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怡今天出门是带了外孙侨侨一起来的,小家伙四岁,才上幼儿园的年纪,读的是盛家教育机构旗下的天华幼儿园,高端私立幼儿园学费贵到飞起,十万一年,但校园环境好,老师负责,伙食也好,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已经很划算了。
小朋友手里拿着一个纸折的青蛙,在桌上跳来跳去,要严先生看:“三外公,我的青蛙可以跳好远。”
其实只有一点点距离,但严先生超捧场的,“哦哟,侨侨真厉害,是你自己叠的青蛙吗?”
小朋友笑眯眯地点头,“是的呀,小裴老师教我们的。”
小朋友脸蛋圆圆的,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特别可爱趣致,俞知岁看得手痒,“来来来,快让舅妈捏捏,我要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吃饭长肉肉。”
小朋友被她抱住了,顿时尖叫起来:“啊啊啊!舅妈不要捏我,好痒的!”
笑得咯咯咯的像个下蛋的母鸡,严松筠失笑地扭头多看了他们几眼。
庄怡见状就开始例行劝生:“知岁这么喜欢小朋友,阿筠,你应该多努力努力了,反正知岁也不上班,你妈又有空,还可以请月嫂,早生早好,趁年轻,生了身材恢复快。”
说是让严松筠努力,实际上还是劝俞知岁。
俞知岁还没开腔,严松筠就道:“我跟知岁都还年轻,不着急,孩子过几年再生也来得及。”
庄怡还想多劝几句,严太太立刻岔开话题问道:“阿筠,我有个朋友的老妈生病,有一个药买不到,咱们家药厂有没有?”
严松筠问是什么药,严太太说了个很拗口的名字,他就笑起来:“没有,这个药是赛诺菲的,国内没有引进,也没有仿制药,他听谁说的这个药好用?”
“听病友介绍的吧,你有办法帮她弄来么?”严太太有些着急,看样子这个朋友应该是跟她关系很不错。
严松筠就说:“能是能,但你还是让她去医院找医生开个证明比较好,证明这是患者的急需药品,找找关系盖个章有备无患,如果能以医院委托我们的方式购买就更好了,不然万一被人举报说走私,我搞不好是要吃牢饭的。”
俞知岁听了他这话,忍不住扭头冲他扬扬眉。
严松筠见状,笑眯眯地低声问了句:“怎么这么看我?”
作者有话说:
岁岁:我很担心以后孩子的智商。
小严总:?
岁岁:因为他有个连高考报哪个学校都没搞清楚的爸爸。
小严总:……禁止人身攻击!
岁岁:斜眼笑.jpg
第六章
俞知岁抱着小朋友,捏着他的胖手,歪头看向严松筠。
“我以为以你的热心肠,会一口答应帮忙。”她微微向他的方向靠了靠,低声道。
严松筠失笑,“我是心肠热,又不是脑子热,当然不会把自己置于不利的境地。”
俞知岁闻言也笑笑,没吭声,又低头继续去看小朋友玩纸青蛙了。
严松筠摸不透她的想法,干脆也不再想,转头问庄怡:“大伯母,松梅姐跟姐夫怎么没来?”
“王益他学生考上大学了,摆谢师宴,阿梅跟他一起去贺喜了。”庄怡笑着应道。
严松梅的丈夫王益是容城实验中学高三数学老师,还是数学教研组组长。
严太太闻言立刻表示好奇:“考上哪个学校了?”
“好像是……华东师范。”庄怡想了想,道,“出来当老师也蛮好的,要是能进大城市的公立学校,那就稳了。”
严太太刚说了声是,她立刻就转到:“当老师好找对象,老师、医生、公务员,这都是铁饭碗,稳定,找对象的时候吃香。”
严太太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下,然后才干笑道:“只要人好,做什么都可以了,大嫂你说的这几个工作也很辛苦,忙起来连觉都没得睡。”
真的是绝了,大嫂怎么说也是个富太太,手里又不是没钱,怎么就不能好好享受生活,非得关心这些嫁啊娶啊的。
她说完笑着看向俞知岁,道:“岁岁啊,你早上在群里分享的那个下午茶,我看有点意思诶,下午妈妈跟你一起去啊?”
俞知岁正在下单,闻言手顿了顿,心想要是婆婆在的话,那岂不是花起严抠门的钱来更理直气壮?
