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难扯——周晚欲【完结】
时间:2023-03-17 12:24:06

  我的火星花,就盛开在我仰头就能望到的地方。
  其他花很美,可她们都不是我的花,我的花不知道我的存在,但她只要生活在这世界上,只要能享受每一天的清风雨露,能在午后晒晒太阳暖儿,能在黄昏降临的时候做个有月亮出现的美梦,我就永远为她祝福。
  我终于明白,花也是有意义的。
  当你需要的时候,当你凝望的时候,当你感受的时候,万事万物都有意义。
  ……
  任谁都知道。
  这篇作文里的火星花代表着什么。
  他在告诉她,无论你是痛苦的还是丰盈的,无论你是纠结的还是豁然的,无论你饱受非议还是为人称赞,我都会爱你。
  有人说爱的方式应该是“陪伴”,也有人说爱的方式是“亲密接触”,还有人说爱的方式是“热情”……
  但最终温辞树会选择“赞美”。
  永恒的赞美你,鼓励你,永远被你吸引,做你第一个和最后一个仰慕者,然后与你平视,给你陪伴。
  乔栖终于流下了热泪。
  眼泪要为值得的人流,因为只有这样的眼泪才自由。
  她挂上了电话。
  温辞树察觉到听筒那头迟迟没有动静,感觉心里隐隐有什么在指引,他提了一口气,看了眼门边。
  几秒后上帝仿佛在他耳边弹了个响指。
  他大步走到门前,定了一秒,而后用力打开了门。
  她果然就站在他卧室的门前。
  门开了。
  她咧嘴笑笑,而脸庞上分明挂满了泪水。
  然后她张开双臂。
  他几乎是扑上去抱住了她,而她整个人都被他的怀抱裹住。
  他没有问“怎么站在门口也不敲门”,因为他知道,她知道他一定会过来抱她,一定会过来。
  不知道拥抱了多久。
  她忽然想到什么,松开了他,回到自己那屋拿了手机。
  而等到进门的时候,她无意间趔趄的一下,碰掉了一本书。
  是他常看的那本《公共建筑设计原理》。
  温辞树和乔栖同时弯腰去捡,而最终乔栖先把书本拾起来。
  她无意间掀开了封皮——“爱情三十六计”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她不由呼吸一滞,抬头去看温辞树,他目露尴尬,但更多是无奈。
  她忽然就笑出来:“树神大人好纯情啊。”
  他把她手上那本书接过来死死护住,叹息:“你放过我吧。”
  乔栖笑:“温辞树,你就这么喜欢我吗?”
  这是她第一次那么认真的问他这样的问题。
  他看着她的眼睛,好像可以放弃一切。
  “我爱你。”不止是喜欢。
  乔栖眼底染上一丝明显的动容,还以为接下来要煽情了,谁知她忽然举起手机,对着听筒大喊:“何平!你听到了吧,记得给我十万块钱哦!”
  原来她还记得那个赌约。
  温辞树摇头:“我输了。”
  “那十万块钱又回到你手里了,不止如此,还多了一个老婆~”乔栖挑了挑眉,有点嘚瑟。
  他好像又没有输。
  他的婚姻不是开始于“我爱你”,而是“合作愉快”,但是最后的结果是“我爱你”,而不是“合作结束”。
  也挺好。
  想到这,他抱住她,她回抱过来。
  “你知道吗?很多人都说我名字好听,但其实我并不喜欢我的名字。”温辞树的下巴搁在乔栖的肩窝上。
  乔栖问:“为什么?”
  “朱颜辞镜花辞树,这个名字寓意不好,开得再漂亮的花朵,都会在我身上凋谢。”他这样说。
  乔栖沉默了一会,手拍了拍他的背:“你知道吗?自从奶奶死后,我就觉得我是没有家的人了。倦鸟都能归林,我却不行。”
  这下轮到温辞树沉默,而后他又给了她一个笃定的承诺:“你忘记了,我名字里有‘树’字,我这棵树永远等着你来栖息。”
  乔栖从他怀里起开:“所以啊,你别讨厌自己的名字,我不是花,我是在你树上搭巢的鸟儿。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
  温辞树看着她。
  短短的一句话,为什么令他觉出拯救意味?
