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现在的局势。”赵石没有牵扯进他们讨论的话题,他倒是一直很关注比赛,“上一盘棋那么惨烈的结果,这盘棋恐怕一时半会儿调整不好。”
简单的来说就是心态崩了。
“你见过大雪崩能一上场就崩成这样的吗?”赵石指着右上角的斗争,“崩成这样,这个局部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下一秒,弈城直播比赛上,云山月所执白棋就脱先去下了另外一个地方。
“心态崩了,没有关系,只要她自己意识到了就好了。”高鉴良对云山月本身就没有报多大希望,或者说是他认为云山月能就地翻身,“她的中盘其实很好的。”
“我听说她的僵尸流是高永夏亲自教的?”钟易可想起来国手战的决赛,“可用僵尸流来对付现在的高永夏,很明确的不理想啊。”
用高永夏最熟悉的东西去对付高永夏?
这明显不是什么好的办法。
“可现在没有什么办法了。”赵石翻阅着他们两个的对战棋谱,包括网棋他都大概的看了一遍,“陆力之前跟我说,她的乱战和官子技术都是在韩国时期做的稳步提升。”
“不要说了,安静看棋吧。”很久没有说话的马思枫终于忍不住的插嘴,“你们没看辽源一直都很安静的看棋做变化吗?”
辽源迷茫的抬起头,他很想吐槽一句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因为他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说。
……
在比赛之前,张钰嘉就已经发现云山月的情况很不对劲了,可比赛时间太过于接近,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张钰嘉只能嘱咐云山月让她小心谨慎一点。
不要随意的去看高永夏的表情变化,也不要随意的去跟高永夏对视这个时候如果进入到了他的步伐当中,就是棋神回来也没有办法获胜了。
开局的序盘状态,云山月的情况一直不太好,直到她恍然发现她下的大雪崩直接崩成灰了之后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她被高永夏影响到了。
她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保留时间,甚至还想抬头去看高永夏现在的情况,但又回想到张钰嘉的嘱咐和第一局那种如同杀神附体一般的对视之后,云山月就放弃了。
她必须谨慎的计算一下,还有什么地方能够出棋,她的棋高永夏实在是太过于熟悉了,私下里的对弈次数多到离谱,曾经的云山月还想过找到过一种能够像崔势一样克制住高永夏棋风的办法,但她没有试验过,因为不久高永夏就转变了棋风。
没有办法了吗?
不一定吧。
云山月深吸一口气,低着头克制自己想要看向高永夏表情的欲望舍弃大雪崩的局部,重新找地方出棋,这次她下的十分谨慎,谨慎小心到了她都认为不可思议的地步。
至少她现在把盘面扳回来了。
第153手,黑,小尖。
在白棋的包围当中黑棋的一个小尖瞬间出棋,云山月歪着头怎么也想不到都快包死了的情况,他这个小尖居然还能出棋。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谨慎在这种快要到官子的局面上一点也不实用,看来就应该奔放一些。
第154手,白,小飞。
云山月这次的下棋很大胆,瞄着想要围中腹,能围几目是几目的感觉。
高永夏已经感觉到了云山月在破罐子破摔,他长考了将近10分钟之后,决定放长线钓大鱼,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让云山月去围中腹,而他脱先,走了另外一处。
脱先?
这种情况不应该阻止自己围中腹吗?
高永夏为什么要脱先?
云山月心中忽然涌上了一股很大的不祥预感,现在又不是遇事不决就脱先打将的情况,高永夏也还没有进入读秒状态,怎么就脱先了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情况下,云山月只能先计算高永夏为什么要脱先,他脱先有什么意义,在计算一番之后还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要脱先,那么她就只能先按照自己的计划去尝试围中腹。
在互相下了几手之后,云山月试探到了,高永夏到底还是不本让白棋围中腹,他在脱先之后很快的就回来抵抗了一波,但并没有成功,眼见希望就在眼前了,云山月松了一口气。
第166手,白,靠。
基本上中腹已经成形了,高永夏却陷入到了长考当中他将自己剩余掉的将近半个小时的时候几乎都用进去了。
……
“这长考简直就是翻来覆去的考,高永夏此时长考还有什么意义了吗?”中国棋院的研讨室里,陆力接到棋谱的第一时间发出了自己的疑问,“当时就应该果断的阻止白棋围中腹,现在眼看都要成功了,他开始长考起来就已经晚了啊。”
“难道是白西装的胜率要被破了?高永夏在想办法?”
