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阿姐省心,他自然觉得欢喜,心里骄傲地想,不愧是他的孩子,在肚子里就知道体恤母亲了。可另一方面又想,孩子如今如此听话,阿姐提起他时,眉眼温柔,让他看着,很是自愧地产生嫉妒。
......这可是你的孩子啊!
卫昭暗暗想,可他无法控制心里升起的妒意。耳边是清辞温柔的嗓音,她说着肚里的孩子,声音似水,眉眼亦似水,处处温柔。
提起孩子,她倒是有了精神,半点不困了......
卫昭面露不快,怕被清辞看出分毫,索性将脸埋入她的怀中。
“阿姐,我困了。”
“睡吧。”清辞揽住他,轻轻拍拍。过了没几息,她却先睡过去了,卫昭往里拱去。小心避开她的肚子,也睡了过去。
半夜,清辞憋醒,急着如厕,卫昭却在外侧睡得熟,本想忍忍的,但实在不成,便小心下床。她如今挺着大肚子,很是不方便。
“阿姐,你去哪?”
“你睡,我如厕。”
卫昭猛地坐起身,拿了外衣给清辞披上。将她从床上抱下来,扶着她的胳膊。
“我陪你去。”
“不用......”
“正巧我也要去。”
清辞无话,二人从屋内走出。赵妈妈闻声赶来,震惊看着房内的卫昭,见二人搀扶着往外间去。卫昭拿了夜壶,忙前忙后,半点没怨言,赵妈妈便退下去了。
第二日,赵妈妈去了卫昭跟前,仔细与他说了注意事项,见他记得认真。甚至拿出纸笔来,但凡她说得,都一笔一划地记下,她心中宽慰,便也默许了他回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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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房内,热气熏天,蒸得人脸冒热汗。
本就天热,伙房如同蒸炉。
“王爷真在里面?这可是王爷啊,是皇帝的亲弟,上战场拿刀枪的,他怎来了伙房......”
“这还能骗你?不信你瞧。”
厨娘往灶台一指,果见旁边蹲着个高大的男人。蒸腾热气缭绕,绯红的身影依旧显目。
他熟练地杀鸡、除毛、生火,案板被他用菜刀剁得震震有声。锅里煮着鸡汤,是他一早来做的。
不消一会,便有香味传出。
厨娘道:“你们还不知道吧,王爷时常给王妃做吃的。自从王妃有孕后,伙房更是王爷常来之地,今日,他还特意来请教我等,问妇人有孕后,吃什么最好。”
婢女连连赞叹。
“我等一直不知,王爷待王妃竟如此好,与寻常夫妻一般,半点没有架子。”
“嚯,”厨娘笑道:“寻常夫妻,也鲜少有男子为女子进伙房的。女子有孕本就辛苦,那些个男人,无论有钱亦或没钱,哪个没生旁的心思?王爷这般,才让人羡慕。”
“照我看,咱们王妃也极好。”
说起这个,婢女笑道:“王妃还分糖给我们吃。”
“是呀是呀,‘蒹葭’的簪子,百金难求,王妃每逢节日,便赠给我等,任我等挑选......”
他们七嘴八舌谈论起王妃的好处。
一会儿羡慕王妃,一会赞叹王妃。
总之,有说不尽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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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昭的厨艺一向好,这是清辞领教过的。
瓷碗里盛着鸡汤,香味浓郁。她转动汤勺,惊讶道:“怎么没有骨头?”
卫昭眨着眼睛,亮晶晶,盛满了向她讨夸奖的神色:“阿姐说这是为什么呀。”他愉快地踢了两下腿,坐在她旁边,静静看着。下袍晃动几下,遮掩不住的喜悦。
“我猜呀......”清辞故意拉长了语调,眼见着卫昭的脸颊越凑越近,使坏道:“猜不出来。”
卫昭轻哼一声,“吧唧”一口亲在她的脸侧。见她眼中笑意越盛,便又在她另一侧如法炮制。
“......咦,有口水。”清辞故作嫌弃。
卫昭道:“不许擦!”
清辞瞥他一眼,笑意流露,她舀起鸡汤,慢慢喝着,期间赞叹不止,夸得卫昭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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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淘的生辰在夏日。
彼时清辞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做起事情来处处受限制。卫昭醒的早,他先将自己收拾好,便给清辞穿衣裳,又蹲下身子,将她的鞋穿好。
抬眼便见圆鼓鼓地肚子,他没忍住,唇落在上面。
“好啦,还要去宫里呢,快起来。”清辞笑笑,催他。
卫昭不依,又亲了好几下,这才站起身。
清辞将双手递给他:“拉我起来。”
卫昭握住她的双手,没拉,反倒弯下腰,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会,唇|舌|交|缠,好一会儿,他才移开。唇未涂口脂,却水亮诱人。
“是桃子味的。”
清辞摸摸唇上口脂,吩咐他拿了一面小镜子,一照,唇果然干净了,瞪他一眼。再次涂上,卫昭作势弯腰,清辞抬袖去挡,卫昭眼底笑意流露,清辞便知晓被他耍了。
“再没正经,晚上不许来了。”
卫昭连忙告饶,眼底却藏着促狭的光:“好嘛,我不逗阿姐了。有了小孩,阿姐对我好凶啊......”
