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寒云道：“我不是已经把所有的积分都给你了吗？！”
04道：“那是我的任务奖励，和过路费有什么关系？”
郝寒云：“我已经没有积分了！”
04：“那你就老老实实当你的女主呗，这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吗？”
郝寒云：“……”
她到底要怎么解释她说的女主和04说的女主不是一回事？
郝寒云已经在发疯的边缘，04尤嫌不够，还火上浇油道：“真是想不通，为什么非要当主角，当反派明明是最爽的，真是搞不懂……”
郝寒云只命运弄人，她的命为什么那么苦？
可能是她萎靡的样子让04感到了一丝丝的同理心，它竟然大发慈悲地安慰了郝寒云两句：“有什么好难过的，你不知道女主的生活有多爽。”
郝寒云：“你刚刚不还说当反派才是最爽的吗？”
04：“那还不是看你山猪吃不了细糠？我带你见识一下女主角的待遇有多好吧。”
郝寒云是看过剧本的，剧本里写的大多是商战的部分，并没有太多对女主角人生经历的写照，她考虑了几秒，“那就先看看好了。”
于是04带着郝寒云参观了楚榕的一生。
她出生于一个富裕的家庭中，父母恩爱，还有一个疼人的哥哥，从小千娇万宠地长大，但是中学时，父母意外去世。
郝寒云幽幽地看了04一眼。
04啧了一声，“继续看啊，真没耐心。”
郝寒云接着往下看。
虽然父母去世，但是因为大哥是家里的顶梁柱，楚榕在楚枫的羽翼下得以存活，也算是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长大了，在高中，她认识了男主傅如晦，两人互相喜欢，在经过短暂的离别后，大学毕业后就订婚了。
这之后，就没有太多的波澜，郝寒云知道，因为剧本里写的本来就是爽文，傅如晦和楚榕的事业会越来越好、如日中天，两人的感情更是数十年如一日，甚至愈发浓厚。
女主的人生就像是一条平稳繁华的康庄大道，要什么有什么，和郝寒云十几年没得到一个心仪的角色对比，确实不要太爽。
04观察着郝寒云的脸色，“怎么样，爽不爽？”
郝寒云沉默，一直以来，出演女主是她的梦想，现在04给她来了一场VR游戏，让她真切体会女主的待遇，不得不说，郝寒云的确是心动了。
演一个电视剧里的女主算什么？直接当上女主不比她的那些同学厉害吗？
“我能在这个虚拟世界里呆上一辈子？我现实中的身体会怎么样？”郝寒云问道。
04道：“这可不是虚拟世界，我说过了，这是一个真实的小世界，你只是从一个现实穿越到另一个现实中，身体自然也会消失。”
郝寒云演过不少穿越剧，她一下就明白了04的意思：“所以这是穿越？如果是身穿，那为什么我会在一个陌生的身体里？”
“你是其他世界的人，身体是无法被这个世界兼容的，如果找不到合适的载体，就相当于一个进入到乱流中的异物，会被这个世界主意识察觉绞杀。这么说吧，你就当自己的身体融合进了这具和你同名同姓的人身体里，不然你们为什么会有相似的五官呢？”
郝寒云懂了，“那现在就让我当上女主。”
她成了这么有钱有权的富太太，还愁接不到几个好剧本吗？到时候无数好编剧都要抢着给她写剧本。
04道：“所以你现在是确认查收任务吗？”
“什么意思？”
“任务交接是否正确？”
郝寒云没什么心眼地点头：“正确。”
04飞速道：“很好。”
郝寒云听出04仿佛很高兴，她不由问道：“怎么？什么时候让我当主角？你能直接改变这个剧本吗？”
04换了种语气：“任务交接成功，接下来请宿主自行完成任务内容，K004系统只负责向宿主开放商城和查看任务进度。”
“什么？”郝寒云错愕道，“什么叫自行完成任务？你不直接帮我？”
04拿腔拿调的：“宿主如需要帮助，请用积分交易。”
又是积分？郝寒云：“积分不是都给你了吗？让我当女主！”
“请宿主用积分交易。商城道具需用积分解锁。”04毫无感情地重复道。
郝寒云明白了，她之前所谓积攒了那么多年的“失意值”积分在04这里只是进入到这个世界的过路费，没有积分给04的话，它就打算完全不管她？
自己好像被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郝寒云怒道：“你是在坑骗我！”
04这才稍微正色：“宿主，请你注意措辞，这都是你自己的愿望，我完全是按照宿主的愿望一步一步走的，宿主有什么需求我都会尽量满足，只要宿主有积分。”
郝寒云懂了，04就是一个骗积分的坑货，积分是失意值变的，她得再失意多少年，才能攒够积分回到原来的世界啊？
“宿主不要灰心。”04看出郝寒云又在打退堂鼓了，它及时安抚郝寒云的情绪，“只要有积分，宿主想要什么能力都可以，包括直接复制女主的能力也不在话下。”说着，04给郝寒云展示了一下它的商城里都有些什么，这一看，郝寒云就又移不开眼了。
