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主的炮灰前妻——冬不拉灯【完结+番外】
时间:2023-03-13 10:37:25

  舒意知道谈宴卖废纸的地点,谈宴租了郊外一个大型的粮仓,自己买水泥和工具重新装修了一番,地址还是黄毛告诉她的。
  刚坐上车,舒意就接到了谈宴的电话,谈宴声音有些哑:“舒意,我能问你借些钱吗?”
  “你在哪儿,我正在去找你的路上。”
  “医院,何记科在做手术。”
  挂掉电话,舒意连忙让司机掉头开车去谈宴所说的医院。
  下了车舒意一路跑到手术室门口,手术室的灯还亮着,没来得及喘气,她看到蹲在手术室门口的谈宴。
  谈宴靠着墙,浑身上下都是血,血迹干涸黏在身上,显得整个人愈发狼狈。他将脑袋埋在膝盖前面,后脑勺剃得干净,能看到青色的发茬,清瘦的肩头在冷光下一颤一颤的。
  “……谈宴?”
  舒意声音有些不确定。
  谈宴抬起头,眼眶里印着深深的红血丝,一瞬间晃过很多种情绪,像是被世界抛弃的动物,脆弱到连舔舐伤口的洞穴都没有一个。
  舒意蹲下身,从包里拿出那张银行卡,双手还在颤抖:“……我带钱了,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何记科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怎么可能会没事!
  舒意从没在现实中听到谈宴提及何记科这个人,他像是消失在谈宴的生命中,消失在故事中的人。
  怎么可能会没事……
  谈宴看着舒意,眼神平静而悲怆,像是结冰的湖面,平静而没有任何波澜。
  舒意曾经告诉过他生活不会总是如此艰难,会变好的,可是为什么现在还没变好,为什么一切都在变得更糟糕。
  舒意想给谈宴一个拥抱,但手摸到脊背的时候摸到了满手鲜血,舒意微微低头,看到谈宴肩头那道伤疤,从肩胛骨到腰部,深深一道痕迹,血肉外翻。
  原来那道伤疤是这样来的。
  黄毛说跟谈宴抢废纸生意的是道上的,嫉妒谈宴赚钱就时不时给谈宴找麻烦,但谈宴不敢和那些人正面刚,只能报警,因为他不是一个人,他还带着谈嘉和,他不敢冒险,偶尔接谈嘉和下课时看到那些人还会刻意和谈嘉和保持距离,像是在刀尖上行走的人,战战兢兢,始终过不了安稳平淡的生活。
  舒意终于撑不住了,紧紧环住谈宴,将脸埋在他脖颈处,大颗大颗的眼泪似滚烫的岩浆,能将谈宴冰冷的脖颈烫出一个洞来。
  谈宴红着眼,咬着牙,一滴泪都没掉。
  他任由舒意抱着自己,声音沙哑,似烈风过境:“仓库被人用火烧了,黄毛和那伙人打起来了,他拿着刀,我想劝他,后来那把刀就砍在我身上,也砍在了黄毛脖子上,他流了很多血,很多血……”
  和当年他的父母去世一样。
  谈宴闭上眼,仿佛能回想起那一幕,谈嘉和当时在托育中心,他在父亲店里,那伙人拿着刀冲进来的时候他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最终只能顺着细细的通风管道往上爬,母亲堵在他面前给他争取逃跑的机会。
  他爬了很久,很久很久。
  那条细细的管道好像就是他固定的生活轨迹,他的身体被挤压,脊梁骨被弯折,泪和血一齐往心里吞,他只能顺着那条路往上。
  午夜梦回,谈宴恨不得提刀杀了贺军一家。
  “怎么办啊舒意。”
  谁来帮帮他,谁来给他救活父母和何记科的机会,谁来让他摆脱这糟糕透顶的命运。
  他跪在地上求那群人不要动黄毛的时候,他背着黄毛往医院跑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躲他,仿佛他是瘟神,仿佛他是野兽,可他那么努力地跑,也仅仅是想活下去啊。
  谈宴咬着牙,喉头泛起剧烈的刺痛,像是硬生生吞下一颗仙人掌。
  一种巨大的无能为力感突然包围住了舒意,像是坠入崖底的人,她松开谈宴,将书包里的东西拿出来。
  二手诗集中夹着那张支票,舒意翻开书,指着那张支票。
  舒意满手鲜血,声音有点发抖:“……去兑现,换个城市生活,一切都重新开始,这样好不好?以后什么都会有的,住大别墅,别墅后花园也很大,种着很多花草,邻居都是可爱的人,弟弟次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还有很多女生喜欢他,我就在未来等你好不好?”
