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我就说郗卣他急了吧!”
同穹萝说要下界后,她便刨根问底,我告诉她是郗卣,她得意地笑了笑。
“他这是担心你被抢走了。沧笙,把握机会,争取这次下界将他一举拿下。”
虽然嫂嫂说得一本正经,但是我是怀着心虚的内心答应的。至少能离开永无止境的相亲宴,就让郗卣替我再遮掩一次。
“怎么觉得娘娘的眼色像是在示意我什么?”郗卣本想转头再看,被我一把拉住衣袖,“别回头!”
郗卣专门在龙宫外等着,嫂嫂意味深长地使眼色给郗卣这些我都看在眼里,看着他这个糊涂鬼一头雾水也就放心了。
“你们是不是商量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快快道来!”
呃,确实很不可告人,尤其是你!
殷阜弁待在天界,析影在下界跟在我身后,郗卣看他孤零零便将他拥入怀里,打趣道:“听说你们赤q鸟的羽毛是御寒圣品,不如让我拔几根下来抵抵寒气?”
秋末冬生,气候多变。未落雪却已有了冬的刺骨,风狠心地刮下,像是誓要生生剐下一层皮来。
“在御寒这里自是比不上朱雀神君。朱雀神君将我搂进怀里,不就是让我感受感受仅属于神君您的热情?”
这两只鸟还挺爱掐架,一会拥成一团,一会谁也不搭理谁,真是难办!
“好歹你们也是同类,能不能稍微忍让一小步呢?”
终于我还是忍不住了,他们竟然囔囔着让我选择他们两个能更能御寒……这种问题要我如何回答?
“你们两个在此处慢慢掰扯,我先去前面那家糕点铺子买东西!”无奈用左右手分别拍了拍他们两人的肩,用看小孩子的眼神看了看他们,然后离开了纷争。
还未走远,又闹了起来……
“本神君还是觉得你这只赤q鸟的温度不如我,不如我们比划比划?”
“怎么个比划法?”析影丝毫未退缩,四周的赤火已经迫不及待地冒出光亮,郗卣挑眉,“不用蛮力,若是拼蛮力你还未必拼得过本君……”
“看到那个了吗?”郗卣灵机一动,指了指小摊上的烤地瓜。
“地瓜?”
“我们来比烤地瓜,多且味道上佳为胜!”
“不会是怕了吧?”郗卣挑衅道,析影对上那双自以为是的眼眸,“来!”
刚走到糕点铺的我被他们两个给架了回来,成为了见证者。
“二位,我饿了!”
“不行!”郗卣坚定地看着我,好不容易身边有个乐子可以玩玩,怎么可以临阵脱逃。
看到他给我的眼神示意,我摇头,这靠谱吗?
“沧笙,我们不会让你饿到的。”析影出声,咬牙切齿对着郗卣道。
“只要地瓜熟了,你就可以吃到热乎的地瓜。”随后补充的一句,郗卣也不甘示弱,“我的那份你也吃掉!”
看着两人的决心,我义不容辞,颔首同意。
某片地瓜地里,两个“贼”刨出了许多的地瓜……
真是心疼这家地的主人,谁能相信将这里搞得混乱不堪的竟然是神仙。
“够了,你们弄得太多了,我也吃不完这么多,别浪费了!”
而且被挖的还有未成熟的小地瓜,我甩了甩衣袖,他们两个被静止在原地。
“沧笙,你作甚?”郗卣正弯着腰准备继续开垦,没想到竟然四肢不能动了,直到眼神看到走过来的我,才想到是我施法的缘故。
“你们两个真是可恶,我的话一定都没有听进去,我刚刚已经警告过你们不要挖了,还不停。行,那你们就保持这个姿势吧!”
析影的姿势还是趴在土地上的,他们没有施法挖地瓜,而是亲自动手的,一时没有防备这才中了我的法。
“沧笙,错了错了,放了我吧!”
析影求饶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田地里,我静静地坐在一旁的枫树下的石头上,施法令那些被他们恶意分家的地瓜归回原位。
“你们知晓就你们刨出的那些地瓜是多么辛苦才长出来的吗?不管不顾就随意在地里任意妄为,看来你们俩真是压抑太久了,我帮你们定定心性!”
“沧笙,论辈分我可是你的叔父,你怎么可以以下犯上?快将定身咒解开!”
“好,叔父,你这么为老不尊,看来还是得唤老爹来好好治你!”说罢,就要上天,不料一声郗卣的“且慢”制止了我。
“仙尊他事多,不用叫他专门下界一趟……我还是适合定着!”
