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日她实在是忍不下去。她时时担心魏原与清辞的关系,一会儿觉得自己想多了,一会儿又觉得是真的。
快要折磨疯了。
她绞着手帕,直言道:“是我特意让人给你送去的,我是什么意思,你肯定也清楚的。你也不必套我的话,你与卫大将军的事,我都知道了。”
这下换清辞懵了:“啊?”
“你喜欢卫大将军,但是碍于姐弟的关系,一直不敢戳破。我送你香料,也只是助你而已,何况那香对身体没有害处,只是一时让人头昏,喝碗冷水就好了。”
听陶氏这句话,清辞在心里想着,卫昭那日果然骗人。
说什么他见过这香,郎中也无法子,分明就是他心怀鬼胎。
陶氏聪明了一会,急急问她:“你别当我是傻的,肯定是用过了,怎么样,他可有说什么吗?”
“夫人想知道什么。”
“我,你们郎才女貌,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自然是盼着你们结成良缘啊。”
清辞听她这话,顿时哭笑不得。见陶氏一幅问到底的架势,本是不想多说的,还是说了句:“是该谢谢夫人。”
“你谢我的意思,就是成了?那你们可有商定何日成亲,我可算是媒人了。”
“成亲倒还不急。”
清辞话还没说完,被陶氏打断:“怎么能不着急?该立马办了才行,是不是没人替你们操持?你莫担心,这件事我揽了。”
香莲在旁边听了就笑:“夫人说什么傻话,先不提旁的,您如今怀着身子,怎么好劳累呢?”
清辞也点点头:“香莲说得对,夫人请我来是为了赏花,咱们去看看吧,散散步,也好过坐在这里。”
她们二人在园子里转着。
陶氏因为吃了定心丸,知道清辞对魏原没想法,原先的敌意都褪去。又因着香料的关系,越发有话聊。
清辞本就是和善的性子,旁人冷她也冷,旁人热她也能跟着说几句话。
园里尽是盛放的牡丹花,忽然出现一男子。
“这人是谁?”
“他啊,是尤夫人请来打理花草的花匠。这一园子的花草,都是他打理的。”
这人叫丁伯明。见着陶氏来了,上前行了一礼。陶氏让他不必管她们,但他仍恭敬地跟在身后,一言不发。
此人年纪看起来有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穿一身灰衣,模样比府里的下人都要俊。因为蒋氏的缘故,清辞对尤夫人格外的关注,听陶氏说此人是尤夫人请来的,多看了他一眼。正巧跟他目光对视,见他慌乱移开。
心下不解。但也没多想,又在园里转了几转,陶氏说累了。就回了屋里。
陶氏坐下才喝了几口水,方要擦嘴,忽然道:“咦?我的帕子不见了。”
香莲忙去跟她一起找,翻遍了身上也不见:“应该是在路上不知道掉哪里去了,夫人别急。”
孙妈妈正巧进来,安抚道:“只是一块帕子,丢了就丢了。再用块新的就是。”
陶氏道:“可,可上面绣着我的名字,若是被人捡去,可怎么办?”
孙妈妈仍是说:“府里人谁不知道夫人名讳,被人看见了就送来了。”陶氏微微安了心,还是叫香莲去路上看看,能不能捡到。
清辞坐在一旁,抿了几口茶,目光在孙妈妈身上转了几转。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
第80章
孙妈妈也跟着出去找了。
陶氏嘀咕一声:“怎么突然不见了呢。”
清辞放下茶碗, 两人在园里聊了许久,已经不似从前生疏,她坐到她旁边, 问:“是什么样的帕子。”
陶氏说:“一块青色的, 上面绣着‘玉’字。帕子丢了就丢了, 可是这上面有我的名字。”
“你别急, 她们去找了。说不准掉在了路上, 很快就捡到了,你最近还掉过东西吗?”
陶氏想了想:“自从有了身子, 我的记性就不如从前好了, 总是忘。不过好在有孙妈妈, 我有时随手放的东西都能忘记,还要靠她才能找到。”
清辞点头:“身边有从小跟着的人, 是要省很多心。”
陶氏顺着她的话说:“是呀,孙妈妈是我乳母, 你是知道我的, 我家中就独我一人,母亲去世早,全靠孙妈妈照顾我, 我父亲出征,那时跟夫君一块长大, 他就将接到府里来,可他事情多,常常顾不上我。我能依靠的也只有孙妈妈了......”