于是她立刻绽开笑脸,“好啊好啊,妈妈和我一起去,大伯母也一起去啊,人多吃饭香。”
庄怡笑着摇摇头,“不了,我对下午茶没什么兴趣,下午还要辅导侨侨学拼音和英语。”
说完又劝俞知岁:“知岁啊,你还年轻,不要总想着玩乐,有时间多看看书,不然以前学的知识都忘了,以后有了孩子,辅导作业都辅导不了。”
这话说得没错,但听起来有些不中听,好像她学习就是为了以后教孩子似的,俞知岁心里不认同。
但长辈毕竟也没坏心,而且她自己就这么干的,自从丈夫去世后,她就一门心思扑在女儿严松梅身上,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女儿,从她自己本身出发,能劝俞知岁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所以尽管俞知岁心里并不赞同她的做法,但还是笑着点点头,嗯嗯两声应付过去。
扭头和一旁看过来的婆婆四目相对,她看到自家婆婆眼里无可奈何跟一言难尽的意思,不由得一乐。
她婆婆其实也挺会享受的,公公也很大方,经常给婆婆买这买那,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严松筠会这么抠门,难道是基因突变?
她将探究的目光转到严松筠那边,眯起眼,学他平时打量她那样打量他。
这目光太不遮掩了,严松筠不得不回视她,问道:“是我哪里沾了米粒吗?”
俞知岁将怀里的小朋友还给大人,趁着调整坐姿的动作,凑近了问道:“大伯母刚才的话,你怎么看?”
严松筠似乎微微一怔,然后道:“我觉得没说错啊。”
这显然不是俞知岁想要的答案,她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似笑非笑,嘴角扯了扯,立刻又放平,轻哼了一声。
严松筠意识到自己又得罪她了,刚想解释,就见包厢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不是上菜的服务员,是严巧巧。
见到严巧巧,庄怡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变淡了些许,大家都发现了,却也只是装作没看见。
严太太努力地活络气氛,问严巧巧:“怎么现在才到,大家都等你呢?”
“路上遇到有车祸,堵了好久,真的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她客气地跟大家道歉。
俞知岁将一套烫好的碗筷转到她面前,笑着道:“没事,反正周末又不上班,不赶时间。”
说完又邀请她下午一起去喝下午茶,严巧巧欣然应允,才说了两句,就开始上菜了,大家的注意力很快被早茶的点心吸引去注意力。
直到中午十二点半过后,这顿早茶才正式结束,其实已经是午市了,但容城这就是这样,只要你有时间,坐得住,完全可以从早茶吃到午茶,甚至下午茶。
从头到尾庄怡都没有和严巧巧说过一句话,严巧巧知道她不喜欢自己,也很识趣地不跟她搭腔。
俞知岁刚嫁进来时,第一次参加严家的“喝茶时间”,见到这一幕坐在一边觉得非常尴尬,不知道为什么庄怡和严巧巧居然能和不喜欢的人坐在同一张桌子吃饭。
回去以后她直接去问了严松筠,才知道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十几年,从大房的大伯父去世后开始,直到现在。
严家大房二房之间你坑我我坑你那些年,就是一笔烂账,庄怡肯定也知道这些事跟当年还是个小孩子的严巧巧没啥关系,但她也只是个普通人,肯定会迁怒。
当人没有能力去扭转事实,或者不能报复正主时,就会选择性迁怒最弱的一个对象。
明明三房才是既得利益者,原本属于大房的东西现在尽归三房,为什么庄怡还能跟严太太关系那么好,就连对俞知岁一个后来的侄媳妇都和颜悦色做足长辈样,却对严巧巧一个没爹没妈的可怜侄女摆脸色?
还不就是因为严巧巧最弱,没钱又没靠山,要不是严太太他们护着,又一笔写不出两个严字,庄怡说不定会怎么为难她呢。
想明白这个道理之后,俞知岁再参加家庭聚会,面对庄怡和严巧巧互相视对方为空气的场面,就再也不会觉得尴尬了,反正为难和被为难的都不是她,她有什么可在意的。
从酒楼出来,庄怡领着侨侨回去了,严先生把自己的车和司机留给三位女士,搭严松筠的车回去,临走前亲昵地抱抱太太,嘱她早点回家。
等分开之后,他才调侃儿子:“你怎么比我还老古板,都不跟太太来个吻别?”
严松筠眼角抽搐了一下,“……我们不需要这些外在的形式。”
严先生啧啧两声,说风凉话:“你真是……全身上下嘴最硬,你媳妇不待见你就不待见你呗,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懂么?”
严松筠眼睛眨了两下,“不懂。”
严先生一噎,说他越大越不讨喜,性子都没有以前那么活泼了,边说边叹气。
听到父亲的感慨,严松筠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活泼?把淮升国际泼了的那种活泼吗?
他撇头看向父亲,提醒他:“就是因为我不活泼了,您才能像现在这样轻松自在,对您的儿子不活泼这件事指指点点。”
严先生:“……”
这边父子俩直接回家,另一边几位女士则是约了皮肤管理中心的美容,乐颠颠地去放松了。
路上俞知岁还挽着严太太的胳膊问道:“妈,我们要不要晚饭也在外面吃算了?”
