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里的绿植开得正茂盛,光照着,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悦耳极了。
今天的天气特别好,云在天上缓慢地行走着,片片如鱼鳞般模样。
看得久了,陈杳声从沙发上起来,把窗户开到最大,就这样一直站在窗前吹风。
“声声,你把窗户开那么大干嘛,快过来帮我把这个拿进去。”陈母的声音打断了正在发呆的陈杳声:“来了。”
陈杳声接过袋子重得差点拿不稳,她打开一看,被惊到:“你怎么买了这么多西瓜啊。”
“这不是你们都爱吃嘛,我刚刚路过一个水果摊,那西瓜可便宜了,我就多买了点。”
“你可别被人骗了。”
陈母看了眼陈杳声,挑了个西瓜到厨房切开,拿给她看:“看看这皮薄肉多的,你妈我是那么容易上当受骗的人吗。我一会儿切一点装起来,你拿去给你陈姨。”
“知道了知道了。”陈杳声拿着勺子挖了口西瓜:“嗯!好甜,妈你也吃一口。”
“你自己吃,这半个归你了,不许吃太多啊。”
“好!”陈杳声抱着这半个西瓜就跑回自己房间去。
吃完晚饭,陈父和陈盛礼坐在沙发上吃西瓜,陈母把西瓜切好装进一次性餐盒里拿给陈杳声:“送完早点回来啊。”
“嘭——”大门被关上,陈杳声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知道啦。”
陈杳声出门过了个马路,过了个拐角就走到了那条林荫小道。
一直往前走差不多五百米就是立承小区。
陈杳声边踢着小石子边往前走,直到听到篮球打在地上的声音,她抬头一看,前面有三四个人并肩走着。
最外边的那个男孩侧过脸跟旁边的人说话,夕阳照在男孩的侧脸上,让原本轮廓分明看起来带了些生人勿近的气息的侧脸上多了些柔和。
陈杳声加快脚步,走在他们后面。
影子随着太阳慢慢落下而被越拉越长,她边走边一步一步踩在周蔚里的影子上。
在一个路口分别,周蔚里走进小区。
陈杳声还在他后面慢慢走着,到了张宜池家楼下,她看着周蔚里进去后也上了楼。
“咚咚咚——”陈杳声正在敲门。
“声声来啦,快进来快进来。”张母开了门热情地说道。
“张姨,张叔。”陈杳声换了拖鞋,跟坐在沙发上的张宜池爸爸打了个招呼。
张父放下手上的报纸,“哎,声声吃饭了没?”
“吃过了张叔。那个,张姨,这是我妈叫我给你们带的。”陈杳声把手里提着的袋子递给张母。
“哎呀,阿姨这也没什么给你带回去的。”张母把袋子放到茶几上,正想让陈杳声进来坐一会儿,就听见她开口说道:“不用不用,我妈她买了很多,就想着给你们带一点。那我先回去了,张姨,张叔再见。”
“路上注意安全,慢点走啊。”
“知道啦,张姨你快回去吧。”看着陈杳声进了电梯张母才把门关上。
回到家,陈杳声打开那本日记本,把今天有关周蔚里的事尽数写下。
从第一次的意外到现在有一个半月了,日记本也已经密密麻麻地记录了十多页了。
陈杳声洗漱完,回到房间就给张宜池打了个电话。
“喂。”电话很快被接起。
“你中午给我打电话要说啥啊?”把电话开成免提,陈杳声坐到床上,拿毛巾擦干头发。
“没事,就想跟你说说我们班上的八卦。”张宜池的声音特别小,但仔细听还能听到点风声和夏日夜晚里独有的蝉鸣声,她应该是在阳台偷偷打的电话。
“你不会是要和我说关于你舍友的事吧,说得这么小声。”
张宜池惊呼,声音也随之降低:“这都被你猜到了,跟你说,我们宿舍一个女生,听说她都谈过三四个男朋友了,这才初一就早恋,还不止一个。”
“你呀,少八卦,好好上课。”
“这不打发点时间嘛,在宿舍实在太无聊了。”
“等你回来我给你多准备点书,你就不会无聊了。”陈杳声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插上电源。
张宜池在电话那头摆了摆手,继而想起自己是在打电话,“别了别了,学校这些书还不够我看的呢。”
“……”
“不跟你说了,熄灯了,晚安!”
