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今现在这副表情,看来真的有被景怀柯一招秒掉的时刻。
“相比之下,师姐才是最适合的对手。”段今目光灼灼地盯着阮白,眼睛里满是热切期盼。
阮白上扬的嘴角瞬间凝固了。
她立刻准备遁走,急忙说道:“我有事,就先走了。”
“师弟再见。”
“今日谢谢师姐。”段今抱拳道谢,态度诚恳。
阮白停住了,终是觉得拒绝他有些残忍,她说道:“若有空,师弟可以来找我比试。”
段今嘴角上扬,一双眸子微微弯起,表现出他的高兴。
“师姐再见。”
随后,他目送着阮白离去。
等看不见阮白的身影,他也准备走了。
走了几步,又退回来,拉着花尘越,冷冷着脸问道:“你还不走?”
“我?”花尘越很是意外,指着自己。
段今只是点点头。
“今日之事我便不计较了,再有下次,小心点。”段今的脸色冷了下来。
花尘越一时有些懵,随即立刻反应过来,笑着说道:“今日若不是我,你还没办法和阮白比试呢?”
他还以为,段今脑子里只想着打架,并不会在意这些。
没想到,他却看出他利用他给阮白找麻烦这件事。
“所以,不会有下次。”段今再次提醒,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说完,段今走了。
花尘越揪了几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随后又重重吐掉。
他还真就奇了怪了,这空山派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
还不说阮白,就说那段今,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精呢?还真是他小看了他。
阮白不知道她离开后段今警告花尘越的事,她回到木屋,准备休息一会,下午看会书,然后接着修炼。
今日和段今比试,阮白有了一些心的感悟,她隐约感到修炼的瓶颈松动了一下。
她回忆当时对战时的情形。
段今的剑招干净利落,如风刃,杀人于无形,很多时候,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出现在你的身后,阮白当时直接放弃了躲避,无视受伤也要往前冲。
剑意究竟是什么?
阮白持剑,只为自保。
但是这种自保相较之下,看上去太过小打小闹,如今只是遇上段今,她便打不过了,以后如何自保?
不,不对。
自保本身就是很宽泛的范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无论她如何努力,总会有比她厉害的人。
不应该以自保来定义剑道。
剑之者,君子之器。
这场打斗之中还有什么?
两剑相对,电光火石之前,阮白隐约间看到了火,是段今眼里对剑道的热爱,还有江心屿每次握剑时那双眸子,隐隐闪出的光,好像再说:“又要一起战斗了,真好。”
每场打斗,总得酣畅淋漓不是吗?
阮白把手掌放在决木剑的剑刃上。
你想和我一起并肩作战吗?
那一刻,阮白听到一阵轰鸣声,不是客观世界中,而是在她的脑海中。
她感受到了它的迫不及待。
阮白高兴地笑了。
这可能是她在修真世界里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伙伴了。
好,往后余生我们一起并肩战斗。
决木剑轰鸣一声,用以回应。
那一刻,有一道莹白光笼罩阮白全身。
卡住许久的修为开始松动了。
磅礴的灵力从丹田处沿着经脉,充满全身,阮白有种被撑爆的痛感。
盘踞在阮白金丹处的魔气贪婪地吞噬着阮白体内的灵气,不断地发展壮大,开始往外溢出。
若是阮白不能有足够的灵力来扩宽经脉,那么在面对雷劫时只有死路一条。
经脉处传来强烈的灼烧感,阮白感觉自己被放在火上烤,痛苦地蜷缩成一团,没过一会,身上被冒出的汗浸湿了,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到后来,她已经痛得失去意识了,只能紧紧地攥着手,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嘴唇的肉也被她咬得血肉模糊。
就在这时,阮白手腕上的藤蔓手镯在吸收了一点灵力之后,发出翠绿的光,光芒消散后,一抹绿芽出现。
绿芽敏锐地感觉到有魔气的存在又往回缩了一瞬。
魔渊
江心屿感觉到了寄生藤的不对劲。
他并没有遇到什么,只有可能是阮白。
江心屿连忙借着两人的主仆契约,以藤蔓手镯为媒介,化开心神往阮白那边赶去。
不过,这次因为寄生藤吸收了灵力的缘故,连带着江心屿能以虚影出现在阮白面前。
他赶到时,阮白窝在墙角,双手抱膝,缩成小小的一团,手里仅仅地攥着衣裙,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周围翠绿色灵气里隐隐夹杂着黑气,是魔气。
怎么可能,若是在晋升渡雷劫的关键时刻有魔气侵染,阮白九死一生。
究竟是谁,在阮白身上打下魔气的?
