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榕专门挑04不乐意听的话来说,她想出最能扎到04心得词汇来形容他,果然,傅04脸色大变,阴沉沉地说:“郝寒云想要的剧本弱智,你比她强上一点而已。看来你还没有做好觉悟啊。”
“我也真是受不了傅和玉了,他还真以为我害怕他?”
楚榕道:“有本事你就来弄死我。”
傅04哈哈大笑,“我偏不。”
“能决定你生死的人不是你自己,而是我。”
“等到你以为你不会死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这一次,可没有回溯了。”
梦境渐渐退却,楚榕身上的力气也像是潮水一般,齐刷刷地退下。
她慢慢睁开眼,月光如水,洒在她的身上。
楚榕动了动手,实实在在的感觉回到了她身上,她踩在地上,才发现自己的腿麻了。
转头一看,自己还保持着靠在大哥身上的姿势,大哥在她身边睡着了。
两人也是真的厉害,这么别扭的姿势,也能睡得这么香。
楚榕想,还是大哥更厉害,他肩膀肯定比她的腿还麻。
夏末的夜晚没那么闷热,也没有太冷,他们就这么和衣坐在这儿睡着,温度还挺舒服的。
楚榕想到刚刚梦里发生的一切,原来第一个世界的那场车祸不是意外。都是因为04,大哥才……
而04的目标是她,是她连累到了大哥。
楚榕本以为04的目标是毁掉傅如晦的人生,现在她才明白,一直被她忽略的,其实是自己。
她在每一个世界下场都不怎么地,代入自己恶毒女配的视角,楚榕一直觉得确实应该如此。
不过傅04亲口说了郝寒云是个“带资进小世界”的外来者,而他只是个帮助有资本的人成为女主的大手?
这下楚榕还有什么顾虑,只不过是个妄图用特权篡改历史的阴沟老鼠,一旦04的身份暴露,他就得被迫除掉知道他秘密的人,并且将时间调整到原点,即使这样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04依旧会被人看穿,楚榕敢打赌,04永远永远不可能成功的。
他说傅如晦是懦夫,其实他自己才是真正的懦夫。
楚榕抓紧了楚枫的手,这一次,她要保护好身边的一切,不能让04再那么猖狂。
积分是04能量的来源,任务完不成就没有积分,所以04会越来越弱,楚榕想,04或许还能从其他愿意和他做交易的人身上获得能量,但不过远远比不上他所需要的能量。
04的身份被揭露后,楚榕猜他还会因此受到什么限制,否则不会因为这个每次着急忙慌地想要永远封住她的嘴。做这个梦的原因,不就是因为04害怕自己已经猜出他的身份,想要弄点让她害怕的回忆扰乱她的心思,可惜弄巧成拙,正好解决了眼下最困扰她的问题。
因此,无需害怕04,现在不是无准备的仗,与她相比,04是个傲慢自大的系统,他在梦境结束前说的那番话就就能证明,即便自己在楚榕眼里已经暴露了,这家伙也依旧觉得自己才是有主导权的那个,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这恰恰对楚榕非常有利,就让04这么膨胀下去吧,最先按捺不住的人一定是他。
楚榕如果把04和傅老师还有傅和玉的秘密告诉更多的人,04的能量会不会因此越来越少呢?
正好,她的时间一定是比04充足的,如果04因为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他的秘密而来找她的麻烦,那就能验证楚榕的猜想了。一旦说明她的想法是对的,那么04的弱点就会完完全全暴露出来。
现在换她主导了。
第91章 新婚
翌日一早, 楚榕就被熟悉的小手、熟悉的力道摇醒了。
她睁开眼睛,正是脸蛋红扑扑的傅余在欢呼:“妈妈,哥哥醒了, 他说他饿了!”
楚榕手肘支着床坐起来,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搬到床上来了, 应该是昨晚上大哥醒了之后干的。她醒了一阵之后也没叫醒楚枫,而是又睡过去了。
傅年就在旁边的小病床上, 现在正睁着黑润润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楚榕。
他的大眼睛里依旧有一丝疲态,小脸苍白, 看起来很脆弱。
楚榕走过去探了探傅年额头的温度, 已经差不多退完烧了。
“年年?”傅年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楚榕,她寻思孩子是不是饿了, 不会被烧迷糊了吧?
傅年轻轻嗯了一声。
楚榕松了口气, “你饿了吧?”她看向傅余问道, “小鱼, 舅舅是不是出门买饭去了?”