孙妈妈跟香莲很快回来, 二人都说没看见。
陶氏只好道:“罢了罢了,不去找了。”
孙妈妈上前扶着她的手,将她扶到床上:“依我看, 丢了就丢了,也没什么事!”
清辞又留了一会儿,要走。
陶氏差人给她拿了一小木匣。
“你送我的头面我很喜欢,我还跟旁人说起过,她们去‘蒹葭’瞧过,都说好看。这些东西你收好了,保准能用到。”她今日本是想带着这套头面的,可孙妈妈说那头面太重,就收起来了。陶氏这才作罢,没戴。
清辞看她的表情,大概猜到里面装了什么。
无奈笑笑,就走了。
回去后打开一看,除了香料,竟还有几件形式怪异的小衣,并一卷黄色的长绢。
她只看了那小衣,脸红了,将小木匣扣上,拿在手里烫手,最后藏在了床底下。
清辞藏好后,用手扇了扇,脸上热度仍然不降。静坐了片刻,脸上红晕才退去。
随后唤了平安来。
“姑娘有什么吩咐?”
清辞问他:“要劳烦你件事情。”
平安立马道:“姑娘请说。”
“你去打探一下,有位叫丁伯明的,在魏府做花匠,”想了想,又说:“还有大公子的夫人陶氏,她身边有位姓孙的奶|妈,你也一并去打探。”
平安没多问,领了吩咐便着手去办。
清辞在发呆,想想今日发生的事,心里总不安。
且不说她与陶氏今日聊的甚好,只说陶氏与魏原是夫妻。魏原又是卫昭的兄长,他二人近日走得近,在外人眼里,已是拴在一起了。
无论是情还是理,她都该帮陶氏。
****
不过几日,平安就吩咐的事打听齐全。
丁伯明跟尤家有关系,他父亲是尤府的花匠。去世后,就由他顶了这份差事。
因他养的花比较好,尤夫人前几月就将他唤到魏府侍弄花草,已经待了四月有余。
他是个独身。今年正好三十,相貌生的好,经常跟尤府的婢女勾|搭,来了魏府才老实。
并没传出什么事。
只是孙妈妈......
平安道:“这孙妈妈是夫人身边的老人,从小照顾夫人。她也一直跟在夫人身边,只是属下打听到,前些日子,孙妈妈的家人在乡下置办了田地。”
孙妈妈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都已经成家。
兄弟俩并没有正经的活,先前还在陶府干事,可因为手脚不干净,让他们回家了。
陶府顾念着孙妈妈的脸面,并没把事情说开。只是说府里用不了这么多人手,每人还给了十两银子,做遣散费。
偌大的家里,全指着孙妈妈一个人的月例生活。但孙妈妈到底是陶氏的乳母,自然少不了好东西。一家人生活得倒也不差。
只是前月里,他们手头忽然就有了钱。
行事也大手大脚起来,吃的喝的样样都好。身影时常出入在各大酒楼。
不免让人怀疑。
清辞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她果然猜的不差,那日就见孙妈妈脸色不好看。再结合平安打听到的消息,便也八九不离十。
孙妈妈的两个儿子不作为,孙妈妈又得陶氏信任。一边是亲儿子,一边是主家小姐,孰轻孰重自见分晓。
许是手头缺了钱,又见陶氏记性变差,就趁机拿些东西也没人知道,只是这东西拿去做了什么.......
还不十分清楚。
到底是陶氏的乳母,清辞也不想将人想得太坏。
正思索间,倚竹跑进来:“姑娘,香莲来了。”
“快让她进来。”
香莲一见了清辞就哭:“孟姑娘,奴婢求你救救夫人吧。她在这里无依无靠,奴婢能想到的只有姑娘。”
“发生了何事?”
“今日尤夫人去园里赏花,我们夫人正巧也在,您是知道的,夫人自从有了身子,每日饭后都会去散上会步。可今日却不知怎的,那花匠一直与夫人说话,叫尤夫人撞见,便说夫人不知避讳,而后......”
香莲捂着脸哭起来:“他竟然跪下替夫人说情,本来就是没影的事,叫他这样一搅和,没事也成有事!尤夫人差人搜他的身,竟从他身上发现了夫人的帕子!”
清辞问:“是那日丢的那块?”
香莲道:“正是!”
