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存心要让朕下不来台吗?!”
姬容朝拱了拱手,眼底闪过暗光:“还请父皇恕罪,儿臣也是偶然与长公主交谈后才绝了纳侧妃之事。”
“长公主与儿臣坦言,绝不允许纳侧妃一事,且太后与宇文将军是坚定站予她这边的。”
“长公主还言,待与儿臣成婚后,会将她手中的一半虎符交给儿臣。若此后父皇收了宇文将军另一半的虎符,岂不就将兵权全权掌握在己手中?”
明章帝眼中的怒气逐渐消散,颇为意外:“原来另一半虎符是在长公主这。”
“儿臣正是因虎符的缘由才选择不纳侧妃以稳住与长公主的亲事。”
明章帝思诌着,沉了沉声:“先起来吧。”
姬容朝缓缓起身,对于明章帝利益至上的心思已经摸得十分透彻。
“如此还算是委屈你了,那侧妃一事就先缓着,待你大婚后朕再着手为你塞去几个妾室。”
“多谢父皇厚爱,儿臣还有一事相告。”
“何事?”
姬容朝眉眼浮上愁绪:“昨晚儿臣提前离席是听底下人传言长公主有急事需儿臣到场。”
“儿臣不疑有他急忙赶往,却发现是尚太傅之女尚诗月假借长公主之名,联合儿臣宫中太监对儿臣下药妄想与儿臣行周公之礼。”
“儿臣防不胜防,万幸长公主及时赶到,制止了尚诗月。但儿臣也因此在昨夜与长公主有了夫妻之实。”
明章帝紧蹙眉头,一是没想到尚诗月竟然敢如此放大胆妄为,二是太子与长公主这一出确是棘手。
“尚诗月就交给你处置吧,莫要忘了顾及尚太傅的颜面。”
“你和长公主既有了夫妻之实那也无可奈何,但你切记勿要让长公主有了身孕,无论是嫡子还是嫡女都不允许诞下。”
姬容朝心中错愕,问道:“父皇,这是为何?”
明章帝揉了揉眉心:“朕是要保证朕这一脉的皇位。”
“你也知道,长公主背后有太后、宇文清以及忠于先帝的臣子。”
“他们如今对于长公主与你的婚事如此在意,只能证实是打消了推长公主上位以让朕退位的意图。”
“而你贵为太子,长公主为太子妃,他们无非就是想着让长公主诞下嫡子亦或嫡女,日后好承接皇位。”
“所以,朕告诉你,绝对不能让长公主有身孕,让白御医备一碗绝子汤以绝后患。”
姬容朝心下一沉,他怎么可能舍得让她饮下绝子汤?
若她有了身孕,他怕是高兴还来不及。
可是如今父皇态度坚决,他又如此欺骗于父皇,总有一天是会被父皇知晓他对姬安情是动了真感情的。
姬容朝没有应下明章帝的话,而是提议着:“父皇,儿臣认为此举还是很难完全绝后患。”
“倘若忠于先帝的势力彻底覆灭,岂不是再也不用担心皇位的颠覆?”
“朕岂会不知,不过困难重重。”
姬容朝眼神一动,躬身请示:“还请父皇放心将此事交给儿臣,儿臣必定想尽办法除尽先帝势力。”
明章帝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好,不亏是我儿!这件事你暗中进行,不必图快,循序渐进即可!”
“是。”
姬容朝勾唇浅笑,先帝的势力他大概摸清了一半,只需慢慢除去,待日后向明章帝坦明对姬安情的情意时也就少了来着明章帝的阻力。
回宫前,姬容朝特意出了趟宫买来了好些烟花爆竹。
拿回去给姬安情瞧,果然那个说着小孩子才玩的人玩得不亦乐乎,脸上荡漾着极其明媚动人的笑容。
他彻底沉醉,再也挪不开眼。
他真的,很幸福。
平静的皇宫里突兀地响起鞭炮声,众人惊愕,只是在知道声音的来源在东宫后,又默然不语。
……
――――――――――
练武场,姬容轩满身戾气的在这与人比着武,无人能敌得过他,他的心情才舒畅了许多。
昨晚姬安情那扔的那一把石灰粉,倒是没让他彻底眼瞎,却是让他左眼视力有些许受损。
愤怒不已的他却不能到东宫去抓姬安情泄愤,只好来武场发泄着怒意。
没一会儿他觉得与这些小兵小卒比武没劲得很,转身到了射箭处。
他的惯用眼为左眼,如今视力受损后,击靶的准头基本是会下降的。
姬容轩拉起弓,左眼的视线内看得没有以前真切,他甚至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正中靶心。
这样的变化更是让他愤恨,用力地拉起弓,就好像把对面的靶子当成了姬安情似的。
眯眼,右手猛得一松,弓箭上的箭却没能如他所愿射中靶心,而是反方向朝里射,箭直直刺进他的右手臂。
一瞬息,姬容轩被箭刺的右手臂鲜血淋漓,疼痛感来袭,姬容轩死死咬着牙,掰断了一半的弓箭,左手拿起弓细细观察。
果然,是弓被动了手脚,他来时被怒气充斥了头脑,并不曾检查,才着了道。
究竟是谁?!