傅余醒得早, 他看着楚枫出门的,于是像个小守卫一样尽职尽责地道:“对啊妈妈,舅舅说了,让我看着你和哥哥,小心坏人,他很快就回来。”
大哥出门前话和小鱼说了这么多话吗?楚榕哭笑不得,“那应该很快就能吃上早餐了。年年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傅年摇了摇头,嗓子有点沙哑地道:“我想喝水, 妈妈。”
也许是因为大病初愈, 他说话的语气软软的, 像在撒娇。
暖壶里有楚枫接好的热水,滚烫的,楚榕又兑了半杯矿泉水在杯子里,试了一下,温度正好。
她递给傅年,看着他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喝完。
傅余两手捧着下巴,很心疼地看着傅年:“哥哥你慢慢喝啦,不要被呛到喔。”
说话间傅年就被呛了呛,他道:“没事。”
“对啦年年,妈妈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楚榕简单地给自己洗漱了一下,又给傅年擦了擦脸,母子俩好整以暇地对坐着,楚榕语气半是认真半是轻松地道。
记忆被找回来,她很自然地接受了自己是傅年傅余妈妈的这件事,因为本就是自己经历过的,楚榕觉得自己这段失去记忆时的经历才更像是一场梦。
梦醒了,自然不会继续陷在里面。
小鱼年纪还小,接受地也快,就是不知道年年心里怎么想。
楚榕心里打鼓,年年记忆里应该也是04的“后妈剧本”,他没记起来的时候,楚榕也不知道能不能让他接受。
不过不接受也没关系。
她拨了拨傅年的头发,他额前的刘海有点湿润,贴在脑门上,更显楚楚可怜了。
“我也有事情要告诉你。”傅年说。
楚榕眨眨眼,“啊?那你说吧。”正在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说。
傅年抿抿唇,有点不知道从何开口。他一双情绪复杂的眼睛扑闪扑闪地盯着楚榕,里面的感情像是懊恼,又像是委屈。
两种情绪互相撕扯,谁也不让着谁。
楚榕也不知道小孩睡了一觉之后有什么秘密要告诉自己,难不成是梦里梦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了?本来是不是亲生的这件事对于楚榕来说也没有那么紧迫,因为不管是怎样,她和年年小鱼之间的感情是不会变的。
“我……”傅年低着头揪着自己的被子,扎针的小手背上还有没有消散的不明显的淤青,手指将洁白的被褥捏的变了形,楚榕没有催促,静等着傅年想说什么。
“对不起,妈妈。”傅年终于颤颤巍巍地说了五个字,好像耗尽了很大的力气,说完之后他整个人看起来很累。
“哈?”楚榕睁大眼睛。
怎么无缘无故地开始道歉了?
这还不算,傅年在道完歉之后表情显然放开了很多,他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顺着那句沉重的抱歉开始不受控制地飞流直下。
尽管有点疲惫,但是更多的是说出来的释然。
啪嗒。
楚榕看到傅年的手背上溅出一朵小水花。
再往上看,傅年的眼睛像是蓄水的小池塘,因为下暴雨,池塘的水在不断地往外溢。
一颗接一颗,在被子上绽放,氤氲染湿。
“怎么了年年?”
楚榕刷刷抽了两张纸巾,盖在傅年湿润润的脸上,不用拿手捂着,纸巾自己就被泪水粘在上面了。
不得不说,假如说傅余的心思就像是一只傻傻的萨摩耶一样好懂的话,傅年的心思就是楚榕永远也猜不到的小黑猫,一张黑乎乎的脸上上什么情绪也看不出,但是不知道某一时刻小黑猫就会忽然变了情绪,要么是软乎乎地过来撒娇,要么是自闭地把自己缩成一个球躲在角落里。
傅年抽泣两声,也没说话。傅余心急如焚地看着哥哥,以为他还是身体不舒服,赶忙道:“妈妈,我去叫护士姐姐吧!”
楚榕倒是不急,她知道傅年应该不是为了身体上的难受才这样的,年年是个很要强的孩子,从来没因为身上不舒服哭过。
他鲜少哭,楚榕猜他是心里不舒服了。
“年年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呢?”楚榕帮傅年换了张纸巾,温柔道,“我不会生年年的气呀。”
傅年抬起头,“那天,那天我应该和你一起出门散步的,假如我去了,妈妈就不会走了。是不是因为这个,妈妈生气了,所以才不想要我了?对不起,以后我都会陪妈妈一起散步,我再也不玩模型了……”
听到傅年说这个,楚榕明白了,原来是因为想起来当时傅余出生之前的事了吗?那么她准备告诉傅年的事也没必要说了。
他们正好想到一起去了。
最后一个午后,她叫傅年一起出门走走,但是小朋友正沉迷舅舅前两天送过来的新模型拒绝了她,最后两人也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楚榕不知道为什么傅年突然想起来这个,这是傅年四岁时发生的事。
况且,傅年经历了这么多世界,记忆也在04一次次的恶意洗刷中残缺了不少。
楚榕自己恢复记忆之后,其实觉得傅年记不起来也挺好,按照他的性格,那些不美好的事情一定会时常被自己拿出来折磨自己,楚榕觉得没有必要,小孩子嘛,太早熟了也不好,最快乐的时光无疑是脑子里装东西最少的时光,要是什么都知道了,那童年过得也太不轻松了。
而且,那只是哥很普通的下午,做出这一切的人是04,不是任何一个人的错。
傅年怎么会觉得是因为自己的拒绝而导致了变故的发生呢?
