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羽指着矮了他好几个头的两个萝卜头说:“他们是龙凤胎,男孩叫温乐,是哥哥,女孩叫温伊,是妹妹,他们今年七岁。”
“而你们是我们的父母,妈妈你叫夏枝,今年四十五岁,爸爸你叫温时寒,今年五十岁。”
夏枝,“……”
温时寒,“……”
夏枝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震惊地问温羽:“你说我几岁?”
温羽:“四十五岁。”
“不。”夏枝重重咬了一声,说:“我今年才二十五岁,还是青春美少女,你别把我的年龄说大了。”
温羽:“……”
温伦:“……”
温伊:“……”
温乐:“……”
温羽和温伦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个意思:坏了,他们的妈妈记忆停留在了二十五岁,他们两人都没出生的年纪,怪不得妈妈不记得他们了,原来妈妈还以为自己二十五岁呢。
“爸爸呢,爸爸你觉得自己现在多大?”温伦转头问温时寒。
温时寒却没直接回答温伦的问题,而是跟他说:“把今年日历拿来给我看下。”
“噢。”温伦乖乖去给温时寒拿日历了,看来他爸爸也把自己的年龄给忘了。
温伦把日历放在温时寒和夏枝病床中间的桌子上,夏枝伸长脖子往日历看去,当看到日历上的年份,她两眼抹黑,差点晕了过去。
日历上黑字标着——
2042年。
第五章
◎家庭相册?结婚证?◎
她真穿到了20年后?
从一个二十五岁如花的年纪穿成了四十五岁的中年妇女?
还和她的老板温时寒生了四个孩子?
这到底是什么惊人的走向!!
夏枝缩在病床的一角,手指捏着被单,眼睛谨慎地打量着面前这一切。
不期然,她与温时寒的目光又再次对上,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与她同款的茫然。她以往见到的他,成熟睿智,精明老辣,似能掌控一切,不为任何事难住,而如今的他却难得显露出了茫然之感。
可见眼前这一切有多令人震惊。
温时寒把视线从夏枝身上挪开,微低着头,睫毛在他的眼底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眼睛里的神色。
两人都格外的安静,病房内又再次陷入死一般安静。
“爸爸妈妈,喝水。”温伦一向机灵,他看到夏枝和温时寒两人的嘴唇干裂缺水,忙给两人都倒了两杯水,“有点烫,你们等会再喝。”
他把两杯水放在左右两边的病床柜上。
夏枝,“谢……谢。”
温伦震惊脸,“妈妈,你怎么跟我客气起来了?”
他妈妈之前可真没跟他客气过,他记得最深的一次,是他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他妈妈拿着皮带追了他几条街,要不是他爸爸及时拦下,他的屁股都要被他妈妈打开花了。
夏枝,“……”
她该怎么说才能让温伦暂时不要喊她妈妈呢,他每喊一次,她就尴尬一次。
夏枝还没想法万全之法,温伦就已经收起了脸上的震惊,医生都说了他爸爸妈妈因为车祸记忆有些混乱,可能妈妈还是忘记他是她的孩子,没关系的,他暂时可以不在意。谁叫她是他妈妈呢?
见病房气氛诡异,温羽有意想调和气氛,他走到病房中央的电视机旁,“妈妈,你无聊吗,要不要看看电视?”
夏枝点头,“也好。”现在的气氛尴尬到令人抠脚,兴许有了电视机的声音气氛会好些。
温羽把电视机打开。
此时时间恰好转到晚上七点半。电视机一打开,激昂的《新闻联播》开头曲响起,两位端庄大气的新闻联播主持人出现在电视上,熟稔令夏枝都能背下的开幕词响起——
“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今天是2042年7月2日农历五月十五。”
夏枝倒吸一口凉气,如果刚才看日历只是视觉上对她固执想法的冲击,而现在就是视觉和听觉上的双重冲击。
她死死地盯着电视上“2042”这几个数字,脑袋宛如突然被人一棍子打了一下,嗡嗡直响。
2042年。
还真是2042年!!