不知道天灵体打入魔气基本上晋升无望吗?
江心屿眼底浮现出一丝怒气。
若是他出去了,一定要找出那人,让他碎尸万段。
“疼。”
阮白无力的呼声将江心屿从怒气中拉了出来,他只觉得心好像被什么揪住了,很痛。
他往前走了几步,看着阮白痛苦的样子,心底密密麻麻的痛意,如针扎一样。
江心屿伸出手,弯下腰,抱起阮白。
即使是虚影,即使不能触碰到她,即使阮白看不到他,他也想在这个时刻抱住她。
他用手慢慢地往阮白那里靠,不停地输入灵力,以缓解她的痛苦。
阮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疼痛消散了一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入眼便是江心屿那覆着银色面具的脸。
她有气无力地说道:“江心屿,你来了啊。”
她笑了笑,很是灿烂,嘴唇上鲜红的血液也随之掉落。
第一次,江心屿觉得阮白的笑容有些刺眼。
随后,他听到阮白声若蚊吟的话。
“是在梦里吗?”
阮白还想伸出手去摸摸江心屿的脸,看到手掌一片红色,又收回了手。
“也好。”
能在这里看到你。
看到阮白醒来,江心屿欣喜若狂,但下一秒,阮白又晕了过去。
这让他心沉入了谷底,他啐一口,愤恨得咬碎了银牙。
可恶!他给阮白输的灵力根本没有用。
江心屿把阮白放在床榻上,看着她眉头皱成一团,眉宇间尽是痛苦之色。
要想帮助阮白渡过这个难关,必须得先把魔气封印起来。
外面传来轰隆隆的声音,黑乌乌的劫云往这边压了下来,白色的闪电在里面翻滚着。
这是降下雷劫的前兆。
时间紧迫。
江心屿立刻运转灵力,着手封印阮白体内的魔气。
细长的藤条不断地生长壮大,往阮白那边涌去,绕成一圈又一圈,不消片刻,就将阮白包成蚕蛹。
藤条在靠近魔气的那一瞬变黑,失去生机,变成枯枝。
空气中也随之散发着烤肉的味道,江心屿白皙的手掌上出现灼烧的痕迹。
他手上的动作没停,依旧驱使着藤条不断靠近魔气,借此来逼迫魔气聚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紫色的雷电径直劈了下来,裹挟着无比强大的威压。
江心屿加快手中的速度,阮白丹田中的魔气已经被聚在一起了,只差最后一道封印。
金色的印记在慢慢成型。
快啊,江心屿在心底催促道。
噼里啪啦,紫色的雷电劈在木屋上,一下子变成废墟。
主峰观天台
四周的旗子没有精神地垂着头,突然有一面幡旗在哗哗作响,有种不把杆子摇断是不罢休的气势。
往日驻守观天台的长老见状,大惊失色,连忙往主殿跑去,急得把鞋都跑掉了,也顾不上这些。
跑了一顿,突然停住了,万分懊恼地拍自己的头,道:“我怎么忘记了通讯玉石了呢?”
而后颤颤巍巍地从储物袋里拿出玉石,见玉石通了,急忙大声喊道:“大事不好了,空山派有魔修出现!”
还在议事的掌门立刻暂停了会议,每个长老发了消息,尤其是景怀柯,派他去探查魔修在何处。
掌门走出主殿,边看到了东南处传来轰隆隆的声响,雷电落了下来。
他问道:“那处是哪个弟子的住处?”
“看这雷电,要渡的劫不小啊。”起码是晋升元婴。
“回禀掌门,那处地方好像清梧仙尊下阮白师姐的住处。”
阮白?他有印象。
是个天才又沉得下心刻苦修炼,就是性子倔了些,容易走极端。
但掌门还是很欣慰,只求她能渡过这一劫。
景怀柯也察觉到了魔气,刚起身便收到掌门的信件。
他应下了。
顺着魔气的方向赶去,正好是枫叶林,阮白的住处。
不远处的劫云昭示着阮白在晋升。
现下正是渡劫的关键时刻若那道魔气是冲着阮白去了,那不好了。
景怀柯急忙往那边赶去。
他到的时候,阮白正坐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周围不见人。
原本在的江心屿已经不见踪影。
就连魔气他也感受不到了。
景怀柯不禁思索。
他刚刚感觉到了魔气的存在,是假的吗?
