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赴年点点头,在拿过来的纸上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和名字,眼下也不能确定谈礼到底去哪儿了,这是唯一的最好的办法了。
他是真的希望,谈礼能赶紧回来,然后打电话给她。
最好他和林文初猜想的那些不好的事情,全都只是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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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谈礼外婆看着纸上的字,眼睛眯着,勉强看清了上面的名字。
“你放心,等阿礼回来了我会把这个给她的。”
“那麻烦您了。”林赴年礼貌地点点头,知道谈礼没在家后,和面前的老人家微微鞠了一下躬,打算离开。
只是他手机微信上林文初的消息一条一条弹出来,一大段语音,还有一张照片。
林赴年瞥了一眼,看着语音上的红点,迫使他停下脚步来,点开看。
他按了转文字,简单的看了一下内容。
看清上边说的是什么后,他又点开了那张照片,仔细地扫了一眼,像是知道了什么,长舒了一口气,脸色没刚才那么凝重了。
他已经转身要走了,却又突然的被谈礼外婆给叫住。
“那个......小林啊,你是谈礼的同学是吗?”
闻言,他转一半的身子又转正了过来,抬起头看见了眼前老人家脸上的担忧犹豫的神色。
好像从一开始打开门后,她就想问林赴年一些什么。
“是的。”他点点头,耐心地回着。
老人家尴尬的笑了笑,踌躇了好一会,才继续开口:“那你平时和阿礼的关系怎么样啊?你们玩得好吗?”
“嗯......”林赴年没想到会被这么问,显然一下子被问懵住了,他张了张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想了会才硬生生扯出几个字:“还行。”
“那你知不知道她在学校过得怎么样啊,身边有朋友和她一起玩吗?
这孩子从小脾气也不这样,只是这几年变得越来越孤僻了,她又什么都不和我说,就叫我不要担心。
所以我想问问你,她在学校里过得好不好。”
谈礼外婆担忧的语气浓的快要溢出来了。
林赴年站在原地,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可是看着眼前那么担心自己孙女的老人家,他勉强笑了笑,不敢说实话:“外婆,您放心,谈礼在学校过得挺好的。
她身边......有朋友啊,我不就是嘛,而且还有其他人和她一起玩呢,您别担心。”
第8章 你不要觉得自己不好
“哎,那就好,阿礼这孩子性子冷,有的时候也不爱说话,但是她心是好的,你们多带她一起玩玩,麻烦你们了啊。”
大概是因为林赴年的话,眼前的老人这才松下一口气来,紧绷着的情绪这会儿才真正舒缓。
林赴年见状,他也长舒了口气,笑着接话:“您放心,谈礼她人很好的,我们关系挺好的。”
当然,只是他单方面那么认为的。
想到这,他不禁在心里唏嘘一阵。
好朋友嘛,也是早晚的事。
听他那么说,谈礼外婆终于笑了起来,她眼角脸上的皱纹很深很明显,是岁月烙下的痕迹。
可是在林赴年的眼里,这是一位可爱又和蔼的老人。
她一定很爱谈礼。
还好,无论怎么样,这世界上,总是有人在爱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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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林赴年和谈礼外婆说了好一会儿话,或许是因为他说自己是谈礼的朋友,谈礼外婆格外的有很多话想说。
她和林赴年说了很多关于谈礼的事情,林赴年礼貌地听着,全程没有半点不耐烦的神色,时不时还迎合着。
直到话题突然转向谈礼初中那段时间的事情,谈礼外婆才讪讪收住了嘴,脸色突变。
林赴年自然也注意到了,只是他没有去细问,只是对这事留了个心眼。
谈礼外婆也巧妙地转开了话题,对初中那段时间的事情闭口不提。
他们聊了很久,老人家都是比较健谈的。
林赴年也不愿意扫了老人家的兴致,就陪她聊着,顺便也想等等谈礼,说不定她一会就回来了。
可是大概到了晚上九点左右,谈礼还是没有回来。
他终于彻底坐不住了,才匆忙地和谈礼外婆道歉,说自己有事得先回去了,这才脱身离开。
走了大概有十几米远,他打开手机,点开那张照片。
照片是在烧烤摊外边,昨天那个恶意滋事的男人正坐在椅子上吃烧烤。
林文初发了段语音过来,刚刚他粗略的转文字看了一下。
大概内容就是,那个昨天惹事的男人刚才过来吃烧烤了,还不好意思地要和谈礼道歉。