他绝不会轻易放过。
第59章 逃跑
听说姬容轩射箭时误伤自己,姬安情当即笑出了声:“活该!”
不仅如此,她还第一时间找姬容朝分享了这天降的喜事,见着姬容朝神色自若似乎是早有预料的模样,姬安情转念一想:“该不会,是你干的吧?!”
姬容朝笑默不语,只是自顾自擦去了姬安情嘴角边的糕点屑。
姬安情只当他是默认,抱着他的脖子对着脸颊猛亲了一口,赞道:“干得漂亮!你简直太帅了!”
姬容朝被姬安情亲得晕乎乎,耳根红了一片,心里暗道早知道奖励如此热烈,定是要好好让姬容轩长长记性。
“对了,那尚诗月……”
“看在太傅的面子上,没有对外宣称此事。她被谴往偏远地,日后她将被永久禁止入京。”
姬容朝神色淡薄,显然是并不愿再多放心思在尚诗月身上。
至于他宫中那钉子,早在酷刑下一命归西了。
不过他们也算成了他的好事,勉强留了个全尸。
姬安情叹了一口气,不爽道:“亏我还以为尚诗月是个好人呢,没想到她竟然觊觎你。”
睨了一眼姬容朝,冷哼着:“某人魅力真大。”
姬容朝噙着笑意,贴着姬安情将之往怀里带,浅尝辄止吻上她的唇。
“你的魅力更大。”
不等姬安情说话,姬容朝站起身,姬安情慌张下手环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姬容朝托住姬安情,径直走向床榻,将人平稳放下。
见姬容朝俯身,姬安情急忙嚷着:“哎哎哎,怎么还来!”
“纵欲过度伤身体,要节制!”
姬容朝勾唇,褪去外衣:“孤的身体很好,不信你试试。”
“我信――”
姬安情未完的话被吞没在姬容朝温热的唇里,光影明灭,影影绰绰,又是满室春光,贪欢尽愉。
……
――――――――――
离南巡的日子越来越近,早就习惯与姬容朝日日相伴的姬安情难免生出许多不舍。
两人正是感情浓烈的时候,姬容朝这几日总爱留恋地描摹着姬安情的眉眼,第一次萌生想要不管不顾将她带在身边的冲动。
可他清楚的知道,这一次南巡必然危险重重,尤其是姬容轩因伤留宫修养而阴差阳错得了同去南巡的机会。
姬容轩野心勃勃,借伤而争得同去南巡,任谁想也不可能心思单纯。
如此,姬安情待在宫中就是最好的。
知道两人不日即将分别,姬安情更是几乎与姬容朝寸步不离,早朝时间除外。
从前最为严于律己的姬容朝放下了所有事,全身心的陪着姬安情,带着她从宫内玩到宫外,哪里有好玩的好吃的就有他们两人的身影。
时间一长,皇宫里的众人皆知两人感情飞速发展,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这日用完午膳后,慈宁宫差人来请姬安情,姬安情这才想起光顾着和姬容朝谈恋爱了,都忘记该经常去慈宁宫请安了。
连忙收拾好自己去了慈宁宫,太后端坐在那,慈爱地望着欢快走来的姬安情。
姬安情乖巧行礼坐下,太后摇着头叹气:“哀家瞧着情儿这段时间快活的很,难怪都忘了来陪陪哀家这一把老骨头。”
姬安情被打趣的不好意思,嗔怪着:“奶奶,我这不是来了嘛!”
太后莞尔:“如今可是与太子两情相悦了?可还想着解除婚约?”
姬安情脸上挂着甜蜜的笑意:“不想了不想了。”
“哀家从前拦着不让,是觉得太子的确是个良配,现下看着你和太子感情和睦,哀家更是宽慰。”
太后笑意退去,面色逐渐凝重:“不过,有一件事你必须重视起来了,情儿。”
见太后难得的严肃,姬安情正襟危坐,侧耳认真聆听:“奶奶,是何事?”
