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芩——翎陆贰伍【完结+番外】
时间:2023-03-13 10:53:20

  不知他们两个用了什么方法,那些诬陷迹雨家族的朝中大官第二日纷纷写下了罪己书,将平生所犯之事写进其中,其中就包括了迹雨家之事。几日后,看着迹雨撑着伞背着轻便的包袱从凌风阁里拉着妹妹的手离开了那处。
  伞面上的水珠滑落,同地面积水相融,拍打出的水花晶亮剔透,靓丽清明,在朦胧的倩影消逝那刻悄然落幕……
  这场秋季末的大雨将一切污垢都洗涮干净,一尘不染。大街上比平日都要锃亮上几分,行人在雨后渐渐变多,热闹的喧闹声又躁动起来,好像已经忘记下雨之事。
  离开此处后,我才从郗卣那里听闻,是因为那晚他们施了法。其实我早已猜测到了,不过就是没有揭穿罢了。若是不使用法术恐怕扳不倒这些贪官,只用一夜这些人便自觉向上呈交了自己的种种罪状,这不是很令人生疑吗?
  “郗卣,不是说不能干预人间事吗?不是要顺其自然吗?”
  面对我的调侃,郗卣摇头笑了笑,“这是特殊情况!”
  “行,特殊情况!”我顺势点头附和。
  “突然觉得干完那件事后,浑身都好舒爽!”
  我同析影对视后偷笑,看来还是太闲了,神仙也会闷坏的,以后可不得多找些这样的活计给郗卣。
  “我们去九州逛逛,析影还未去过,不如带他见识见识我们天界掌控下的地盘?”
  关于下一站,郗卣似是有提前规划,此处正巧同九州口距离很近。
  “九州里面还很有趣,进去一次不亏的!”
  我看了眼析影,析影点头,“沧笙,不如我们去看看?”
  “行!既然你想逛逛,我和郗卣就舍己为君了!”
  九州万物皆是仙物。洪荒时代,一块福地被天界收复,此地同天地相连,故下派各仙镇守,初代天帝将此地分为九个部分,分别命名为:东栾、西州、南渊、北桓、弘中、真羌、乾、湘楚、华秦。
  入至西州,仙气缭绕,肃穆庄重,仙者络绎不绝。所经之处都流传着西州有故梦,故梦有西州。
  “这是因为西州王唤作故梦。”我看着析影迷惑的模样,为其解惑。
  早年曾碰到过寥寥几次面,她如一道晚风,长相舒适大气,若说无人与之媲美我是没有异议的。五官虽不出众却拥有遗世独立之风度,留给我很深的印象。
  西州夜长日少,同凡世一样的作息,找个仙栈落脚实为上策。
  入乡随俗,我换了件墨色的修仙衣裳,用红檀木簪束起头发,我很快发现站在这两个气血方刚的男子中间是显得稍微不太硬气,不过也没有太在意。
  红檀木可辅助修行,西州男女都将其视若珍宝,女子会佩戴红檀木镯,男子便会戴上红檀木做的簪子。
  仙栈里可是听说了不少关于西州的事,尤其是那位西州王。
  “沧笙,你说那西州王真的重病了?”析影悄声问道。
  我以拳捂嘴,摇摇头,答道:“既是流言,大半不可信。重病倒是不可能,但是一定是出事了。”
  “不是吧!你们两个不会还要横插一脚西州的事……”郗卣分别打量我同析影,露出嫌弃的模样。
  “我们就是好奇而已,哪有要横插一脚那么夸张!”
  “就是!”析影连忙附和我的话,郗卣看着我俩,指着析影小声骂道:“你不愧是沧笙的人,真听她的话!”
  翌朝,我们启程由西州辗转来到南渊,奇怪的事又出现了,南渊王棠祜失踪,至今不见其踪迹。
  郗卣不淡定了,准备直接去南渊宫一探究竟。
  我和析影这次统一战线决不打扰郗卣,全程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郗卣忍不住,“你们两个就没有一点想说的?”
  析影转头看了看我,我看向四周,又是一阵沉默。
  “好了,这可是大事。这次横插就横插了……”
  听他说完这般话,眉峰一挑,瘪嘴道:“这可是你说的。”
  南渊宫里已经许久没有棠祜存留下的气息,想必长时间未归这是真事,不过为何了无踪迹,这倒是有些难以解释。照理来说,南渊境地花草树木皆有灵性,对于棠祜的踪迹应该是有所察觉的,这次竟是神不知鬼不觉。答案便是他自己不愿别人察觉。
  “你是说他自己躲起来了?”
  听完我的结论,郗卣大概明白我的意思,我附和地点头,他思忖片刻,“极有可能是这样。”
  “不过他擅离职守被神君发现,可不得快些归位!”
