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覃确实脸都绿了,她知道自己技术一般,运气也算不得好,但没想到自己连六岁的小朋友都打不过。
两人差点因为谁下桌打起来。
余遄疑惑道:“你们为什么不让她们母女俩下桌一个?”
……
总不能说是杀红了眼吧,薄覃愤而离席。
自此剧组开启了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悲惨奋斗史。局面一直到师漱漱来探班才稍稍改变一些,薄覃恨不得让师漱漱留下当吉祥物。
倒不是师漱漱技术多精湛,而是她技术特别烂。江簇簇又对她好,不忍心看她一直输,薄覃跟着沾了不少光。
技术巨差的师漱漱本人,被喂牌也丝毫不知道,甚至还觉得自己运气不错。
牌桌上的四个人和牌桌下的围观群众都看得津津有味,皆大欢喜。
“怎么不见你喂我牌呢?”
房间里没开灯,江簇簇被突然出声的余遄吓了一跳。
“这种醋你也吃?大家都是朋友嘛。”江簇簇开始渣女发言,“师漱漱就来几天,你跟她计较什么?”
余遄深深地叹了口气,拿起手机看不断转圈的那个小点点,当场祈求景长洲争点气,赶紧把他老婆孩子叫走。
自从师漱漱来,俩人恨不得贴一起,余遄一天到晚跟江簇簇压根说不上几句话。
明明是一部气氛压抑的电影,片场却天天犹如精分现场,上一秒面无表情落泪的人,下一秒挥挥手里的纸巾:“来打牌了,三缺一。”
剧组迎来送往,等结束时,丛丛差点没赶上开学。
江簇簇回去时,秋意已经渐渐袭来。接送丛丛放学的任务也变成两人轮流来。
“妈妈,我居然跟叶勉是同学!”丛丛牵着叶勉的手,出来看见江簇簇,兴高采烈道。
叶勉看见江簇簇也很高兴,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江阿姨瘦了好多。”
在山沟沟里摸爬滚打两个月,加上角色需要,江簇簇现在又黑又瘦,如果不是叶勉跟她足够熟悉,还真认不出她来。
“过几天就胖回来了,你妈妈今天要加班,所以先跟阿姨回家好不好?”江簇簇牵着丛丛的手,问叶勉。
回来之后,黎汤决定从台前转到幕后。她本来对演戏就不感兴趣,一直都是被逼着往前走。现在所有后顾之忧都解决,跟江簇簇商量之后,做下这个决定。
江簇簇也正愁没人帮忙,两人一拍即合,开启新的征程。
黎汤最近把名字改回了尚德馨,也知道了尚望娣是尚一龙一家故意给自己取的名字,心里释然许多。
叶勉原本就是被收养的小孩,黎汤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把命名权交给叶勉自己,等他十八岁以后想改名时再改。
一切都在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
从薄覃那里收到片子获奖的消息之后,江簇簇带着家属们终于登上了对她有知遇之恩的梁振导演的家门。
看着她现在的模样,梁振颇为感慨:“之前我还很生气你自佚毁前程,后来有次带着孩子们去郊游,看见你带着丛丛坐在草坪上,两个人都高高兴兴,我才释然,只要你过得好,走上哪条路其实都差不多。”
江簇簇跟余遄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大大的疑惑。
梁振差人去拿了照片出来,照片上还真是她跟丛丛,只是那个时候的丛丛居然还真是长得更像余遄。
江簇簇有些跑神儿,原本以为丛丛会越来越像她的坚定信念也被打破,开始脑补丛丛未来的长相,但又有些想不出来。
不过是梁导一带而过的话,江簇簇临走前真心实意地给梁振道谢:“如果不是您,就没有今天的我,其实过得好不好倒是次要,更重要的是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可惜我花了这么多年才明白。”
梁导欣慰地笑起来:“现在也不晚,种下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不是吗?”
江簇簇点头,发出邀请:“等院线上映,梁导一定要来看首映。”
回到家,一家三口围着那张小小的六寸照片陷入沉思。
丛丛对这件事也印象深刻:“这时候的我四岁多,妈妈那天突然说要带我去公园,然后离开了一会儿,回来时就像变了一个人,带我玩了旋转木马,还给我买了气球。”
江簇簇略显迟疑,丛丛一口咬定:“那个妈妈跟现在的妈妈一样香香的,身上全是梨花味儿。”
这个世界有她一个穿来的可能有点奇怪,偏偏除了她还有师漱漱和余遄。这合理吗?