再施法手里多出两个比他们刨得不知大出几倍的地瓜,在他们眼前晃了晃,“我还是能等上半个时辰的,你们两个一局定胜负,可好?”
“好!”
“一言为定!”
还是高估他们的实力了,一个地瓜里外烤焦,一个甚至没了影……
“你们两个真行!”
在我的“夸赞”下,郗卣赶紧将手里烤成黑炭的地瓜偷偷地放到身后,析影甚至都没有藏的东西,扯出不自然的笑,这蹩脚的一幕真是令人头大。
月朗星稀,寒风瑟瑟,落木被踩在脚下嘎吱作响,空荡的街景,三人并排在一起,我咬着手里热乎的地瓜,看着左右垂头丧气的析影郗卣,咽完后,“你们两个人都很强!这次打个平手,不如握手谈和?”
停下后,那两人也停下。
“给我个面子,毕竟这几天全凭你们俩保护我,若是光顾怄气的话我怎么玩得尽兴?”
这两人真是相见恨晚,在我提一下两人的关系竟然又变得如胶似漆起来,亲如兄弟。郗卣夜逛红楼,不得已我陪着他女扮男装进了这里最大的楚馆凌风阁,里面不乏清倌伶士。
“老鸨!”
郗卣进此处如家常便饭,听到呼唤,一个风情万种的黑衣女子身着薄纱款款而来,腿腕上紫色的铃铛作响,媚眼生情,莞尔一笑若含苞待放的花苞,红檀小口,翕动未开,唇角上扬,“几位客官,这是第一次来我凌风阁?”
郗卣笑道,“你是这里的老鸨?”
“看起来不像吗?”身上桀骜之气未脱,似是二十出头的少女,披上成熟的称号,竟有些相称。
“那就拜托老鸨舍几个漂亮的!”
“客官这边请!”
安排了一间上房,我拉着析影坐到一旁。不料,郗卣这家伙为了同我证明他同析影之间情比金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果断将析影从我身边拉走。
“好兄弟,等会好好享受,这是为兄送你的第一份礼物!”
不久,目测五六个窈窕身姿的清倌走进来,为他俩斟酒。析影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拒绝,眼神求助于我,刚要耸肩拒绝,没想到又被郗卣一把拉回了温柔乡。各种檀粉气息弥漫在此处,带着清薄的酒气,琵琶声清脆婉转,如泣如诉。暗处一绿裳女子气宇不凡,同谄媚上迎的那些清倌不同,修眉联娟,水灵双眸勾摄人心怜悯,低声以琵琶倾诉,看起来不过十五岁的模样,却身陷如此之地,真令人唏嘘。
“沧笙,你也不该闲着……你,去找你们这里最好看的花魁,记得,要男的!”
郗卣从万花中出现,搂着就近的女子,低声耳语,我还是能听见他说的话,缓缓将嘴角的酒渍抹去,“要什么花魁,要全部!”
郗卣惊吓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贪心了?”
“听到她的要求了吗?就照她的要求办,钱不会少一分!”
跑出去的清倌只怕是觉得我是龙阳,虽然这也不惊奇,但是在后面遭受折磨的析影完全反对,将那些莺莺燕燕一掌推倒,快速走到我身边,眼神看向我,我给了他放心的眼神。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小小的一间上房顿时挤满了人,前前后后排了四排的人。这阵仗虽比不上宏槊宫里的莺莺燕燕,但也算填满这小小上房了。
“沧笙,觉得哪个好,今晚让他好生服侍着?”郗卣在一旁准备点火,析影眼神冰冷地要捏死郗卣,郗卣搂着怀里的二三人,让其给自己满上。
“我只是想体验三妻四妾在一室的感觉,体验完后我只觉得憋屈!”
“郗卣,你很喜欢这种感觉吗?”
郗卣想也没有想颔首回应,可我摇头,“我不喜欢。”
“若是讨不到真心人,有这些人又有何用?”
“她们会真心对你吗?”
郗卣一愣,而后笑笑,从胸前拿起一袋银子,镇定自信道,“只要有这个,他们绝不会离开半步。”
“买来的固然值钱,可是有些是无价的。”
“郗卣,你我万年未见,虽然你平时一直都是这样,但是如今你也该成熟了,你作为老爹的坐骑不应该如此幼稚,甚至有些行为还是那么的可笑……”
“你比我知晓得要深得多,为何你就是不想懂呢?”
