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术法，她练了指决练了整整三天，才能召唤出一点点土灰，一个月后才能召唤出不到腿高的土墙……也不知道这个术法需要练习多久。
薄筱芽没再管他们，之后便一直在山顶静坐。
在最寒冬的时刻，狼族天性耐寒耐饥，他们会把食物先让给伴侣……不太让孩子，但那时候的狼族战斗力会下滑。
仅仅半年的积累，部落采集的食物只是堪堪足够，种植和养殖的东西也没成效，不到冬日能放开手脚吃喝的地步。
这时候是山林野兽出行的时期，还会有翼族、兽族和巫族冒险出来狩猎，也是很危险的时候。
薄筱芽为他们抵挡了几次重大危机，等来年开春，雪水融化那一刻，部落的人准备外出时，她便跟靳萧悄然无声的离开。
“刚好这边的方向是百兽族，我们顺便去看看。”背阴面去去往凤麟的方向，向阳便是往丘液的路途。
靳萧问：“要变出耳朵和尾巴吗？”他不会。
薄筱芽想了想道：“还是别了，先去看看情况再说，如果惹上事，我们就放出翅膀来。”让那些翼族背锅。
两人往密林深处走，顺着野兽被驱逐的方向，抵达一片广阔的空间门，那里只有一些巨石垒砌的粗狂房屋，其他都是各种各样的巢穴。
然而薄筱芽的算盘打错了。
到百兽族大本营的时候，他们看到都是领军对立的场面。
上方一只翼族大军。
翼族大军里，大大小小身形不一的队伍，有看起来华光溢彩绚烂无比的大翅膀，也有灰扑扑不起眼的羽翼，有一看就知道是鹰、鹅之类，也有完全看不明白原型的种类。
但薄筱芽觉得，靳萧的翅膀是能塞进去藏一阵不被发现的，至于她炼化的蝶翼想潜伏进去就比较困难了。
另一队自然是百兽一族，同样是大大小小的，虎、狼、豹、狮、熊、猫等等。
两边在叫嚣着，一个说：“你们兽族不安好心，敢派人行刺我们首领。”
一个说：“你们又不好吃，我们去抓你们首领做什么。”
吵着吵着，他们话题就拐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直到百兽族里一名看起来很机灵的猫族说道：“不是我们兽族，是巫族，一个个头不高善于控金的巫族。”
“我们百兽族的首领之前也被行刺了。”
翼族将信将疑的：“真的？”
翼族觉得兽族的智慧不应该想出嫁祸这一招，但巫族无缘无故刺杀他们翼族首领干嘛，明明巫族跟兽族之间门的关系更坏？！
然后两边，一边仍互相怀疑厌恶，一边又决定一块去找巫族的茬。
他们决定这边依然两军对峙着，只从中抽出人马去巫族领地问罪去。
薄筱芽：“……”听起来不妙啊。
是锅从天而降，还是哪位师兄搞的事被她撞上了？
她拿出铜镜看了看，这附近没有信号，便喊靳萧：“算了，咱们去别处。”这里的热闹不适合参与。
靳萧问：“去翼族？”
“翼族不是在这儿嘛。”薄筱芽道：“还是得去趟巫族。”不是外边那些巫族小部落，是巫族大本营。
两人隐匿着身形，悄然从藏身地退出，正要离开，就听一声大喝：“什么人！”
紧接着，一声兽类独有的嘶吼自身后传来。
薄筱芽拧眉，这是什么兽？好生敏锐。
就见一只巨大的眼睛显现在天空中，眼睛发出诡异的光芒，光芒所到之处任何东西无所遁形。
糟糕，薄筱芽看向靳萧，她一伸手，靳萧立刻拉住她，转瞬间门遁出百里之外。
“那是什么神通？”怎么跟二郎神似的？
“那是烛阴的眼睛炼制而成法器。”一个声音传来。
薄筱芽惊喜转头：“冲虚子师兄？你怎么在此？”
冲虚子道：“我尾随翼族而来，比你先到兽族领地。”方才那眼睛挂上去的时候，他恰好感知到薄筱芽的遁术，便一路跟了过来。
薄筱芽讶然：“翼族首领被刺杀一事是你做的？”简直一目了然。
冲虚子冷冷一哼：“不是刺杀，我光明正大去杀他，只是被他断尾求生逃脱一截。”
薄筱芽小心看他一眼，见冲虚子身上煞气愈发浓郁，不免惊疑：“师兄你这些年是杀了多要异族？”
“什么异族，分明就是妖孽！”冲虚子道：“这里的妖族太过猖狂，竟公然吃人。”
雄洲不是没有吃人的妖，但都在底下掩藏着，哪里像瀛洲，反而是妖孽当家做主，人类成了盘中餐。