夏枝心上慌得一批,她急于寻找一根能救她的浮木,让她这个溺水的人不至于被溺死,而温时寒现在就是那块浮木。她急急转头瞥向隔壁床上的温时寒,却发现他早已不知看了她多久。
电视机上的蓝光反射在他眼睛里,跳动着诡异的波浪线,他的眼里带着深深的探究,毫不避讳地直视着她。
夏枝的心上一片骇然。
她如大多数女孩子一样是在偶像剧的环境下长大的,她少女怀春的年纪也常常幻想有天会遇见一个又帅又有颜有钱的富家公子哥,跟她谈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开启一段“从此公主与王子永远幸福地在一起了”的安徒生童话故事。
但直至毕业步入社会,她曾经的幻想被现实无情地打得稀巴烂。
有钱有颜又帅的富家公子哥只会跟白富美恋爱结婚,不会看上她这样家境普通的女生。
她孤独前行,直面社会的残酷——
上司PUA,同事使绊子,工作卷成狗,地铁挤成饼,房租一升再升……
生存已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更何谈生活。她少女时代那些美好的幻想也渐渐在油盐酱醋茶下沉寂,她不再幻想,而是变得现实,她在数着什么时候能买得房,什么时候能实现财富自由,什么时候能退休……
所以在公司里面对温时寒这样顶级的大资本家时,夏枝对他只有害怕与尊敬,从未想过与他会发生什么故事。
但现在血淋淋的现实摆在她面前——
二十年后她和温时寒结婚了,还生了一大堆小孩……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现实魔幻主义?
“我不信。”夏枝突然出声道。
她的声音引来了四个孩子的侧目。
夏枝的视线定定落在温时寒的脸上,岁月好似格外的偏爱于他,他的脸看起来还那么年轻,与三十岁时基本没有什么差别,只是当夏枝的视线移到温时寒的头发上,他头发微微发白,不经意间显露出了他的年纪。
夏枝:“……”
“妈妈,你不信哪里?不信我们是你的孩ᴶˢᴳᴮᴮ子,还是不信和爸爸结婚了?”
两者都有。
夏枝双手捂住脑袋,陷入了深深的纠结当中,她怎么会和温时寒结婚了呢,还和他生了一堆孩子,这简直是太可思议了。
说实话夏枝真的非常害怕温时寒的。
她这人有了很大的毛病,就是小时怕父母,读书怕老师,工作怕老板,这三者的身上好似天然有种令人惧怕的威严,她在他们的面前连喘气都变得小心翼翼。
如今现实却在告诉她,她和她惧怕的老板结婚了,这简直就像是有人告诉她明天就是世界末日那么可怕。
夏枝撤开捂住脑袋的手臂,悄咪咪向温时寒那边看过去,当看见温时寒微微发白的头发时却再也说不话来。
她记得她不久前在电梯里遇见温时寒的时候,他的头发还是健康的乌黑色,一点白头发都没有看见,如今头顶上的某些发尖却是……
这时,温羽手上的电话响了,他接起了电话,听对方说了几句后,他说:“特助,你把我爸妈的结婚证和我们的家庭相册带过来吧。”
结婚证?
家庭相册?
第六章
◎信了信了◎
此时正值夏季,温度异常的高,阳光炙热地烘烤着大地,闷热非常。夏枝却觉得自己好像身处严寒的十二月,北风呼啸的风灌入她的心底,让她从头冷到了脚底。
夏枝把被子往上扯了扯,把自己紧紧裹住,身体却还是忍不住轻轻颤抖着。
温伦眼尖地发现了夏枝的异样,问:“妈妈,你很冷吗?”
夏枝轻轻嗯了一声。
“那把热水喝了吧,喝了就暖了。”
夏枝深陷震惊中无法自拔,此时的她外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别人说什么她就会做什么。她端起了温伦帮她倒的热水,刚好不烫不凉,温度适中,夏枝一饮而尽,温水流向她的全身,让她因冰冷而被冻住的心稍稍回暖。
在震惊中她竟然还能分出些心神想着,温伦这个孩子还挺贴心的。
病房内的一家人脸色各异。
夏枝和温时寒正紧盯着电视屏幕上的“2042”这个数字看着,特别是夏枝咬紧牙齿死死盯着,盼望着下一秒它就能变回2022。
而在夏枝和温时寒看不到的地方,温伦悄悄朝他的大哥温羽竖起了拇指看不到的地方,好似在说,大哥还是你沉着冷静计谋高。在给了日历给他们失忆的父母看后,他们父母显然不大相信,接着他大哥又巧妙地趁此时正是《新闻联播》的时间打开了电视,让他们父母看到了《新闻联播》上的数字,对他们进行二次刺激,最后再叫宋特助把父母的结婚证和家庭相册拿来,他就不信夏枝和温时寒还不认他们。
温羽抿了抿唇,继续保持沉默。
他做得再多,也就是一个可怜的孩子想被父母承认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四十八岁熟悉身影走进了病房,夏枝看到来人,忍不住喊出声音:“宋特助?”
这不是温时寒的助理宋易文吗?
