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还需要跟公司沟通。”莫黎道，“但我们得做好准备，以免再次费时费力。”
“好，明白了。”广告公司只是执行方，一切以甲方要求为准。
没了王思宸，莫黎对拍摄更为上心。两个小时后，拍摄结束，她随工作人员一起回酒店休息。
莫黎回到房间，去浴室洗漱。
一想到王思宸几次碰她的手，她再次认真清洗。
又想到自己抽了王思宸一耳光，呼吸都顺畅了。她在职场这些年，因为出众的外貌，献殷勤的人不少，其中不乏不怀好意的，她面对那些轻浮的调戏从不怯弱。
莫黎洗完澡，穿上带过来的浴袍，正在擦拭滴水的长发，房门外响起敲门声。
莫黎迅速把头发包裹起来，走到门边去开门。她估计是广告公司的人，过来跟她探讨素材。
莫黎打开房门，毫无预兆的，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
“……”她怔在门口，看着站在门外的陆清晏，惊讶的话都忘了说。
陆清晏英挺的脸庞覆着冷意，目光笔直落在她身上，沉声问道：“谁欺负你了？”
第14章
夜深人静，酒店长廊一端。
男人站在房门外，身上还带着海岛潮湿的雾气。
莫黎万万没想到，陆清晏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当他问出那句话时，她恍然想起，当时那通电话她忘了挂，他可能是听到了什么。
走廊上传来其他人的走路声说笑声，莫黎不能让陆清晏在房门口杵着，赶忙招呼道：“先进来。”
陆清晏步入房间，莫黎顺手关上门。
等她跟陆清晏四目相对，后知后觉，这孤男寡女待在一间单配的房里，算怎么回事？
莫黎道：“你等我一下，我先吹个头发，换身衣服。”
陆清晏坐在房内的单人沙发椅上，没有催促莫黎，淡淡颔首。
莫黎迅速拿了换洗衣服进浴室，收拾自己。
浴室内传来吹风机的声音，陆清晏一抬眼，若隐若现的磨砂玻璃后，能看到她的长发随风飞舞。
片刻后，她放下吹风机，解开身上厚实的浴袍。
那一瞬间，玻璃上映出窈窕的曲线。
陆清晏搭在座椅扶手上的手指不经意收拢，幽深的瞳孔里似有火光跳跃，他很快别开目光。
须臾，他再次移回眼，恰好她正挺胸，给自己扣上内衣肩带。饱满的弧线，是一只手掌都无法把握的丰腴。
浴室里，一心倒腾自己的莫黎，丝毫未觉异样，她把头发吹干后，换了身简便的衣服，走出来。
莫黎对陆清晏提议道：“既然你都过来了，咱们去海边走走？”
主要是两人就这么待在房里，太尴尬了，让人无所适从。
陆清晏淡道：“随你。”
深夜，万籁俱寂，头顶星空辽阔，苍穹犹如一张巨大的黑色幕布，笼罩着万物。
莫黎跟陆清晏离开酒店房间，往海滩边走。
一阵阵起伏的海浪声由远及近，茂密的树林间是不停歇的虫鸣。月光倾泻，似薄纱铺在海滩上。
莫黎感叹道：“这是我第一次来南亚岛，没想到周边还有这么一个好地方。”
陆清晏问：“之前是怎么回事？”
当时他正要挂电话，听筒里隐约传来男人声音，伴着海浪没太听清楚，直到传来耳光声，和莫黎的大声呵斥。
挂电话后，他立即通知助理，驱车赶来。
莫黎一脸无所谓的笑道：“就是一些工作上的摩擦，对方挺不配合的，发生了口角。”
她沿着海滩往前走，留下一串脚印，边走边说，“你不用担心我，我这暴脾气，火气上来就给了人家一耳光，才不会吃亏。”
陆清晏又问：“他做了什么，让你忍不住动手？”
“嘴巴不干净，说话太脏了。”莫黎说着，叹了一口气，“不过后来想了想，这样不好，太冲动了，不该直接动手。”
“你确实不该动手。”陆清晏应声。
莫黎看向他。
“你应该告诉我，让我来动手。”男人双手抄兜，站在海风中，短碎发被风吹的有几分凌乱，他声音不疾不徐，眉眼间了多了几分令人发怵的戾气，仿佛蓄势待发的猛兽。
莫黎心里泛起一丝涟漪，开玩笑道，“总不能什么事都找你，再说了，如果是我做错了呢？”
“谁对谁错不重要。”陆清晏走到莫黎身旁，抬起手，手掌压在她脑袋上，慢声道：“你只要记住，我是护着你的人。”
