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这伞能护着你们,我去找那妖物的老巢。”
钱香柳兴奋的接过这柄一看就不是凡物的伞,好家伙,伞重的呀,她双手抱着才勉力不被压倒,但被沉甸甸的伞压在怀里,感受着伞下清灵的气息,安全感满满,所以她受的住这份沉重,绝不会因嫌累怕苦放下伞的。
她目光瞪着羡慕的望着红伞的汤泽、疤痕男等人,神情坚决冷酷。
薄筱芽便放心往里走,结果她前脚刚走,后脚那黑衣女子、白衣女子、红衣女子齐齐出现。
黑衣女子对着无嗔幽幽埋怨:“大师好狠的心,我一心倾慕大师,大师却毫不顾忌我。”
“阿弥陀佛。”无嗔念了个佛偈:“女施主还是回头是岸,莫要作恶了!”
阿妩和玫儿也对着汤泽喊:“汤郎君快来呀,留下来跟我们姐妹快活不好么?我们再也不争了,一块陪伴在你身旁。”
汤泽眼神有一瞬间犹疑,就见钱香柳抱着伞吃力的一转,一道光笼罩在众人头顶,汤泽立刻清明过来,死命往伞面下钻。
钱香柳嫌弃道:“快去找你的情人呀,红袖添香、左拥右抱,不快活吗?”
“我方才那是中了邪。”汤泽再也不敢肖想风流韵事了,他对阿妩、玫儿大声道:“我有未婚妻了,你们死心吧。”
顿时,阿妩和玫儿齐齐看向钱香柳,钱香柳气道:“这时候祸水东引,你还要不要脸了!贪花好色就算了,半点男人的担当都没有。”
她对着几名妖娆女子道:“我警告你们别过来,我可抱着大师的法器呢,厉害的很。”
黑衣女子不再废话,蛇尾大力扫来,阿妩整个脸裂开,一条长长的舌头卷向众人,玫儿的指甲也长长的一把朝众人抓去。
就见红伞上一朵画如盛开一般,层层叠叠的,灵光一闪,那蛇尾上出现利刃,长舌头和利爪就被灵光斩断,几名鬼妖受到惊吓,几个人类也吓得不行。
他们虽然安然无恙,但身为凡人看到那样可怖的场
景,熵值掉了无数,惊惧的跑出这屋子,四处一看便见前方有微弱的光芒赶忙跟了上去,待看到薄筱芽慢悠悠朝里边走,立刻大喜的欢呼。
薄筱芽奇怪道:“我去与妖物斗法,你们跟着做什么,万一不小心卷入其中误伤了怎么办?”
钱香柳声音都是颤抖的:“里面有妖怪。”
“你手里不是拿着伞么?那些妖怪的等级低的很,伤不到你们。”
虽然她看不出那叫玫儿的跟脚是什么,但应该就是普通妖怪。
天生蕴含灵气的灵植、灵兽化妖后,天然比出身凡兽凡植的妖物要强大,也更容易获得血脉传承。就像天生灵体、道体的修士修行就比寻常人要快很多。
她练气期时就能对付那些黄鼠狼、耗子等凡兽化形的妖了,没道理金丹了,炼化的法器还对付不了这些小妖怪。
薄筱芽的重点从来不在于那些妖鬼,她们只是被抓的伥仆而已。
汤泽道:“我们还是跟你罢,留在那里,万一那蛇妖女鬼的又找上来怎么办。”那伞看着虽然不是凡品,但大小就是闺阁女子用来遮阳的小伞,也不知道能散多少次光,能护住多少人,还不如跟在这女侠身后。
疤痕男也道:“咱们这些人虽然不会术法,但有一把子力气,大师你一个人对付那么些妖魔,总有看顾不到的时候,不若跟过来看有没有什么用的上我们的地方。”他笃定大师不会让他们帮什么忙。
却见薄筱芽点了点头:“也好。”
“那妖物既能压制着一干妖精女鬼,想来跟脚不凡,这里又被阵法困住,迷了视线,我也只能一点点查看。”薄筱芽指着几个地方道:“你们去各处找找看看,若是发现什么不对的东西,就地砸了,或者搬来给我看看。”
疤痕男顿时后悔不已,只能说:“咱们也不知道什么东西就是不对的……”
薄筱芽取出一沓驱邪符来:“你们拿着符,若符亮起来,就代表撞邪了。”
现如今再推拒当真骑马难下了,疤痕男只得手下了驱邪符。汤泽很不要脸道:“女侠我还是跟着你罢,他们会武艺有一把力气,我就一介文弱书生而已。”
无嗔却道:“如今众人困在这里,也不能全靠着女檀越一人,大家还是得设法自救,只是这伞只有一把,咱们四散开后,却是无法自保了。”
“之前给你们的防御符本就能保护你们。”薄筱芽一个穷修却也没什么法器再拿出来给大家用了,只道:“放心,防御符一破,我会第一时间去救你们的。”
说着挥挥衣袖,把一行人拍开,不容拒绝道:“好了,各自去搜查。”
她自己也往更里边走去,里边果然有一座更大的祭祀庙宇,上方就是一座身着红衣胡子一把的城隍像。
城隍最初是儒教神o,后也被道教认可,一般多由烈士死后受封、经人间烟火供奉而来。
因梁国是修士所建立的国度,梁国没有封城隍、门神之类的习惯,庙宇里也基本不供奉神位,修者势力也只会供奉三清,而曲家的祠堂里更多的事供奉先祖,这是她在这世界头一次看到的香火供奉的神位。
但既然湖国此地有一个被供奉的神位,说不定其他地方也有,估计以后还会遇到。
前世的薄筱芽是不信这些神神道道的,她没有信仰,也不喜欢信仰,总觉得有信仰的人大多过于偏执。
但这一世身处不科学的世界,就不能太疏忽了。
不过虽然开始修行,但薄筱芽对这个世界的设定还有很多不明确的地方,比如不知道所谓飞升的上界是不是有天庭,也不知道人死后有没有地府接收,地府又是怎样的一个构成。
所以她还真不确定这种被祭拜的城隍,会不会真的因为人间香火而成神。
薄筱芽绕着石像转悠一圈,有点纠结,要不要砸了这石像试试看。
或许石像感知到她危险的念头,主动联系她道:“道友?”