  天规法度不可违抗,九州之主应时刻都在其封地之上,不可擅自离开本位,以防九州打乱,为天界惹祸。
  郗卣作为天规的深谙者,自是知晓法不轻饶之理。棠祜此次虽没有造成混乱,倒是也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应该尽快归位以定南渊。
  “他会在何处?”析影低头沉思,却毫无头绪。
  “有劳带本君去一趟南渊王的书房!”
  郗卣找到南渊宫的仙侍,仙侍在前引路,四周蝴蝶翩然起舞,这种天气倒也不稀奇,只不过这些蝴蝶的颜色都是一种颜色,很是奇怪。
  “仙子,这蝴蝶为何都是浅紫色的?”
  析影随着我的目光望去,不禁发出疑问,“对,都是紫色的蝴蝶!”
  郗卣停下脚步,侧脸凝重地看向那些飞舞的蝴蝶,似是有了答案,叹了口气,“那是为了纪念逝去挚友的思忆蝶,也唯有南渊有这种物种了……”
  仙侍很是惊诧,抬眸颔首道:“仙君说得对,这是王上最珍视的灵物。当年九州所有的思忆蝶都在此处了。”
  “思忆蝶本应该早些年全部灭绝掉的,是王上当年千辛万苦从天覃阁寻来的逆生之法将这些思忆蝶养着,看来还是敌不过时光,如今也只剩这些了。”
  仙侍解释完,我同析影有些不解,“南渊王的挚友是?”
  郗卣沉默许久,终是吐出一个名字,“衡柰。”
  长叹息一声后,缓慢讲述着同自己毫不相干的往事。
  “当年南渊棠祜、北桓彦无修、青龙催都为其倾心,不过前天帝下了一道圣谕,将其许配给刚上任的青龙族族长催。”
  “棠祜自那之后将恋慕之意深藏于心,成为衡柰的知己,而彦无修重病一场后性情大变,同棠祜断绝了来往,不停地缠着衡柰,最后甚至想要行越礼之事,幸好催赶得及时才没有发生惨剧。”
  “彦无修因爱生恨,因爱生怨,最后神志不清被撤去世子位关至天狱,虽留他一命却也令其悔恨终生。”
  “红颜若薄雪,衡柰撒手人寰,香消玉陨,棠祜虽不如催那般肝肠寸断,但也憔悴消瘦了不少。此后不再多言,只有沉默。要知道,九州王之中的南渊王棠祜性情最为开朗,南渊的日光从未陨落过一日。”
  衡柰逝世的七日南渊没有了温暖,只有寒霜、冰冷。
  南渊的天就像他的心,结了冰。这些事,郗卣之前也说过,不过那时候我还小,记得不是太清楚。
  书房内,干净整洁,没有一丝不妥之处。正当我们无功而反之时,夹在书架上的一幅画飘到我的脚尖,泛黄的纸张是有些年头。我还未蹲下,析影便手疾眼快地将其捡起,递给我。我接过那副画,缓缓展开……
  画中一美貌仙,身着浅紫色衣裳,于紫藤树下起舞,旁边还有一男子吹着柳叶,为其伴奏。伴着溪水潺潺,伴着柳絮飞扬,伴着高山青云,美哉。
  画上题诗:水云紫藤吟美梦,郎君未是画中人。
  所以这画中同女子恩爱的不是他,是其他人,是催。他无处宣泄,画出一幅画目的正是想让自己死心。
  “当年,催为衡柰公主栽种了紫藤,此举令许多仙人心生羡慕,谁又不夸赞一句佳偶天成呢!”郗卣摇头感慨万分,没想到这棠祜竟去了那处,见证他们的浓情蜜意。
  处处都有情,只是未曾了解过。
  “如今他失踪会不会同衡柰公主有关?”
  我看着析影,直觉告诉我不会,“这些思忆蝶还在此处,只有他一人知道养护的方法,除非他遇上了棘手之事难以脱身。”
  “沧笙说得对!”郗卣赞成我的想法,如此书房只怕是没有线索了。
  “他应该不会走太远,这九州必有他的踪迹。”
  既然仙灵感受不到,那就由魔虫来追击,一个响指,成千上万的魔虫蜂拥而至,腥红的翅膀如蒲扇一般,泛着赤光,嗡嗡的响声不断,再一个响指,魔虫停止作响,衣袖一挥,魔虫大片散开,直至不见。
  “他在西州。”
  听完我的话,郗卣指着那些魔虫离去的方向,诧异道:“它们知晓?”
