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贺乐涵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忍不住小声嘟囔了句,“你上次还不是把我的饭直接丢在门口地上了。”
祝辰宵拿着笔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您忙,您忙。”贺乐涵一秒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祝辰宵又盯着她灿烂得有点过头的笑容看了两秒,才敛了眼神低下了头。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透过琴房的窗户,隐约看到远处食堂亮起的灯。
啊,好饿。
她要陪他到什么时候啊……
如果没有他,她现在已经在和周言淮他们快乐的撸串了!
贺乐涵有些心塞地抱着饭盒走到远处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G?等等!
这不还有椅子可以放吗!
贺乐涵眼睛一亮,立马又站起了身:“指挥,我饭给您放这椅子上总可以吧?”
“椅子被人坐过,脏。”他头也没抬地回道。
贺乐涵:“……”
有病。
他真的有病。
贺乐涵嘴角抽了抽,又无可奈何地坐了回去。
一直等了快十五分钟,祝辰宵才终于收了收纸笔,站起了身。
“走吧。”他掠了一眼抱着饭盒,盯着不知谁发给她的烤串照片发呆的贺乐涵。
“来了。”贺乐涵立马放下手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您忙完了?”
“嗯。”祝辰宵轻点了下头。
“那这给您,我先告辞了。”贺乐涵往他面前递了递手中的餐袋。
“已经冷掉了。”他蹙了蹙眉。
“排练厅的茶水间里有台微波炉,您转个两分钟就够了。”贺乐涵微笑道,她可不想再给自己揽活了,只想赶紧去食堂买饭,不然再拖晚一点,那食堂又只剩残羹冷饭能吃了。
“哦。”祝辰宵淡淡应了一声,却没有动,只是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地看向了她。
贺乐涵咽了咽喉咙,强撑着脸上的笑与他对视了起来。
但他漆黑的瞳孔仿佛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看着波澜不惊,却藏着几分危险的气息。
所以没几秒钟,她就撑不下去地一把夺回了他手上的餐袋:“我去给您热,行了吧!”
“嗯。”他敛了敛眼神,拿起了自己的公文包,“热好送我房间。”
“没、问、题。”贺乐涵压了压心中的不甘,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然后对着他离去的背影张扬舞爪地挥了两下。
“哦对了。”他忽然脚步顿了一下,转过脸。
“您还有何吩咐?”差点没暴露的贺乐涵略显尴尬地收回举在空中的手,不太自然地摸了下自己的后脖颈。
祝辰宵眸光微动地盯了她片刻,便恢复淡漠道:“食堂帮我带份烤串,再跟热饭一起送过来。”
第十三章 第十三乐章
啊?烤串?
这男人怎么突然心血来潮地要吃烤串了?
难道这餐盒里的饭还不够他吃的吗???
贺乐涵心中有些疑惑道。
但鉴于他这新吩咐有利于她顺便去把自己的晚饭买了,所以她也没表出任何的异议,连忙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在目送祝辰宵离去后,贺乐涵就抓紧时间去食堂买了烤串,又给自己点了份,才拎着大大小小的饭盒回了公寓。
她敲开祝辰宵的房门,将热好的鳗鱼饭和烤串一起递给了他。
结果他只接下了鳗鱼饭,就敛了眼神准备关门。
“指挥,还有你的烤串……”贺乐涵连忙提醒他道。
“哦,我胃不舒服,不想吃了。”祝辰宵淡淡回了句,就冷漠地关上了门。
“……”
耍她玩是吧?
贺乐涵无语地看了看他紧闭的房门,心头又开始冒火。
不过转念一想,他不吃,她可以吃啊!
白赚了一份烤串也没什么不好的。
想到这,贺乐涵心头的气消了不少,便拎着饭盒和烤串回了自己的房间。
进屋后,她就打开电视,端着饭坐到了沙发上,准备边吃边看个综艺快乐一下。
但刚吃没两口,贺乐涵又收到了交响乐团的最新演出和排练日程通知。
她不禁眉头一皱,有些心烦地点开了日程表,快速扫了一眼。
G?!
这整个12月就只有一场演出?
贺乐涵微微一怔,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毕竟正常交响乐团一个月能有个五六场演出,就算她这养老团名气差了点,之前每个月也能有个两三场演出。
再说了,他们换了这么有名的新指挥,那演出邀请不应该变多才对吗?
