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榕:大忙人,你知道楚枫是谁吗?
傅如晦秒回:没回家?
他答非所问,但是楚榕却没和他计较,看得出傅大老板普普通通的三个字背后藏着多大的怨气。
楚榕顿时有点心虚:……这不是重点。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傅如晦:没听过。
楚榕:那楚桾呢?
傅如晦:什么意思?
楚榕:楚桾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有什么没告诉我?
傅如晦:这个回家再聊。你在哪里?
楚榕:和玉这里。他没和你讲吗?
傅如晦等了一会儿才发过来回信,“没有。”
楚榕纳闷,还以为依照和玉的性子,她嘴上不让他告诉傅如晦,他自己也会悄咪咪通知傅如晦一声呢。谁知道竟然没有,和玉这孩子还真实诚。
傅如晦发完没有这两个字之后,再也没有发消息过来,楚榕鼓起腮,敲了敲他,“你回去了?”
“没有。”傅如晦回,“费湫不让走。”
短短几个人,就能看出傅如晦深深的无奈。原来强如傅如晦,也有躲不开的应酬吗?楚榕哂笑,“那你怎么知道我没回家的?”
傅如晦:问了芸嫂。
楚榕坏心眼儿道:宴会上玩的开心吗?有没有人邀请你跳舞啊?
傅如晦没有秒回,他的对话框上反复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最后他发了一个小白狗表情包过来,是从楚榕这里偷过去的——被P上卡姿兰大眼睛和两只手,下面写着“记在小本本上了”。
楚榕险些喷笑出声,这家伙怎么还卖萌啊?
楚榕:偷表情包的小贼!
还没来得及看到傅如晦的回信,背后就响起傅和玉的声音:“榕榕?你在看什么?”
楚榕关掉手机,转身笑道:“没经过你同意看了你的照片,会生气吗?”
傅和玉洗完澡出来,穿着一件墨绿色的浴袍,头发没吹,他在颈间搭着一条围巾,被头发上的水滴滴答答浸湿了一大片。他拿着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自己脸颊上未干的水珠,傅和玉视线下移,看到楚榕旁边小柜上放着的那个相框。
“啊。”傅和玉的表情怔愣了一瞬,他张了张口,“你看了?”
他看起来好像有点严肃,楚榕以为他生气了,忙不迭道歉:“不好意思,和玉。刚刚走过来顺手就拿起来看了,抱歉啊,可以原谅我吗?
傅和玉摇摇头,“我没有生气。照片放在那里,自然是给人看的。”
楚榕松了口气。
“那就好,我本来还想问问你,上面的小男孩是谁呢。和玉,是你很好的朋友吗?长得真漂亮。”
严谨地说,不能称之为小男孩。
因为楚枫看起来和傅和玉的年纪相差不大,要是放到现在,应该也是三十岁的人了。
傅和玉走过来,带着水汽的头发尖正在一滴一滴地掉水,“是啊,很好的朋友。”他拿起相框,弯起眼睛缓缓抚摸过相片上的人脸。
刚洗完澡,傅和玉没有戴眼镜,不过他应该是度数不深,所以眼睛看起来依旧很清亮。笑起来的样子,和照片上十几岁的他一模一样。
楚榕好奇道:“你这个朋友,现在还联系吗?”要是联系的话,傅如晦应该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吧,毕竟大家关系这么近。
傅和玉轻扯嘴唇,“去世了。”
楚榕睁大眼睛,愧疚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啊,和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心里不禁为他可惜,和玉失去的东西太多了。
“没关系。”傅和玉笑了笑,坦然道,“他去世很多年了。我很早就不为他伤心了。”
“噢。”楚榕讷讷道,“去世的人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会保佑你的。”
傅和玉淡淡笑道:“谢谢你,榕榕。”
这是傅和玉已经过世的朋友,楚榕光是听着傅和玉轻描淡写的语气都觉得心里难受,更别提傅和玉自己平静的表情下会有多么伤心了。她又看了一眼相片上笑容灿烂的男孩,很为他难过。
现下她怎么忍心再问傅和玉关于楚枫的事?
楚榕按下心思,想说点什么逗傅和玉别再想他已经过世的朋友,但是人的脑子就是这一点不好,到需要用的时候偏偏想不到主意,她盯着照片看了半天,也没能想到什么话来吸引傅和玉的注意。
倒是傅和玉自己放下相框,浅浅笑道:“年年和小鱼睡了么?”