莫黎望着前方翻飞的浪花，胸膛里似有一头小鹿要撞出来，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令她不敢抬头去看他。刚想说点什么，鼻间发痒，打了个喷嚏。她深吸一口气，想止住鼻子发痒的感觉，又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陆清晏脱下身上的风衣外套，递给莫黎。
“没事，我……”她摆摆手，话没说完，又打了一个喷嚏。
陆清晏将风衣直接搭在她身上，“夜里风大，回酒店。”
陆清晏转身往回走，莫黎跟在他身后，将风衣穿好，一股清冽的男性气息传入鼻息。她将风衣拢上，仿佛被这股气息的主人抱住。莫黎看着陆清晏高大的背影，悄悄的红了脸。
陆清晏把莫黎送到酒店房间外，说道：“我先走了，明天安排人来接你。”
“嗯嗯。”莫黎点头。
陆清晏走后，莫黎关上房门，来到窗边。
片刻后，她看到陆清晏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夜色中，上了那辆迈巴赫。
直到车子消失在茫茫黑夜里，莫黎走回房中，躺到床上。
她看着天花板，忡怔半晌，翻个身，拿起手机，在朋友圈写下一句话，仅自己可见。
【他要保护的是他的未婚妻。】
迈巴赫内，陆清晏对前排的助理道：“查一下，今晚是谁跟她发生冲突。”
……
次日，莫黎早早起床，投入到工作中。
由于王思宸的缺位，莫黎临时跟广告公司碰撞火花，修改一些原定的拍摄细节。
没了喧宾夺主的明星，莫黎觉得视觉效果可以更纯粹，更能让人关注车子本身。考虑到如今的消费市场，女性车主日渐增多，具有巨大的购买力，一些需要开车的场景，莫黎亲自上阵。她对车子的展现，以及行云流水的操作，比昨天王思宸的拍摄顺利不少。
镜头里有莫黎的手和背影，但没有出现脸。
执行导演忍不住开玩笑道：“陆老师，你这么优越的外形，颂歌该用你代言的。你跟这个车，太搭了。”
“我又不是艺人。”莫黎笑道，“不过公司该给我另外开一份上镜工资。”
休息间隙，莫黎接到陈睿的电话。
“你怎么回事？”陈睿语气带着斥责，“听说你跟艺人团队闹翻了？”
“嗯。”莫黎应了一声，“王思宸举止轻浮，被我警告，他自己恼羞成怒。”
“举止轻浮？他一个大明星，犯的着吗？我倒是听说，人家对你客气点，你蹬鼻子上脸给人一耳光。”陈睿冷笑一声，“我知道你不想让王思宸代言，没想到你手段还挺多，能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
莫黎道：“我所说都是事实。”
“你现在、马上、回公司！跟我去王思宸那边道歉！”
莫黎道：“这边没拍完，暂时回不去……”
“艺人都走了，还拍个屁啊，马上给我回来！”
“喂？……喂？你说什么？”莫黎拿着手机，到处走动，“信号不好吗？”
“我说你马上给我回来！”陈睿脑门青筋直跳。
“喂？……你听得到吗？喂？”莫黎叫了几声，自言自语道，“算了，晚点再打过去。”
说罢，挂了电话。
听筒里是“嘟嘟嘟”的忙音，陈睿再次打过去，结果依然是忙音。
陈睿气的一口气不上不下，咬牙切齿的，无处发泄。
南亚岛，直到所有素材拍完，莫黎跟广告公司沟通好后期制作时限，方才离去。
陆清晏派人来接她的车子，一直等候在酒店外。
莫黎收拾东西，上了那辆库里南。
广告公司的人不经意看到，暗自咂舌：“车企真是藏龙卧虎，一个副部长的座驾，居然是劳斯莱斯。”
“我听说昨晚是王思宸想泡她，被拒绝后就闹翻了。”
“嗐，大美女可不缺人追，人家未必稀罕明星。”
路上，莫黎接到同事王琳的电话。
“黎黎……”对方欲言又止。
“你说。”
她一鼓作气道：“总监让我转告你，你暂时不用回公司。”
“什么意思？”
“可能是，他打算……解雇你……让你等通知……”
“哦。”莫黎应了一声。
“要不你赶紧给总监打电话，好好认个错道个歉，让他消气就好了。”王琳劝道。
“没事。”莫黎淡道。