这不增反减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禁又定睛仔细看了看那张演出表。
结果发现真的只有一场,而且还是跟其他交响乐团联合性质的拼盘演出。
虽说她是不希望有太多的演出排练占用她搞乐队的时间,但这也太少了一点吧!
她这个月的演出提成岂不是要相当于要没有了?!
贺乐涵有些心情复杂地点开演出曲目单,发现还是他们这周在练的《自新大陆》,而且只挑了其中的弟四乐章。
除此之外就是维尔瓦第《四季-冬》的弟一乐章。
看来这唯一的交响乐团拼盘演出也只留给了他们不到20分钟的演奏时间啊……
怎么感觉有点可怜兮兮的。
贺乐涵撇了撇嘴角,又扫了一眼排练表。
???
这排练的密集程度看上去他们仿佛一个月有七八场演出要赶。
靠,这肯定是祝辰宵那个变态安排的!!!
不过《四季》那首曲子主要以弦乐为主,没她定音鼓什么事,所以她应该还是能抽出时间练她乐队的歌。
想到这,贺乐涵转头看了眼自己还在客厅角落里放着的架子鼓。
也不知道是她标价太高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从上周到现在,一个来询问购买的人也没有。
要不她调低价格试试看吧,不然一直拖着她也没法在家练鼓。
贺乐涵一边思索着,一边又打开了二手网站看了看。
在瞥见一个电鼓求换实鼓的动态后,她眼睛一亮,飞快地点了进去。
在确认对方在出的那套电鼓就是她准备买的那一套时,她立马就联系他沟通了起来。
幸运的是这人也刚好在海城,而且住得离她也不远,因此两人很快就达成协议,由他明天上午开车来跟她交换架子鼓。
毕竟她的实鼓原价还要比他的电子鼓高一些,这搬运的活就算是补差价了。
-
第二天上午。
虽然换鼓那人说到之前会提前联系她,但贺乐涵还是早早跑去了交响乐团的门口,想先跟门卫沟通一下,确保等下他到的时候,能把车子开进园区。
在敲开门卫的窗户前,她已经做好了跟他周旋的准备,却没想到今天这门卫不知是心情好,还是看她的穿着打扮顺眼了,她刚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他就点了点头同意了。
甚至都没要看她的员工证。
所以她刚搬来那天的形象是多么跟交响乐团搭不上边啊!
贺乐涵默想着对着一旁的玻璃门反光照了照自己。
讲真,虽然已经过去一周了,但她还是没太适应自己的黑发造型。
毕竟过去的好几年里,她一直在尝试各种炫酷发色,上一次黑发可能还是她刚进大学的时候吧。
贺乐涵轻叹了口气,刚想返回公寓,就接到了换鼓那人的电话,说还有10分钟到。
于是她干脆斜靠在园区门口的墙边等待了起来。
大约七八分钟后,贺乐涵瞥见一辆黑色的SUV从街角拐了过来,在看清车牌号后,她直起身朝它招了招手。
很快那辆SUV就减了速,缓缓停在了她的面前。
在车里人摇下车窗和她打招呼的瞬间,两人都怔了一下,然后异口同声道:“是你?”
贺乐涵吃惊地看着驾驶座上留着寸头,带着十字耳钉的男人,怎么也想不到冤家路窄能窄到这种地步,网上换个鼓都能撞上黑羽乐队的键盘手。
虽然这位她过去没有和他正面冲突过,甚至只模糊记得他名叫陈眠。
但只要是黑羽的人,她就不想和对方有任何的来往,于是她脸色一沉,没好气地说:“这鼓我不换了,你请回吧。”
“这乐队间的矛盾还是不要带到二手平台的交易上吧?”陈眠轻笑了一下,并没有调头离开的意思。
“你要想在平台上投诉我,尽管投。但这鼓,我是绝对不会卖给像你们这种人的。”贺乐涵冷冷地回道。
“G?你可别随便给我扣帽子啊!虽然我是在黑羽呆过,但我跟他们不一样,而且我上个月就已经退出这乐队了。”
闻言贺乐涵不禁怔了下:“退出了?为什么退出?黑羽最近不是风头正盛么?”