江簇簇仔细回忆自己的时间线,丛丛又说:“当时你还不让我叫你妈妈,说要带我找自己的妈妈。”
小姑娘的声音格外委屈,说着说着就哭起来。
江簇簇赶忙抱住她:“是妈妈的错,我想起来了,你那天是不是自己过马路了?”
丛丛抽噎着点头:“妈妈不见了,我去找妈妈。”
余遄跟江簇簇对视一眼,深深沉默了。
大概是她做多了善事送的小礼物?可怜丛丛只记得这点妈妈给的温暖,坚持到了现在。
江簇簇亲亲丛丛:“丛丛放心,妈妈以后都不会走了,和爸爸一起陪着丛丛长大,好不好?”
几番安抚之下,丛丛总算平静下来,很快又恢复元气满满的模样。
等小姑娘跑走,江簇簇看着余遄,越看越像当初的小哑巴。他离开那年才十七岁,江簇簇拍拍他的背:“家里有你小时候的照片吗?让我再确认一下。”
“这有什么好确认的。”余遄嘴上这么说,身体倒是很诚实,去找了相册递给江簇簇,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
江簇簇抱着照片不停对比,越看越眼熟,最终化成一声轻飘飘的感慨:“真是命运弄人,上辈子你救了我,我上辈子攒的钱又帮了你,你又救了我。”
余遄突然想起一件事:“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我觉得那天晚上的人是你,不是她。”
江簇簇确实不相信,她酒量还算不错,二十岁时还没有酒局参加,后来年纪大……
看着江簇簇逐渐心虚的表情,余遄瞪大眼睛:“你还真做过这种不负责的事?”
江簇簇眨眨眼,没说话。
还真有过一次,并且醒来没见到人,只记得是个漂亮的小帅哥,有三分眼熟,所以江簇簇才会半推半就。
作为孤儿,江簇簇没有生日,身份证上的出生时间是她被捡到的时间。认识师漱漱以后,她最爱搞一些有的没的仪式感,闹着非要把两人相识的日子当做她们的生日。
是的,师漱漱干脆把自己的生日时间也给改了。
有一年她们刚好都有时间,干脆去酒吧小酌几杯。两人都有些上头,就在楼上酒店开了房间,顺便还在电梯里捡了个喝多的男的,跟她们一层。
师漱漱看着他手里的房卡,一拍大腿:“缘分啊,你们居然是一间房?”
电梯里的三个人居然都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在电梯口告别师漱漱之后,江簇簇还真就跟着那人进了房间。
醒来之后江簇簇看见满地狼藉,才想起这件事,偏偏怎么也回忆不起那人的脸,只记得有些熟悉,他穿着正装,看起来像是也喝多了。
江簇簇找师漱漱试探过这件事,师漱漱更绝,完全不记得有这么离谱的事:“那酒店可贵了,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真的不是你做了场梦吗?”
江簇簇:。
如果没有见到某些计生用品,她是真的信了师漱漱的话。
这件事被抛之脑后,现在根据余遄回忆的细节,怎么想怎么可疑。
江簇簇当然不会承认,可余遄像是只咬住肉的王八,死不松口。
“你应该对我负责。”余遄正色道,“男人的第一次很重要。”
江簇簇:?
“这件事根本没有实锤,而且如果真的是我,丛丛又是从哪出来的?”江簇簇扶额,看着面前胡搅蛮缠的人。
“你真的要对我负责,我就说我不是随便的人,但如果是你的话就不一定了。”余遄跟在江簇簇身后喋喋不休,并不正面回答江簇簇的问题。
“什么叫是我就不一定了?”江簇簇抓住了华点,疑惑道。
余遄脸上飞起两片薄红,眼神飘忽:“虽然现在不是什么好时机,可我想你对我负责,因为我也想负责。”
“听不懂,请说人话。”江簇簇盯着他。
楼下传来丛丛的脚步声,似是马上就要上来了。余遄能感受到自己剧烈的心跳,比平时锻炼时还要剧烈。
他飞快地俯下身碰了碰江簇簇的嘴角:“就是这个意思。”
丛丛此时已经出现在走廊那头,看见爸爸妈妈站在不远处,转身飞奔过来:“爸爸妈妈接住我!”
江簇簇往前走了几步,被扯住手:“你还没给我答案。”
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倔脾气。江簇簇回头嗔他一眼:“还能离咋的,凑合过呗。”
小炮仗发射过来,准确无误地落在江簇簇怀里。江簇簇被撞得往后倒,如意料之中那般,被接得稳稳当当。
余遄紧紧抿着嘴,脸颊旁的酒窝若隐若现,怀里抱着的母女俩,是他一直以来想保护的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