  能不能别对这个世界绝望得那么快,能不能别那么快被生活压倒,她不撒谎,她真诚心意盼他好,哪怕他只是小说中的一个人物,哪怕日后要分开。
  舒意跪坐在地上,看着失神的谈宴,第一次听到了心脏碎裂的声音。
 
 
第七十七章 
  【反派值降25。】
  机械的电子音伴随着熟悉的空白再次席卷了舒意,她剩余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整个人就被迫脱离。
  舒意靠在书桌上,缓缓睁开眼,眼泪不自觉溢出来,她抬手揩去眼角的泪,看着仍躺在自己手心的项链。
  收拢手,握紧,双手颤抖得不像样。
  舒意眼眶发红,深呼吸,喉间缓慢漫上来一种称得上是苦涩的情绪。
  她记得何记科说的话。
  他说:“宴哥很好的,当初我差点被人骗去柬埔寨贩毒,是宴哥把我救出来的,后来跟着他,我每个月都能拿好几千块钱,还有个小住所,遮风挡雨的。”
  “宴哥不让我打架,他说我打不过人家,其实我不是打不过,我怕宴哥生气,我以前是福利院的,我没见过我爸妈,宴哥就相当于我半个父母,我信他。”
  “其实宴哥会难过的,我之前看他差点攒不到学费要退学时就掉眼泪了,低着脑袋,眼泪往下掉,我没敢告诉他我看见过他哭。”
  “宴哥说读书改变命运,还让我也读,可我脑子没他好,勉强认得几个字,不过我珠心算可好了,还是嘉和教给我的。哦,嘉和是宴哥弟弟,长得很可爱特别乖。”
  “之前宴哥住在那个收废品的张老头那里,后来被赶出来了,张老头都是宴哥亲手下葬的,他在张老头墓前跪了七天,我从小到大谁都不服,就服我们宴哥。”
  “你说你是宴哥未来的媳妇儿我信,因为宴哥总爱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我这个人笨,不会回答,但我想你应该能回答。”
  舒意深呼吸了好几次,一颗心像是碎玻璃拼凑出来的,稍微碰一碰就碎成了渣。
  她把项链收好,起身换了衣服这才去卧室,她给谈宴量了一遍体温,摸了摸谈宴的额头,声音微哑,似雨夜滑过玻璃窗的水流。
  “生活不会总是这么苦的,会好的。”
  谈宴睡得熟,丝毫没察觉舒意的动作,闭着眼时仍能窥见眉宇间的疲倦。
  舒意轻轻给谈宴整理好被子,回到自己卧室睡觉,今天早上她已经让笑笑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出来了,还给床上铺上了电热毯。
  躺在床上,舒意难得失眠,翻来覆去几次没睡,直到凌晨三四点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谈宴躺在床上,意识慢慢回笼,宿醉后的疼痛感缓慢似静水上涌,包裹住他的大脑,思绪也变得慢吞吞的。
  他缓了大概两三秒,才确认昨日发生的不是梦。
  谈宴想起自己昨天喝醉发生的事情,手心朝上遮住眼睛,耳根慢吞吞地红了起来。
  他喝醉居然是这样吗。
  难怪舒意会说他乖。
  他放下手,看了眼时间,才六点十分,差不多比平时早醒了半个小时。
  右手指尖上缠着一块创口贴,是舒意买的儿童创口贴,上面印着可爱的棕色小熊花纹。
  昨晚喝醉也不是一时兴起,他当时和环宇通讯的老总聊完合作,对方忽地提到了舒意。
  他说,舒意在和他合作的时候时不时夸自己丈夫一两句,既不过分谄媚,又不会让人觉得生疏。
  于是便有了这次的合作,他想知道能让自己妻子真心实意夸奖的人到底是怎样的。
  环宇老总笑呵呵地看着谈宴:“虽说我们年纪差了不止一点,可我看着你和你的妻子却总能想到我当初和自己妻子创业时的故事,拿着策划案挨个敲那些大公司的门,有时一天下来没有一个公司愿意搭理我们,但我的爱人鼓励我,说日子不会总是这么辛苦,只要在走,只要在往前走,一切都会好的。”
  只要在走,只要在往前走,一切都会好。
  是吗?
  他仍旧规规矩矩平躺着,眼眶却有些酸,缓了会儿,察觉旁边空荡荡的,侧头看去,旁边连床被子都没了。
  谈宴坐起身,舒意把被子拿去晒了吗?
  可昨天下雨,怎么晒?
  他穿着拖鞋走出房间,一眼就看到了对面关起来的房门,谈宴犹豫了一瞬,推开门走进去,便看到了睡在大床正中央的舒意。
  大床周围全是书架,满满当当塞着各类书籍,乍一看,还以为舒意是生活在古堡中的小人。
  床上此刻放着一床厚被子,房间内新风系统还在运作,床头还插着电热毯,真的不怕被热醒?
  谈宴手探被窝,确认温度合适才悄悄离开房间。
  直到锻炼完上楼洗澡时舒意才起床,顶着两个青色的黑眼圈和乱成鸡窝的长发在镜子面前刷牙。
  谈宴从浴室出来,舒意下楼准备吃饭,见他从隔壁房间走出来,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问他:“今天脑袋还疼吗?晕不晕?”