“我看没那么简单,时间这么长的长考,他都在计算些什么?”
“棋谱来了!”赵石守在传真机前第一时间就看了新下的一手棋倒吸一口气,“空挖?放长线钓大鱼?”
“空挖?出棋还是打劫?”连荣和高鉴良对视一眼抢过棋谱就开始在棋盘上摆谱算变化。
在摆了几个大型变化之后,高鉴良苦笑了一下:“这盘棋要是输了的话也输的不亏,空挖放长线钓大鱼,怪不得高永夏长考了将近半个小时。”
“这个挖简直就是鬼手,一下子中腹的潜力直接就没有多少了。”赵石感叹着,瞅了一眼乐平跟金钟文的对局。
已经结束了,乐平2:0,率先封零金钟文进入三星杯决赛,成为了年轻一代第一个拿下决赛权的棋手。
10分钟后,云山月开始读秒。
半个小时之后云山月投子认输。
高永夏再次进入三星杯决赛。
比赛现场,乐平站在云山月身后围观,他对高永夏的棋有了深刻的印象,他对云山月说:“这棋输的不冤,没事,我替你报仇。”
另外一边,高永夏看向金钟文:“放心吧,我会替你报仇的。”
金钟文苦笑了一下,农心杯先锋一轮游会影响棋运的噩梦真正的被金钟文和安太善两个人给坐实了。
第100章 我可去你大爷的吧
“看样子以后农心杯第一位出场的棋手是高危啊。”乐平坐在云山月扶手那里跟云山月讲着笑话,“看看去年的安太善和今年的金钟文,他们两个现在的成绩那是相当不好啊。”
“嗯。”云山月随意的撇了一眼高永夏和金钟文,随后不耐烦的揉着额头说,“说好替我报仇的,你可千万别像我一样,闹个被零封的下场。”
“额……”乐平停顿了一下随后拍着胸脯说,“我想不会的,放心吧。”
也对,以乐平的实力总不至于会闹个被零封。
“嗯。”云山月起身往会场出口走去,迎面就碰上张钰嘉。
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好好休息,围甲最后一轮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知道。”
后面居然还有那么多的比赛啊,云山月皱眉感叹着,沉默的回到宾馆之后,看着手中的行程表,她突然有一种打比赛还有什么意义的感觉。
赢不了就是赢不了,没有必要找那么多的理由。
晚上江西队的教练张月凯打电话跟云山月商量围甲江西队最后一轮的出战情况。
“你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张月凯在电话的另外一边也察觉到了一些云山月不对劲的地方,“对了,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你说。”云山月趴在桌子上,努力的把自己的头藏起来,“有什么重要事情吗?”
“咱们队的赞助商想请你打一年女子围甲,以外援的条件来签合同怎么样?”
云山月捂着额头,有些低沉的说:“只靠我,也拿不到女子围甲的冠军。”
“不单单只靠你,我们签下了小林知一,你和她一起打女子围甲,怎么着也能锁定前三吧,只要你坐稳主将台,剩下的交给小林知一就好了。”张月凯有些迟疑的说,“你是不是现在有些累了?”
“围甲一共四台,其他两台空着吗?”
