰郡王家那位?她怎么一个人坐在这。”
“哪能是一个人啊,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侍卫呢,不过小郡主和郡王妃一样,没架子。”那人指了指街口的馄饨摊子,一个略有些佝偻的老人正低头包馄饨,摊子前人来人往。
“小郡主和老陈的关系就很好,经常去照顾他生意。”
“这馄饨这么好吃?尝尝去?”
“走走。”
封号长乐、本名许愿、但是通常都被人喊小名的许念念朝着往馄饨摊而去的背影,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陈爷爷的馄饨摊!好吃!尤其是那铺在底下的蛋皮丝和紫菜……
许念念抬起衣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江梧从书肆里走出来的时候,恰好看见这一幕。
“念念。”
“扬扬哥哥!”
许念念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朝着江梧奔去。
江梧一把接住她,替她扯了扯泛皱的裙摆,“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家无聊,本来想去找你的,刚好看见了马车,就在这门口等你了。”
今晚江府设了宴,请了太子和许惊鸿一家,听说还有南方来的几位客人。江梧出门前听他父亲提过一嘴。
今日许惊鸿和陆幼檀都不在府上,以许念念这爱往人堆里扎的性子,肯定是坐不住的,眼巴巴的就要往江府跑。
许念念打小就爱粘着江梧。江梧不过大她两岁,却因为勤习武锻炼的缘故,高出同龄人一截,看起来强大又可靠。
“哥哥是要回府上吗?带念念一起吧!”
江梧没有应下,而是有些为难的地皱了皱眉。
许念念眨了眨眼,面对江梧的沉默,撇了撇嘴。
许惊鸿生了一张名动京城的绝美容颜,而陆幼檀灵气逼人,骨相极佳。他们的女儿完美继承了所有的优点,并且打小就无师自通,学会了怎么哭起来最惹人心疼。
她一撇嘴,江梧立刻缴械投降。
“哥哥要去一趟城外探望祖父,念念自己先去府上好吗?”
“哥哥带上念念吧!”
没有人可以拒绝一个奶团子在面前眨着眼睛,拖着尾音撒娇的。
江梧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抱着许念念上了马车。
他知道祖父居住在郊外,是因为曾经发生过一些事情。而他印象里的祖父还是足够和蔼慈爱的。
而且……那也是念念的外祖父吧。
…………
陆幼檀从工部衙门出来的时候,许惊鸿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生育了许念念之后,陆幼檀看起来依旧年轻,在一众官员之间显得格外地亮丽。
周围官员对郡王的等候皆是一副见惯不惯的样子,只在路过许惊鸿身边时和他打个招呼。
“今晚去江府吃饭?”
陆幼檀接过许惊鸿手中还热乎的胡饼,笑眯眯地咬了一大口。
“嗯,念念已经过去。”
陆幼檀叹了口气,“这孩子咋咋呼呼爱凑热闹的性格,真不知道随了谁了。”
“随了谁?”许惊鸿若有所思的捏着下颚,在看见陆幼檀眯着眼睛瞪过来后,失声笑道:“随我,随我。”
“快走吧!”
俩人到江府的时候,江淮远还没回来。可一向闻着声音就奔过来的许念念也没有出现。
这还是当年的那个国公府,陆幼檀熟门熟路的找了一圈,没有看见江梧,也没有看见许念念。她和许惊鸿对视一眼,突然意识到了事情不对。
“念念在路上碰到江小侯爷,就跟着江府的马车走了。”
匆忙赶到江府的春桃带来了许念念身边侍卫的消息。
陆幼檀闻言松了一口气,她转头询问江府的管事,“那小梧去哪了?”
恰好踏进院子里的江淮远听见了陆幼檀的询问,随口接道:“江梧今天下午去郊外探望……他的祖父了。”
他话还没说完,陆幼檀的脸色便唰得垮了下去,阴沉的可以挤出水来。
“怎么了……”
“念念跟着江梧去了郊外!”
陆幼檀恶狠狠的“啧”了一声,拽着许惊鸿的衣袖就往外跑。
她的反应实在是过于的激烈了,江淮远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忙出声劝道。
“你……他也是念念的外祖父啊。”
“他是我父亲!”陆幼檀红着一双眼睛,猛地转头,“我和念念这么大的时候,他让侍卫当着我的面摔死了我的猫!”