他转移话题,楚榕求之不得:“睡啦。”
“那晚上就先不要折腾了,明天早上我送你们回去吧。”
楚榕胡乱答应,“嗯。”
“榕榕很喜欢小孩子吧?”傅和玉朝客厅的小吧台走去,徐徐拿出小锅烧上水,放进了几块姜。
楚榕跟在傅和玉的屁股后面,看出他是要熬姜汤,但就是不知道傅和玉这个熬法煮出来的姜汤会不会太辣,她琢磨着要不要提醒一下傅和玉需要放点糖什么的。
“这个,还行吧。”老实说,楚榕不能算是特别喜欢小孩子,只是比普通程度要好上一点。
傅和玉盖上小锅的盖子,靠在小吧台上,眉眼温柔地看着楚榕:“你看起来很喜欢年年和小鱼。”
楚榕理所当然道:“他们是我的孩子啊。”
傅和玉叹道:“能遇到你,年年和小鱼很幸运。”
楚榕道:“我也很幸运啊。”
傅和玉勾唇,没再说话,正好姜汤煮开了,傅和玉拿出两只淡青的瓷碗,盛了一碗给楚榕,另一碗给自己。
楚榕尝了一口,生姜的辛辣冲的人鼻涕都要流下来了,她苦着脸道:“和玉,放点糖吧。”
傅和玉温柔拒绝:“放了糖效果就没那么好了。”
好吧。楚榕一口气闷了,“还是可乐姜汤好喝。”
傅和玉盯着她喝完,然后看准时间把碗拿过来,“给我吧,我马上就洗了。”
楚榕怪不好意思的,把自己那只碗递给傅和玉,一边客气道:“要不还是我自己来洗吧。”
傅和玉轻笑道:“你是客人,怎么能叫你洗碗?”
他拿着碗转身到洗碗池,水声哗啦啦冲刷着瓷碗,楚榕看着他的背影,没话找话:“看不出来,和玉你还会洗碗啊。”
傅和玉闷笑道:“洗碗吗,大概还是很简单的。”
第76章 微醺
楚榕和傅年傅余酣然入睡的时候, 傅如晦还被留在费湫的酒会上交杯碰盏,借着费湫的筏子,平时没机会和傅如晦说话的人现在可以肆意奉承谄媚。
雨势不减反增, 夹杂着闪电响雷,费湫不肯放傅如晦离开。
宾客差不多散尽, 装饰的富丽堂皇的大厅冷清不少,只有几个穿着工作制服的男女来回走动。
傅如晦喝了不少酒, 脸上隐隐有些发烫。
他和费湫坐在二楼的小角落俯瞰一楼大厅,颇有些心不在焉。
费湫家的佣人在收拾残局, 傅如晦被费湫扣在二楼说话, 他衬衫扣子解开两颗散酒气,整个人歪在椅子上显得特别颓靡。
“如晦,既然弟妹已经先回去了, 你就安心先在我这里住着吧, 又不是没地方。难道你还嫌弃?”费湫依旧是衣冠楚楚的样子, 他没喝到几杯酒, 现在正在极力地挽留傅如晦。
傅如晦懒懒地撑着头, 漫不经心地睨着拇指大小的人来来往往,醉意的眼眸像是浑浊的湖水,看不出情绪。
傅如晦勾着西装外套,昏昏沉沉道:“我有事。”
费湫叫人收拾好房间,“有什么事能比自己的安全还重要?你无非是工作的事和家事,弟妹和孩子你犯不着操心,今天周末,工作上应该没什么值得你烦心的事吧?外面雨大, 天黑不安全, 你又喝了酒, 怎么回去?”
傅如晦按着额头静了片刻,“我带了司机。”
“你们家司机也喝醉了。”费湫笑眯眯道,“他喝了两杯,肯定是没办法开车了。你啊,还是老老实实留在我这寒舍吧。”
傅如晦闻言微蹙眉心,李志召工作期间竟然乱喝酒?傅如晦虽然头有些晕乎,但总体还是清醒的,李志召这样明显违约的行为,已经足以叫他开除了。
但是现在也只能先答应费湫了。
“那好吧。”他呼出一口酒气,难受地敲了敲太阳穴。
费湫喜上眉梢,“三楼那间最大的客房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还需要我带路吗?”
傅如晦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不必了。我还认得路。”
“还是我扶你去吧,你有喝那么多吗?在国外住几个月,不至于酒量退化成这样吧?”费湫看傅如晦有点踉跄的步伐,心知自己今天晚上灌了傅如晦不少酒,他后知后觉地有些心虚。
本来是见这小子实在是太没人情味儿了,这么久不见也端着一副架子,让人看着怪上火的,说好几个人好好聚一聚,但是苏影也和傅和玉跑的那么快,费湫发现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不生气是不可能的,费湫承认自己是存着一点故意来灌醉傅如晦的,有点把气撒在这家伙身上的意思。
傅如晦也不会太拂他的面子,因此照单全收的结果就是微醺到站都站不稳。
多少年没见过傅如晦醉成这样了,费湫瞬间就摒弃掉心里那一点心虚和歉意,幸灾乐祸地拿出手机拍了张照。
哪知傅如晦就跟背后长眼睛似的敏锐地回头一看,费湫拍照片的动作一滞,若无其事道:“怎么啦?”