04顺势说道：“可以先给宿主五分钟的试用时间，宿主可以自行判断效果。”
试一下也没什么，郝寒云二话不说，尝试了其中一个“影坛巨星”。
她感觉一股暖融融的力量遍布了全身，下一秒，郝寒云就发现自己的手机疯狂响起。
一看，全是经纪人发给自己消息，什么电影剧本、电视剧剧本，还有节目特邀嘉宾，署名全是知名导演和制作人，这些郝寒云以前从来没有接触到的东西现在就像是廉价的大白菜一样摆在她面前任她挑选，郝寒云看花了眼，经纪人又发来一张行程表，竟然已经把她未来五年的档期都安排满了！
郝寒云瞪大了眼睛，还没有来得及数数自己的行程上有几个某莱坞的大片，下一秒又是各种各样的电话打过来，要么是和她确认档期的，要么是希望她能空出档期合作的，郝寒云的嘴都快要笑歪了。
她满口答应了那些邀请，像是一个饥肠辘辘的人看到白米饭一样，不顾肚子地往嘴里塞食物，因为她已经把食物看成了一种执念，唯有不断地往胃里填满这种东西，她才能感受到安全感。
04冷冷地看着眉开眼笑恍若喝醉的郝寒云，掐着点在最后一秒收回了“影坛巨星”的能力，果然刚刚还如痴如醉的郝寒云像是被抽走了魂儿一样，一个激灵醒过来，一看手机，除了话费短信和公众号提醒，没有一条新消息。
刚刚的一切仿佛真的不过是一场大梦。
“怎么样宿主，现在愿意用积分交换了吗？”04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看着郝寒云梦中惊醒失魂落魄的模样，它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郝寒云从混沌中醒来，目光坚定地道：“换。”
如果这就是04的能力，那么郝寒云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商城她非常愿意包场，这简直就是天堂。
“很好。”04默默地将商城的《用户协议》中“同意”选项打上勾，这样就打开了和郝寒云的交易渠道。
郝寒云不知道，商城一旦向用户打开，04作为“商家”，是可以随时将手伸到郝寒云的积分里直接拿的，神不知鬼不觉，郝寒云的积分就会被04拿走一部分。
而且04可以随时检测郝寒云的动向，相当于在她身上安装了最先进的摄像头。
她浑然不知道自己掉进了奸商的圈套里，反正失意值可以转化成积分，郝寒云觉得这积分简直是手到擒来。
如郝寒云所想，失意值的确非常好赚，因为她在成为女主的路上屡屡受挫，失意值自然也会越攒越多，她买的能力越来越多，在很多领域，郝寒云都展现了自己的优秀，可是不管她有多么优秀的履历，却从来没有成功当上自己想要的女主。
越是当不上，郝寒云越是怀疑是自己不够优秀，越是怀疑自己，郝寒云就越是失意，从而继续购买。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郝寒云的情绪越来越差，就算身怀绝技，也活得没有精神气。
况且她只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了那些能力，不知道人是不是天生就犯贱，这么容易得到，郝寒云竟然不觉得当个巨星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了。她现在唯一的执念就是完成自己的初心——当上这个世界的女主角。她为此放弃了自己原本的生活，付出了这么多，让她放弃是不可能的。
04原本只是想在郝寒云身上多捞点积分，毕竟她这么小的任务04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想着把商城里的东西全卖出去后，狠狠赚一笔再随便动动手指就帮郝寒云完成任务，没想到郝寒云这个愿望竟然这么难实现，他的积分口袋都爆满了，郝寒云还没有成功。
04开始重视起这件事情，具体表现在他动用了回溯，且不止一次。
失败，失败，还是失败。
几乎快要将能量用完的04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是真的碰上滑铁卢了。
因为迟迟完不成任务，04对郝寒云已经失去了耐心，郝寒云还不知道自己早就失去了利用价值，对于04来说，只要让她按下任务完成的确认键，不管她的下场是什么，04就能溜之大吉了。
所以在给郝寒云留下警告让她不要胡乱行动之后，04就在郝寒云面前彻底消失了。
郝寒云这才发现，04想要联系她轻而易举，她要联系上04竟然难如登天。
