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春娇——馒头泥【完结】
时间:2023-03-10 15:49:51

  辇车上置了小案几,放着几样点心,牡丹花样的小花卷,杏仁面果和甜松子梅饯。
  宁子韫只撩起眼皮盯着她,也没说话。
  他的神情有些奇怪,却也说不上奇怪。
  只是映着日光,他俊挺清瘦的鼻梁到下颌的线条有些微绷。虽然还是散漫,却似乎比往日正经一些。
  在她辇车上呆坐了半响,宁子韫才伸手拿起了一粒松子梅饯。
  那松子梅饯上面洒了一层糖粉,入口甘甜,唇齿生香。
  他把那粒松子梅饯丢进了口里,脸上的表情也没变,味同嚼蜡一般嚼着。
  这种安静实在是诡谲得很。
  红泥小炉上的酒水都已经沸开了,酒水珠子都快腾出来,辇车上两人之间就只余水咕噜噜沸着的声音。
  就在宁妍旎快忍不住的时候,宁子韫终于先打破了这僵持的气氛,“你不是说你心气不顺。”
  辇车确实有些晃,饮些热酒暖身子,神思也会因着酒力含糊舒散些,就不会一直想着车晃得晕。
  之前他在朔北,受了伤骑不了马,颠簸流离时就经常这般饮酒。
  刚才他在她仪仗前,回头看到她这副无用的模样,就随手提了壶酒过来。
  只是宁妍旎不知道。
  见宁子韫把她杯里的凉茶倒到了辇车之外,抬手竟是真要帮她斟酒。
  这人没事吧,宁妍旎瓮声瓮气地跟他说道,“我不会饮酒。”
  不说饮酒能不能顺她的心气,她是真不会饮酒。
  饮上三两杯,她估摸就得软趴趴伏在这辇车上了。
  见宁子韫斟酒的动作没停,宁妍旎禁不住有些狐疑,“四皇兄是这一路漫漫,找不到人陪着一起饮酒?”
  宁子韫却还是置若罔闻,他用她的茶杯斟满了一杯,就拉过她的手。
  他的手掌很有力,指骨明晰,不由分说地把那杯酒塞到她手里,然后就抽手回去。
  他有没有听她说话了,宁妍旎还想开口,辇车旁有人插了话进来。
  “还景你看,我就说,有好香的酒,你还不信,这不原来在这。”
  水流潺淙的男子声音传来,宁妍旎顺着声音侧首望去,果然是季经彦。
  他骑着马,看起来就像是在瞎溜达,一身的宝蓝色簇新长袍神采奕奕。
  旁边还有一个石青色长衫的男子一道骑着马,身姿清俊,看着比季经彦沉静清朗。
  尤其是他眸光熠熠的那双眼睛,让宁妍旎看着有些微怔。
  季经彦见状,朗朗笑着介绍,“这位是余还景,公主可能耳闻过,陛下亲定的恩科状元。”
  那就是余家的三公子。
  原来是余家小姐的兄弟,怪不得,眉眼间这么相像,让宁妍旎望得一时也怔住了。
  两人一起下马向宁子韫和宁妍旎见了礼。
  余三公子的声音,竟然比余家小姐的要好听些。
  季经彦也不知是不是真闻着酒香而来,看着宁妍旎就笑,“公主的酒郁郁扑鼻,我和还景是闻着酒香来的,不知道公主是否能——”
  季经彦说着话,眼神直直地看向宁妍旎。
  宁妍旎倒是想把这酒直接送出去,只是,她看向酒的主人。
  宁子韫这会直起身,脸上笑意依旧散漫,“二位这么好酒,我让杭实等下送几壶过去给二位。”
  但季经彦只是单纯想喝公主这的酒。
  好不容易这会辇车停了,他又找了个由头好过来和宁妍旎搭话。
  季经彦这下还走得离辇车更近了几步,“在公主这,就是只喝上清水一杯,想也是甘甜。”
  “上次与四皇子和公主一别,已有多日未见。前些日子我还在家姐面前,提起过公主,没想到这次秋猎又能再见公主。”
  “待我到时猎只狐,剥了皮毛送予公主。”
  宁妍旎也没想到季经彦有些孟浪。
  虽然没有多的旁的人,但是也不是什么合适的场合,他就差直接了当地袒露意图了。
  宁妍旎微抿了嘴,她说什么好像都有些不太合适。
  抬眼看了宁子韫一下,他正面无表情地倚在辇车车辕上。
  宁妍旎握转着手上的酒,面不改色就回着季经彦,“倒是真得巧。”
  在季经彦眼神亮着又往辇车迈近一步时,宁妍旎又笑着开口,“刚才四皇兄温酒时,也说了要猎只狐来给我。兄长之礼,却之不恭。”
  “季公子的狐,还是送给太子妃比较合适。”
  看着宁子韫的神色微动,宁妍旎就怕他要说话。
  她拣起粒松子梅饯,就俯身过去,强丢进了他的口里,“别说一只狐,我看我四皇兄这身手,两三只狐都能猎来。你说是吧,四皇兄。”
  这个动作做完,宁妍旎也有些心虚。
  宁子韫应该也不会当众翻脸,只是她不敢再去看宁子韫神色,她转目望向了另外两人。
  季经彦好似有些不甘,但余还景刚才那副沉静清朗的样子,此时显然大为吃惊。
  难以置信。
  余还景看了眼口里被塞了粒糖粉蜜饯的宁子韫。就现在,谁敢这样喂宁子韫吃东西,还是宁子韫特别讨厌的甜腻果饯。
  他其实刚才就看到,还有些不解,宁子韫端了壶酒过来给宁妍旎。
  这也不太像他往日的做风。
  余还景的惊讶在脸上没来得及收回来。
  上次的事过后,他其实是很确信宁子韫对这个公主,是没有顾念上一丝的兄妹情谊的。
  而现在,宁子韫竟然也没把那粒蜜饯吐出来。
