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戴着帷帽,又看不出面容,因此姓赵的只能问道:“敢问娘子是?”
沈拾月笑了笑:“我不过同大家一样,在此听曲罢了。这二位唱得好,人品也好,阁下何必为难他们?”
大抵是见她没表明身份,只以为她也是寻常百姓,赵弘盛又蛮横起来,道:“我为难他们?你可知爷是谁?”
沈拾月冷笑:“不管你是谁,难道能尊贵过天子?宫中陛下都最为守礼,别人又怎么能仗着身份欺男霸女为非作歹?我劝你还是收敛些,否则哪日传到宫中,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赵鸿盛恼羞成怒,立时也冷笑:“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娘子,倒也很是厉害,你如此替他们叫屈,难不成也与他们一样,是下九流的贱籍?”
说着眼珠一转,又坏笑一下,道:“想让爷放过他们,除非你给爷唱上一遍十八摸!”
“大胆!”
姓赵的才说完,扶风与小霜立时异口同声斥责。
然两人其实还是慢了些。
就在他们开口的瞬间,却见一只茶杯忽然飞出,不偏不倚,正砸在了那赵弘盛的脑袋上。
扔茶杯的正是他们的景王殿下。
而紧接着,赵弘盛便狠狠踉跄一下,血流了满面。
其身边的几个随从吓了一跳,登时就要上前对慕容霄动手。
扶风立时捏紧了手心。
他晓得,虽然周遭有其他兄弟,但那狗皇帝的探子也在周围,若他们贸然出手,只怕会暴露。
千钧一发之际,却见殿下忽然道了一声:“来人!”
“这猪头竟敢欺负本王与王妃,拖出去斩了!”
作者有话说:
莫名其妙默默吃醋的殿下:娘子爱我,娘子不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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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听慕容霄这样说完, 在场众人都是一愣。
那赵弘盛的几个随从也不例外, 怔楞过后,与那赵弘盛道:“爷, 他, 他说本王……”
哪知那捂着脑袋的赵弘盛气急败坏道:“什么本王?怕不是哪里来的疯子!”
——哼,他自小在京城长大,这瓦市混的不能再熟, 还从未听说过有哪位王爷会来此地。
再说, 他的亲姐夫便是汾阳王, 他又不是没见过皇亲,哪有王爷说话是这样的?
此时脑袋上鲜血正不断涌出, 伤口更是疼得厉害,赵弘盛愈发恼怒道:“给我打!”
扶风立时呵斥:“大胆狂徒!景王殿下面前岂敢放肆?”
殿下既已亮明身份, 倒也好办了。
耳听他这样说, 那几个赵家随从又是一愣。
景,景王殿下?
对啊, 那景王不就是傻子,难道这人真是……
主子赵弘盛却哼道:“休得唬人!”
哼,人人都道那景王傻的生熟不分,平素连门都出不了,怎么会把这茶杯扔的这么准?
这不偏不倚正在他脑门中央,日后岂不是要破相?
思及此他愈发恼怒:“景王殿下怎么会来这里?你们是哪里来的骗子?冒充皇亲罪加一等,给本公子往死里打!”
然而话音落下,那几个随从却不敢贸然动手。
——说实话,看这几人气质都不一般, 万一真的是……
而就在他们犹豫间, 沈拾月却开口道:“我与殿下今日微服出府, 体察民情,原本与民同乐,没想到竟然碰上你这种狂徒,仗着世家子的身份欺男霸女就算了,如今景王殿下就在面前,居然胆敢以下犯上?”
“来人,去通报御史及京兆府,请他们奏禀陛下,看此人该当何罪!”
说来也是巧,她话音才落,茶楼门口恰恰响起一声:“巡察御史大人到!”
——原来是店中伙计见情形不对,脚快先去请了街上的巡察御史。
紧接着,便见那位巡察御史进了店中,呵道:“何人在此打闹?”
围观百姓们立时让出一条通道,叫那巡察御史来到几人跟前,第一眼先瞧见了头破血流的赵弘盛,便问道:“赵公子怎么受伤了?”
赵弘盛仿佛见到救星一般,立时指着沈拾月慕容霄道:“是他们打的!他们还冒充皇亲,其罪当诛。御史大人快将其拿下!”
“竟有此事?”
那巡察御史便又向慕容霄投来目光,待看清眼前的人,却吓得一愣,立时躬身道:“下官程高志参见景王殿下!”