郝寒云失神地坐在椅子上，活了这么多个重复的世界，经历了这么多不同的失败，她早就不知不觉忘记了自己当初到底是想要什么，好像成为女主角已经成为了一个活着的指标，04曾经嘲笑过她，为什么非得取代女主呢？
对啊，为什么呢？
因为自己以前从没有尝到过当女主角的滋味？但是买到商城的技能之后，她已经出演过无数影视剧的女主角了。并且在无数次的回溯后，郝寒云甚至觉得自己对演戏感到了疲倦，她好像并没有那么喜欢演戏，她更喜欢的是演戏带来的虚荣感与追捧。
在回溯中郝寒云过了几次的影后瘾，竟然也觉得索然无味。
她得到了太多东西，在不知道哪一次回到原点时，郝寒云发现，除了自己最初成为这个世界的女主的愿望没实现之外，其他的什么都实现了。
她看似成功，其实最大的愿望从来没有实现过。
可是，就算不成为女主角，又怎么样？
04已经不再听她的话了，失去稳定靠山的她惶惶无措，就算本来是个有手有脚的成年人，被推着太久的人已经丧失了独立行走的能力。
郝寒云有04傍身的时候，不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比普通人得到的东西多多了——可以从商城里买到的东西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轻而易举就攫取到他人的
能力，随便哪一样都能让自己登上某一领域的高峰，因为获得的太过容易，显得反而不够珍贵了。
她曾经空有一堆技能不用，唯一一次展露“钢琴神手”，还是因为想在楚榕面前得意一把，一时的得意总是会带来更大的空虚感，郝寒云在炫耀完自己的琴技之后，路上就遭遇了车祸，失去了双臂。
那时候郝寒云才为随意从商城购买别人的能力而后悔。
可是她也是为了完成任务，楚榕因为第一个世界被04开车撞死，从而得到了她的钢琴技能，郝寒云以为复制女主所有的硬件条件就能成功代替她，毕竟她的软件条件都能通过自己的演技来弥补。
郝寒云还是没有成功。
这最后一次，04不愿意再回溯了。
郝寒云心想，她干脆放弃任务好了，反正她身怀无数技能，随便拿一样都够郝寒云活得漂漂亮亮的。
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04，得到的是04的冷笑：“你以为你的那些技能没有时限？只要过了商城时限，你就会自动丧失技能。”
郝寒云大惊失色：“为什么？”
04慢慢地笑了笑，“因为你不配。”
郝寒云被04说的面如土色。
04早就将她PUA成一个只知道依靠商城而完全不相信自身能力的自卑虫——是的，郝寒云固然为得到商城里的那些能力傲人一等，但是她自己心底里明白，没有04，她什么都不是，见识过04的神通广大，郝寒云哪里还记得当初04是来帮助自己的系统，自己才是那个主宰的人。
现在郝寒云自食恶果，没有了04她该怎么办？
郝寒云捂着脸，手机这时候响了，是她的哥哥郝寒泽打过来的。
“哥，怎么了？”这个哥哥不是郝寒云的亲哥哥，是这具身体原主人的哥哥，没什么出息，要不是她帮忙从商城买了点增加魅力的技能点放在郝寒泽身上，郝寒泽就真的只是个一事无成的捞男。
“小云，小云，我被抓了。”郝寒泽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求助般地道，“你快联系律师，来保释我。”
郝寒云忧郁的神情一顿，她微怒道：“你说什么？”
这个没用的东西。
“你又犯什么事了？”
郝寒泽苦声道：“小云，你先别问了，先来救我。”
郝寒云无声地骂了一句，顾不上自己在这里伤春悲秋，迅速地给律师发了信息，拿上自己的包包，换上高跟鞋吧嗒吧嗒地出门。
将郝寒泽捞出来后，郝寒云随便就近在警察局不远处的一个角落对郝寒泽一顿数落。
“你发疯了？你脑子被驴踢了？啊？”郝寒云先是骂了一顿脏话，郝寒泽缩着脖子不敢还嘴，让她骂过瘾了才讨好地笑了笑。
“小云，哥哥这也是为了你好嘛，你那个男朋友说让我帮个忙，只是让我开放大厦的顶楼而已，我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又是未来妹夫，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郝寒泽搓搓手，吸吸鼻子，话说得还很天真憨厚。
他一心以为傅04是郝寒云的男朋友，因为亲眼看到两人拍婚纱照的。
最后出来的照片与傅04的脸有点出入，郝寒泽也没多想，只以为是P图P过头了。
傅04找到郝寒泽说让他开放顶楼时，郝寒泽问都没问，大手一挥就把平时没开过的天台大门打开了。李志召供出来郝寒泽是故意给自己开放门时，面对警察的讯问，郝寒泽竟然也没有否认，直接坦诚说自己就是帮朋友的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