陆幼檀的胸膛因为激动剧烈的起伏着,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语气强硬,可声音中却绷不住的带着哭腔。
“而且刘氏也在京郊!她当年能指使人把我从楼顶推下,现在也可以加害念念。”
陆幼檀双目氤氲着水汽,定定地看着江淮远。
“我这辈子,只有念念这一个孩子。”
陆幼檀的身子,在年少之时受过太多伤了,伤到了根本。她怀念念怀的不算艰难,可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还是让她结结实实的吃了苦。
许惊鸿全程陪护,包括生产的时候也是在现场。他红着眼睛抱着念念出来的时候,便说过,他们有一个孩子就足够了。
江淮远怔了一瞬,立刻挥手吩咐亲卫,往京郊赶去。
……
陆幼檀坐在马上,迎着风,眼泪簌簌地落下。
“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许惊鸿的声音低低沉沉的,转瞬之间就被吹散在了风力,他一手握着缰绳,一手将陆幼檀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陆幼檀没有回,只是将脑袋靠在许惊鸿的胸膛,满身的疲倦和阴沉。
等到那小院终于出现在了视线之中,陆幼檀和许惊鸿齐齐双目一亮,纵身翻下马后便朝着院子里奔去。
并没有意料中的那些残忍的、不忍直视的画面。
伴随着西斜的日光,那个被许惊鸿和陆幼檀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正在院子里肆意奔跑着,她在追逐着面前蝴蝶样式的风筝。
而拿着风筝的人,花白了大半的头发,陌生却熟悉的脸庞不知何时爬满了褶皱,堆满的陆幼檀不曾见过的灿烂笑容。
那焦躁急促的脚步因为眼前那安好的画面而定在了原地。
玩闹的两个人也望了过来,在看见陆幼檀的一瞬,许念念双目一亮,咧开嘴大笑着朝着陆幼檀奔了过来。
而她的身后,曾经的邢国公,陆幼檀的生父江西城,则定在了原地。他的身躯不受控制的一颤,看向陆幼檀的目光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愧疚。
“念念!”
陆幼檀一把将许念念抱进怀里,一旁的许惊鸿迅速的上下检查了一番,除去小姑娘兴奋的满头大汗,没有任何的问题。
他们俩毫不掩饰的防备和警惕,让江西城的那本就消瘦的身躯看起来更加的摇摇欲坠。
“淼淼……”
陆幼檀抬眼望去,在对上那渴求的目光时,她不为所动的挪开了视线。
“刘氏呢?”
“被我叫去后院了,除了我,没有人接触过这孩子。”
江西城的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自从那件事情后,他再没见过陆幼檀了。
他犹记得和陆幼檀的最后一面,他们争得面红耳赤,不欢而散。而后,随着种种证据被送到他的面前,他终于看清了当年的江淮淼经历了什么。
在往后这些年里,随着年纪的增长,随着失去奢靡生活之后,与刘姨娘的离心。将子女视作自己财产的江西城终于回过头来,放下身段去思考,自己到底对陆幼檀做了什么。
就像当年江淮远的日日噩梦一样,陆幼檀在江西城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当坚硬的土壤开始松动,愧疚和歉意生根发芽,摇曳伸枝,折磨的人日夜难安。
他希望能和他的女儿道一声歉,起码能缓解那虚浮于心头的愧疚。
陆幼檀真的是狠了心要做个了断,从未踏足过小院,可她在京城里的事纪却是不是传了进来。
她的优秀,更是让江西城平生出几分虚无缥缈的骄傲来。那是他的女儿!