云山月现在的心情有些烦躁,她在努力压抑着,毕竟是因为自己,她自己输的棋,在把怨气撒到别人身上明显是不理智的行为。
“是今年新定段的两位女棋手,谢雯初段与周钰初段,我跟赞助商想的一样,这副牌就算拿不到团体冠军,怎么着也能拿个女子围甲的前三吧。”
看来江西队的赞助商是已经想好了,围甲的冠军拿下可能有些困难,但靠着云山月和小林知一把女子围甲的冠军拿下来似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咱们按照外援签,虽然给不了你像高永夏那样的高价,但是金钟文的价格还是可以的。”
“金钟文每盘棋八万,而且他只签了十盘棋,女子围甲的情况很明显是要我全程盯下来,你确定赞助商会给这么高吗?”云山月揉着太阳穴,刚一结束比赛,就要谈这种条件真是让人头疼。
张月凯那边停顿了一下,手机的话筒中传来翻阅纸张的声音,很快他又说:“一盘棋八万可以,但是赞助商有个要求,必须拿下女子围甲的冠军,否则,每盘棋五万,同时你还要正常参加围甲比赛,不管女子围甲的情况如何你都不能把情绪带入道围甲当中,明年的赛程很紧张。”
“等我回国在说吧,反正也没有几天了。”
“好,那具体的等你回来再说。”
云山月挂断电话,她在电话当中怎么也说不出口,自己不想打比赛了这样的话,她趴在桌子上,一股油然而生的累直接覆盖全身。
……
“她情况有些不对劲。”张钰嘉跟乐平在复盘高永夏相关的比赛,在棋谱当中出现了很多高永夏与云山月的比赛棋谱,乐平看着这些棋谱忽然说,“今天下午结束比赛的时候,她就有些不太对劲了。”
“因为比赛输了吧,如果是2:1的话,也不至于这么难受。”张钰嘉坐在那里,“关系越好,输在对方手里越惨,自己就越难受,这也就是为什么高鉴良跟连荣就算是邀请赛对上的时候也很少。”
“如果……高永夏放了一盘的话是不是……”
“那你猜云山月会不会把棋盘掀了?”张钰嘉摇着头,“那可是打假赛啊。”
“可是……”
“你只要别2:0我就谢天谢地了。”张钰嘉看向乐平,“你先赢下一盘再说别的吧,你今年对上高永夏,还没有开过胡呢吧,还有闲心管别人的闲事?”
乐平深呼吸一口气,撇了撇嘴角,他最开始学的是快乐围棋,只是有天赋,一次成功就定段,莫名其妙在成为职业棋手之后的变成了竞技围棋,越下越多,越下越惨。
另外一边,云山月甚至真的有种不想要打比赛的打算,如果明年真的要去打女子围甲,加上现在的围甲,甚至还有一些其他的比赛,那么她将进入全年无休状态,这样的日子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高永夏一个人在棋室喝酒,边喝边翻阅着棋谱,在他的脑海当中不停的在模拟复盘,哪一步下的不好,哪一步能下的更好,他喝了酒之后反而能计算的更加清楚一些。
“我不想下棋了。”大半夜里他忽然接到了云山月的电话,接起电话的第一句话他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你喝醉了。”高永夏拄着脑袋,“我知道你这两局输的有点惨……等你清醒了你在说……”
“我说我不想下棋了,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多喜欢围棋。”
“我记得你是道场出来的。”
“我第一年学棋时候,道场的老师跟我说你有定段的潜力,第一年没定上,第二年他还在继续跟我说你有当职业棋手的潜力,第三年,第四年,哦,对,第四年口风改了,他跟我说你有拿世界冠军的潜力,也许是借他的光,那年我成功定段成了职业棋手。”
“你已经是世界冠军了。”高永靠在那里,心里十分明白,云山月这么反常完全就是因为那四局三星杯半决赛。
“两次三星杯2:0,你跟我说是世界冠军?”云山月的语气变得有些迷茫,“如果世界冠军都是你这样,那我岂不是次次都要被封零?”
“如果我跟你说我跟乐平下也是2:0呢?”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乐平2:0下赢了金钟文。”
“我还农心杯四连胜呢。”
云山月跟高永夏说不出清楚,很快就将电话挂掉了。
高永夏无奈的摇了摇头,至于不想下比赛这件事情,他好像也没有办法阻止,要是真的不想下比赛,怎么说都是多费口舌。
云山月将手机摔在床上,沉默着,脑海中不停的在回想最后那两盘棋,赢不了就是赢不了,这根高永夏的盘外招无关。
<hr size="1">作者有话要说:
简介在审核,其实是因为我建了一个群……群号是670646025,群名你们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第101章 还是年纪轻经验少
云山月自己在睡了一觉之后猛然发现,如果自己就这么不下棋了,那岂不是太怂了,仅仅只是三星杯半决赛的四盘棋而已,还远远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她又不是没有像对崔势一样没有开胡过,仅仅只是在大赛上输了四把就放弃下棋很明显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
云山月翻看手机,从手机的通话记录中发现最后一波的通话记录是打给高永夏的,她依稀记得好像是在跟高永夏说不想下棋了之类的话,或许还想在说些什么其他的,但是被高永夏一句你喝醉了给堵了回来,当然这些都是不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居然跟高永夏说不下棋了……
完蛋了,社死现场。
她急匆匆的又给高永夏打了一个电话。
“你是不是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