所以谈礼不接电话,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应该和这人没什么关系。
知道谈礼不是因为他出手帮忙,而惹上麻烦,林赴年显然是松了口气的,不然他是放不下心来待在那儿听谈礼外婆说话的。
可是眼下,他还是不知道谈礼跑哪儿去了,打过去的电话,依旧还是没接通,在她家门口待了那么久,人也还是没回来。
林文初半个小时前又发了条语音过来:“你要不要再去学校找找谈礼啊,你不是说她是舞蹈生吗,说不定是不是一个人在学校练舞蹈也有可能啊,你再去找找啊,要是找到了记得发个消息告诉我,免得我也担心。”
林赴年见状简单地回复了一句后才关掉手机。
他望着外边已经彻底黑下来的天,他周围黑漆漆的一大片,外头风大,摇曳着大树,沙沙作响,路灯照在树上,树上的枝干和树叶的影子诡异地‘砸’在了墙上,跟着风摆动,看着怪慎人的。
他看着眼下,彻底没了去向。
无奈下,顺着林文初的话,再去学校碰碰运气。
他本来是没有抱着任何希望走到学校门口的,但还没等他想好下一步去哪儿,旁边就传来了些不和谐的声音。
林赴年显然步子一顿,他没继续再走出去,反倒是倒退了一步,躲在了一个柱子后边遮住自己。
“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要不还是和老师说一下吧。”
“你怕什么,又出不了事。”
“可是学校停电了啊,舞蹈教室肯定也停了,关她一个人在里面,不太好吧。”
.....
他待在旁边,莫名觉得对话的两个声音很熟悉,他微微侧过身,不经意地望了一眼。
林赴年这才发现,是刚才在学校路上,他问过话的两个女生。
只是这话里......好像很多不对劲。
他从那么几句对话里,提取到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学校今天停电了,舞蹈教室里好像还关着人。
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里闪过些可能,倏然冒了一身冷汗。
等他再回过神的时候,那两个说话的女生早就走远了。
他从柱子后边走出来,正对着学校门口。
校园里的路灯都灭了,黑沉沉的夜晚,看不清里面的任何东西。
这个点理应还有高三学生在上课,可是不知道今天学校是什么时候停的电,总之学校里这会没有人,估计上晚自习的学生,也早就回宿舍楼了。
江中的宿舍楼在学校的最另外一边,和这隔了一大条河。
林赴年先看了一眼紧闭着的保安室门,和周围的环境。
下一秒,他几乎没有犹豫的,用手机的手电筒照了一下栏杆,然后一脚跨上校门口旁边的栏杆上,轻轻松松地翻了进去。
他脚步落地的声音,在寂静的校园里显得格外明显。周围很黑,他只能借着月光才能稍微看清些路。
林赴年一边用手机的手电筒照着,一边找着路。
大概走了三四分钟左右,他来到了舞蹈室的门口。
他扭了扭门把手,打不开,被锁住了。
“谈礼?你在里面吗?”林赴年见此只能作罢,他蹲在了舞蹈室门口,拍了拍门,冲里面小声地喊着。
门那头的人愣了一会,才不确定地开了口:“林......赴年?”
“谢天谢地,你真的在这儿啊。”林赴年听见是她熟悉的声音,一晚上紧绷着的情绪终于有一刻松懈了下来。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谈礼听见他如释重负的一番话,更是不解。
“你先别管我怎么在这的了,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还被锁在里面了。”林赴年没立刻解释,他很快就站起身来,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开始用力地扭着门把手。
不小的声音,把谈礼从困乏中拯救出来。
她周围一片黑,看不太清什么。
因为她不知道时间,也不清楚自己被困在这里多久了。
她甚至以为自己一晚上都得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过一夜了,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林赴年居然会来找她。
“你别白费力气了,这门被钥匙从外面锁上了,你怎么拧都坏不了。”外边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谈礼能感觉到林赴年的不耐烦和心急,连忙劝着他。
可别门还没弄开,他手上先开一道伤口。
林赴年听着她的话,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多么蠢的一件事情,也反射弧很长的感觉到了自己手掌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他应该真的是一晚上要找疯过去了,居然想用这种破方法,把门把手给弄坏。
“那你知道钥匙在哪儿吗?”