太后的眼神晦暗莫深:“自然是姬朝皇位的归正。”
姬安情的心咯噔一声,这样的话题太过沉重她有些想逃避:“奶奶……”
太后厉声打断了她欲言又止的话:“情儿,这件事情由不得你的想法了,你身为唯一的血脉这是你该尽的责任!”
姬安情默然,抿着唇不语。
太后语气软了下来:“哀家也不是非要逼着你去登位,只是那位对先帝势力步步紧逼,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
“什么?!”
“我们对你保护太好了,故而你才不知我们的处境有多危险。”
“你的性命日日悬在刀边,外有宇文清,内有太子,才让你至今安康。”
“我们若再不抓紧,先帝的势力一个个倒下,我们只会有心无力,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哀家收着那一封封来信,越发胆战心惊,生怕下一个就是哀家亦或是宇文清,再然后就没人能护住你了,情儿。”
“姬朝就彻底落到了那狼子野心的人手中了。”
太后的面色多了些许哀伤,姬安情心颤了颤:“怎么会……”
太后长叹一口气:“哀家与宇文清已然定了主意,除开你不愿来说,你这性子也不适合登位,但太子却是实实在在的好人选。”
“且瞧着太子对你也有几分真心,哀家也放心。如今之计,唯有速速将太子推上位,他为皇,你为后,才能保你安宁。”
姬安情后颈发麻,倒吸一口冷气,这是要谋反的意思吗?
“可是奶奶,太子迟早会承接皇位,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哀家岂会不知。已经没有时间了情儿,这段时间那位的动作无一不在告诉我们,是想在你和太子大婚前,彻底清除先帝势力,以保皇位稳定。”
“我们别无他法,弑君推新君才是保全之计。待你为后,早日诞下嫡子嫡女,再立为太子太女,如此方可无忧。”
一瞬间,姬安情觉得压在她身上的担子重如泰山,她无力承受这份沉重。
姬安情挣扎的嗫喏着:“就非得这样吗?”
太后郑重地点了点头:“情儿,这已经是下下之策了。若不是你不愿登位,我们如今大可直接起兵逼的那位退位,也不用推太子上位,再等着你诞下子嗣如此繁琐。”
姬安情扣着自己的手心,她是注定要离开的,她怎么可能如太后所想的这般步步如愿?
这虚无的皇位与她有何关系?她在这宫中唯一在意的不过是那么几个人。
即便自己离开,按照书里的剧情,他们也是主角,不会有不好的结局。
可她看着太后苍老的脸庞,却是一句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
姬安情仍旧带着稚嫩的脸上隐不住苦恼与哀愁,太后心有不忍却无可奈何:“情儿,哀家今日与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此事,做好准备。”
“其他事你无须操心,自有哀家与宇文清来办,你只需安安稳稳的继续增进与太子的感情,早日有身孕为好。”
“你这段时间不是日日都宿在东宫吗?怎的也不见有消息?可与太子行了房?”
太后这般一问,姬安情怔愣了片刻,她竟然忘了这样严峻的问题。
她与姬容朝,可是从未有过避孕措施,虽然她有好几日是回了长乐宫宿着,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待在东宫。
说不准,还真有可能怀孕!
姬安情的心揪在一起,她并没有想要怀孕生孩子,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太过遥远和陌生。
可是既然她与姬容朝有了夫妻之实,这种事情就在所难免。
姬安情涌上浓浓的懊悔之意,若她真怀孕了,的确会顺了太后的意,但却不是她所想要的,孩子……只会拖累她回家的步伐。
一个坚定要回家的人,怎么能在这有太多牵挂呢?
姬容朝已经无可避免的成了她挂念之人,还有奶奶,那便不该再有第三个了。
否则,只会如云姣一样,再也无心离开,所思所想所念都留在了这儿。
姬安情咬了咬牙,最终选择对太后撒谎:“没有。”
太后直直凝望着姬安情,她脸上的表情她怎么会不懂,只是不愿揭破。
“罢了,你且回吧,待事成后再着手也不迟。”
“南巡这段时间,好好养一养身体,哀家就盼着你与太子帝后大婚那日了。”
姬安情眼睫颤动,敛去难色,唇瓣轻启:“情儿知道了……”
回去后,姬安情心中郁结,对着姬容朝也只能强颜欢笑,他问起她又什么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