  宁妍旎看着也跟着蹙了眉,她还在思忖着,就听到她身旁宁子韫的声音,比刚才要沉好几分。
  宁子韫也有些不耐了,对着辇车下二人也没什么好语气,“二位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与皇妹还有些别的话要说。”
  就这么直接下了逐客令。
  余还景反应过来,拉着季经彦就牵马走了。
  宁妍旎也跟着回过神,她也有些不想和宁子韫单独呆在这辇车之上。
  “皇妹就不想解释一下。”宁子韫的声音还从她身旁再度响起。
  他看着宁妍旎搭着个披风,跟只无力的小鹌鹑似的。
  小脸白得唇却愈显红,一双杏眸被风吹得莹莹似水,纤弱的身体还要一直搭扶在车壁。
  宁子韫也不想和她计较她说的假话,他想起了前几日她派人捎给他的信,语气有些生硬,“你先不用问。”
  宁妍旎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宁子韫忽地认真俯身,眸光莫测地盯着她,“皇妹不是说,你已经想好了怎么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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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府的侯爷不贪权位,却尤爱妾室苏昭昭。
  苏昭昭纤腰姣姣,姝色无双。
  她虽然身份低微,他却把她捧养在侯府院中。日日看她轻纱赤足,月落通夜听她珠钗随着细腰响。
  侯府的人都在钦羡,傅小侯爷对妾室苏昭昭百依百顺,对出身名门的侯夫人不闻不问。
  只是不料,一场阴谋傅府颓败,傅小侯爷被拘下狱。
  当朝首辅谢辞远无故伸出援手。
  傅小侯爷感激不尽,待回府,才发现苏昭昭已被侯夫人强塞进一顶软轿,送去给了首辅谢辞远。
  *
  夜色暧朦,苏昭昭无力地看着眼前人,软语低泣相求。
  她的腰肢被人掐着,乌发都被汗珠打湿。面染艳色,眸中水光欲落。
  京中皆说,首辅大人谢辞远皎皎如月,君子无双。
  少有人知道,谢辞远昔日还是个人人可欺的穷书生时,曾与苏昭昭有过一段缘。
  那时的苏昭昭,只是把谢辞远当成了一个饵,一个勾得傅小侯爷上钩的饵。
  她从来没有想到,谢辞远也有权势滔天,切齿要从她身上讨回所有的一日。
  听着她嘴里还在低喃不止,谢辞远更是轻易就被激怒,他用了力,“你到底是在唤谁。”
  【观阅指南】
  1.强取豪夺,女非,男c;
 
 
第二十二章 
  宁妍旎这才知道宁子韫为什么要翻身过来她的辇车,原来还是为了那个时候她被迫应承下的事。
  宁妍旎指尖不由蜷缩了起来。
  她确实前几天捎过信给宁子韫,就在太子又帮忙送了泽哥儿和细细写的信给她之后。
  太子对她,确实诸多照拂。
  他为她几次和皇上闹了不愉快,隔三差五寻些东西来示好她。知道她牵挂温家,帮她往宫外传信,帮她照顾温家。
  还有这次的秋猎,他也是帮她安排妥当服帖了。
  她知太子意有所图,但是她也想知道,太子会不会许她一个诺。
  如果真得可以换得自由,她倒是愿意容忍现在的自己付出些什么去换。
  所以宁妍旎思忖再三之后,捎了消息给宁子韫。她想先知道,宁子韫到底想从东宫取个什么东西出来。
  至于宁子韫现在问的她想怎么做,宁妍旎稍稍别开脸,“四皇兄先前不是说过,除了在榻上颠倒衣裳,皇妹还能怎么做。”
  听了这话,宁子韫就又没开口了。
  他看着宁妍旎。
  她别过脸,不知道是觉得难堪委屈,还是想隐瞒掩饰些什么。
  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肩上披风的轻颤。
  她好似还有些无措,手指蜷握着腰间系着的一个杏子黄荷囊。
  他想起上次,他压着的腰肢那么细,要不是身后有所倚靠着,估摸再往下压一点那腰就会折了。
  宁子韫觉得,可能现在的她是难堪委屈了。
  “我刚才说了,你先不用问。”宁子韫说着。
  看到宁妍旎转过脸来,神情有些微的讶异,宁子韫散漫着脸多说了两句,“还不到合适的时候,你现在什么都不用做。皇妹要是真有闲心,还不如先想想你自己的事。”
  看季经彦那副模样,不知道他还会怎么纠缠宁妍旎。
  宁妍旎却只是蹙着眉,问着他,“什么时候才是四皇兄说的合适的时候。”
  宁子韫却不想在这个话题再说下去。
  看着她收紧手指,问得都是关于太子的事。
  宁子韫勾着宁妍旎掉下去的兜帽,“皇妹,上次我们说过的。你最好不要心存侥幸,不要再骗我。”
  他一字一句,说这话的时候异常认真。
  宁妍旎不由心头一跳,然后她兀自镇定下来,深深吸了口气,仰头喝下了那杯酒。
  阿栀回来的时候,宁子韫已经离开了。
  她赶忙上了车,紧张地看着宁妍旎,“公主,四皇子过来做什么?”
