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流浪猫本猫・知岁咬牙切齿, 暗暗翻白眼的同时, 挽住他胳膊的那边手悄悄缩起两根指头, 在他胳膊内侧狠狠用力一拧。
严松筠顿时吃痛,眉峰瞬间皱起来。
但也只有短短的一两秒钟, 很快就又舒展开。
“严总,王总, 两位太太, 快请坐。”刘常宁赶紧招呼大家坐下, 又去告诉服务员可以上菜了。
菜还没上来的时候, 大家在喝茶,王太太给俞知岁送了礼物, 说是刚从福州回来, “那边的茉莉花茶很好, 我就带了点回来, 没想到这么巧, 赶上借花献佛了。”
“茉莉龙珠是六窨一提的, 茉莉针王是八次窨制的,一百斤茶要用几百斤花,这样窨制出来的花茶,花香都渗透进茶叶里了,喝起来味道很清香的。”
俞知岁听完点点头,同她道谢,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本来是自己过来玩的,结果没想到昨天严松筠也来了,说有合作同王总谈,所以我也没准备礼物,实在不好意思。”
“严太太还不知道吗?”王太太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笑道,“严总已经送过了,喏,托老王给我带的,是你们留颜的最新款护肤品,哎哟,恰好是茉莉花味道的,我特别喜欢,自己都复购过好几次的。”
俞知岁下意识看一眼严松筠,“……是么,我起晚了,他也没告诉我。”
王太太就说:“严太太命好哦,严总这么会疼人,不像我们家老王,惯会当大爷的。”
说是抱怨,但脸上却笑嘻嘻的,提起丈夫时眼睛亮晶晶的,俞知岁便知道她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她干笑一声,赶紧换了个话题:“我看王太太和王总感情很好啊,您口音听着像北方的,是来了扬州之后才跟王总认识的?”
王太太说不是,“我跟老王是大学同学,同班的,后来毕业他回扬州创业,我就跟着过来了。对了对了,我们以前也是在容城读的大学呢!”
俞知岁好奇地问了才知道,原来王总和王太太是容城中医药大学的校友,毕业后两位都没有当医生,王总自己创业,做出一个叫杏林讲坛的app,主要是汇集中医药方面的资讯,提供中医养生方面的科普,还可以购买中药材、线上问诊和观看海量的中医学课程,甚至还分为普通版和医师版,医师版的内容又略有不同,是可以开具处方的。
听完之后她觉得,严松筠看上这款软件也是情有可原,首先软件已经成熟了,该有的功能都有了,淮升拿过来就可以直接用,不用再让工程师们辛辛苦苦熬几个月做一个新的程序,节省了时间和人力成本。
其次淮生医药刚和回春堂达成合作,看样子近几年的发展重点之一就是中医药相关,而杏林讲坛已经积累了一批用户,宣传起来自然容易得多。
俞知岁点头,又随口问道:“王太太也在王总的团队里吗?”
王太太笑起来,“我对他们那些没有兴趣,我喜欢画漫画,又是学中医的,就想着用漫画的形式来讲述一些跟中医相关的故事,比如一些名医逸事、名词解释之类的,刚开始在网上发条漫,后来发现还挺多人看的,就出版了,这样既有自己的收入,又能在家照顾照顾孩子,我觉得还不错。”
说完见俞知岁听得很认真,愈发高兴起来,问道:“严太太想看吗?我可以送你一套新的,签名版哦。”
“好呀好呀。”俞知岁被她的快乐感染,连连点头,还问她账号是哪个,“我关注一下。”
捣鼓手机互关的时候,王太太也礼尚往来地问她:“严太太平时是在淮升国际上班吗?”
俞知岁顿时笑起来,“怎么可能,我要是上班,怎么可能这个时候还可以出来玩?我呀,就是个全职家庭主妇。”
严松筠和王总在说话,一边聊着以后互联网的发展方向,一边还要分神听两位女士在聊什么。
听到俞知岁的话,他立刻道:“纠正一下,你是全职太太,不是家庭主妇。”
没有家庭主妇一点家务都不干,每天只是购物喝茶做美容,动不动就去玩的。
俞知岁:“……”这人嘴怎么这么多!
除了她和严松筠,其他人都笑了起来,偏偏严松筠还一脸认真的样子,俞知岁多看一眼都觉得心梗。
王太太打圆场道:“这样多好多自在,一看就知道你们还没孩子呢吧?唉,等你有了孩子就知道了,哪儿也去不了,孩子黏着你,起码两三岁以前你都只能围着他转。”
王太太说着说着就吐槽起来,“你也不能指望男人,爸爸带娃,没死就行,看了真的让人气不打一处来,有一次我出去参加读书节的活动,老王带孩子,三天后我回来一看,好家伙,脏的呀,那个围兜比抹布还脏,人家还觉得问题不大呢!”
