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的话有用吗?”
“当然。”
姬安情当即雀跃开怀:“太棒了!我马上回宫收拾东西去!”
“还是你宫里的膳食好吃,我宫里连膳房的人都换了,根本就对不上我的口味。”
姬安情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一甩被子爬下床,跨步往外走着嘴里还嚷嚷着:“我很快就回来!”
“晚上可要好好的吃一顿!”
姬容朝目送着姬安情的身影远去,走出殿外向福康低声吩咐着。
而后,整理衣着离开了东宫,向着养心殿而去。
得到通传后,姬容朝踱步入内,行礼问安。
明章帝批阅着奏折并未抬起头:“可是有事?”
“父皇,儿臣听说教导长公主教仪的嬷嬷昨夜意外身亡了。”
“嗯,此事朕也知道了。既是意外,那便重新找一个嬷嬷,万不能让长公主如此胡闹下去了。”
明章帝抬起头双眸淬着深邃的探究,似是已然看透了姬容朝。
姬容朝泰然自若面色如常:“区区小事父皇无须操心,儿臣已让母妃寻了一位教仪嬷嬷,明日便会到东宫重新教导长公主。”
明章帝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哦?皇儿办事效率果真让朕刮目相看。”
“只是为何是在东宫?朕不是让长公主禁足长乐宫吗?”
姬容朝神色寡淡,笑意不显:“长公主派人传话,说为表其真心想要搬来东宫与儿臣一同居住。”
“儿臣想着既然即将与长公主完婚,早早增进一下感情也是好事,遂而答应了。”
明章帝的眼神一暗,笑意衰减:“朝儿,你要知道,宫中之事皆瞒不过朕,无非是朕想不想知道,愿不愿意管之差。”
“黄嬷嬷的事朕不想计较,但朕希望你能坦诚的告诉朕,对于与长公主的婚事,你如何想的?”
姬容朝双唇一抿,抬眸看向明章帝的眼神坚定而沉着。
“父皇,儿臣并无不愿与长公主完婚。”
“如此说来,你是对长公主动心了?”
“儿臣只是觉得,长公主坦率真诚待人良善,与儿臣母妃与六弟都相处甚好。”
“长公主无母族势力,从小在皇宫长大,除了宫中贴身宫女外无手帕之交。比起世家女子而言,更适合为太子妃。”
姬容朝并没有挑明话中意,但明章帝能从这几句话中知道他所想表达的“长公主无所依靠好控制”之意。
不过,明章帝心知肚明,姬安情并非无所依靠。
宇文清、太后以及朝中一半大臣都是簇拥着这位正统姬朝皇室血脉的。
昭昭野心,不得不防。只要他除掉那群人,姬安情才是真正的无权无势。
届时,她便没有了威胁,太子妃也好侧妃也好都无所谓。
“朕还是觉得长公主并非良选,但既有婚约在先也不得毁约。”
“未免委屈了你,朕打算在你生辰宴时为你择选几位侧妃,你意下如何?”
姬容朝垂下眼眸,心中对明章帝为他选的侧妃人选已经有了猜测。
无非就是他一手提拔的朝臣之女。
如果不是有姬安情压在上头的话,恐怕明章帝是要选其中一位为他的太子妃。
对于她们,他略知一二,不喜甚多。
“儿臣任凭父皇做主。”
听到姬容朝的这句话,明章帝紧绷的脸色才缓了缓,满意地点头:“如此甚好。”
“若无其他事,就退下吧。”
“儿臣告退。”
……
姬安情胡乱收拾了一堆衣服后扛起一个包袱就翻回东宫。
还好她只装了衣服,不然肯定扛不动。
逛了一圈东宫都没看到姬容朝人,姬安情撇撇嘴自己跑去侧殿收拾衣物去了。
姬安情整理好东西走到前殿准备逗一逗欢欢,姬容朝刚好在这时回宫,其后面还跟着姬容乐。
姬安情惊喜的招呼着姬容乐:“好久不见呀,乐乐!”
姬容乐一展笑容:“姑姑好,姑姑怎么在太子哥哥宫中呢?”
“我当然是来蹭饭的呀,你也是吗?”
“嗯……乐儿是来请教功课的,顺便一起用晚膳。”
功课?!她最擅长了!
姬安情如同被打开了开关般,眸光明亮,面容带喜。
“来来来,我教你!”
