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这不是劝你三思而后行么,咱又没坏心思,毕竟你三十多年没谈恋爱没对象没绯闻,你再单两年我们都觉得你……哦不对,项星逸觉得。”
“我没有,”项星逸撇清关系,“他自己那么觉得。”
陆邵礼举手投降,终于正经点儿,“你真就打算这么结婚了?”
梁西闻面色如常,也正儿八经地回他,“嗯,觉得遇上了合适而且喜欢的人,家里也同意,也有适合组建家庭的条件和时机,对我来说这是刚刚好。”
“……”
“所以,你们以后别对我开没轻没重的玩笑,我单身的时候听着不往心里去,下回让人听见不舒服了我可找你算账。”
“行行行,你们一个个结婚了就是妻管严,黎羡南没结婚都推了晚上的饭局,马奎斯更是事事听蒋雯依的。”
“等你有喜欢的人,”梁西闻拎起翠玉的茶壶续茶,温声跟他说,“你就会愿意什么都听听她的意见和尊重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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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念洗完澡才看到梁西闻发来的微信,她包着头发裹着浴巾,擦擦手上的水给他回,【浅米色那套吧。】
回完之后突然想起来,梁西闻怎么会问她喜欢什么颜色的床品?
她又发过去一串问号【???这是什么?】
梁西闻似乎闲着,给她打字,【领证后你大概要搬过来了,我们应该不会分居,我看了看我名下的房产还是西郊最合适,离你上班也近些。所以今天抽时间就去买了居家用品。】
【……】
【目前除了你更换的睡衣,基本都买好了。】
阮念盯着手机愣愣地,好半会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准备这个。
大概也是因为梁西闻做事的熨帖,所以阮念真的没有半点儿抵触,但更多的情绪却变成了忧虑。
因为她没有跟人生活同居的经验,也没人教她成家后要做什么,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感觉自己好像昨天还在上高中,转眼就毕业工作甚至是要嫁人了。
阮念坐在床上擦头发,她唯一的这段儿同居经验,就是跟曾子怡。
也不怎么愉快。
因为起先俩小姑娘商量的挺好,但也耐不住对方搬来后直接忽略,家务之前制定两人轮流,阮念经常为了补贴加班,轮到自己时就早回来一会儿,结果曾子怡压根不做家务,全都堆着扔在那等阮念收拾,所以一来二去,轮班的打扫卫生都变成了随缘。
阮念至少能保证自己的房间整洁,她上班也很少来客厅,后来发展成了宁愿在回家洗漱直接睡。
再说吃饭么,这更是如此。起先还是阮念做饭,曾子怡刷碗。做饭的一系列准备工作都是她的,麻烦地折腾好半天,曾子怡还挑三拣四,刷碗也磨磨唧唧拖到第二天。
这样一想,阮念觉得自己的合租生活是失败的,但也总结自己应该问题不大,她还算是勤快整洁,应该也不会给梁西闻添麻烦。
她没再胡思乱想,去浴室吹干了头发,就打算早点睡觉,连续两天没怎么睡好,她确实需要补觉了。
然而头发吹到七分干,她就听见了门口有人剧烈地拍门。
防盗门发出了极大的声响,还“哐当哐当”的晃动。
阮念心里“咯噔”一下,瞬间猜到了拍门的是谁。
“人在家呢吗——”外面传来一男人的声音,“我是辖区片儿警,在家吗?”
阮念踢着拖鞋喊,“稍等两分钟啊我换个衣服!”
是警察,她松了口气。
阮念头发还没完全干透,赶紧换了毛衣和长裤,瞧了一眼曾子怡的房门——她下班的时候桌上的外卖盒子还有温度,洗澡之前还听见在里面打游戏,显然人是在家,这会没了声音,但阮念觉得刚才拍门的声音那么大,肯定听见了,肯定也没睡觉。
阮念从猫眼一看,外面的警察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举着证件给她示意,旁边站着楼下邻居,阮念估计有警察在,楼下也不会太过分,这才开了门。
“您就是住这的租户?”警察还是举着证件给她看,“你叫我李警官就行。”
“诶好,这是我和我朋友合租的,我叫阮念,”阮念不亢不卑的,没看邻居,她说,“我平时都上班,早上八点就出门了晚上八九点才回来,平时白天都是我室友在家……就网络自媒体。”
“不是,阮小姐,这可不只是扰民问题了,”李警官耐着性子说,“是您邻居说您家涉嫌卖.淫,怀疑您家有淫.秽.窝.点。”
“???”