——想他做官十年,从前也曾有幸参赴过元正朝贺,当时储君就坐于君王之侧,如朗朗明月,叫人过目不忘。
如今她又岂会认不出,眼前这位,正是当年的太子殿下?
而听他这样一说,那赵弘盛也愣住了。
难道这人,竟然真的是……景王?
而身后,其余众人却已经跟着那巡察御史程高志纷纷行起礼来:“拜见景王殿下。”
沈拾月替夫君道了句免礼,便对巡察御史道:“幸亏程大人来得及时,否则,只怕殿下与我都要挨了这位赵公子的打。”
程高志一顿,只得赶紧问道:“下官来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殿下与王妃怎么会在此?”
沈拾月道:“我今日陪殿下来体验民情,正碰见这位怀亭侯的公子欺男霸女,本王妃看不过眼,便开口说了句公道话,没想到他大放厥词,以下犯上,因此引了殿下怒气。纵使我等亮明了身份,此人竟还敢叫随从殴打殿下。”
“这青天白日,天子脚下,还有王法吗?怀亭侯便是这样教养儿子的吗!”
她语声骤然凌厉,叫那回过味来的赵弘盛吓了一个哆嗦。
小霜也忍不住道:“实在欺人太甚,就请大人立刻上朝堂参奏一本,严惩这等狂徒。”
话音落下,却见一旁的景王殿下又简单直白的开口:“拉出去斩了。”
赵弘盛吓了一跳,终于跪地道:“小的有眼无珠,方才真的不知是殿下……”
然而没人理他。
巡察御史程高志却也是一脸为难,忙道:“小的没有这个权利……”
却见景王殿下哦了一声:“谁有?”
恰在此时,又有几个挎刀的官差走了进来。
领头的那个身穿铠甲,身材魁梧,却是南城兵马指挥使魏成武。
与巡察御史一样,其一进来,便问道:“发生了什么……”
话未说完,看见慕容霄,吓得快步来到近前,躬身行礼道:“原来是景王殿下。不知殿下大驾,请恕下官鲁莽。”
慕容霄将他打量一遍,目光落在他的挎刀上,而后,伸手一指那赵弘盛,道:“你,给本王砍了这只猪头。”
巡察御史:“……”
沈拾月:“……”
不得不说,这指挥使也真是会挑时候出场。
指挥使本人却是一脸懵,只好先低声询问熟人程高志:“怎么回事?”
程高志便低声给他说了一遍。
而一旁,赵弘盛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
娘的,他今日该不会真的被当成猪头砍了吧……
却见那指挥使听完顿了顿,又与巡察御史商议了一番,而后对慕容霄道:“启禀殿下,此乃大事,小的也不敢贸然在此行刑。不如请怀亭侯来此商议则个?”
慕容霄装作不懂:“怀亭侯是谁?”
沈拾月道:“就是这只猪头的爹喽。”
慕容霄点了点头:“叫他爹来,一起砍了。”
巡查御史程高志:“……”
指挥使魏成武:“……”
围观群众:真的吗?好刺激!
那赵弘盛却吓得直喊救命。
要知道这景王是傻的,极有可能真的把他跟他爹一起砍了!
眼看小傻子已经把人给吓住,沈拾月及时出场,假意劝道:“除非他犯了诛九族的大罪,否则不会波及怀亭侯。但他自己毕竟也是人命一条,叫他家里人来看看也好。”
话音落下,便见那赵猪头又哆嗦了一下。
她当然知道,就凭姓赵的今日罪过,杀大约是杀不了的,但那怀亭侯将儿女养成这般,必定也不是什么好鸟,不若一起杀杀威风也好。
慕容霄嗯了一声,算是应允,魏成武便赶紧派人去找那怀亭侯。
不多时,便见怀亭侯匆匆而至。
令人意外的是,庆王竟然也来了。
沈拾月子在心间暗想,莫非是怀亭侯把庆王请来当和事老的?
毕竟庆王是小傻子的叔叔。
哪知,还没等庆王脚步停稳,便见小傻子开口道:“叔父,他打我。”
“什么?”
庆王一顿。
其实他与怀亭侯算是老相识,今次也确实是怀亭侯请他来的,本想来看看情况,适时调节调解一下,没想到这一上来侄子就这样说。
眼见侄子一脸委屈的模样,当叔叔的自然道:“这还了得?赵家小子怎敢对景王动手?”