“嗯?”薄筱芽疑惑:“你有了神念?”
石像道:“我受此地香火百余年,慢慢的修出了神念。”
“既如此,因何放着那些妖魔鬼怪把这庙里搞得乌烟瘴气,活像一个魔窟。”
石像苦笑道:“我初初生出神念,那伙妖邪便占据此地,还设阵将我困住,道友可否去揭了那困阵,助我出困境?”
薄筱芽扬起天真的小脸,半点没怀疑道:“好啊,我正要破这里的困阵呢,可我不知道阵眼在哪。”
石像便说:“我被困了许久,但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做,早就发现他们设下的阵眼,就在前院那干涸的泉眼之处。”
薄筱芽欣喜道:“我这就去破除阵眼。”她像蝴蝶一般,旋身便朝前院飞去,衣裙和长菱飘飘摇摇的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石像看着她的背影,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
薄筱芽几乎是飞的窜到了前院,途中看到四处散落搜寻的人遇到那些大着胆子动手的女鬼,明明被符护着没半点事,他们却还是如惊弓之鸟一般,看到个鬼影便吓得魂飞魄散四处乱跑,后来慢慢又各自聚集扎堆躲在钱香柳……抱着的伞旁,不肯再各自行事了。
她也没管那些人,寻到泉眼处果然看到一个封印,她拿出阵盘以此地为阵眼反复盘算了一阵后,取出一支像长木仓一样的笔,笔尖比刀尖还锋利,戳着地面轻轻一划便留下一道深邃的印记,她用笔在泉眼周遭绘制了一圈纹路。
瞬间,原本灰暗的灵泉清灵之气聚拢,整个院子里阴暗的气息一下子少了三层,里边似乎有什么野兽在嘶吼。
“让你破除阵眼,你加固阵眼作甚!”上空茫茫黑雾聚集起一张脸,那张脸瞪着她,恨不得噬她血肉。
薄筱芽道:“你等等哈,我应该是弄反了,我是个符师,于阵法一道不是很擅长。”
那张脸犹豫了一阵,似乎在探究她到底可不可信。
就在犹豫之际,薄筱芽取出八块石牌对准方才以此为阵眼测算出来的八个方位一飞。
黑影察觉不对,立刻便要四散开去阻拦那些石牌,薄筱芽已经飞出八十一枚符往上,符相互连接着灵气线,犹如网子一般拦住上空的黑雾。
“你要作甚!”
“当然是加固这封印阵法呀。”薄筱芽埋怨道:“当初设阵的人真是顾头不顾尾,把这里封成个只进不出的困境有什么用,你不还是钻空子利用女鬼骗人进来,我不加固这封印阵,到时候这里人不是还要接着被你害?”
“你没被骗?”黑雾愤怒道:“你骗了我!”
薄筱芽叹气:“你想斗就直接斗法嘛,干甚么用计谋呢,你们这些妖邪修炼多久才能成人形通人情世故?你们那点心眼能比得过人类?”