姬安情直接揽过姬容乐,拽着人直奔书房,完全忽视了一旁的姬容朝。
姬容朝低低笑着,转身让膳房晚膳做些乐儿和姬安情爱吃的膳食。
书房里的姬安情兴致勃勃地看着姬容乐掏出他的作业。
姬安情恨不得撸起袖子直接帮姬容乐做完作业,终于有一种她所拥有的只是能派得上用处的感觉,她别提多开心了。
只是拿起作业翻看一遍后,姬安情当即放弃了语文。
与她所学的不在同一范畴,教不了。
而后的作业,不是她不懂的就是她闻所未闻的,最后只有数学她尚且能一教。
姬安情悄悄松了一口气,果然数学是通用的。
时间流逝,暮色将至,姬容朝站在书房门旁,凝望着孜孜不倦埋头写功课的姬容乐以及身旁温柔教导的姬安情。
他好像看到了母妃曾经所说“得妻一人,相夫教子”的温馨。
第49章 赴喜宴
姬安情待在东宫的这几天,实实在在的体会到了什么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新来的嬷嬷压根就不敢为难她,每日笑脸相迎,深怕她磕着碰着日日走个过场就了事。
姬安情心情很好的浑水摸鱼了好几天,除了偶尔会因为不能出门而感到无聊。
每当百无聊赖时姬容朝就派上了用场。
姬安情成功教会了姬容朝五子棋,不过只有刚开始几局她是赢了的,而后就是姬容朝单方面的虐杀。
又是完败的一局,姬安情气恼地将棋子一推,抱怨着:“早知道就不教你了,把把都是我输,没意思!”
姬容朝噙着极浅的笑意,执着姬安情的白棋子将之挪动着位置,棋盘上的局势一下子逆转。
“你瞧,你这步棋下错了,若是下到这个位置,再在旁边落一子,孤的黑棋无论如何都赢不了你。”
姬安情仔细端详着姬容朝摆的棋局,好像真的如他所说的一样,瞬间就豁然开朗了。
可是她当时下棋哪里想那么多,一心想着封姬容朝的路,根本没想着自己要怎么走。
姬安情泄气地嘟囔着:“你也不知道让让我。”
姬容朝唇角上扬:“不是你说让孤不要让着你,要展示自己真正的实力吗?”
姬安情被姬容朝的话噎住,反驳不了就转移话题:“不玩了不玩了,这个也无聊!”
“我好想出宫玩啊,我能不能装作福康和你一起出去啊?”
姬容朝沉吟片刻开口:“也可以。”
“恰好过会儿孤要出宫去兵部尚书府上赴喜宴,可要同孤一起去?”
姬安情听到这话,当即眉开眼笑:“好哎好哎,带我去!我还从来没见过这里的喜宴是什么样子的。”
“你等等我,我马上去换衣服!”
姬安情兴致勃勃地跑回侧殿,浑然没注意到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话。
姬容朝短暂的怔然后漠然整理着棋子。
破绽百出,只是心知肚明未曾挑明。
一切都准备好后,姬安情在福康千叮咛万嘱咐下高兴的穿着一身太监服和姬容朝出了宫。
兵部尚书今日是其嫡长子娶妻的好日子,邀请了朝中许多交好大臣,姬容朝也依着平日的情面赴宴。
喜宴办得很是隆重,姬容朝的到来更是给足了兵部尚书面子,咧着嘴就要迎着姬容朝到上座。
姬安情低着头悄悄的瞄着旁边一片红的摆设,亦步亦趋的跟着姬容朝准备往里走。
却不想,有人伸手拦住了姬安情。
“公公随我到另一处吃酒吧。”
姬安情脚步顿住,内心无比慌乱,怎么没人和她说侍从要与主子分开来啊?
她可不要和姬容朝分开,不然分分钟露馅。
姬安情沉下声音刚想要说些什么,前面的姬容朝先开口了:“不用了,让她和孤一同进去。”
“孤离不了她。”
姬安情微微抬起头,视线落在姬容朝宽厚的背上,心蓦然触动。
这句话听进耳中格外的动听。
兵部尚书小小诧异后打着圆场:“太子殿下与公公的主仆感情甚笃,真让微臣感慨,快快请进。”
姬安情松了一口气,垂下脑袋跟在姬容朝后面,直到入座。
可是,全场只有她站在一旁,不仅突兀,还很尴尬!
姬安情小步挪着靠近姬容朝,不方便动就伸出脚轻轻踢了踢他。
姬容朝堂皇地看向姬安情,倒也没怪罪她的失礼。
姬安情求助地看向他,闪烁的眼眸中含着无措和后悔。
早知道就扮成姬容朝的同僚之类的,总比现在只能站着不能坐下吃席好多了。
姬容朝忍着笑意:“坐下吧。”
姬安情如释重负,却是无从下脚:“我坐哪儿?”