“你这里,还有人偷拍?”傅如晦眯起眼,一瞬间挺直了微弯的脊背,扫视了四周一圈。
费湫见他说的好像并不是自己,便偷笑了一下,跟着傅如晦看了一圈,什么也没看到。
“看错了吧,如晦。”费湫道,“你喝醉了,快休息吧。喝酒了就先不要洗澡,明天早上起来再洗。”
“嗯。”傅如晦慢慢收回视线,“三楼你没安排别的客人吧?”
费湫道:“放心吧,我还不知道你?三楼都是你的。”
费湫还要招待几个今晚留宿的客人,他弟弟费澳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因此把傅如晦安顿好之后,费湫就匆匆下楼了。傅如晦缓步走到自己的房间,先到浴室放好水,然后拿出手机给楚榕打了一个电话。
他和楚榕今天在费家演的这样假意不和的戏码,是楚榕出的馊主意,傅如晦一万个不愿意,但奈何他现在根本撼动不了楚榕的主意,只能由着她去。两人在三楼的房间里做了十多分钟的准备活动,他让楚榕如愿以偿地将口红蹭花在自己的嘴角和衣领,才满意地将人放走。而他自己,则是在房间里做了一点简单的清理后,才慢慢悠悠下楼去。
很多时候傅如晦没法理解楚榕的小聪明,但他很乐意看楚榕像只玩毛线球的矮脚小猫一样,兴冲冲地展示自己的技艺,尽管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
他慢慢脱掉衣服,半躺在浴缸里,歪着头盯着铃声轻响的手机。
铃声响了第二遍的时候,电话才被姗姗接起。
“干嘛呀?”楚榕被吵醒了瞌睡,声音含含糊糊的,抱怨也像是在撒娇。
傅如晦放轻了声音:“睡了?”
“对呀。”楚榕那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应该是在被子里翻身。
“就不理我了?”傅如晦轻声埋怨。
他有点哀怨的语气逗笑了楚榕,她扑哧一笑,“你不是在应酬吗,还不叫人睡觉了。”
傅如晦合上眼,微晕的额头像是转圈圈的星星,“想你。”
楚榕哦了一声。
傅如晦没听到回应,知道她是在故意逗他,也不生气,只是委屈道:“什么时候能和好?”
楚榕长长地噢了一声,“再说吧,还没引出来呢,至少得过个几天吧。”
傅如晦道:“不靠这个也可以。”
“做都做啦,总不能让努力白费吧?”
傅如晦默了默,道:“能。”
楚榕:“……不能。”
傅如晦不说话了。
良久,楚榕问他:“喝酒了吗?”
傅如晦轻嗯一声。
“喝了多少?喝醉了不?”
“六七杯,没醉。”
“没醉?”楚榕嘟哝道,“听起来不像啊。”
傅如晦又道:“那你呢?”
“我什么?”
“去和玉家的路上,还顺利吗?今天雨这么大。”
楚榕哑言几秒,路上确实遇到了一点小事故,没必要跟傅如晦讲,可是不讲楚榕又觉得瞒着他也不好,于是她坦言道:“司机师傅不小心追了个尾,其他的没什么。”
“受伤了没有?”傅如晦果然瞬间紧张,楚榕听到他那边哗啦一声,像是水花的声音,她问道:“你在洗澡?”
傅如晦拿浴袍简单裹住自己,“哪里受伤了?有没有看医生?”
她刚刚下意识没有回答傅如晦的问题他就已经知道楚榕有没有受伤了,楚榕知道傅如晦很敏锐,她老老实实地说:“就是后脑勺撞了一下,什么事都没有,没破皮没肿,放心吧,脑袋嘎嘎硬。”
“追尾耽误不少时间吧,有没有淋雨?”傅如晦冷静问道。
没想到他连这个都想到了,楚榕咋舌,“没有,我在车上睡着了,和玉和年年淋到雨了。”
傅如晦道:“睡着?”
他不太明白楚榕说的时间线,如果是因为追尾撞到了头,那么怎么会在傅和玉解决追尾的事的时候睡着?
楚榕笑道:“没想到吧,我刚撞到脑袋瓜,头太晕了就在车上睡着了。”
傅如晦缄默片刻,消化了一下楚榕话里的意思,“你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