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心疼她, 又给她亲手包了三鲜饺子煮好送到房中, 沈拾月顾不得吃,先问道:“殿下怎么样了?”
沈夫人叹道:“殿下还是没醒, 不过有你爹在旁看着,王妃先把饭吃了吧。”
沈拾月只好点头, 先拿起筷子吃了个饺子。
唔, 别说,娘包的饺子就是好吃, 韭菜虾仁猪肉馅的,一咬一包汁水,简直鲜香无敌。
只是还没等她把饺子吃完,却忽然听见外头嘈杂起来,似是有许多人走动,震得地面都在响。
沈拾月一愣,正要问一问,却见小雪与丹桂急匆匆跑了进来道:“不好了王妃,府外忽然来了好多兵马, 说咱们府里藏了刺客, 把王府给包围了!”
“什么?”
沈拾月一愣。
今日白天太皇太后才嘱咐过她, 这才天黑没多久,乱事就来了?
狗皇帝居然这么不要脸,随便找个这么胡说八道的借口,就来明目张胆的杀人了!
现在该怎么办?
沈拾月强迫自己冷静,正打算想法应对,却忽听房门外有人禀报:“启禀王妃,有贼人进犯府中,请王妃与夫人等在房中等候,不要出来。属下等自会护好主子们。”
沈拾月一愣,忙开门瞧去,却见说话的竟是戏班里唱武生的少年郎王永春。
此时王永春正一身盔甲,手持长刀,一副要战斗的模样,叫她不禁瞠目结舌。
永春会武功?
可他那不都是台上的功夫吗?
她于是道:“永春我晓得你忠厚,可你别硬撑啊,他们可是真刀真枪啊!”
话音才落,一旁另一个同一打扮的少年郎又道:“请王妃放心,咱们的兵器也不是假的!”
沈拾月又是一愣,这不是戏班里唱花脸的罗一灯?
然而没等她说什么,远远的又传来一阵咚咚的声响,似乎有人在大力撞府门。
那两个少年郎立时道:“请王妃回房把房门关好,且安心等待。”
丫鬟们闻言吓得赶紧将她拉回来关上了房门。
然那咚咚的撞门声仍在响着,隔门传进房中,叫众人无不紧张,沈拾月被永春和一灯的忠勇感动得紧,然而身为景王府的一把手,她又怎么能闲着,于是索性在房中发功:“今日胆敢进犯我景王府的混徒,个个乱箭穿心而死!”
话音落下,紧接着不由又是一晕,心里却高兴,毕竟晕就有效果。
只是高兴完,她又想到了担心在前院的小傻子跟爹。
不行,前院离大门更近,万一那些狂徒真的闯进来,或是在墙头上射箭之类,很容伤到他们啊!
沈拾月又有些坐不住,着急道:“不知殿下与爹那里怎么样,还有弟弟,他又在哪?”
沈夫人也着急,但此时只能先安抚女儿:“阿济与你爹在一起,他们一定会护好殿下的,既然不叫出去,王妃就别出去了。”
沈拾月也知道出去危险,却没法不着急。
尤其耳听着外头的嘈乱更胜方才,似乎是狗皇帝的人撞门没撞开,开始往府中射箭了,还有刀剑相拼声及人的吼杀惨叫声,一波波的直击人心。
她心里不禁有些难过,想那狗皇帝既然连脸面都不要一心要杀他们,必定是派了好多人来,然他们府里的侍卫本也没多少,瞧,这连永春一灯他们都上了,该不会死的都是他们自己的人吧。
这样想着,不禁叫人愈发怒火冲天,她又骂道:“狗皇帝慕容瀚害的我府上生灵涂炭,全都报应到你那里!”
说着又忍不住哭道:“我的永春,一灯,你们都是多好的小伙子啊……”
然而还没哭完,却听门外传来一灯的声音道:“王妃放心,属下都好着呢,府里早有准备,死的都是来犯者。”
沈拾月一愣,什么,死的都是对方的人?
且府里还早有准备?
谁准备的?
而正在这时,却听不远处的厮杀声又重了几重,似乎还有嗖嗖飞箭落在屋顶的瓦片上。
只听门外的永春道:“不好,有箭落进来了,你与其他人护好王妃,我上去看看。”
沈拾月一愣。
箭都射进来了?
那小傻子在前院岂不是更危险?
不行,她还是得发发功,她于是赶忙擦擦眼泪,又道:“不管是谁,敢射我景王府的全都给我原地暴毙!”
话一出口,却又是一晕。
好嘞,这就是管用。今晚她也是豁出去了,宁愿耗光元气也得把景王府护好!