王总蹭蹭鼻子,让太太不要说自己糗事了。
王太太就说:“你能做得出来,害怕我说?也就是我,但凡换一个人,你都要失去老婆孩子!”
这下轮到俞知岁笑出声来了。
一顿饭下来,她能感觉到,这对夫妻其实性格有很大的不同。
王总是江南水乡的那种细腻温和,说到已经卖给淮升的app,还会流露出不舍,跟严松筠说了好几次:“希望你们好好对它呀,它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一手一脚带大的,现在交给你们,希望你们能让它发扬光大,越做越好。”
王太太呢,就是北方女子的豪爽大气,说起话来干脆又爽快,提到卖出去的软件,她很高兴地表示:“好事啊,挣钱了还能不高兴?现在经济形势这么拉胯,卖得出去不是坏事,有了钱,咱们做一个更好的!”
这样性格相反的夫妻,俞知岁仿佛在他们身上看到了自己和严松筠的影子,不免好奇。
她问王太太:“冒昧问一句,您跟王总平时是怎么相处的?会不会吵架啊?”
王太太乐起来,“吵啊,天底下哪有夫妻不吵架的,上下牙还有磕碰的时候,我们还打过架呢。”
俞知岁一愣,“……打、打架?看你们关系那么好,怎么会……打架?”
“打完又好了嘛。”王太太说,“我跟他本来性格就不同,为人处世的方式也不同,吵架肯定会有。但话怎么说呢,三观不同,不必强融,总理都说要求同存异了,咱居家过日子,还不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里糊涂的就过去了。”
“只要不涉及大是大非,适当装糊涂,眼不见为净就算了。年轻的时候还觉得这些都是放屁,还想着还要改造他,要他穿白衬衫,不穿就觉得跟他出去没面子,等年纪大了呢,就觉得随他吧,懒得吵了,爱穿老头衫就老头衫呗,反正长得丑,穿龙袍也不像太子。”
俞知岁:“……”这真的不是破罐子破摔吗?
默默吃饭吃瓜的两位老总秘书:“……”哇哦,王总您还有这爱好呐?
俞知岁一时失笑,视线一转,隔空与严松筠的目光碰上,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若有所思。
尽管王太太是开玩笑的吐槽,却依旧让严松筠和俞知岁联想到自身,因为他们的许多争执就是因为看不惯对方的某些行为而引起的。
仔细想想,这些行为危害到谁了吗?是特别难接受吗?是违背伦理道德或者法律法规了吗?
都没有。
俞知岁是爱花钱,但她花的钱来路正当,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一年的薪水,但对她来说,连九牛一毛都比不上,既然如此,花了又能怎样?
严松筠固然理想主义,但人生在世,没有理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更何况,他想做的事利国利民,只不过是损失极小部分人的一点点利益而已。
只要这样一想,就仿佛拨云见日,从牛角尖里钻出来了,再看对方时,眼睛里的笑意如出一辙。
吃完饭,严松筠和俞知岁同王总夫妇告别,俞知岁和王太太加了联系方式,约好回去以后互相给对方寄礼物。
公事结束,严松筠和俞知岁便有心情和时间在扬州城里逛逛。
可是逛哪里呢?他想了想,问俞知岁:“岁岁,你愿意带我走一遍你走过的路吗?”
俞知岁微微一愣,笑着问他:“我走的路都是要花钱的,小严总会不会很心痛?”
“心痛也要试试嘛,我想看看太太看过的风景,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享受,可以吗?”
男人的声音不疾不徐,从容温和,听起来有商有量的,俞知岁觉得这话中听,便爽快答应了。
她带严松筠去游湖,意外地坐到同一条船,撑船的阿叔还记得她,笑着问:“又来坐船啊?”
“是呀,我先生来出差,还没坐过船,带他坐一次。”她笑吟吟地应道。
“那就坐稳咯。”
平静的湖面被破开,荡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水波,今天天气好,有鸳鸯在水面上飘游,互相啄着彼此的羽毛,看起来非常惬意。
游完湖,俞知岁又带他去茶社,“这里原来是卖花卖盆景的知道吧?后来才成了茶社,走走走,我们去吃包子。”
走在古老的城市街巷里,有种时光倒回的错觉,看着走在前面的俞知岁,严松筠恍惚间以为看到的是十七八岁时还在念书的她。
等回过神,莫名觉得有些遗憾。
扬州的茶点跟容城自然是不一样的,没有比较的必要,严松筠多少有些吃不惯,但该尝的都尝了,靠在窗边往外看,难得有风吹过来,觉得非常惬意。
“平时没有这么放松的时候吧?”俞知岁笑着问他。
服务员帮他把茶杯填了点水,他端着茶杯,笑道:“哪里能放松呢,万一我放松了,砸了别人饭碗,怎么办?”