“晚安——”
她挂了电话把已经擦了半干的头发吹干便早早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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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点整,陈杳声坐上了公交车。
进入校园,陈杳声在公告栏上看到了最新的分班表,她挤到人群里找自己的名字,匆匆看了一眼,就在一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一班就在一楼楼梯的左手边,楼梯口在正对着大门的位置,陈杳声跨上几小格台阶,往左走就到了一班。
走进班级,或许是自己来早了还是其他人来晚了,班上只有五六个人,陈杳声走到第一组最后一桌坐下,开始等着其他同学的到来。
过了十分钟左右,已经七点半了,人才到了一大半,学校要求到校时间是七点四十分。
七点三十八分,差不多都坐满了,就是还差那么一两个人。
整个班级吵吵闹闹的,坐前后桌的同学们都在聊天,陈杳声这慢热怕生的性格一时半会还融入不进去。
七点四十分,铃声响起,两个男生在铃声结束的最后一秒进了班级。
惊呼声四起,陈杳声附近的女同学们开始躁动,坐在她前面的两个人正在窃窃私语,陈杳声听得不真切,抬头一看,是周蔚里,旁边应该是他朋友,之前遇见周蔚里的时候都会看到他。
陈杳声看着他,心动了动,过后又装作若无其事般低下头,怕脸上过于明显的表情出卖自己,被其他人发现。
剩下最后两个位置,在陈杳声这一组的第二桌,周蔚里扫视了一圈教室,确定没位置后才坐了下去。
“请所有初一新生现在到操场集合,准备进行开学典礼。”广播响起。
同学们都已三三两两走出教室,就陈杳声一个人默默走在队伍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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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典礼结束,刚回到班级班主任才出现,“哎,这不是刚刚开学典礼台上坐着的主任吗,难怪刚刚我们班班主任没有来。这下可有我们受的了。”陈杳声的前桌跟他同桌小声说道。
“同学们好,我姓吴,”吴主任在黑板上写下“吴历安”这三个字后接着说道:“我呢,是你们的班主任,也是你们的年级主任。”
这个吴主任,应该有四十多岁了,看起来倒不是很严厉的样子。
他穿着一件衬衫,衣摆被扎进他卡其色的牛仔裤里,脚上的皮鞋被他擦得闪闪发亮。就像很多电视剧里的主任那样,他也是个秃头。
短暂的自我介绍后,吴主任就开始安排换座位,他让所有同学站到走廊上,从矮到高排。
陈杳声在班上不算特别高但也不算矮,她看向站在男生队伍里倒数第五个位置上的周蔚里,悄悄走到队伍里稍微靠近他的位置,一方面是想坐在他附近,还有一方面是因为她想坐在后排。
她不敢跟他坐在一起。
好在老师没有检查队伍里这突兀的存在。
按顺序从第一组第一排到第四组第一排横着坐下,到陈杳声的时候差不多都是后排的位置了。
最后她落座在第一组倒二桌,周蔚里坐在第四组最后一桌。
她们班女生偏多。
陈杳声的同桌是周蔚里的那个朋友,两个人还没说上话,所以她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座位一排好,吴历安又安排第一组的同学去搬书:“还有其他想去帮忙的同学吗?”
吴简洋站起来指着周蔚里说:“主任,还有周蔚里,他也想去。”
“好,这位周蔚里同学,你是自愿想去的吗?”
周蔚里一脸疑惑地看着吴简洋,见他一脸坏笑只好说:“当然。”
走在去搬书的路上,陈杳声跟在周蔚里后面想:终于知道他的名字了——周蔚里。
发完书,课表还没定,吴主任说了声自习就赶去忙了,前后桌的同学们自然而然聊起天来。
陈杳声正把每本书都写上名字,就感觉后背被人戳了一下,她转过头问:“怎么了?”
“啊,没事,就看你和你同桌都不怎么说话,大家是前后桌,接下来还要相处三年呢,如果主任不换位置的话。……我叫念葶,你呢?”