门外头的动静终于停了下来,谈礼这才松了口气,她没力气地继续靠在门上,摇了摇头:“应该被她们还给保安了,不过没用的,今天晚上停电了保安室这会肯定也锁上了。”
她们舞蹈房的钥匙,一把在刘音那边,另外一把......
因为她们每天晚上都会有人留下来自己加练,为了方便学生练习,大多都是由最后一个离开舞蹈教室的学生去还给保安室的。
可今天晚上停电了,现在整个校园都没人了,保安大叔肯定也早就下班了。
谈礼认命地叹了口气:“算了,就在这呆一晚上吧,也没事。”
她的语气算不上难过,只是简单地妥协。
反正对她来说,这也不是第一次被关在某个教室里出不去了。
“那怎么行,我都来了,那一定要救你出去。”
林赴年坚定的声音从门外边传过来,谈礼无奈着苦笑:“算了吧,你会拆锁吗?还是你打算找个换锁师傅来啊。
不过,学校不都关门了吗?你又是怎么进来的啊?”
“呃......我当然是有自己的办法进来的啊。”林赴年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一下子被问哽住了。
谈礼听着他那不自然结结巴巴的声音,心里了然:“你又翻墙啊,问题少年同学。”
她笑了笑,还有心思调侃他一声,看来还不算太糟。
林赴年想着,也没回嘴,“那你呢,还没回答我,被谁锁在里面了?”
“啊,这个啊。”谈礼低下头想了想,其实也是她自己不注意吧。
下午放学那会,因为今天徐落沉生病了,她就想着把今天学的舞蹈姿势再多练个几遍,明天她能好好教徐落沉。
没想到被顾画那几个朋友摆了一道,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舞蹈室的门已经被关上了,门外传来OO@@的锁门声音。
谈礼听到锁门的声音,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倏然她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石头,压得她死死的,喘不过气来。
她蹲在地上缓了好一会,这种奇怪的不适感才慢慢消失。
只是那会顾画几个人都走远了。
她们本来也算是除她外,最后一个走的人了。
后面舞蹈室也就没再来过人。
当然,就算来了人谈礼也看不到。
这个教室只有一扇窗户,打开那扇窗户下面就是河水,逃不出去的。
她没用多久,就接受了这件事,站起身来时,腿还是软的。
谈礼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她背靠着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嘲地笑了笑。
她想,可能真的是太久了,她都快忘记了,这才一点警惕心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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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没有和林赴年说的那么细节,只是简单地和他说了个大概。
半响,门那头的他都没有说话。
谈礼觉得有些奇怪,自己笑着自己说:“怎么不说话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真的有很多看我不顺眼的人啊。”
而林赴年,从听到谈礼说自己被人锁在舞蹈教室后,他的脸上就没有好过,唰地一下子,表情就凝固住了。
“嗯,是有点,但是我觉得她们一定是......”
“一定是因为我这人性子太讨厌了,对吧。”谈礼抢先一步答了他后面的话,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如果从林赴年的嘴里说出来。
她想,她应该会有点难过。
这么一个太阳一样的人,如果说是因为她太孤僻了太冷漠了。
该是多大的杀伤力啊,她觉得那就像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凌迟处死。
热烈的人说着孤僻的人。
两个极端的人。
更何况,林赴年也算她半个朋友了吧。
她想想,与其为难他说,还不如自己开口。
但林赴年自然不可能是那么想的,他被谈礼接话接的一愣,随后眉头紧蹙起来,语气都变得有些严肃认真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是说,那一定是因为她们都嫉妒你太优秀了,舞跳的太好了,嫉妒使人发疯,知道吗?”
他的话一说,谈礼反倒没讲话了。
不知道是因为没想到他会那么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
但林赴年是真的着急了起来,生怕她否定自己一下:“哎,谈礼,我是说真的,你不要觉得自己性格不好啊,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性格啊,要是全天下每个人都一模一样,那多没意思啊。
我们每一个,正是因为我们各自的不同,才是独一无二的我们。
我就很喜欢你的性格啊,你不要想那么多去否定自己知道么......”
他后面又说了一大堆,有点语无伦次,但还是要劝谈礼的意思。
她听得脑袋晕乎乎的,可又忍不住地被他那些话逗笑,本来阴霾的心情散去了一大半:“哎哎哎,好了你,我知道了,你也太唠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