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菁菁不放心，她看奶奶这个样子明显没有平常精神，还继续询问：“哪里不舒服你要告诉我，不能硬抗着，我可以带你去看医生。”
老人家伸出满是皱皮的右手，轻轻搭在孙女手背上：“我就是有点头晕，一会就好了，没事……”
“头晕是大事，不能马虎。”顾菁菁又向厨房走去，找到张阿姨问了详细情况：“张阿姨，奶奶这两天有没有过头晕的情况？”
张阿姨也不知道老人家头晕，吓得赶紧放下手里的抹布，跑进客厅来：“她这两天还挺好的，没发现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怎么突然头晕了？”
顾菁菁知道张阿姨也不知道，只好把奶奶扶起来坐着，关心道：“这样有没有好点？”
老人家摇摇头，连话都不想说。
顾菁菁急了，也害怕：“阿姨，我们赶紧把奶奶送去医院看看吧！”
“哎，好！”张阿姨是个实诚人，立刻上前想要搀扶奶奶起来。
她们俩刚架着老人家的胳膊，奶奶嘴里就小声地哼哼：“晕……晕……”
顾菁菁不敢乱动奶奶，怕弄巧成拙，让状况变得更糟糕。她立马打了120，让专业医护人员来接奶奶。
很快，奶奶就上了救护车，顾菁菁和张阿姨都一起跟着。
护士直接把奶奶推进了急诊室，顾菁菁和张阿姨只能在外面焦急地等待。
张阿姨猜测：“会不会是水土不服引起的？毕竟刚来海京市，可能不太适应？”
顾菁菁靠墙角站着，微微摇头，她无法确定奶奶的情况，要真是张阿姨说的这样，那就该谢天谢地，没有大的毛病。要是刚把奶奶接来享福，就遇上不好的事，那对顾菁菁来说会成为人生最大的遗憾。
赵冉发来消息，问她怎么还没到公司？
顾菁菁回：奶奶生病来医院了，我今天不过去。
赵冉：哪家医院，我马上来！
顾菁菁：海京市第一人民医院。
赵冉一向很仗义，对朋友的事两肋插刀，听到奶奶的事情二话不说就要过来，有她陪着，顾菁菁也能安心不少。
果然不到半小时，赵冉就赶过来了，她跑得气喘吁吁，一张嘴就问：“奶奶怎么样了？”
“还在检查，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她说头晕，还看起来没什么力气。”
赵冉安慰道：“别担心，奶奶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的。”
赵冉把顾菁菁扶到椅子上坐着，两个相互挨着，借靠彼此的力量。
医院到处是嘈杂的声音，有患者的哀嚎声，有家属的叹息声，也有小孩子的啼哭声……其中医生的说话声是最容易被淹没的。
顾菁菁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感觉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在无助中等待命运的反馈。
赵冉眼睛一直盯着急诊室的门，突然她猛推了顾菁菁一把：“门开了！”
顾菁菁立刻弹了起来，向门边跑去，她很心急地问医生：“请问我奶奶怎么样了？”
“老人家没有生命危险，现在情况已经好多了。”
顾菁菁：“那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是脑梗。”医生回答得很干脆。
第21章
医生的答案让顾菁菁心凉了一半，脑梗是一种很危险的病症，严重的话可能会有威胁到生命。
她神色紧张，有些怯怯地问：“奶奶的情况严重吗？”
年轻的男医生看起来三十岁左右，语气坚定地告诉顾菁菁：“你奶奶是脑梗初期，所以会有一些头晕恶心的症状，暂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只不过以后要多注意，不能让她劳累激动，要好好看护。”
“那就好”，顾菁菁舒了一口气，“我一定会照顾好的。”
医生：“老人家需要住院再观察几天，你们去办理一下住院手续吧。”
顾菁菁接过医生递过来的单子：“好，我马上去办。”
男医生说完话又进入急诊室，赵冉接过顾菁菁手里的资料：“我去办住院手续，你和张阿姨在这里等奶奶出来，有事电话联系。”
顾菁菁本来准备自己亲自去弄，但显然赵冉的安排更好，她心里很感激：“那麻烦你了冉冉，费用我晚点转给你。”
“我们之间不用说这种话，走啦。”赵冉转身就去忙活。