这份骄傲的背后,是充满鲜血和仇恨的现实——他的女儿早就被他逼上死路,彻底做了了断了。
这样极致的矛盾折磨的江西城近乎癫狂。
在这过去的一年又一年,江西城逐渐的不再抱有任何的希望了。他以为自己要带着这一份悔恨和愧疚直至闭眼。
而他怎么也没想到,在慵懒闲散的午后,他见到了一个小姑娘。
江梧是每个月来小院一次。江西城便早早的准备好了吃食和玩具,用完午膳之后就等在门口,期待着和小孙儿共渡一个舒适的下午。
而这一天,江梧并不是一个人进来的,他牵着一个一蹦一跳的小姑娘朝着屋里走来。
那小姑娘扎着两个圆圆的发髻,有着一张汤圆似得又甜又糯的小脸,弯弯的眼眸盛满的阳光,甜滋滋的笑意从她唇角溢了出来。
江西城怔怔地望着那小姑娘熟悉的眉眼。他没见过陆幼檀,可是只看上一眼,他便能笃定,那便是她的女儿。
五官肖似其父的江梧牵着那小姑娘,脸上的纵容和喜爱毫不掩饰的暴露在阳光之下。
这朝他走来的短短的一段路,仿佛跨越了十几年的时光。在江西城模糊的近乎淡去的记忆里,他的长子和长女,也曾经这样牵着手朝他走来。
只是后来……江西城再也没见过笑得这样开心的江淮淼了。
望着这般鲜活明朗的小姑娘,他的眼框湿润,颤抖着嘴唇,小心翼翼的轻声唤道:“淼淼……淼淼。”
许念念被吓了一跳,她躲在江梧身后,黑葡萄似得眼睛打量着江西城,一点也不怯场。
江梧躬身行礼,许念念跟在他的身后,也小声的喊道:“祖父。”
喊完之后,她才意识到不对劲,撇着嘴将求助的目光看向江梧。
江梧自己也是个半大孩子,他心里清楚许念念应该是要喊“外祖父”的,可这一瞬间,他突然福至心灵。
为什么念念长到这么大从没见过祖父?
小姨和小姨夫的阻拦,背后是不是又什么隐情。
江梧越想越不对劲,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突然觉得带这许念念过来是一个很错误的决定。
可是也来不及挽回了,许念念已经几步跑到了江西城面前,开始自我介绍了。
“我叫许念念!”
那股子精神气,任谁看了都忍不住跟她一起扬起嘴角。
江西城笑着点了点头,眼泪却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在他的回忆里,江淮淼总是那样的沉默,目光阴沉灰暗的完全丢失了一个孩子应有单纯和天真。
他在这几年里,自虐似得一次有一次翻看着卷宗。他不得不承认,陆幼檀说的是对的,是他亲手扼杀了那个天真的孩子。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情,如果他能清醒的看清楚刘家的那些阴谋,如果他没有偏信一方之言。那他的淼淼应该像眼前的许念念一样。
明媚又漂亮,骄傲的站在阳光下介绍着自己。
淼淼呀……
……
看着许念念迅速的和江西城在院子里玩了起来,江梧站在一旁,目光中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深思熟虑。
他的胆战心惊终于在陆幼檀和许惊鸿冲进院子里的时候,砰得炸开了。
小院里短暂的沉默了一瞬。
谁也没有想到,时隔八年,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
陆幼檀看着眼前苍老了许多的江西城,他早已没了记忆里那强硬偏执的模样,眼角的皱纹和鬓间的白发,让他看起来祥和了许多。
他眼中的泪光,让陆幼檀心里五味杂陈。
最终还是陆幼檀语气强硬的先开口:“我们带着孩子先走了。”
似乎单纯的只是处于礼貌的和主人家打个招呼,说罢也没忘了招呼站在一旁,胆战心惊的江梧。
许惊鸿完全没有插嘴的意思,他只是抱着许念念,牵过江梧的手,然后跟上了陆幼檀的脚步。
望着那逐渐远去的身影,江西城的心里咯噔一下,他抛开了所有的包袱和杂念,喊了一声。
“淼淼!”
陆幼檀顿住了脚步,她没有回头,只是站在了原地。
见她有所反应,江西城心下一喜,那日日夜夜的忏悔,此时脱口而出的却只有寥寥几字。
“对不起……”
画面就好像定个在了那里一样,随着一阵拂过脸颊的微风,陆幼檀轻叹了一口气。
时间终将会冲洗掉那些浮躁的表象,给出一个相对公正客观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