  “魔界魔虫通八方,一切事物皆离不开它们的双眼。我只不过是将寄宿于南渊地界的魔虫召来询问,事实证明,魔虫不负我望,撑得起是我魔界的神探子。”
  “看来魔界新鲜事物还是挺多的,以后可要多请我去你们魔界坐坐。”郗卣似懂非懂地点头。
  “有机会一定,我到时候让析影陪你一起。”
  “你不亲自陪我逛逛?”
  “没空!”
  郗卣:“……”
  折回西州,正巧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落下,奇怪的是,西州未曾出现一颗星星,郗卣说,西州地处阴暗,同魔界一样,有些事物是无法拥有的,譬如星空。
  “不对。”析影反驳。
  郗卣疑惑了一下,微皱眉。“怎么不对?”
  “魔界有星空,沧笙专门斩下一块挂在魔界!”
  郗卣听完,嘴角露出笑意,“我怎么忘了你,你是极有可能这么干的。”
  “多谢夸奖!”我挑眉一笑,似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你斩下得是哪一块?”郗卣后背微微发凉,心里直捏汗,感觉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就你手底下的南方炎天处的鬼柳星,就斩了零星半点……”我也没有掩饰,直接承认。
  郗卣气不打一处来,好在每十五日便可恢复。
  不料我又补充了一句,“每十五我重新换地方斩,绝对不会重复!”
  “沧笙!”咬着后槽牙的郗卣心在滴血。
  南朱雀的座下分为七宿,即为井鬼柳星张翼轸,掌管一部分星空。
  “你只敢挖空我!”
  “那三个都太机敏,就只有你,心大而且好说话!”
  又来致命一击,郗卣双拳握紧,所有的痛都要由他承受。以前是,现下亦是。那七宿没有一个给他上报的,就这样过了万年、万年!真相出来的他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然后去问罪七宿!
  我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这有什么?难道就因为这件事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经过这件事后,你一定会觉得我们之间会更加亲厚,是吧?叔父!”
  虽然一本正经但还是不自觉地露出奸笑,郗卣深了好几次呼吸,感觉随时可以送命。又浇了一桶冰水给他,郗卣内心已是凉透。
  “哎呦,别生闷气。不就是斩了你几星子,好了好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沧笙,我的命差点就要送你手里了!”
  “这不是还没有送我手里,你走了可不能赖上我!”随后,大摇大摆地走在他前面,郗卣多次想要超过我,都没有得逞。
  郗卣:“……”
  ……
  唤来当地的魔虫才得知棠祜在西州的酬勤殿,那处可是故梦的王殿,想来应是同故梦病重有关。
  “既然已经知道他在此处,跑不了和尚跑不了庙,见到他也是迟早的事,不如先歇歇,今日,我请客,叔父,想吃什么?”
  老人都是需要哄的,郗卣也不例外。
  “气饱了!”这明显就是气话,我深知他的性子,生气说得话绝对不可信。
  “什么都不吃?酒也不喝?”
  郗卣摇头,气得他脸都发紫,一旁的析影搭上他的肩,一边劝郗卣一边将他推进酒楼。
  “郗卣兄,来此处游玩可是你提议的,你可不能半路扫兴!”
  “再说,那些事又有什么?同现下较之,不足一提!”
  “沧笙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你也知道她笑得越欢愧疚就越大……”析影暗暗在郗卣耳边说道,我一字不落悉数落入我的耳中。
  析影也算我的知己了。这些细节我以为只有自己能知晓,没想到还有人能注意到我这些。
  正要进酒楼,不料身后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回首瞧见的是湖蓝衣衫的少辞仙,随后对他腼腆一笑,“少辞仙上,幸会。你竟然也在此处?”
  少辞微微勾唇,如水般明镜,笑意泛起流水的涟漪,细语道:“师兄听闻西州王故梦重病,他不巧公事缠身便派小仙前来慰问。”
  “沧笙仙竟然也在此,真是不甚荣幸。”
  我干笑两声附和:“对了,郗卣也在,不如同我们一起?他也打算去酬勤殿!”
  “正合我心。”
  郗卣看到少辞,有些不可思议地又从板凳离开,站立道:“少辞?”
  “仙君有礼!”他依礼拱手低下头。
  “这些虚礼在外就不必守着了。”
  “你怎么在此处?”
  少辞缓缓抬起头,“小仙来此是临时受命,专门来看看西州王故梦之病。”
  “对了,你可是出自南天境的医仙,什么症状能逃过你的法眼?”郗卣拍了拍脑门,醍醐灌顶道。
  “小仙不敢当,若论医术还是家师更胜一筹!”
  “太谦虚了。”郗卣看着面前的少辞,双眼都在发光,还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我,倒是明白了,他这是挺看好少辞同我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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