人家压根就没有给她准备位置。
姬容朝移了移身子:“与孤一起坐吧。”
姬安情没有犹豫地坐下了,她才不想一个人傻站着看大家吃呢。
姬安情丝毫没意识她此刻身为一个“太监”与太子同座是多么不妥的一件事情。
周围注意到这边的人各个目瞪口呆,要不是看姬容朝面色如常怕是连话都不敢说了。
只是心里有着疑惑,太子殿下竟然同自己的侍从这般不计较规矩?
一时之间,宴席的气氛有些沉静,直到门口处传来喧哗声才重新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只见一身着粉嫩锦服的女子入内,面容姣好,只是脸上的高傲与这身上的打扮不太相符。
姬安情偷偷打量着此人,没有什么印象,不过看周围人的反应似乎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姬安情凑近姬容朝问道:“她是谁啊?”
姬容朝低头小声回道:“宣国公嫡女柳如霜。”
姬安情了然地点点头,原来是国公嫡女,怪不得这么神气。
两人交头接耳时彼此靠得很近,又坐在上首,刚进来的柳如霜一眼就瞧见了。
柳如霜秀眉紧蹙,面露不悦,大步流星向姬容朝与姬安情的方向走来。
姬安情抬头准备再看一眼柳如霜,就见被她念叨的本尊已经出现在了她面前。
柳如霜瞪着姬安情大声训斥着:“你这太监究竟有没有规矩?竟然敢与太子殿下同座,嫌命活太长?”
姬安情被她骂得一愣,不是很明白这人为什么突然找她事,她明明什么都没干。
姬容朝收敛眼中的温柔,目光森冷:“孤同意的,可有意见?”
柳如霜不甘地咬唇,水盈盈的眼眸含着委屈:“殿下,这不合规矩。”
“如霜姐姐,尚书府不比皇宫,既然太子殿下都这般说了,那便无须如此在意规矩一事。”
不远处的尚诗月施施然走近柳如霜,对着姬容朝温柔一笑,手上捏着手帕搭上柳如霜的胳膊劝慰着她。
平白被拂了面子,柳如霜一肚子的不爽,也不愿意给尚诗月好脸色看,甩开了她的手。
“别姐姐长姐姐短的,我和你还没那么熟。”
柳如霜甩手的力不小,尚诗月手中的帕子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尚诗月眉眼带着几分失落,扯着嘴角柔弱一笑:“是诗月逾越了。”
而后缓缓弯下身,准备捡起地上的手帕。
起身时尚诗月抬头看向一直垂着头的姬安情,正好与眼神乱飘的她对上了眼。
尚诗月完完全全看到了姬安情的脸,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心中即是诧异又是憎恶。
尚诗月提高了声音:“长公主?”
这一声下来,周围能听见的人都愣住了。
似乎还嫌不够,尚诗月半蹲着给姬安情行礼:“给长公主请安,诗月适才不知是长公主,失礼了。”
尚诗月这一动作,宴席上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姬容朝旁边的人是姬安情。
一个个起身行礼,就连柳如霜都不甘不愿地行礼。
被点名的姬安情讪笑着,连忙让大家快快请起,她可真没想到尚诗月眼神这么好,这都能把她认出来?
她今天可是偷摸出来的,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了,那明章帝岂不是明日就要知道此事了?
烦人。
周围宾客再重新入座后纷纷互相低语,谈论的内容基本上都是关于姬安情的。
“长公主怎么会在这儿?她不是被皇上禁足了吗?”
“还穿着太监服跟在太子身边,怕不是偷摸出来的。”
“没想到太子殿下与长公主感情如此和睦,那方家公子一事也不知道长公主是如何想的。”
姬容朝剐了一眼尚诗月,肃着脸开口:“孤大婚在即,长公主不过念着沾沾沈大人喜气,便随孤一同前来。”
“诸位还是将注意力放在今日成亲的沈公子身上为好。”
“孤不希望流传出一些不该有的话。”
这般明晃晃的维护与警告,众人皆缄默不言,默契的岔开话题。
柳如霜因着姬容朝所说的“大婚”二字红了眼,伤心又气愤地转身离开。
兵部尚书扶着虚汗,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婚宴才正式开始。
沈公子牵着一袭嫁衣的女子,在众人的祝福下,拜堂成亲。
姬安情入神地注视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的二人,情不自禁的也露出了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