薄筱芽感慨，就冲虚子这脾性，到了这里估计很不习惯，天天都得被气到。
两人一路往前，边走边说：“先前他们只是抓人吃人，这一任翼族上任的新首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混账东西，竟玩出什么‘天麓宴’，要求属下去抓一大批人关在山巅，要现场射杀、凌虐人族，还要**取肉食用，说这样更新鲜。”
冲虚子说起这话时，已经过了最开始听闻时最愤怒的时候，此刻无波无澜面无表情，只淡淡道：“我听闻后，便决定亲自去翼族结果了他。”
“师兄做的对。”
薄筱芽叹息一声，瞬间门觉得自己之前的努力全都是笑话。
如果，如果牙和高是本就具有能力，无需他人保护才勉强求生的情况下，面对狼族他们会不会不再犹豫，汲汲营营？
她不知道，但听闻冲虚子的话后，她也恨不得跑去翼族，再杀他一遍！
“听说师兄先前去找催生器灵的宝物去了？”她转移话题。
冲虚子道：“器灵哪有那么容易生出来，我去抓了一只荒兽炼魂，暂且充做剑灵勉强用用。”
薄筱芽：“……”
她心底简直土拨鼠尖叫！
能炼魂成剑灵的荒兽必然是已经开智了的，不然没有灵智如何做剑灵，且还要用残忍方式取出火魂，再打上烙印……
修真界是不是没办法讲究和平共处？！为什么穿越这么久她还没有被同化！
但凡她不在意前世那些根深蒂固的三观，跟修真界的修士一样，‘纯粹’的坚守‘非我族类’的原则，这种事根本不会在意。
偏偏她同化的不彻底，老是徘徊犹豫！烦死了！
薄筱芽道：“那师兄现在是要去哪里？”
“我听闻那翼族首领传出新鲜吃法后，兽族那边也跟着模仿，便想着也去教训他们一番，没想到他们手上有烛阴的眼睛，那东西所到之处让人无所遁形，很是麻烦。”冲虚子说：“我要去寻寻有没有能克制烛阴的宝物。”
说完他问：“师妹要去哪里？”
“本是想去看看兽族情况，现在情况有变，打算去巫族领地逛逛。”
说来也是兜兜转转，她最开始发现瀛洲的时候，就是因为一名巫族使用秘法发现她的追踪，决定提前撤离。
再踏上瀛洲的时候，她也一直想要研究清楚巫族的图腾纹路是怎么回事。
可后来，发现翠虚子和阴神的前期部署后，她基于各种考量下，决定暂缓去巫族的时间门，要先去查看翼族和百兽的情况，毕竟按照事情发展，他们迟早会跟这两族对上。
总要提前看看对方的实力、喜好、弱点，日后才好行事。
可现在事情又出现变故了，冲虚子介入翼族和兽族之间门，她就没必要去管这两族那么多，还是去巫族研究跟她本家相关的图腾符纹吧。
冲虚子闻言，便杀气腾腾的道：“这些妖孽该杀，那巫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时常将人类当做牛马猪羊一般贩卖给妖孽。”一样的该死。
薄筱芽沉默片刻：“我会去弄清楚，他们的图腾和神通到底有什么奥妙。”好为日后的大战做准备。
而后才问冲虚子：“只是师兄，我看你心境变了？”
冲虚子执掌刑罚堂多年，走的也一直是赏善罚恶的审判之道，怎么现在看着隐隐有偏向杀伐一道的意思。
中途变化道途是大忌，极有可能入魔。
“没有变。”冲虚子斩钉截铁：“我心性更清明了。”
他还是审判，是为人族审判这些妖孽的罪行！
饶是被天心派称为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冲虚子也因着瀛洲人族的惨淡，心性大变。
薄筱芽想了又想，还是泼了点冷水：“师兄，我们同为人族，自是会对这里的人族心生不忍，对异族厌恶痛恨，可天道却未必。”
“你若说站在种族立场上，别说个把首领，把这里异族杀光，那也能站在人族的立场上理直气壮。可你要是以公平审判来自证心境，估计不合适。”天道又不是一定站在人这一边。
她不是故意抬杠，是真的担心冲虚子被瀛洲的情况影响，慢慢走向偏激。
雄洲的政治正确是‘人是万物之灵’，瀛洲可不是这样的思想。
冲虚子瞥她一样：“我知道。”
薄筱芽敏锐的感知这位师兄不高兴了，没再细说。
不过她也理解冲虚子，任谁在最愤怒的时候，跑去除魔卫道，没事情没成，还听她一堆道理，都会不高兴。