  谈宴摇头。
  “你还记得喝醉后发生的事情吗?”舒意和他一同往楼下走。
  谈宴眼眸微微敛起,熟悉的带着探究意味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舒意心头咯噔一下。
  “不记得。”谈宴淡声开口。
  舒意松了口气。
  不记得就好,要是记得,按照谈宴这样的性子,他肯定会报复回来的,而谈宴报复回来她也不会说什么,梦境回溯结束后她心头涌上来的除了心疼就是怜悯。
  这种怜悯足够让舒意承受谈宴的冷言冷语。
  舒意言简意深:“以后少喝酒。”
  “……”
  谈宴轻飘飘打量了真正的酒鬼一眼,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舒意在他身后,飞起往空中踢了一脚。
  这狗男人。
  吃早饭时,舒意打破了吃饭不说话的传统,询问谈宴关于赵至庭的事情:“夏柠和赵至庭结婚了,你知道吗?”
  谈宴舀粥的手一顿,“知道。”
  拿到结婚证的那天,赵至庭给他打了将近两个小时的电话,在他不胜其扰挂掉电话后甚至带着全副武装的宋临礼冲进了他的办公室,在他们面前讲述自己领证的激动过程。
  最后还八卦地询问他:“你当时和舒意领证时是什么样的?有没有激动到睡不着觉,又或者……烦躁到不想领证。”
  他有吗?
  没有。
  只记得舒意戴着耳机,有些生人勿近的紧张感,紧张到拍照的工作人员说两人靠近点的时候,舒意还搂住了他的肩膀,让他靠着自己,惹得工作人员哈哈大笑不止。
  一番乌龙过去才放松下来,拍了照。
  所以他诚实回答:“没有。”
  赵至庭却从他的反应里窥见出了点什么,福至心灵地问:“所以,和舒意领证其实就是你自愿,且相当自愿的,对吗?”
  他说:“是。”
  此刻舒意就坐在他对面,捧着一大杯热牛奶,用吸管吸着,两侧白皙的脸颊微凹进去,长发挽了个低髻,耳侧有几缕碎发,眉眼舒展似藤本月季,整个人随性又漂亮。
  她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迷人。
  谈宴微垂下眼。
  舒意放下比她脸还大的牛奶杯,问谈宴:“赵至庭这个人怎么样呀?虽然他是你的朋友,本性不会差到哪里去,可是夏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无条件偏向她,赵至庭或许是个好朋友,但不一定会是一个好的爱人。”
  “你信任我?”
  “啊?”舒意次次都会被谈宴的反问弄到懵怔,她有些跟不上谈宴的脑回路。
  “你信任我,我说的话才有说服力。”谈宴说。
  “我信任你。”舒意看进谈宴的眼里,肯定地说。
  信任他,又喜欢他。
  谈宴放下调羹,看着舒意,说道:“他暗恋夏柠两年。”
  啪嗒。
  舒意手中抹奶酪的银色小刀掉在餐盘上。
  她没听错吧。
  小说里写了这个?
  002有说过两人的感情线吗?
  大概是舒意的表情太过于惊讶,谈宴给了她充足的时间反应,随后漫不经心地问:“两年很久吗?”
  那两年里赵至庭不过是把夏柠当做偶像崇拜和喜欢,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行为,直到夏柠分手后。
  舒意磕磕绊绊地说:“两年算久也不算久吧,只是一般人提起暗恋都会觉得心酸,所以我才震惊的,那……我能告诉夏柠吗?”
  “这是你的自由。”谈宴说。
  舒意垂下脑袋,几缕呆毛也跟着垂下来,像是失去猫薄荷的猫咪。
  昨晚虽喝了酒,但谈宴今天依旧要去上班,他收拾好着装,想起舒意送的那枚领带夹,将其工工整整别好,这才领着公文包走出衣帽间。
  舒意恰好要进来换衣服,她叫住谈宴,犹豫了一瞬才说:“……谈宴,你上次不是问我你需不需要请假吗?其实我的回答不够严谨,你是大老板,你可以随意请假,说走就走,但你又因为是大老板所以需要对手下员工负责,不能抛下一切什么都不管,总而言之,你是个好霸总。”
  谈宴:“……”
  谈宴脸上的表情有瞬间愣怔,片刻才回神。
  “你是小学语文老师吗?”谈宴淡声说,“不需要解释那么多。”
  “那也是你让我解释这么多的,不是你一直问我莫名其妙的问题想知道一个答案吗,我这么宽容善良自然是选择为你解答咯。”
  “还有……你昨晚喝醉把那条蓝宝石项链给我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谈宴眼微敛,再抬眸,一如既往地锋利,像终于找到目标的前行者,眼中猝然亮起一束光,准确地将其落在舒意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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