顾菁菁看着赵冉奔走的身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大概是在这个城市也有依靠的感觉。
张阿姨手里拿着包裹，里面装的都是奶奶的换洗衣物，她静静走到顾菁菁身边：“小姐，你不用担心，阿姨很快就会出来的。”
“谢谢你阿姨，以后还要麻烦你继续帮我照顾奶奶。”顾菁菁拉着张阿姨坐在她身边。
“说哪里话，你是赵总的朋友，赵总以前对我很好，我帮你们分担一下是应该的。”
这样看来，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至少顾菁菁遇到了两个真心真意帮她的人。
没过多久，急诊室的门开了，顾菁菁和张阿姨慌忙迎了上去，护士推着担架车出来，奶奶躺在上面，精神稍微好了一点。
“奶奶……”，顾菁菁轻轻喊了一声，然后帮护士一起推车。
老人家眼皮抬不起来，嘴里也发不出声音，只有两根手指动了一下，在回应顾菁菁。
她担心得很，奶奶的状态还没有恢复过来：“护士，我奶奶还要多久才能跟以前一样？”
“具体的要跟医生沟通，我先带你们去病房入住。”
护士带着她们来到普通病房，一个病房里有四张床位，顾菁菁怕人多会吵到奶奶，便跟护士提出：“有没有一人间病房？我想让奶奶住好点。”
护士：“有，不过费用就高很多。”
“钱不是问题，你带我们去吧。”顾菁菁准备推着车子换房间，奶奶却有些激动，右手颤抖地摇晃，她不想换病房。
顾菁菁知道奶奶又是舍不得花钱，这是在表示拒绝，不过她还是想让奶奶住得好点，这样也能好得更快。她附在奶奶耳边轻声说：“奶奶我有钱，你不替我省，早点康复就好了。”
奶奶没有听进去，还在一直摇手。
护士见状立在原地，没有再推车走，她告诉顾菁菁：“你奶奶现在不能情绪激动，我建议你听老人的话，顺她的意，她才能慢慢平复下来。如果她内心一直抗拒的话，对病情不利。”
顾菁菁没办法，她握着奶奶的手：“好，我们不换了，就在这里住。”
奶奶这才慢慢放下手掌，不再激动。
顾菁菁和张阿姨一起把奶奶抬到病床上，然后她就给赵冉发了病房号，让赵冉弄好了过来。
这间病房里还住了另外两个病号，一个年纪大的奶奶和一位20来岁的小姑娘。
幸好都是女性，这样住在一起也方便一点。
那位病号奶奶床前没有人服侍，只有护士常常来看看她。所以当她看到顾菁菁奶奶身边围着三个人时，眼里满是羡慕，一直望着她们。
另外一位小姑娘一直躺在病床上，头发剪得很短，脸色苍白，骨瘦如柴，她母亲寸步不离地守着，看起来也很憔悴。
顾菁菁让张阿姨去医院食堂买点病号饭菜回来，张阿姨满口答应。
看了眼同病房的另外两个病人，顾菁菁专门叮嘱张阿姨：“买三份饭菜吧，顺便给隔壁两位带点。”
张阿姨秒懂：“哎，我这就去。”
赵冉把缴费清单和拿的药都交给顾菁菁，然后去护士站搬了几张凳子过来。
“冉冉，我这里都安顿好了，你回公司去吧，公司离不开你。”
赵冉不肯：“我不放心，要在这里陪你，等奶奶出院了我再走。”
“不能耽误你公司的事情，有张阿姨给我搭把手，没什么大事的。你快走吧。”顾菁菁知道公司现在正是紧张发展阶段，赵冉恨不得一个人当四个人用，不能花太多时间在医院。
“挣钱再重要也没有奶奶重要，你别赶我走，咱们是朋友。”
“就因为是朋友我才不会跟你见外，你公司经营好了，给我多分点红利，我才好让奶奶过更好的生活，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赵冉说不过她，听起来是有几分道理。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明天再来看奶奶。你回头整理一下需要的物品清单发给我，我明天一块带过来。”赵冉考虑得周到，做事也很细致。
顾菁菁：“好，我一会整理，你路上慢点。”
赵冉走后，病房里一下安静了。
顾菁菁沉默地守着奶奶，能够清晰地看见老人脸上的每一道皱纹。这位饱经风霜的老妇人，经历了丧子丧媳之痛，一个人拉扯孙女长大，刚要过上点好日子，又被病痛折磨……顾菁菁在想，为什么老天爷这么不公平，逮着一个可怜人使劲欺负！
奶奶在很努力地睁开眼，她的眼皮开始松动。
顾菁菁注意到了，她很谨慎地握着奶奶的手：“奶奶，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奶奶颤颤地动了动嘴唇：“妮，我没事……”
顾菁菁很开心，奶奶终于能说话：“没事就好，一会张阿姨买饭回来，您就吃点再休息。”