那赵家猪头已经怂成了哭包,此时眼泪鼻涕与头上的血糊得满脸,只能连声喊冤:“小的今日的确是有眼不识泰山,初时未曾认出景王殿下,言语间有所冲撞,但小的绝对没有朝殿下动过手,这茶杯还是殿下先扔过来的。”
慕容霄一口咬定:“他先打我的。”
沈拾月暗叹一声孺子可教。
不得不说,小傻子这演技已经炉火纯青了。
作为师父,她当然得鼎力支持,于是也赶忙开口搅起了混水:“赵公子敢做不敢当吗?要不要问问今日在场的百姓,你方才是如何欺负人的?”
话音落下,却听场中忽然有人道——
“不错,方才这赵公子无端生事,非要逼着人家正经姑娘给他唱银词晏曲。”
“他还拿了银子,打算逼良为娼呢!”
“就是就是,掌柜不过劝了两句,也被他打倒在地了。”
“他还说景王殿下是骗子,说景王妃是下九流……”
渐渐地,大家的声音越来越大。
——若说先前还畏惧这赵猪头强权,如今有景王殿下在前,他们还怕什么?
毕竟谁都分得清,亲王与孰高孰低。
庆王与怀亭侯都不聋,自也是听了个清楚,便见庆王脸色越来越黑,怀亭侯脸色越来越白。
沈拾月又给小霜使了个眼色。
小霜便也开口道:“方才王妃为受欺负的百姓说了两句公道话,这赵公子,居然敢对王妃不敬,叫王妃为他唱什么十八摸。”
一听这话,庆王也忍不住怒道:“混账,竟然狂妄至此!礼仪伦常都被你喂到狗肚子里了?”
哼这赵家臭小子居然胆大到调戏他慕容家的媳妇儿?怎么还有脸叫他当和事老?
怀亭侯自知不妙,想了想,先甩了儿子两个巴掌,骂道:“混账,看为父这就回去打断你的腿!”
说着又同慕容霄道:“臣教子无方,竟然冒犯殿下。这就带他回去家法伺候。”
众人看在眼中,都不由暗自咂摸——
这怀亭侯是老狐狸啊,把儿子带回去家法伺候,岂不就是要脱罪?
沈拾月佯装点头:“怀亭侯能有如此大义灭亲之心,令人欣慰。不过你瞧。令郎已然犯了众怒,还是在此处置吧。”
说着又看向那巡查御史与指挥使,道:“方才二位可都听清楚了,赵弘盛所做之事,该当何罪?”
那两人互视一眼,心里暗想,若是先帝在时,此举怕是要削爵抄家。
然而现如今这怀亭侯跟田太后娘家关系匪浅,只怕……
正在两人嗫喏之际,却听景王殿下又道了一遍:“拖出去,斩了。”
庆王也冷着脸不说话。
怀亭侯把牙一咬,索性跪地道:“老臣甘愿罚俸三年,将这孽障赶出府去,还望殿下开恩。”
沈拾月挑眉,这老狐狸倒是会说,他怀亭侯府富得流油,罚个三年俸禄算个毛。
再说,他罚了的钱又进不到景王府,有个卵用。
不成,今日偏要叫他尝点痛处。
她于是再度开口:“圣人在宫中,怀亭侯的俸禄,殿下可管不着。但你这儿子却需好好管管,如若不然,日后还不祸国殃民?”
怀亭侯只好又道:“王妃所言极是,老臣也就回去打他三十大板……”
话还未说完,却听景王殿下又道:“为什么回去打?在这里打。”
说着一指方才艺人们表演的台子,道:“那里地方大,就在那处打。”
语罢,又看向庆王,道:“叔父说,好不好?”
庆王颔首:“既是在这犯的事,在此打也好平众怒。”
怀亭侯父子俩却都是一顿。
在这里打,岂不是要丢光赵家的脸?
哪知景王还又指定了两个指挥使带来的官差,道:“你们去打,要用力。”
两个官差人只好应是,去准备家伙了。
很快,行刑的棍子与绑凳便都被抬到了台上。
怀亭侯无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本就头破血流的儿子被绑了上去。
场中百姓们倒都很是兴奋,嘿,没想到今日还有这等好戏看,可真是来找了。
眼看随着景王殿下一声令下,官差们抡起杖棍就打了起来,那赵家混球立时发出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