楚榕叹了口气,“说错了年年,其实恰好是你不和我一起散步,才是幸运的。”
假如当时傅年也跟着她一起,那恐怕就要让04一箭三雕了吧?
只有她才有复活的机会,大哥和年年是不会有的。楚榕无比庆幸。
傅年噙着眼泪,显然是没有被开导到。
楚榕拍拍傅年的小脸,“这是妈妈特意交给你的任务,让你帮妈妈照顾弟弟一段时间,考验一下你当哥哥的能力。这不,我们年年做的多好啊,小鱼很喜欢哥哥对不对?”
傅余大声道:“对!”
楚榕满意地点点头,“年年不应该说抱歉,应该为自己感到骄傲,要知道,很多小朋友小的时候还会和自己的弟弟妹妹打架呢,可是年年从来没有和弟弟吵过架,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做得比好多大哥哥大姐姐还棒呢。”
“而且,妈妈这不是遵守承诺回来了吗?当时忘记和年年说期限了,年年帮妈妈照顾弟弟到五岁之前,妈妈就会回来看看年年和小鱼的哦。”
傅年被楚榕唬的一愣一愣,他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妈妈说了期限吗?爸爸没有告诉我。”
楚榕笑道:“爸爸忘记了。”
“那为什么爸爸也不回来。”傅年鼻子一酸,爸爸把弟弟带回来之后,也不回来看他们了。
傅年肯定这是爸爸妈妈给自己做错事的惩罚,他像只汪呜汪呜的小狗一样,瘪着嘴小声地哼唧:“妈妈,其实我不喜欢这个考验,我还没办法当一个好哥哥,我想让妈妈慢慢教我。”而不是直接一句话不说就丢下他一个人。
楚榕很欣慰傅年还能直接表达出自己的喜恶,至少没有因为自己‘被抛下’就小心翼翼,不再在她面前说心里话了。这很好,她以前就想,自己的小孩一定要是一个想要什么就说什么、即使被拒绝也不会退缩的模样,小时候的楚榕虽然失去了父母,但是大哥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只要她能提出来合理的要求,大哥都会满足,就算是不大合理,只要不过分,大哥也不会拒绝。
她知道自己很幸福,所以她也要当像大哥一样的家长。
嗯,要比大哥还好。
“好好好,”楚榕将在状况外的傅余抱到床上,“以后妈妈一定不会这样了好吗?年年和小鱼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要及时告诉妈妈,不喜欢就不做了。年年要先做一个开心的年年,其次才是小鱼的哥哥。”
傅年泪眼朦胧,憋了很久很久的情绪虽然在梦里已经发泄过了,到了梦外他发现自己还是有种忍不住眼泪的感觉。
“妈妈,我好想你啊。”
“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抛弃我啦?我不想被妈妈抛弃。”
楚榕眼眶微酸,觉得自己的眼泪也要落下来了,她连忙道:“好,不会。妈妈最喜欢年年和小鱼了,怎么会抛弃你呢?妈妈从来没想过抛弃年年。”
“你们在干什么?”
母子三个在这里哭唧唧,买完早饭回来的楚枫站在门口,双手都没空的他叫了几声都没人理会,只能自己用手肘打开了门。
一进来,看到楚榕和傅年正抱头痛哭呢,楚枫有点莫名其妙,“一大早的,怎么了?”
这么大了还哭鼻子,被大哥撞见的尴尬不逊于当众被扒裤子。楚榕连忙擦了擦脸,“啊,我给年年洗脸呢。”她顺手将被傅年眼泪浸湿的纸巾在大哥面前晃了晃,以示自己没有撒谎。
楚枫挑眉,用手肘关上了门,“洗脸?用小猫尿洗?”
“小猫尿”是楚枫教训小时候爱哭鼻子的楚桾时常用的一个词,他走过来似笑非笑地左右打量了一下楚榕的脸,“你也洗脸了?”
大哥明明知道,还偏偏要她承认,楚榕嘴硬道:“对啊,不行吗?你买早餐去啦?怎么买了这么多?”
她迅速转移了话题,楚枫哼笑一声,没再继续逗她。
“买了点水果,补维C的。”楚枫放下袋子,“你先把早饭吃了,我去切水果。”
他拿着几个黄澄澄的大橙子去卫生间洗了,楚榕将楚枫买的早饭扒拉出来,和傅年傅余一起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