“陈杳声。”
念葶同桌也凑过来说:“我是李衿雨。”
陈杳声向她点了点头。
“他怎么都不说话啊,刚刚站起来的时候说得不挺大声的。”念葶和她同桌在后面小声议论。
“不知道,要不你也戳戳他。”
“算了,我可不敢。”
直到放学,陈杳声收拾好书包背上:“这也太重了。”最后她决定把一些书拿在手上。
陈杳声走到公交站,车刚好到站,她看着刚走出校门的周蔚里和吴简洋,急急忙忙上了车。
回到家,陈杳声准备打电话给张宜池:“这个点她应该在吃饭了吧。”
“嘟……嘟……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陈杳声本想再打过去就被陈母叫出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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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路公交到站,陈杳声坐上公交,车行驶到立承小区站点,她看到了周蔚里。
公交车上还有不少空位,陈杳声起身坐到最后一排,周蔚里上车后,坐在陈杳声前面的位置。
陈杳声就在后面看着周蔚里,看着他把车窗打开,看他望向窗外吹着风,前面开窗的人长发都被风吹得凌乱。到他这,风或许也特别宠爱这个男孩,倏忽间降成微风,只是微微吹动他的头发。好闻的薄荷味传来,陈杳声再一次入了迷。
陈杳声走过马路,转头看向公交站,周蔚里还站在那,看样子是在等人。
人来人往,挡住了陈杳声的视线,她没再看转身进了校内。
刚踏进去陈杳声就听到后面有人在叫她:“杳声!陈杳声!”
她正想转过去对方已经跑到她跟前了,念葶挽过她的手说道:“你同桌在后面。”
陈杳声“嗯”了一声,把念葶拉到旁边,假装说自己要等人,等到周蔚里走到她们前面她才拉着念葶继续走。
“哎哎哎,你慢点,不等人啦?”念葶被陈杳声拽着走,差点踩上自己的脚后跟。
“不等了,他已经走了。”
“第一节 什么课?”陈杳声把书包塞进抽屉就听到了吴简洋的声音,简单回了句:“还没定课表。”
“哦,哎对,同桌,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吴简洋。”
“陈杳声。”
“还真是惜字如金啊。”他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说道。
吴简洋虽然不如周蔚里长的那般出挑,不过也还是有不少女生追他的。
他开始打量身旁的这个女孩,齐耳短发,巴掌般大的脸,白皙的皮肤,大且炯炯有神的眼睛。
是个可爱型的,可是怎么看起来不好相处。吴简洋看着正在预习的陈杳声想。
念葶和李衿雨一走进教室就听到陈杳声吴简洋两个人的对话,等到吴简洋的视线离开陈杳声,她们也凑过去:“同学你好,我叫念葶。”
“我是李衿雨。”
“吴简洋。”他说完就转回自己的位置上,没人注意到他的嘴角此时已经微微上扬,果然我的魅力还是不减当年啊。他这样想。
一个无聊的下午。
放学后,周蔚里走到陈杳声旁边问道:“同学,你知道吴简洋去哪了吗?”
他的声音依旧好听,不过已经不是上次听到时那样,过了变声期,少了份稚气,多了份磁性,唯一不变的还是语气里流露出的那种清冷感。
“啊,应该是去厕所了。”陈杳声假装收拾东西,不敢正眼看他,怕自己一看他就会忍不住脸红心跳。
“好,谢谢。”周蔚里说完就拿着吴简洋的书包走出班级。
陈杳声收拾好书包走出去正好撞着周蔚里和吴简洋,吴简洋向她跑过来:“嗨同桌,要不要去看我们打球。”
“不了,我哥在等我。”陈杳声说完就跑,留下吴简洋在原地不自然地摸了摸后脑勺,他向身后的周蔚里招招手:“走啊,赶紧的,打球去。”说完径直往前走,假装没注意到对方那戏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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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陈杳声脱了书包瘫在床上,电话也在这时响了起来。
“喂,声声宝贝,中午给我打电话干嘛,是不是想我了。”张宜池好听的声音传过来,陈杳声才把自己紧绷了一整天的心放松下来。
“对啊,想你了……”
“你怎么了?”张宜池的声音大了起来。
“我没事,就是想告诉你,我真的跟他一个班了哎。”
“谁!是那个帅哥吗!你的一见钟情!”张宜池的声音又大了一些。
陈杳声把电话拿离耳朵远了一点接着说:“你小点声,是他。”
“那你可要把握机会,争取把他拿下!”
陈杳声想起昨天跟张宜池打电话说的事,说:“我可没那么大本事,人家不一定看得上我啊,而且,我应该不会早恋的。”
“……”
对面没再说话,陈杳声便挂断了电话。
*
睡前,陈杳声写下今天的日记:
2009.09.03 天气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