一旁的丫鬟们不明所以,只得将她扶住,心疼哭道:“王妃这是不是气糊涂了?”
沈夫人也赶紧上前抚她胸口,连声道:“老天保佑,王府一定没事的,王妃不要着急。”
沈拾月哪能不着急,只得继续发功:“今晚来进犯我景王府的混球们都给我天打雷劈!”
系统忍不住开口,【大姐你好歹也得讲理啊,现在又没云彩,怎么给你打雷?】
沈拾月气哼哼,【不管,不打雷你就给我掉陨石,砸死他们也成!】
系统,【……】
【得嘞,反正横竖都得死呗,那你就擎好吧!】
话音落下,沈拾月晕得更厉害了。
然而越晕却又越高兴,毕竟自己府里什么样她也知道,此时只怕是只能指望她自己发功了。
好在效果显著,约莫半个时辰,外头的嘈乱声越来越小,直至渐渐平息。
沈拾月一直强撑着没有晕倒,心间还琢磨着要去看看小傻子跟爹和弟弟。
哪知不过须臾,却见房门忽然被打开,爹同一个身穿盔甲人踏进了房中。
她晕了大半夜,脑子似乎有点迟钝,还觉得这身穿铠甲的青年有点眼熟。
直到他大步朝她走来,一脸急切的问道:“阿月,你没事吧?”
沈拾月忽然反应了过来——娘的,这不是小傻子?
她惊讶的看着对方,连眼睛都不敢眨,急忙也问道:“殿下醒了,什么时候醒的?你没事吧?”
却见高大威猛的小傻子点了点头,又问她一遍:“孤没事,你没事吧?”
沈拾月迟钝的点了点头:“我也没事……”
与此同时,又皱眉看向对方,忍不住上下打量。
不对啊,他醒了就醒了,怎么还这副打扮?
等等,他方才是不是还叫她“阿月”???
什么情况???
然没等她说话,却见有人在门外禀报:“启禀殿下,叛兵皆已诛灭。”
慕容霄颔了颔首,随即拿出一枚虎符,道:“调京西营两万人马,随孤进宫诛杀昏君!”
来人应是,接过虎符快速前去。
沈拾月看在眼中,却愈发奇怪。
什么情况?
小傻子为什么这样说话?
他好了???
然而没等她问,却见小傻子又一脸认真的对她道:“你与岳母在此等候,待孤诛杀昏君,自会来接你们。”
说着便转身朝门外大步离开。
那盔甲上的披风迎着寒风飘扬,竟无端震撼人心。
沈拾月呆呆看着他的背影,直觉不可思议。
老天,她不是在做梦???
小傻子好了!!!
他居然好了???
……
~~
皇宫。
自打派出人手,慕容瀚便一直在等消息。
眼看已是深夜时分,终于见禁卫统领何元奎来到近前覆命,却是一脸凝重道:“启禀陛下,派去景王府的人已经全部覆灭。”
什么?
慕容瀚立时皱眉道:“三千人马去剿一个景王府,你告诉朕全部覆灭?”
却见何元奎沉重垂首道:“臣不敢胡言,此事千真万确。原来景王府早已有所防备,其府门加厚,围墙全都竖了荆棘与尖刀,强攻根本进不去,他们还准备了无数弓箭手,有侥幸爬墙的,也都被乱箭射死……总之甚是惨烈啊!”
甚是惨烈……
慕容瀚一顿,赶紧又问道:“景王府内的人手呢?”
却听何元奎道:“我们的人原来早已被置换,现如今景王府内都是景王自己的人手了。”
“混账!”
慕容瀚忍不住怒摔了手边的茶盏。
慕容霄这个混账,竟然将他的人全部换掉,而他竟丝毫不曾察觉!
而正在此时,却见又有人前来禀报:“陛下不好了,景王从京西营调了两万兵马,正往宫中来。”
慕容瀚一个趔趄,竟险些摔倒。
京西营?
慕容霄如何能调动京西营的人手?
一直与他在一起的近臣胡宏盛也是一顿,道:“莫不是太皇太后?”
慕容瀚一顿。
——都说当年高祖皇帝驾崩时,曾给太皇太后留下虎符,凭此虎符可以差遣大周兵马,见符如见高祖皇帝本人。
这也是虽高祖皇帝离世多年,但太皇太后的位置依然不可动摇的原因。
……
他立时道:“叫人入寿康宫,将太皇太后请来。”
这个皇祖母如此偏心,就休怪他不客气了。
立时有锦衣卫应是,匆忙赶去寿康宫。
然而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却见锦衣卫又回来禀报道:“陛下不好了,寿康宫中空无一人,太皇太后并不在。”
什么?