阮念愣住了,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邻居,心瞬间绞紧了,她家楼下邻居就是个普通不过的燕京大妈,个子不高的短发,俩孩子,老大上高中住校老二上初中住家,就是非常正常作息的一家人。
曾子怡的噪音问题确实存在了一段时间,但就阮念所知……曾子怡好像也没对象啊,更不可能从事违.法.犯.罪的事情啊。
“不是,警察同志,这绝对是误会啊。我室友是我大学同学,她肯定不可能啊。”
阮念话还没说完,她楼下就狠狠骂了一句不要脸。
她激动的拿出手机调出视频,把音量调大,果然不.堪.入耳的声音瞬间播放。
“前几天半夜,她不睡觉在这鬼叫什么?我们家孩子才上初中不说,周围住的都是正常人! 警察同志,您看这时间,下午四点了我上来找,她还在家里鬼叫,我怀疑这里白天卖.淫怎么了?”邻居恶狠狠地看着她,“你们家连续一个月了,起先还是半夜咣当咣当的拖椅子,后来半夜三更点外卖,现在倒好,还鬼叫上了?你们这是一家什么人呐?!臭不要脸的,我呸!”
“阿姨,您先别激动,”警官示意了下后面的同事,让他来拦着点儿,然后往前走了一步问阮念,“能不能进来看看?”
阮念心里挺坦荡,也就点了点头,“这边是我室友房间,前面是我主卧,我有只猫麻烦您看着点儿。”
李警官点点头,虚虚的关上门到阮念房间先扫了一眼,这里一切整洁正常,只有一台笔记本电脑搁在桌上,阮念主动解释说,“我平时都在博世地产投资上班,我手机上还有我的全勤记录,真没从事过违.法的活动。”
警察扫了她一眼,确实挺干净大方一姑娘,于是问她,“你室友?”
“美妆主播。”阮念也老实回,“平时就做做妆教之类的。”
警察表示了解,然后去敲曾子怡的房门,“你好,麻烦开一下门?”
里面一声不吭。
警察征询了阮念的同意——其实她也理解,配合警察工作。
李警官这才拧开房门,里面杂乱不说,曾子怡还穿着大露背戴着耳机打游戏,仿佛这才听见动静一样,惊声大喊,“你们干嘛呀——”
“小姐您好,请配合我们工作,您邻居举报您这里存在扰民问题和从事淫.秽.色.情问题,麻烦现在跟我们走一趟,手离开电脑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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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坐上警车去了派出所,阮念都觉得这件事魔幻了。
她没什么问题,警察就让她做了个简单的笔录。
但留下了曾子怡。
阮念听见她在里面大喊大叫,“她来砸门,我放个片儿犯罪啊?我在家穿这样违法吗?我就这个破作息也怪我吗?”
阮念坐在外面的长椅上,一阵头疼欲裂。
李警官还没出来,阮念也没法擅自离开。
她觉得这个合租,还没来得及好好聊聊,就要这么非常不体面的结束了。
她只是念及,好歹也算得上是同学一场,也有那么多共同好友,不想闹得这么不体面。
阮念闭闭眼,本来月底也将近,估计是要搬去梁西闻那儿,现在倒好,出了这茬……
正想着,李警官从里面出来了,给她去饮水机那边接了杯水。
“警察,怎么样了?”阮念忙站起来问。
李警官把水递给她示意她坐下,“你今晚还有地方去么?”
“啊?”阮念没反应过来。
“你那个室友,估计多少有点儿涉及传播淫.秽.色.情,应该是有点事情,”李警官说,“今晚物证科那边去搜集证据,现在你家贴封条了,得把她电脑什么的带回来查查。”
“啊……”阮念张了张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们派出所这边不少酒店,你要是有朋友就去朋友家将就一下,没朋友就酒店将就将就。”
“那个……”阮念叫住李警官,“警察,能不能麻烦问您个事儿?”
“你室友判多久?这个我可不不知道。”
“不是,就……我家猫还在家,能不能让里面的工作人员把我家猫拿出来,然后我拿点儿换洗的衣服?”