  宁妍旎摇了摇头,她看着阿栀,怎么竟然还把人家徐太医领了回来。
  这会徐太医跟宁妍旎见过礼,就在她仪仗辇车后设了车轿。
  阿栀摆手解释着,“公主,是太子的意思。太子听闻公主不舒服,说让徐太医就跟在公主的仪仗旁,好随时照看。”
  太子倒是对公主照顾的。
  宁妍旎闻言点了点头,刚才喝的那杯酒,好像是梨酿,有些暖润。现在辇车停着休息了这么一会,她心口也顺多了。
  “公主。”阿栀总觉得最近宁妍旎有些心事重重,“公主最近是在太子和四皇子之间为难?”
  太子对公主好,人的心,总是难免会被一点点软动。
  但是四皇子对公主,听公主的语气,实在是算不上好。
  “想再多,只是最怕自己犹豫窝缩,落得两头空。”宁妍旎思着。
  其实太子确实是她现在最好的选择了。
  宁妍旎让阿栀把红泥小炉上的酒撤下来,换回茶釜上去。
  朗天白云,秋猎行队又伴着旌旗猎猎徐徐而行。
  入目的草绒碧色柔软养眼,许多人的目光所及却是公主的仪仗辇车之上。
  占据了这么多人视野的存在,宁妍旎却只安静地在看着自家的婢女烹茶。
  见徐太医过去了,宁妍旎面色好像好些了。
  太子侧头回来,就看到太子妃正敛眉叱责着季经彦,傲气十足。
  近来朝堂的事有些不太如意,回到东宫也没有片刻消停。
  成国公府之势助长得太子妃太过专横,方才好些骑马的姑娘都被太子妃出声呵斥。
  太子捻着手中的黑色棋子,也不想再多看太子妃一眼。
  不同于宫城的繁复锦绣,敕勒山下的天穹笼盖莽苍原野。
  数日之后,他们到的时候,正好是暮色苍茫。
  望着无垠绿野,虽然只剩下夕阳余晖,却也是一片金辉灿灿,宁妍旎看着眼睛都染上几分晶亮。
  许多人打了招呼,就扬鞭打马出了去。
  宁妍旎只能兜着披风,围着帐篷圈散了些路。
  见到英朗清隽的公子将官,还有嫣然舞着的姑娘们,甚至还一直听到太子妃呵斥人的声音。
  宁妍旎尽皆绕过,还是回帐篷里歇着。
  公主的帐篷旁布得严实,近的二三十尺都没其它帐驻着,只有差使的宫人和巡视的兵卫。
  宁妍旎入了帐,打下帐幔,帐内帐外就只余下风声。
  风刮得她眉目有些酸涩,外面的热闹都没她关怀的人在。
  宁妍旎眨了眨眸,仰头就看到这帐顶覆着的是透的琉璃薄片。
  把帐内的灯灭了一盏,灯光稍黯之下,还能看到猎野天边的苍茫星光。
  “四皇子那壶酒,是不是还在。”宁妍旎挥去了几分惆怅,眸子亮晶晶地看着阿栀。
  阿栀点头,皇子送的酒,直接丢了不大好,所以她便收着。
  见宁妍旎今夜心情好像好些,阿栀忙把酒取出,将红泥小火炉扇得炭更红了点。
  两人笑着说着。
  酒香还没来得及飘出去,她们就先喝了几杯。
  宁妍旎还在支着下巴听阿栀说笑话,不防这时还有人悄然掀开了她们的帐幔。
  帐外本来就安排的是太子的人。
  听到里面的说笑声,他便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软趴趴伏在卧榻上的宁妍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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