慕容瀚一顿。
却见胡宏盛道:“宫门已经闭了几日,后宫也一直有人把守,太皇太后去哪了?竟能从陛下眼皮底下消失了不成?”
却见何元奎道:“景王已经兵临宫门,这如何是好?”
慕容瀚咬牙道:“给朕杀!动用所有人马,也要将他杀死!”
作者有话说:
殿下:帅不晒?
围观群众:等着跪搓衣板吧!不,这次怕是榴莲也不成了啧啧。
殿下:……
第57章
那一夜, 厮杀声震动全城。
城中百姓皆都关门闭户, 不敢随意走动。
有胆大的试着爬到高处张望,只见皇宫的方向火光冲天, 亮如白昼。其兵器相拼声及人的叫喊声不绝于耳, 无不叫人胆寒。
连日来发生的桩桩件件,已令百姓们都晓得,这是景王在向皇帝讨要皇位。
只是不知那宫中的禁卫军与景王的兵马谁能取胜。
虽说景王的人多, 但宫中禁卫可都是精英, 这场仗想必一时半会消停不了。
只叹皇帝作恶多端逼人太甚, 却连累百姓们担惊受怕,只能祈求神明, 保佑各家平安了。
……
出乎众人的意料,这场料想“很难”打的仗, 还不过天亮, 就已经落下了帷幕。
东方的天空现出鱼肚白,身穿铠甲的慕容霄已经领兵踏进了宫门。
说实话, 宫中的八千禁卫确实都是精英,他本也做好准备要来场恶战,只是没想到,就如同如同昨夜在王府时一样,慕容瀚的人马竟然弱不禁风一塌糊涂,或是轻易便被射死,又或者掉下宫墙摔死,竟叫他如有神助一般,赢得十分顺利。
而见情势不对, 其中许多又主动投了降, 因此还不过三四个时辰, 他便攻陷了宫门。
此时兵分两路,一路在宫中搜索残兵,一路跟随他继续挺近。
马蹄踏过金砖,停在了乾明宫门前。
前几日才经过雷劈的宫殿此时尚在修缮,东西暖阁的房顶,过火的痕迹仍在。
慕容霄扫了一眼,继续抬步往里走。
前头自有兵将开路,等他迈进大殿,却见慕容瀚正坐在宝座之上,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发丝凌乱,怀中却不忘抱着玉玺。
宫中仅剩的几个锦衣卫此时正护在他面前,个个犹如惊弓之鸟,望向他的神色紧张至极。
见他步步逼近,慕容瀚身边的胡宏志忍不住虚张声势道:“大胆景王!竟敢举兵进犯皇庭,还不快快卸甲就擒!”
慕容霄冷笑一声,道:“什么进犯皇庭?孤不过是要拿回自己的东西罢了。”
闻言慕容瀚也忍不住开口叫嚷:“你这个骗子!还在这里妖言惑众。来人,把他给朕就地正法!”
话音落下,那几个锦衣卫不得不向他迎来,然没等靠进他,便纷纷死在了前头定波与安岚等人的剑下。
殿中顿时血流一片,浓重的血腥气中,只剩那面色青灰的胡宏盛还在慕容瀚跟前。
慕容霄瞥了那人一眼,冷声道:“现在求饶,孤自会给你条生路,否则车裂之刑伺候。”
却见胡宏盛犹豫一下,终于跪地磕头道:“求殿下饶命,求殿下饶命!”
而见此情景,其身后的慕容瀚终于忍不住再度开口,指着他道:“你今日谋朝篡位,胆敢对朕动手,全天下都将耻笑与你!”
慕容霄冷笑一下,道:“该被耻笑的不是你么,害兄弑父的败类!”
慕容瀚眸色如血的吼叫:“你胡说!”
慕容霄只是神色平静的继续冷笑:“胡说?你敢当着这殿内内高祖及父皇之魂发誓,孤当初不是被你害的?父皇不是被你那暹罗金藤所害?”
慕容瀚咬牙:“是又如何?还不是他们太偏心!凭什么你生下来就是太子,凭什么我就不能是?凭什么你都摔成了傻子,父皇还惦记着你能复原,要我将皇位还给你!凭什么?”
话音落下,却见殿外又响起一个声音:“你父皇本只是要试探你对你兄长之心,而你却因此要害你父皇性命。就凭你如此心肠,根本不配做大周的君王!”
慕容瀚一愣,忙往殿门看去,却见竟是满头银发的太皇太后在大长公主与庆王的搀扶下踏进了宫中。
慕容霄上前迎接几步,满殿将士无不垂首行礼道:“参见太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