严太太摇头,“不行不行,今晚你们一定要跟我回去吃饭,你爸爸让人弄了两只羊回来,咱们回去吃羊肉煲。”
羊肉煲?俞知岁想想最近的天气,“……会上火的吧?”
“不要紧的,才偶尔吃一次。”严太太解释道,“是东山羊,从琼州岛空运过来的,昨晚上我跟你爸吃过一次了,就只放了点八角大料下去炖,炖到软烂了,一点膻味都没有,特别新鲜好吃,好的羊肉就是这样。”
俞知岁听了恍然大悟地哦了声,“原来是东山羊啊,琼州四大名菜之一,那边小黄牛也好吃,新鲜吃或者牛肉干都好吃的,爸爸怎么不顺便弄点回来?”
说起牛羊,大家都是吃内蒙宁夏的多,其实琼州的牛羊味道也不差,只是知道的人不那么多罢了。
严太太听了说是么,“晚上我就跟你爸说,等下周你回来了就能吃上了。”
说完还不忘拉一下严巧巧,“巧巧下个周末也回来,知道么?”
严巧巧乖巧地点头应了声好,笑得文文静静的。
她话不多,跟严太太也没有外人以为的那么亲近,因为从初中开始,她就上了寄宿制学校,除了寒暑假,回严家的次数一年下来其实不算多,等到大学,更是去了外地读书,寒暑假有时候会去做兼职或者实习,回来的次数就更少了。
一路上都是严太太和俞知岁在说话,她们就仿佛亲母女一样,什么都能说上几句,就连在商场里见到留颜的广告海报,俞知岁也要说一句:“这次留颜出的那款茉莉花精油我觉得很好用,妈你用过了吗?”
严太太道:“我用的是玫瑰花的,还不错,挺香的,但又不刺鼻。”
“我也这么觉得,是不是还上直播间了?我前天看直播,好像看到了。”
“可能吧,现在都喜欢去直播间做推广,没办法,大势所趋是这样的了……”
严巧巧听着她们的议论,心里不由得有些羡慕,比起扔下自己潇洒改嫁后就不闻不问的生母,她其实更喜欢严太太这位婶婶,觉得她慈爱亲切,总是笑吟吟的,很快乐,仿佛没有生气烦恼的时候。
严巧巧见过的大多数父母都只会给孩子无言的关爱,但婶婶不同,她会很热情地表达对一个人的喜欢,特别是对堂哥严松筠,她会很直接地夸他是好儿子,说妈妈真是太爱你了,现在对堂嫂也一样。
外面的人私底下都嘲笑俞家是暴发户,说俞知岁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猜测她在严家肯定抬不起头来,说她配不上严松筠,严巧巧觉得,真该让她们见识见识我婶婶跟我嫂子一起逛街的场面。
“岁岁,这个包好看,妈妈给你也买一个,咱们背一样的。”
“妈,放着我来,严松筠卡在我这里呢,您能花儿子的钱,干嘛花自己的。”
“对对对,那给巧巧也买一个,算她大哥送她的!”
严巧巧:“……”我哥看到账单怕是要心痛死。
再一次证明,要跟婆婆搞好关系啊,如果非得嫁人的话,拿捏住了婆婆,你的地位就无可撼动了,男人算个屁!
严巧巧再一次在内心表达了对堂嫂的羡慕与敬佩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买完包,她跟着婶婶和堂嫂一起去商场顶楼的皮管中心做美容,趁机睡了一觉,睡醒了去喝下午茶,时间也不过下午三点半。
在包厢坐了下来,严太太一边倒茶,一边问严巧巧:“巧巧现在也毕业了,工作有什么打算?是想自己找呢,还是进淮升?”
对于女孩子,严太太觉得还是有工作比较好,连她都不是一开始就当全职太太的,女孩子应该经济独立,这样以后才能有更大的主动权。
不过,对于儿媳妇俞知岁不想去工作这件事,她也表示尊重和理解,上班多累人,谁不想闲着啊,反正有分红有理财,婆家还靠得住,不想干就不干吧。
严巧巧听到她问自己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前阵子我跟同学去影视城玩的时候,有个人说想找我拍戏,我……我有点犹豫。”
作者有话说:
小严总:我们家没有婆媳问题。
岁岁:嗯嗯嗯。
小严总:说明了婚事还是要让家长做主。
岁岁:嗯嗯……嗯?你这是什么异端?
小严总:你没懂我的意思。
岁岁:……我不想懂!我绝对不要替孩子包办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