“她不会希望你一直这样的……”
他一杯酒下肚,从刚才的嬉皮笑脸变得阴沉,甚至是愁恨。
他知晓我说的人是谁,他混了这么多年就是希望忘掉一切,包括曾经的她。老爹说,这种事情不好强插,可是堕落了这么些年,他还是这般模样,老爹希望这次我可以劝劝他。
第31章 九州行
“卮倪已经皈依佛界,何必执迷呢?”
“早日醒悟才好。”
卮倪曾经是我的仙侍,也是曾经能够管住他的唯一。她一走,他便又开始嚣张起来,就希望她能再次灭掉他的威风……
析影见状将屋子里的人都打发了出去,默默地坐在一旁。
郗卣站起后神色不定,跌跌碰碰地走到我面前,“我如此花心她都不肯下来制止我,可见我在她心里根本不值一提。沧笙,你说得对,我应该醒悟了……”
“可是一个男人的天性是无法压制的!”说罢,又将那些刚被赶出去的女子叫了回来,继续奏乐听曲饮酒。
让他改过定是不可能,想必以后会慢慢减少,析影又被拉进去,听到杀猪般的求救声,我还为其雪上加霜地补充道:“让郗卣好好带你释放男子所谓的天性吧!”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走到角落,看着刚才一直低眸的绿衣女子,启唇而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抬头,清秀如画,鼻梁虽不挺拔却有一种柔美之感,肌肤若白雪,全身上下仅有腕上的青玉镯作陪衬,清尘之美,女子停下手里的琵琶,琵琶音韵戛然而止,只剩琴声依旧。
“小女子迹雨,京城人氏。”言吐清晰,声音婉扬。
“你同我出来!”
显然她是不愿的,毕竟我现在女扮男装,她应是会注意这一点所以才无动于衷。
“你觉得我会害你?”自嘲一笑后,“对,我很欣赏你。”
步步紧逼,将她靠在墙角,她虽瑟瑟发抖亦临危不惧,毫无展示自身的慌乱,“公子何必强人所难?”
“强你所难?”倒是新奇,我一女的如何强迫一女的?
“此处不适合你。”
这句话让迹雨明显错愕,眸光又黯淡下来,“公子又怎知这里不是迹雨的归宿?”
“借一步说话!”
我同她一前一后出了厢房,瞬间新鲜的空气涌向我,真是清新。这大厅虽歌舞升平却没有里面人多压抑的氛围,找了个位置坐下,仔细端详着面前的迹雨。
“你不屑于向里面那两位谄媚奉承说明你洁身自好,我相信你来此定是身不由己的吧!”
“家中蒙冤,陛下亲自下令府中男丁终生流放在外,女子同我一般流入京城大小的勾栏瓦舍,不是充倌便是奴使。”
“终身不得被赎!”
青眼里竟开始阁泪,迸溅的泪花惹红我的双眼,若是面前的我是一身女装定然同她相拥而泣抱头痛哭,可如今我连碰到她的肩膀都是孟浪行径。
“姑娘这一手好琵琶真是深入吾心,听了你的故事更是难以自拔。”
“若是有冤情为何不上告?”
迹雨摇头抿紧干涩的双唇,“无处可告!”
“如今我身份低微,从前同我父亲交好的那些叔伯们也不待见,况且可以证明我父亲清白的证据皆被销毁,我就算击打了鸣冤鼓,没有证据他们还是会将我赶出去!”
“我不想陪客,可是我不能让我那只有五岁的妹妹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屋子里活活饿死……”
一顿倾诉,迹雨感觉轻松多了。飘零半载,状告无门,走投无路。悲戚辛酸只有她一人了解,我这人爱打抱不平事也不是一朝一夕了。
“所以你想插手人间事?”
酒足饭饱之后,我拉着微醺的郗卣析影在凌风阁的后花园处停驻,郗卣对于这些事早已经看惯,“天底下那么多不平事,怎的你都要帮忙?”
“那又何妨?”
“我们受人供奉,就应该为人造福,而不是袖手放观。”
“顺其自然不好吗?”
“呵,自然?原来这就是你向往的。郗卣,你跟随老爹那么久,是非善恶你真的一点都看不到吗?”
析影颤抖了一下身子,随着我愈发吼叫音量的渐渐放大,夹带着大风怒号,引起天雷阵阵。
“好!你们不帮我来!”
“沧笙,我们没有说不帮忙,你消消气,这件事得从长计议!”析影本想拍拍我的肩,我怒视一眼,怒意殃及到析影身上,他将手放置在半空。
郗卣虽然算得上是我的叔父,但有时候他的想法总会与我产生分歧,他总会依着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