奶奶小声“嗯”了一下，又闭上眼睛继续休憩。
张阿姨很快返回，顾菁菁让她帮忙喂奶奶吃点。
顾菁菁则把多买的两份饭送给了病号奶奶和小姑娘。
病号奶奶没想到刚来的家属还能想着她们，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她双手接着饭盒，一个劲地给顾菁菁道谢：“谢谢你孩子……”
第22章
小姑娘的妈妈不好意思要顾菁菁买来的饭菜，她一直推脱：“你们太客气了，谢谢你们的好意，我一会自己出去买，多谢多谢了。”
顾菁菁直接把饭菜端到小姑娘病床的凳子上：“阿姨，你不用跟我客气，你一个人在这看护，肯定忙不过来，我这顺便买回来了，你就先给你女儿吃吧，别饿到她了。”
小姑娘的妈妈穿着很朴素，扎着一个低低的马尾，应该是晒多了太阳，所以皮肤看起来是黑黄色，还有些雀斑和皱纹，比城里的同龄人要显得年纪大。她不肯接受顾菁菁的好意，还硬要把饭菜还回去。
顾菁菁：“阿姨，咱们能在这里遇见，也是一场缘分，后面几天我们可能还有很多事情向您请教，您不用跟我客气。”
小姑娘的妈妈看顾菁菁的打扮，猜她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你们有事只管找我，我一定帮忙。我姓杨，这是我女儿叫杨蕊。”
“杨阿姨，我姓顾，您叫我小顾就行，生病的是我奶奶”，顾菁菁又指了张阿姨说，“这位是张阿姨，我请她一起帮忙照顾奶奶的。”
杨阿姨很客气：“小顾，张阿姨，你们好。不知道奶奶是什么病？”
顾菁菁：“医生说是脑梗，需要住院观察几天。小心饭凉了，您先给杨蕊喂饭吧。”
“哎。”杨阿姨小心拿起饭菜，给女儿喂起来。
张阿姨给奶奶喂饭，顾菁菁则在一边忙着倒水，谁也没注意到，病房门口突然站了个人。
还是杨阿姨眼尖，她冲着门口的人问了一句：“请问你找谁？”
来人盯着顾菁菁：“我找她。”
顾菁菁听声音很耳熟，她转过背一看，竟然是沈清玙！
这家伙怎么跑来了？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的补品。
她赶紧放下杯子，立刻迎上去，很是纳闷：“你怎么来了？”
沈清玙小声嘀咕：“你还好意思说，奶奶病了怎么不通知我？”
他径直走到奶奶病床前，把大包小包放在病床边上，很热情地问候奶奶：“奶奶您觉得怎么样了？”
奶奶不认识他，看看他，又看看顾菁菁，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他是……”，顾菁菁刚想开口介绍一下，沈清玙就抢答了：“奶奶您好，我是沈清玙，是菁菁的丈夫，也是您的孙女婿。”
奶奶一听是孙女婿，整个人一下子就精神了，她挣扎着坐起来，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小伙子。
除了瘦点，身高、相貌、气质都没话说，更重的是今天嘴巴装的很甜。
奶奶对孙女婿满意得不得了，伸出右手想拉沈清玙。
沈清玙见状赶忙握住奶奶的手。
“好孩子，好孩子……我家菁菁就麻烦你了……”，奶奶本来说不了几句话，现在见到沈清玙，恨不得把想说的全吐出来，“菁菁命苦，很小就没了爹妈，跟着我也没享过什么福……好孩子，奶奶请你……你以后待她好点……”
“您放心，您要早点好起来，我不仅对菁菁好，也要对您好，以后我和菁菁一起孝敬您。”沈清玙情商高，说了一堆漂亮话哄得奶奶高高兴兴的，连饭都多吃了好几口。
顾菁菁却根本不领情，门面话谁不会说，她可不指望沈清玙能对她多好。
沈清玙主动找她：“奶奶的医药费多少，我给你报销。”
“没多少，不用麻烦你。”
他从钱夹子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三十万，密码是你的生日，你拿去给奶奶看病，不够再跟我说。”
顾菁菁没什么特别震惊的感觉，毕竟她已经见识过有钱人的手笔，但是旁观者杨阿姨、杨蕊、隔壁床奶奶都一脸吃惊地望向沈清玙。
她们可能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隔壁床奶奶更是羡慕得紧：“老人家你好福气啊，有这么好的孙女和孙女婿，以后要长命百岁啊！”
奶奶乐呵呵，微微点头：“借你老人家……吉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