若这妖邪跟她硬碰硬,她还真不一定能斗得过对方,毕竟她最厉害的招数已经祭出去过,还是让对方跑了。
但他用计谋这不是给薄筱芽留时间安排嘛,人类的阴谋诡计她上当受骗也就算了,不能连个演技不过关的妖邪的当,也上吧。
不过片刻,八方石牌找准了地方落下,变化成一个个小小的石碑,八方石碑与泉眼相互连接,困阵再度被加固。
瞬间泉眼处形成一股巨大吸力,上空的阴邪之气顷刻间便被吸引封印住,黑影哀嚎声消失不见,上空阴霾黑暗慢慢散去,重新恢复夜空。
此时竟已经是黑夜了,但星光点点的夜空可比之前黑雾笼罩的上空好看多了。
薄筱芽再度回到里间城隍石像处,那里多出了一身着白衣的男子,相貌与之前宴席上最
后出现的变.态男一模一样,只周身气质截然相反,眉目之间似乎还有几分石像的神韵。
“多亏道友没有上当。”白衣男子叹了口气道:“那是我受香火供奉后生出的恶念。”
男子说起往事后唏嘘不已:“原本因着香火,我慢慢生出了神智,也想好好照料回报那些供奉我的凡人,便满足了他们一些小心愿。”
“渐渐的,他们觉得我灵验,供奉愈发的多,但要求也越来越多,许的愿望我无法满足,而后百姓们又开始谩骂和责怪我,我心里愧疚,不知何时就生出了那股恶念,他痛恨凡人,想抓直接吸食凡人血肉延长性命。我怕以后再也制不住他,便在自己还清醒的时候设下了这困阵,没想到他竟找了些妖鬼驱使作恶……”
薄筱芽听的也很同情这白衣男子,她拍拍男子:“你别难过,恶念这种事吧,就像心魔、三尸一样,很难缠,我懂得。”而后手一转便抓向男子脑袋。
“你作甚?”男子错愕不已。
薄筱芽笑道:“我人小历练少,没经历过事,总是不免犹豫怀疑,分不清真假嘛,只能自己一探了。”
男子口说无凭,她怎么能轻易相信呢,还是探一探魂魄,便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了。
待搜了魂后,薄筱芽尴尬了!这白衣男子竟然没说谎,他本是百年前守护边疆的将军,战死后本地百姓主动建了祠堂,后来皇帝看他名声太过,给他封了个称号算官方正名。
此后愈发香火旺盛,慢慢的便生了神智。
其实他已经不是之前那战死的将军了,他只是以将军遗像建成的神像,传承了将军守护边疆的意志。
但逐渐被香火里人类的欲念侵蚀,慢慢生出了恶念。
他没有正统修行过,也没人教他去心魔、斩三尸,竟放任着恶念成长,且逐渐被恶念压制,这一尊成长中的神位慢慢变成了邪神。
白衣男子偶然发现恶念害人,严厉制止了对方,却被对方三言两语糊弄过去,恶念后来想直接压制善念,白衣男子才醒悟过来设阵困住了自己和恶念,但是此后他也没法压制恶念了,只能沉睡到底。
怀疑对方是狼人,坚持要查验,验出了个金水,多少有些不自在哈。
薄筱芽不好意思道:“这个怎么说呢,我也是小心行事,以防万一嘛。”
被搜魂不是件好受的事,尤其白衣男子以香火修行,只有神念没有身躯,还因为恶念的事一分为二,本来就快凝聚不了身形了。
再被这么强行搜魂,他身形几乎要散,身影都虚幻了。
但白衣男子还是很好脾气道:“你这么做也是对的,虽说封印加固好,把邪气压制,恶念出不了,但说不得日后他恢复了又出来作恶。不若把我跟他一块打散了吧,这人间本也不需要什么神来帮他们做事。”
糟糕,这神念显然因为被人类染黑,对世界失望了呀。
薄筱芽便道:“也不要灰心丧气啊,虽说天地万物皆有灵性都可修行,但因跟脚不同机缘不同,各自造化也不一样。”
人死为鬼,兽类成妖,植被成精,山石为怪。
人类天生有灵智,最适合修行,兽类次之,植被又比兽类难化形些,而山石想要产生灵智何等艰难。
“你机缘巧合被人铸成了城隍石像,又受众生供奉,短短百年便产生灵智,这是你的机缘,按道理一般的山石精怪没个千万年,连灵智都开不了呢,且这还得看机缘呢。”
“虽说中间有波折,但哪个修行者不会遇到波折,修行长生本就是逆天而为。”像她,那般努力低调,一心修行,与人为善,不也要遇到小人么。
“不过香火修行确实让你短时间开智,还比一般精怪要厉害,但与心性方面要求要更高啊,所以你才那么容易
就被恶念压制。”
薄筱芽头疼道:“但我也没有妖修的心法给你。”混沌水域倒是有套化龙诀,但得龙裔才能修行吧。
她把道经给了白衣男子:“这是我们以前样仙鹤时给它们念的道经,好多仙鹤听经书便越来越有灵气了希望对你有用。”
白衣男子接了过去:“多谢。”
薄筱芽又道:“对了,那两只妖就留在这里跟你一块修行算了,但那些女鬼还是超度了吧!她们的尸骨在哪里?”
“那两只妖,一只是误入此中的黑蛇,一只是草木成精,因受恶念点化,被他驱使,那些女鬼是曾经百姓们送人的供恶念驱使的。”
白衣男子叹气:“有些人想要功名利禄,恶念要求他们拿人命供奉,他们竟也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