清辞立马将平安叫进来,吩咐他两句,又派人准备马匹:“你别急,我当时是在场的。我知道那块帕子是夫人丢的,我这就去。”
****
这事惊动了魏雄,他发了好大火。
“陶舒玉!”他气极大喊。
“你父亲的为人我最是清楚,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如今你竟做出这样的事情?我知道康儿待你冷淡,可他身边并无其他女子,就连你们膝下无子,我也不催。只是念在你父亲的面上,可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他胸口剧烈起伏,眼球布满血丝。
若是其他事,睁一只眼比一只眼过去了。可是这事,是他从前经历过的,且在他心里留了根刺。当年他宠爱蒋玉兰,结果蒋玉兰却与人私|通。
将他气倒在床,几日未好。再之后,就是听到蒋玉兰私奔的消息,他怒极了,险些迁怒魏原。
陶氏跪在地上,哭得上不来气:“父亲,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魏原跪在陶氏旁边。
陶氏又扯着他的衣裳哭道:“夫君......魏原哥哥,我,我真的没有做过。他骗人!”
魏原扶住她的身子,一只手放在她后背顺气:“父亲,舒玉说的对,您从小看她长大,她的性格您是清楚的。她断断不可能做出此事!”
魏雄冷冷哼了声:“叫孙氏进来!”
孙妈妈很快来了。
陶氏从魏原怀里抬头,唤了声:“孙妈妈。”
孙妈妈忙将头低下,视线盯着地面。
魏雄道:“陶氏都做了什么,她不承认,你替她说!”
孙妈妈抖着身子,支支吾吾。
尤夫人走到她身边,安抚道:“您别怕,实话实说,可不能冤枉舒玉。”她捻着手中的佛珠,眉眼温柔。
孙妈妈打了个颤,道:“回大人的话,夫人时常抱怨大公子不来院里走动,先前还好些,可是后来带上了怨气。恰逢丁伯明在园里养花,夫人原就是爱花的性子,上前交谈几句,就、就时常联系着......”
尤夫人皱皱眉:“这帕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孙妈妈道:“是夫人交给老奴,让老奴转交给丁伯明的。”
陶氏哭得眼睛肿了。
若不是魏原抱着,她现下早已爬到孙妈妈的面前。
“孙妈妈!”
“你撒谎,你撒谎!”
孙妈妈有些不忍,可尤夫人就在她旁边,她心里畏惧,只得继续道:“大人若是不信,可派人去丁伯明家中。他家中亦藏了好些夫人的东西,都是、都是极私|密的......”
这话彻底惹怒魏雄。
魏雄上前,抽剑便要挥下,却见魏原将陶氏抱住。
“你闪开!”
魏原沉声道:“父亲!”
尤夫人叹口气:“大公子怎么还不相信?你们夫妻的关系,我们不管不代表不清楚,大公子是勤勉,可也不至于半月都不到她房中。”
她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泪:“你们成亲五载都未诞下子女,怎么如今,如今陶氏却有孕了?”
魏原瞪她,咬牙道:“这孩子自然是我的。”
尤夫人道:“真是可怜孩子,你待她真心,可她,却全然不把你放在心上,不然也不至于与旁人私通,你怎么还不清楚?”
尤夫人这几句话,直往魏雄心上插刀。
魏雄想起蒋玉兰,便想起曾经的耻辱,现下,恨不得一剑刺死陶氏。
“康儿,你让开。”
魏原跪着走近,用手握住指着陶氏的剑尖:“父亲,我信她,她绝不可能做出那等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卫昭:离开阿姐的第一天,想她
卫昭:离开阿姐的第二天,想她
高岩:你注意点
卫昭:我已经尽量克制了,可我就是想她想她
高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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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要注意安全,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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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下人来报:“孟姑娘来了。”
魏雄问:“她来干什么?”
下人回道:“大夫人身边的香莲跟着。”
魏雄了然, 沉沉看了眼哭倒在地的陶氏:“叫她进来,我倒要听听她说些什么。”
清辞来之前还有些打怵,在看见满眼通红的陶氏时, 那点惧意消退, 她往前走几步:“州牧。”
魏雄没应声。
他的视线有些凉, 清辞一直低着头, 过了许久, 魏雄才转身坐到了椅上。
魏原扶着陶氏站起来,他道:“孟姑娘有话请说。”
陶氏被魏原揽在怀里, 已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小声道:“那日, 你也是在我旁边的,我的帕子明明是掉了的, 我还派孙妈妈去找,可她现在却说我故意给旁人。我没撒谎, 孟姑娘, 你是知道的......”孙妈妈是她信任之人,可却当面背叛。陶氏眼见着清辞来,目光闪现微弱的希望, 可又害怕她也跟孙妈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