“是,但我实在看不惯他们那过于流行的音乐风格和不讲武德的行事作风了。”陈眠微微顿了下,嘴角勾起了一个自嘲的弧度,“我这么说你可能也不信,但是当初顾禾诚抄你新歌和弦的时候,他对我们也是一口咬死自己没抄的。”
“他说没抄你们就信?”贺乐涵嗤笑了一声。
“你换位思考下,如果是你,你会去相信自己乐队成员的说法,还是去相信外来乐队人的说辞?”陈眠眉梢轻挑地反问道。
“……”贺乐涵动了动唇,一时没了反驳的词。
“总之最近几月又发生了一些挺不好的事情,我才彻底意识到他当初应该是说了谎。”陈眠又继续道。
“不是应该,是就是。”贺乐涵一脸不悦地纠正道。
“嗯,你说得对。”陈眠顿了顿,真诚地看向她道,“所以这事真跟我没关系,而且我现在也退出了,你这鼓还不肯给我吗?我可不想白跑一趟啊!”
“我哪里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而且你一个键盘手,买套实鼓回去做什么?”贺乐涵依旧有些怀疑。
“我没事骗你做什么?我跟你又没什么过节,而且还挺喜欢你的……”陈眠有些激动道。
“啊?”贺乐涵愣了愣。
“我是说,乐迷的那种喜欢和欣赏!你架子鼓真的敲得很厉害,比黑羽的鼓手强多了。”陈眠也觉察到了自己这话的歧义,连忙解释了一下。
“哦,我当然比他强。”贺乐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压根就不想被拿去和这种人比较。
“至于我为什么要买实鼓,是因为我退出乐队后就准备开个排练房赚赚钱,所以需要置办点设备。”他继续说道,“倒是你,为什么会想要换成电子鼓?电子鼓的手感没有实鼓好吧?”
“这跟你没什么关系。”贺乐涵扯了扯嘴角,虽然脸还沉着,语气却缓和了一些。
毕竟陈眠刚刚那番话听着并不假,她确实没太有必要继续拿着黑羽的问题揪着他不放了。
“确实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没想到你们乐队解散后,你就直接去交响乐团了,所以好奇地问一问。”他轻笑了一下。
“我们没有解散。”贺乐涵不太高兴地回道,“只是因为缺了贝斯,所以暂时停演了。”
“没有解散?”陈眠怔了怔,“那你们的键盘手怎么会来黑羽?”
“你说什么?”贺乐涵也愣了一下。
“难道不是吗?他半个月前就来黑羽了,叫季……季什么来着……”
“季默?”她有些难以置信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对,就是他。”陈眠点了点头,“所以我才以为你们乐队是彻底解散了。”
贺乐涵呆立了一会儿,才声音发沉道:“没有,我们没有解散。季默他还在跟我们排练,是不是你搞错了?”
“不会,我跟黑羽的吉他手关系还行,他跟我说的。”陈眠皱了皱眉,“看来季默这人好像也有点……”
贺乐涵张了张嘴,本想说你别挑拨我们乐队关系,但她瞬间又想到了昨天看到的季默和顾禾诚在一起的场景,顿时沉默了下来。
“虽说你们现在没演出,乐手接点别的演出活也无可厚非,但他来接黑羽乐队也实在是……总之你们还是对他多留个心眼吧,既然你们还在一起排练。”
“我知道了。”贺乐涵神色复杂地顿了下,“谢谢你告诉我。”
“不客气,我也不想再看到你们在顾禾诚那里栽跟头。”陈眠真挚地笑了笑,“所以我们可以继续换鼓了吗?”
贺乐涵想了想:“嗯。”
“那上车走吧?”陈眠倾了倾身,为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之后他就将车开到了她的公寓楼下,顺便帮她把车上拆散的电鼓零件一口气都搬上了五楼。
“要不要我帮你组装一下?你之前没接触过电鼓吧?”陈眠站在她的门口问道。
“不用了,我看说明书就行。”贺乐涵摆了摆手,“还是我帮你一起把这实鼓搬到车上吧。”
“用不着,我一个大男人让你小姑娘帮忙算什么。”陈眠说着就扛起了她提前装好的三个手提袋,“哦对了,等我排练房开始营业了,你们乐队也可以考虑来啊,刚好你也可以再来敲敲自己的鼓。”
“嗯……”贺乐涵有些迟疑地抿了抿唇。
“放心,我不会接待黑羽乐队的,毕竟我退出前和顾禾诚闹得挺掰的。”陈眠笑着补充了一句,“还有,来给你们打九折。”
听到有折扣,贺乐涵眼睛瞬间亮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