温时寒对集团做的决定和部署都是由宋易文传达下去给集团的各个部门的,所以夏枝见宋易文的次数比见温时寒的次数要多得多,而且宋易文办事严谨,又懂得长袖善舞,所以才能在温时寒的身边待那么多年,受到集团上下的一致追捧。
不过现在的宋易文比她记忆中要老了许多,他的脸上有了皱纹,特别是法令纹那里很深,也有了中年男人发福的痕迹。看着竟然比温时寒还要老。
温时寒可是比他还要大两岁啊。
夏枝刚才听温羽在电话里喊特助,她还真没想到竟然是宋易文。
夏枝震惊地看着宋易文,面对这张熟悉却又非常陌生的脸说:“你怎么老了那么多?”
宋易文:“……”
宋易文的心上像是莫名中了一只箭。
他视线幽怨地看着病床上的温时寒,老板天天当甩手掌柜和老板娘游山玩水,让他承担了大部分工作,他天天焦虑得睡不着觉,不老才怪?
心中虽是这样想的,但宋易文是万不可能这样说的。宋易文是个情商极高的人,要不然就不可能在温时寒的身边待那么多年,他木着一张脸用官方的语言说:“为工作殚精竭虑。”
宋易文把送来的家庭相册和结婚证递给温羽,温羽迫不及待地打开温时寒和夏枝的结婚证递给他们,说:“爸爸妈妈,你们快来看看。”
夏枝挪动身体靠过去,看见了她和温时寒的结婚证,结婚证上显示的年份是2022年,结婚证的右上方,有一张她和温时寒的合照,合照上两人皆穿着一件白衬衫,对着镜头笑得一脸灿烂。
夏枝是从没见过温时寒笑着的模样时,她见过的他多数都是不苟言笑,威严的气场让遇见他的人都胆颤心惊。
他笑起来……竟然还挺好看。
他们是2022年结婚的?
他们发生电梯事故的那年。
夏枝定睛看具体日期。
9月9日。
距离他们发生电梯事故后仅三个月,他们两人就去领了结婚证。
夏枝:“……”
这速度是坐上火箭了吧。
“妈妈,你信了吧?”温羽说。
夏枝捏紧手上的结婚证,身体因震惊而小幅度地颤抖着,铁证摆在面前,她就算不想相信都难了。
温时寒,他相信了吗?
夏枝把视线一寸寸地从结婚证上滑向温时寒那边,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捏着结婚证,蹙眉认真看着结婚证,仿佛在看着几个亿的合作案。
想来他心里的震惊程度不比她低吧。毕竟他本是受人前呼后拥的天之骄子,如今一觉醒来却和她这个集团最底层的员工结婚了,还……生了四个孩子。夏枝把自己代入了温时寒的角度里考虑了一下,觉得自己一定会很暴躁的。
温时寒的情绪管理还不错,只是身上萦绕的气场冷了一些,还没暴躁。
“妈妈,我们来看下家庭相册。”
温羽又打开了家庭相册,里面有各式各样的照片,照片一开始,先是很多她和温时寒的亲密合照,合照上的温时寒总是习惯性地搂住她,而她则是每次都小鸟依人地依偎在温时寒的怀里,笑得满脸幸福。
夏枝:“……”
随着温羽的翻动,夏枝渐渐地看到了更多的照片。有四个孩子的出生照,也有他们各式各样成长的照片,但更多的是他们一家人的合照,他们一家人满世界游玩,拍下了各种各样的照片。
夏枝边翻四个孩子在她旁边边叽叽喳喳说着每张照片后的故事,试图唤醒她和温时寒的记忆。
而相册的最后一张照片也是一张全家福。
他们的身上都穿着滑雪服,温时寒搂着夏枝站在照片的最中间,温伊和温乐稍矮一些,站在两人的前面,开心地比着耶,而温羽和温伦分别站在温时寒和夏的两旁,搂住他们的肩膀,一家人开心无比地对着镜头傻笑。
看完家庭相册,夏枝久久无法回过神来。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她把定格在照片上的二十年光影浏览完,这二十年的光影真实到令人想不相信都难,因为每张照片都那么真实,丝毫没有做假的痕迹。
而夏枝也终于相信了这个铁一样的事实——
她真的和她的老板一起穿到了20年后。
夏枝把家庭相册盖上,视线不自觉地往温时寒那边看过去,想看看此时的他是什么表情。这里的一切对于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唯有旁边只见过几次面的温时寒在这样的状况下对于她来说就变得格外的熟悉了,他们像是站在同一条线上的蚂蚱,面临着同样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