要是往常,俞知岁可能会说他自作自受,但今天她想了想,道:“总是要休息的,又不是铁人,要是到死了才发现自己都没享受过生活,很遗憾的。”
严松筠看着她认真的表情,想到俞知年跟他说过的她被绑架的事,想问,又怕触碰到她的伤疤,于是只好把话咽回去,笑着嗯了声。
吃完包子,俞知岁说带他去享受一下,将他带到了修脚店,“去按脚啊,可舒服了。”
泡脚的时候她还拿着手机,指挥刘常宁去帮忙采买特产,指名道姓要哪个牌子的什么,理由很充分:“我在网上做过功课的,肯定好吃!”
严松筠听了忍不住笑,忽然觉得像她这样也不错,开开心心,没有烦恼。
但是临睡前,她反而惦记起家里的好来,“回去正好周末,要跟爸妈喝茶去了,真好,严松筠,我想吃榴莲酥流沙包虎皮凤爪了。”
“回去就有得吃了。”严松筠感慨,“出门就想家,等你回去了,你又要怀念江南水乡的风光啦。”
人总是这样的,有一样东西的时候,总看着另一样,拿到另一样了,又觉得不如原来的好。
也许应该学会接纳瑕疵和缺点,这样才会比较容易幸福。
第二天从扬州返回容城,严松筠直接就去公司上班了,严松筠回了明月湾和严松筠的住处。
荷姐见到她就迎过来,拉着她东看西看,“瘦了呀,去工作是不是很辛苦的?”
俞知岁被问得语塞,“嗯……就、也不是很辛苦啦……”
说着她赶紧换个话题,把带回来的特产拿给荷姐,然后就快步跑上了楼。
傍晚严松筠打电话过来,让她回严宅吃饭,到了才知道,只有严太太一个吃饭,但菜煮多了,所以才召唤两个神兽回来帮忙消灭。
俞知岁啃着烧鹅腿,听严松筠问严太太:“爸去哪儿了,钓鱼还没回来?”
严太太叹口气,“哪儿啊,是老杨住院了,你爸去看他了。”
严松筠追问道:“杨总?杨叔叔?”
俞知岁听到这两个称呼,耳朵动了一下,那不就是……怀声影视的杨总?
作者有话说:
小严总:感受到了某人生活的惬意。
岁岁:嗯……然后呢?
小严总:逐渐冒出摆烂吃软饭的念头。
岁岁:??????
第三十章
杨涛怎么会突然住院, 严太太的解释是工作太累了,突发脑溢血。
俞知岁一听这话,立马用谴责的目光看向严松筠。
看吧看吧, 员工都累得脑出血住院去了, 卷王老板你良心就不会痛吗?
严松筠被她看得一愣, 下意识就解释:“真不是我害得杨叔叔病倒的。”
俞知岁:“……”
严太太闻言哈哈一笑, 帮儿子解释:“哎呀,人上了年纪,心脑血管疾病的风险确实会大点。”
严松筠忙不迭点头, “确实, 这个危险系数和年龄呈正相关, 有文献依据的, 我有知网账号, 借你用用?”
“我还有万方和维普的呢,你要吗?”俞知岁翻了个白眼。
严松筠耸耸肩, “谢谢,我也有。”
俞知岁大怒:“你是要跟我攀比谁的账号多吗?有本事来比谁的会员卡多啊!”
严松筠:“……”
“哎呀, 打起来……不是, 不要吵啦, 不要吵啦。”严太太很敷衍地劝架。
其实她根本不想劝, 因为看这俩幼稚鬼吵架可太下饭了,她就爱看这个――浑不知儿子儿媳在扬州差点闹婚变。
稍晚些时候, 俞知岁上网时看到消息, 标题直接就是“怀声影视老总病危”, 忍不住吐槽:“这什么标题党, 说得人好像要挂了一样, 呸呸呸!”
仔细看内容, 也就是说杨涛在公司时突然晕倒,已经紧急送医,仅此而已,连治没治疗都不知道,也没采访到接诊医生。
“这就说人家病危,也太过分了吧?!”
“博人眼球的小把戏罢了。”严松筠换了家居服,正站在阳台门口准备打电话,闻言接了句。
俞知岁就说:“你快给爸爸打电话问问呐,要是没事,让怀声影视早点发声明,不然一会儿点蜡烛的图片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