“行,我等会去说说,但我等会才过去,你先想想住哪,等会我开车过去一趟。”
“好……”
阮念坐在长椅上,端着一次性的纸杯,脑子晕的不行。
她显然没有出事儿找季霜的想法,也没有回家投奔季霜的意思,她头发还没怎么干透,警局的玻璃门打开着,初冬的冷风时而吹进来。
房东也听说了消息——肯定是邻居说的,毕竟都是相识多年的老街坊,也说不定都是老同事,这小区本来就是某国.企早年的宿舍。
房东给阮念发了一条信息,【月底前搬出去,交的房租和物业费按比退给你,钥匙留物业办公室就行。】
人家说的挺无情,毕竟看房租房,她也就签合同的时候见了房东一面,挺和气的阿姨,估计出了这档子事儿,人家也嫌丢人,也不是多深的交情,没必要多客气,也没必要为了这么一租客跟老街坊撕破脸皮。
阮念有点偏头疼,丢人和难堪都是后说了,这么大个燕京市,也认识不少人,可是她唯一能想到的,也唯一觉得大概能来接她的,也就梁西闻了。
阮念给梁西闻打了个电话。
他接的很快,那边儿有点吵闹,他说了一句等等,然后伴随着开门声,她清晰地听到了梁西闻的声音。
一缕夜风吹进来,她半干的头发贴在脸颊上,她没来由地心里一阵酸涩和憋屈。
这明明也跟她没关系。
她也胡思乱想地,不可否认地回想起当初搬出来,季霜恰好在家,季女士一边骂她一边说,“你个死丫头跟人合租什么,你要想搬出去我给你找个二居室你自己住不行吗?我给你找房子不也放心吗,你就是逞能,什么有个朋友好呀,你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不长记性! ”
季霜说的还真……
话难听,却也没什么错。
她总觉得自己年轻,有的是机会去碰壁犯错,然而现在承担后果时,难受也是真的难受。
“念念?”梁西闻半天没听见声音,试着叫了她一声。
他的声音依旧好听,温和的像手里的纸杯。
“梁西闻,你现在有空吗?”阮念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声音里的酸涩和难过,故作镇静地问他。
“在哪?”
“我在……王府路派出所。”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今天更这么多!骄傲挺胸! 1号的我看看啊,应该凌晨更?早上没有的话就下午18:00更哈。我反正v后更超多!
第18章 清晨心动【晋江独发】
阮念坐在派出所门口的长椅上, 拿着手机有点发呆。
她也没想过事情的发展每次都朝着过于离奇的方向发展,这段合租的开始就匆匆,结束的更是如此不堪。
本想给彼此也留下一点点体面, 也没曾想到事情的结尾变成这样。
甚至更多的, 居然是一种后知后觉的委屈和憋闷。
这么大个燕京城,她生活了近二十年的燕京城,居然有一天能沦落到被赶出去后无家可归的落魄样,她从小到大都没这么被人误解过,多丢人和难堪,真是没法儿想——怕是租房的半个小区都知道了今晚发生的事儿, 她还被房东赶了出来。
别的孩子糟了这种委屈,可能还有父母可说,但阮念没有, 她和父亲之间有着一种微妙的隔阂, 跟母亲更是。
从小到大, 季霜就拿着她跟别的孩子比,周围同事的孩子一个比一个优秀, 她妈又是外交圈里小有名气的外交官,学历、工作能力都十分出色,结果到她这儿——矮下去一大截。
她其实早就麻木习惯了,然而就在这个片刻, 这种积攒的委屈像松懈的弹簧,情绪一下子顶了上来。
阮念心里特别难受。
梁西闻到派出所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光景。
傍晚十一点,马路上很是寂静, 蓝色的背景板墙壁, 上面写着王府路派出所, 旁边的墙上挂着几张锦旗,阮念就这么坐在大厅门口的铁质长椅上,身上就一条睡裤,一件宽松的居家毛衣和外套。
她缩在那里,显得怪可怜的。
“我来接你了。”
梁西闻在她面前弯腰,伸手在她眼前晃晃。
阮念慢慢抬起头,梁西闻换了身衣服,里面一件薄毛衣,外面套了件黑色的行政夹克,面庞清俊,眼神温和,他弯弯唇,“怎么这么狼狈地坐在这?”
“梁西闻,”阮念低下头,吸了吸鼻子,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我每次找你的时候好像都是无家可归了。”
梁西闻像是被她这句话逗笑了,他起身在她身旁的座位上坐下,身子微微前倾,他转头看向她说,“说什么傻话,哪儿无家可归,我们不是马上有新家了。”
新家两个字,像是戳中了阮念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鼻子蓦地一酸,仿佛有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穿梭。
像是自己刚刚搬出来的时候,她特开心的发了一条朋友圈,说马上有自己的“小家”了,后来这条朋友圈被季霜看到,勒令让她删了,说搬出来还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很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