  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她却似乎看出他的心思,捧住他的脸亲了上去。
  亲吻是把语言秘密交换的动作,接吻的那瞬间,他口中的话,就被她吞到肚子里了。
  后来他们疯狂纠缠在一起。
  乔栖常常觉得,温辞树这个人真的好温柔,温柔到暴雨落在他身上都要温柔几分。
  几次之后,她浑身是汗,可他却还是一片清爽。
  她不懂,问他:“都是你在出力气,可你怎么都不流汗。”
  他说:“多做几次就流了。”
  乔栖:“……”
  做完之后,她的头枕在他的肚子上,有件事她想问很久了,现在干脆一起问出来。
  她碰碰他的肚皮,问:“你不是以前没有经验吗,怎么这么厉害。”
  他别有深意的瞥了她一眼。
  然后下了床,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点了几下,把屏幕给她看。
  那是某平台的收藏夹。
  他说:“和你好之前,我看了214部不同类型的片子。你说呢?”
  她:“……”
  这也是他。
  偶尔流露出一丝浪荡的艳色,就像禁欲之人下神坛,让她欲罢不能。
  是他先爱上她的。
  她的爱,没有他的爱时间长,但一定不比他的爱分量轻。
  因为从爱上的那一刻起,她就从不保留。
  她还是想和他继续聊聊过去的事情。
  然后她去拿来孙安琪的日记本,扬了扬说:“其实在你告诉我你的过去之前,我就在搜索你以前的痕迹了。”
  温辞树的目光落在封皮上,问:“这是什么?”
  “不能给你看,但我有问题想问你。”乔栖把那本日记紧紧护住。
  温辞树笑:“你说。”
  乔栖打开日记本,看到这一页:
  201X年4月30日
  「救命!今天班里换位子所以走晚了一点,偏偏就看到S和那女的了!
  那女的在哭,S看样子很担心她,眉头皱的可厉害了。
  路过他们旁边的时候我特意步伐放慢,听见他很温柔很温柔很温柔的在安慰她!
  我要杀人了!!!」
  她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再问这些未免有些愚蠢,但她还是希望他们之间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关系。
  “之前酸琪经常看到你和吕斯思在一起,好多次她哭了,都是你在安慰。”她问,“所以那时候发生了什么?”
  温辞树怔了怔,似乎在回忆什么。
  片刻后他反应过来,一笑:“哦,你说这个啊。”
  他看着她的眼睛:“首先有一件事你要先知道,斯思是有老公的,她老公现在在国外,有可能下半年就能回来。”
  这下轮到乔栖怔住了。
  温辞树失笑:“咱们回家的时候,我爸妈家旁边有一个刷白漆的小别墅,墙上爬满了爬墙虎,你注意到了吗?”
  乔栖回忆了一番,问:“那是吕斯思家?”
  “嗯,是她爸妈家,我们从小就是一起长大的,就像亲兄妹一样。”
  “我知道你们之间没什么。”乔栖望着他,“我只是不明白那会儿她发生什么事了?”
  讲到这个,温辞树迟疑了几秒。
  乔栖察觉到他似乎有点为难,便说:“算了,不想说也没关系。”
  温辞树摇了摇头:“其实给你说也没什么——斯思声音太嗲,高中三年被人严重的校园冷暴力,有女生带头孤立她,所以我经常开导她。”
  “……”乔栖没想到是这样,一时语噎。
  “你知道为什么斯思会来我的酒吧帮忙吗?”
  乔栖摇头。
  “因为她无法适应职场。”温辞树说,“因为声音的问题,她从小就被孤立,大家都说她装,被小团体孤立让她心理出现很大的障碍,变得敏感和讨好。后来到了职场,她也融入不进去,很痛苦,所以干脆做独立一点的工作了。”
  大大咧咧的女孩总是人缘更好一点。
  也正因如此,很多女孩子在开始念书的那一刻起,就强迫自己学会怎么外向了。
  性格适应群体,对于本就独特和小众的人类来说,真的是一件蛮残忍的事情。
  就像是我们从青春期时开始萌发出对美的渴望,但是偏偏又要因为所谓的得体和乖巧而压抑这种渴望一样。
  乔栖常会遇到来做美甲的初高中生,看她们能够直面美,探索美,她就觉得真好啊。
  或许一代人不会比一代人更美好,但一代人总要比一代人更勇敢。
  “我想我会和斯思成为朋友的。”乔栖听完温辞树的话后,这么对他说。
  温辞树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又爱又怜。
  静了片刻,他又问:“那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今天咱们是坦白局。”
  伴侣之间,能这样专门挑出一些时间来讲这么久的事情,并不容易。
  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过这么赤诚相对的时刻。
  乔栖“嗯”了好一阵,才问:“你快想想,还有没有忘记告诉我的事情,我暂时想不到了。”
  温辞树想了一阵。
  然后他还真的想到了一件事。
  “我的头像是一朵被踩脏了的茉莉花,那是你掉的。”温辞树说。
  乔栖难以置信,他怎么总能令她震惊。
  她问:“难道是周野渡送我的那束吗?”