薄筱芽又双转移了话题：“对了，我来瀛洲后只遇到翠虚子师兄和冲虚师兄你，可知翠玄师兄身在何处？”这位真是天心派里所有师兄中最难聊天的一个。
冲虚子拧眉：“不知。他先前还说要炼制非金、非木、非石的法器，好逃脱巫族的钳制，后来便不知如何了。”
“那可能翠玄师兄在忙吧。”薄筱芽遗憾道：“他是器师，应该知道如何克制烛阴眼睛炼制的法器。”
“他元神在宗门，便是出事了也不打紧。”冲虚子如此道：“没出事，迟早都会出现。”
薄筱芽：“……到也不能这么说吧。”失去肉身，就算元神在也要修养很久。
等等，为什么翠玄的元神会放在宗门里？
似乎察觉到她的疑惑，冲虚子简单道：“似器师、阵师这样的出门，都会把保命手段留在宗门。”他们剑修就不必。
说完还看薄晓一眼，似乎诧异她怎么没这么做。
薄筱芽道：“我另有保命手段。”
“嗯，那就好。”冲虚子说完，看准路线，跟她招呼一声：“如此，咱们分开行动。”说完准备走。
“等等！”薄筱芽忽然道：“师兄介不介意，我给你画幅小像？”
……
片刻后，两人来到一隐秘处，薄筱芽自符图里取出一小阁楼，在阁楼里对着冲虚子慢慢绘制人象。
冲虚子道：“师妹这法子便捷。”
薄筱芽一心两用：“稍后我给师兄送一副可随时居住的宅院图。”
“不必。”冲虚子断然道：“我早就炼化的居住的洞府，随身带着呢。”他住自己的洞府住习惯了。
“……也是。”这些老早就化神的修士家底肯定比她多多了。
这一画足足过了一天一夜，画才完成。
薄筱芽把成品展示给冲虚子看，画上人和他一模一样的威严、不苟言笑，只是看着格外高大，且身着的是瀛洲服饰，大片肌肤裸露在外。
冲虚子看的直皱眉，不是因为那过分野性的打扮，而是因为画上的他脸上和裸露的胸膛都有符纹。
那符文整体组成了……冲虚子开口：“句芒？”
“不错，师兄好见识。”薄筱芽道：“我发现这里巫族的图腾似曾相识，像是上古符纹，但又有些不同，后来搜了几个巫族的魂，又做了几次实验，才发现他们的图腾应该是在传承过程中出现了一定的偏差和改造，按照图腾原本的纹路还原，**不离十就是这副图腾。”
冲虚子面色凝重：“若按你猜想，这巫族的底蕴只怕比暴露在外的更深。”
“是。”薄筱芽道：“所以请师兄小心行事。”不要因为一时愤怒、冲动，害了自己。
冲虚子这才知道，绕这么大的圈子，薄筱芽还是在劝他，隧道：“我省得，你才几岁，还操心起我来了。”
他把画收起来：“有了这图我倒是很好行事了。”
之前是这里的巫族和妖族没见过人族修士，以为他是巫族伪装的，但随着他们私下动作越来越大，翠虚子那边的教化工作深入，总有一日巫妖两族会发现他们多出了新的敌人。
有了这副符图，他倒是能坐实巫族跟翼族、兽族不对付的假象，争取更多的时间门。
看着冲虚子一脸‘老夫立刻就要去闯祸’的神情，她都不知道给这画是帮冲虚子，还是在害他了。
接着薄筱芽又一视同仁的，和给翠虚子一样，给了冲虚子一袋符，又把宗门里领取的物资分了他一部分，这才跟冲虚子分道扬镳。
冲虚子看都没看随手就把东西收下，扭头却没有按照之前说的去找克制烛阴的宝物，而是径直往兽族领地的方向飞去。
薄筱芽默默的看着师兄的背影：“本以为冲虚子师兄会是最稳重的，没想到……”在宗门内的冲虚子稳如老狗，出了门的冲虚子却愤青一个。
她还想说，或许冲虚子有什么宏观的大计划，准备听话掺和一脚呢。
现在看还是算了。
薄筱芽收起符楼，招呼靳萧：“咱们也走吧，你再变回大高个。”
靳萧听话变大到两米三。
薄筱芽拿笔给两人装扮好符纹，靳萧的依然是控水符纹，而她自己么，薄筱芽想了想画了控火图腾，刚好可以用异火伪装。
两人一路风驰电掣的赶路，等路过的地方明显被收拾像样子，不再是蛮荒那样的原始，周围来来往往的巫族也多起来时，才放慢脚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
巫族有城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