清辞不理他。
这么一闹腾,去宴会便比旁人晚了许多。
有心人想要拿怪,可架不住,卫昭是皇上放在心尖尖上的弟弟。陶皇后跟孟清辞关系也极好,见了面便说个不停。
那些暗地里想要挑拨关系的人,实在无从下手,只得作罢。
淘淘如今还不会叫人,可急得陶皇后了不得。见了清辞便开始倾诉,说淘淘看起来憨憨的、笨笨的,语气却全然宠溺。清辞宽慰她几句,说小孩子一看就稳重踏实,二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天将暮,卫昭来接她。
如今月份大了,府里请进了产婆、太医提前候着,准备齐全。
过了几月,卫昭便向魏原请假,说要回家陪妻子生产。将魏原好一顿气,无奈卫昭像个无赖似的,魏原不许,他便缠着,时而撒娇时而抱怨,终于将魏原缠烦了,便准了他的假期。
某日,卫昭陪着清辞在院里散步,时值寒冬,地面积雪未化,路面打滑。
卫昭小心守在旁边,生怕她滑倒了。
二人起初还说说笑笑,到了梅花园里,卫昭刚一松手,想摘枝梅花,清辞却忽然疼痛发作,险些跌倒在地。
“快,快请产婆!”
“还有太医,一并请来。”
清辞入了房中,卫昭在门口急得团团打转。他脚底生滑,清辞在屋里喊一声,他便急得扒着窗户去看,被平安劝开,他又重复打转的动作,期间当着院里众人的面,摔了好几跤。
终于——
“生了,生了!”
“母子平安!”
“恭喜王爷,是个胖小子呢!”
卫昭推门而入,还未进里屋,便被听风拦住:“王爷,王妃刚刚生产,身子虚弱,你刚从外面来,带着寒气,还是在屋里暖和暖和得好。”
卫昭只得停住脚步。眼巴巴地往里望着,再三问道:“王妃怎样?”
听风安抚他:“王爷放心,王妃身子好着呢。如今正喊着饿了......”
“快,快去伙房传膳。”卫昭急了,脑袋乱哄哄。
听风笑:“早就备着了。”听风给平安使了个眼色,平安便上前,劝道:“王爷,你快坐下等着吧,这屋里人来人往的,您别挡路啊!”
一听挡路,卫昭立马闪开,眼巴巴地望着一墙之隔的里屋。他实在没忍住,去偏房脱下外衣,原地跳了几下,确认身上没了凉气,这才冲到里屋。
“阿姐......”
“王爷,王妃睡下了。您看看小公子......”
卫昭瞥一眼乳母怀里通红皱巴的小男婴,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嫌弃地撇开目光。
卫昭绕开抱着婴儿的乳母,坐在床边,珍之重之地握起清辞的双手,放在唇边亲了几下,一会儿心疼她,一会儿又想笑。
他再次看了眼被乳母放在清辞身旁的小男婴,笑出了声。心里埋怨,明明他跟阿姐极好看,怎么孩子如此丑?一会又想,阿姐这下肯定不会被孩子夺去宠爱了吧!
于是,看向小男婴,越发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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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昭守在清辞身边一整夜,期间孩子哭了好几遍,被乳母抱下去哄着了。
晨间,清辞睁开眼睛,先问:“孩子呢?”
卫昭睡眼惺忪,道:“乳母哄着呢。”
清辞便道:“我看看他。”
卫昭俯身亲她一口:“先用膳,过后再叫他来。你刚生产完,身子虚弱。”
清辞觑他一眼:“看一下就不会多少功夫,”推推他:“快去,把孩子抱来我瞧瞧。”
卫昭依言,唤了乳母进来。
包裹在襁褓内的小男婴睡得沉沉,许是被放到母亲身边的缘故,特别安心地砸吧了两下嘴,清辞的心都快要融化了,一双眼睛黏在他的身上,眨也不眨。
语调温柔道:“好可爱呀。”
卫昭坐过去,俯下身子,跟清辞头挨着头,直言道:“如此丑,哪里可爱?”
清辞闻言一愣:“胡说。”
卫昭来了劲:“你瞧瞧他,皱巴巴跟个小老头似的。阿姐一定是身子虚,快用些吃的吧。”
清辞抱着小男婴转了个身子,不给卫昭看了,背影气呼呼的。
卫昭摸不着头脑,心想,明明他说的是真话,怎么还生气了?
可见偏心!
赵妈妈瞧见了,打圆场:“王爷您有所不知,刚出生的小娃娃都是这般呢。小公子是极俊的,不信您瞧瞧他的眉眼,随了您九分呢!往后,定比您还要俊俏!”
这是好话,讨喜的。
岂料卫昭听完,一股脑爬到床上,探头去看小男婴,眉眼溢着满满的不情愿以及质疑。他凑到清辞耳边,低声道:“......才不像。”
他才没这么丑呢。
清辞笑他:“你小时也这般。”
卫昭顿时瞪大眼睛,满脸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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