  高考结束那天,周野渡送了她一束花,是茉莉。
  当时她觉得又不是象征爱情的玫瑰花,加上朋友们考完试之后都有家长过来送花,唯独她没有,所以就收下了。
  后来大家一起去烧烤摊吃饭,那束花孙安琪也喜欢,乔栖就拆开送给她几支,应该是那时候不小心弄掉了。
  而温辞树和同学也在那个烧烤摊聚会,只不过一个在屋内吃,一个在外面吃,他看到了她,后来等她走后,他捡起他掉的花,随手拍了张照片。
  温辞树笑:“所以我在婚礼上也用了茉莉花,这花的寓意不错,‘茉莉’是‘莫离’的意思。”
  乔栖哑然失色。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好换个话题,来掩饰自己满心的汹涌:“我想起来一件事,孙安琪的日记里有写你和别人打过架,为什么?”
  聊到这个,温辞树比刚才提起吕斯思的事情还要低沉。
  有些被尘埃掩埋的记忆,或许她有权利知道,但似乎她不知道对她更好。
  他想了很久。
  乔栖就在旁边等了很久。
  好像是知道他一定会告诉她这些似的,她并不催促。
  终于,温辞树瞭起眼皮看向她。
  他还是那么淡淡的,但声音里却带有一丝抚慰的意思:“我打他是因为他偷拍你。”
  “偷拍我?”乔栖难以置信。
  “在你上楼的时候拍你的裙底,装作擦肩而过拍你的大腿,你穿低领的衣服时他也会拍……我比别人更留意你,所以有一次你上楼的时候他拍你被我发现了,后来我把他堵住了,找到了其他偷拍的照片。”
  乔栖没想到这背后竟有这么肮脏的事情。
  她恶心的像吞了只蛆。
  越想越觉得无语,她都气笑了:“他暗恋我?”
  温辞树摇头:“本来找他之后,他答应我以后不拍了的,谁知道后来还是拍了。所以我就打了他,然后他告诉我,这些照片不是他想看,是有别人想看。”
  “谁?”
  “找人偷拍你的那个男生叫路甲平,我本来想找他谈谈,但没出两天他就退学了。”
  乔栖呼吸像被扼住,她瞪大了眼睛:“谁?!”
  “路甲平。”
  “……”
 
 
第52章 风月
  乔育木常常这么骂乔栖——
  “上学的时候你就不学好, 身边那些狐朋狗友,要么纹龙画虎,要么娘炮一个, 那个段飞扬还进去过,真不知道你本来就是那样的人, 还是被他们带坏了!”
  段飞扬是乔栖那伙人从小到大的大哥。
  这倒不是因为他是他们之中年龄最大的一个, 而是因为他这个人莫名江湖气重, 对朋友很讲义气, 无论谁出了什么事情, 他总有能力像个大人那样解决。
  以前大家围坐在操场上畅想未来的时候, 都觉得段飞扬一定会是他们之间混的最好的一个。
  因为他家庭和睦,没有受过原生家庭带来的不良影响,他朋友多,在哪里都风生水起,学习也不差, 无论是想走学习这条路还是走其他路, 感觉他都有办法让人生变得更好。
  结果在高考前夕, 他和一个人起了争执,失手把那人的一只眼睛打瞎了,被判了七年有期徒刑。
  这件事发生在校外, 加之大家有意保护段飞扬的名声,少数知道这件事的几个人也都没有外传。
  但是有些事能捂住,有些惩罚却依旧要继续。
  最后段飞扬锒铛入狱,减刑至四年出狱, 他的大学相当于是在监狱上的。
  而他打的那个人就叫路甲平。
  凌晨一点钟, 乔栖把段飞扬约了出来。
  她在他家的小区门口等他。
  温辞树把她送过来, 他依稀知道了什么难以言明的事情, 便默默把她放在段飞扬家小区门口,等她之后,就把车子开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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