“你才来没多久，可能不知道，上面对他是完全放权，市场部的事都由他定夺。”王琳实在不忍心，把话摊开了说，“我知道你可能有点关系，但你现在惹了事，又被总监抓住，他想开你是有理有据。你的关系未必保得住你。”
“谢谢你，不过没关系，我回去等通知好了。”莫黎依然平静。
挂电话后，莫黎对司机道：“送我去国金吧。”
“好的，太太。”司机恭敬应声。
莫黎在商圈下车，找了一家咖啡厅坐下，喝着咖啡晒着太阳。
她倒不是有恃无恐，而是如果真的开了她，让她不用做替身工具人，还挺好。
她想念江洲，想回去了。
……
颂歌汽车总部园区。
办公大楼，顶楼大会议室。
陈睿上午被莫黎气的直跳，当即决定，在下午的总经理办公会上，提出解雇一事。颂歌体系庞大，虽然经常有各种关系户，但公司一直是发展至上，与公司核心价值观不符，不管什么来头，该干掉就干掉。
会议进行过半，到了市场部这边。
陈睿道：“部门新进员工陆黎，工作态度散漫，不服从上级安排，工作中与合作方发生冲突，得罪代言人，还拒不悔改，不肯道歉，不顾大局。”
宋佑安由文件里抬起头，看向陈睿。
陈睿长叹一口气，无奈道：“这样的员工，我领导不了。继续下去，不仅工作受阻，还会给其他员工造成很不好的影响。希望公司予以离职处理。”
这是市场部一亩三分地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宋佑安把这一块全都交给陈睿管。
谁也没把这个提议当回事，只当是走个过场。
宋佑安问道：“得罪代言人？”
“是，她直接上手，打了人家一耳光。”
室内众人讶异的互相对视，这位新员工，脾气不小啊。
宋佑安甩掉手里文件，道：“能让员工动手打人，说明这位代言人言行粗鄙，配不上我们公司。”
“至于你的难处，”宋佑安看向陈睿，“我也理解。如果你领导不了她，那就换她领导你，怎么样？”
第15章
工作日的下午，商场里依然人流如织。
莫黎坐在半开放式咖啡厅，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不禁感慨，怎么有那么多人可以悠悠闲闲的不为生计发愁呢。
她就不行了，如果离开颂歌，她得好好琢磨，去哪家公司投简历比较合适。
三个小时后，莫黎看完一场电影出来，接到宋佑安的电话。他没说别的，只问她在哪里，让她等着他。
没多久，宋佑安的车开到了商场外。
莫黎走到马路边，宋佑安放下车窗，一只胳膊支在车门上，对莫黎招呼道：“上车聊。”
莫黎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那边的车门坐上去，顺手将纸杯咖啡递给他。
宋佑安接过咖啡，“谢谢”。
他将车窗关上，形成封闭的车内空间，这才问道：“你跟那个代言人是怎么回事？”
“他言行轻浮，被我警告后，出口成脏，我甩了他一耳光。”
宋佑安转过头，仿佛重新认识莫黎那般仔细看着，“陈睿说你打人耳光，我还不信，以为是夸大其词。”
“冲动是魔鬼。”莫黎无奈道。
宋佑安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对她竖起大拇指，“好姑娘不吃眼前亏，打得好。”
莫黎苦笑，“老板，你在说反话吧，我可是给你惹麻烦了。”
“不存在，一个代言人而已。”宋佑安毫无所谓道，“只要愿意花钱，请谁不是请。”
“如果不是我呢？”莫黎突然问，“如果被他调戏，得罪他的，是一个跟你毫无瓜葛的女员工，你会怎么处理？”
“这个女员工还被上级厌恶，强烈要求解雇，”莫黎说着，想象那种四面楚歌的境地，声音越来越低落，“那她面临的，是不是只有忍和滚两个选择。”
“未必。”宋佑安道。
前方红灯亮起，宋佑安踩下刹车，转头看向莫黎，“别人我不知道，但在颂歌，我绝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颂歌的员工，可以有原则，有尊严的工作。”
男人漆黑的双眼，眼神真挚，坦坦荡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