既然找不到魔气,专心地帮阮白护法。
隐匿在身形的江心屿看到这一幕,略微地放下心来,靠在树干上休息,他的手掌已经被烧得不成形状,可见森然的白骨。
在看到景怀柯来的时候,饶是他对景怀柯有成见,但他知道:景怀柯是阮白的师尊,一定会帮她的。
一片枯黄的藤蔓叶子随风飘去,落在阮白的发间,似在无声的抚摸着她的头顶。
第59章 第 59 章
阮白醒来,已经是五日后了。
望着白色的账顶,她的意识逐渐回笼。
她记得在她晕倒之前,她在渡劫。
在依稀之中,她看到了一抹银色,是江心屿脸上的面具。
不过,想想也知道江心屿不会出现在这里。
且不说他现在在哪,她上次劝说他离开那个黑暗的地方他当下冷了脸。
阮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自嘲地笑笑。
而后,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硌她的头,很微小。
她去摸,发现自己的头发中沾着一片枯叶,许是从哪里带出来的。
阮白一看,发现这叶子的纹路有点眼熟,她掀开衣袖,露出藤蔓手镯,上面有零星几片芽叶。
叶子是椭圆形,带齿状的。
对比之下,发现这两者长得有些相似。
因为芽叶的纹路很浅,所以她看不出什么,只能判断这两个叶子应该同属一目。
阮白本想丢掉,想着哪日可以把它制成书签,刚好可以用来夹在话本里,便又收了起来。
而后,她才认真地看周围环境。
眼前并不是她熟悉的一切,她连忙坐起身来,准备下床。
这里是哪里?
阮白顿时迷惑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房间说不上富丽堂皇,但是周围有一些小的挂饰,有兔子摆件,挂着的梅花灯笼,椅子上有雾蓝色的坐垫,可以看出主人的用心。
床边是梳妆台,上面零星摆着几件首饰,有蝴蝶步摇,簪花。
阮白看出来了。
这些首饰是莹沐的,这么说,这间房子也是莹沐的。
她怎么会在莹沐的房间里养伤?
阮白便思考,边起床,走到桌子前,给自己倒水喝。
也不知道她躺了多久,感觉喉咙干,干得像大沙漠一样,愣是一点水都挤不出来。
灌了好几杯水,阮白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就在这时,莹沐从外面走了进来,见阮白起来了,面露欣喜,往阮白这边跑来,而后,在阮白面前停下,险些没停住,差点扑到阮白身上了。
“大师姐,你醒了?!”莹沐抹去自己额头上的汗,兴奋地问道:“你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去找南烛师兄来看看。”
“不用了,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除了身体有些脱力外,其他都没了。
阮白见莹沐还站着,她仰起头看,脖子疼,便拍拍旁边的椅子,说:“坐下。”
莹沐点头,乖乖坐下。
“我昏迷几天了?”
“大师姐你昏迷了五天,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当时,看到你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快吓死了。”
莹沐说着,话里带着哭音,由此可见,她真的很担心阮白。
“那师尊知道吗?”雷劫这么大动静,景怀柯肯定知道了,阮白只是随口一问。
“就是师尊把你带过来的。”
换言之,景怀柯不仅知道,估计自己现在能活蹦乱跳的,也少不得他出力。
“对了,大师姐,你醒来的事我还没告诉师尊他们呢?”莹沐懊恼地拍了下头。
丢下这一句话,她便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
“回来,我……”还没问完话呢?
阮白的话还没说完,莹沐已经走了。
她只能坐在桌前慢慢地喝水,等着景怀柯他们到来。
不消一会,阮白便看到了景怀柯出现在门前。
除了莹沐,后面还跟着南烛,岳见以及段今。
南烛来他能理解,岳见她知道是因为莹沐在这所以他才回来。
段今但是让阮白有些意外了。
她与他交情不深,至今只见过两面,一次是景怀柯叫他们议事,另一次是两人比试。
而且,段今看上去也是冷冷的样子,若无事绝不会与他人牵扯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