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给我说明一下，杰！”唇上被鲜血染红仿佛涂抹了唇彩的银发咒术师一拳狠狠砸在他头侧，力道之大让墙体立时出现了几条裂纹。
“悟，在高层眼里，我们究竟是什么？”
在五条悟的眼里，他黑发的恋人眼眶发红，紫水晶般澄澈的瞳孔被阴影侵染，浑身剧烈波动的咒力无一不显示着眼前人的精神状态处于即将破碎的边缘，岌岌可危。
只差一步，只要再踏出一步，眼前人就会滑落到他无法触及的深渊。
苍蓝色的瞳孔骤缩，向来无法无天的他却畏手畏脚起来，不知该怎么出言才能保护住这脆弱的灵魂。
“如果连本该庇护咒术师的上层也都只是把我们当成工具，那么我们咒术师的安危，要由谁来守护？”
“……”五条悟张口想要骂醒他，可是面对这样的夏油杰，他的直觉却是告诉他什么都别说，只静静地听他倾诉，让他发泄出来才是最好的处置方法。这一犹豫，就让对面的人继续说了下去。
“我曾认为咒术就是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但后来，端木甚尔那个野猴子让我意识到他们根本不是需要我们保护的弱者。而他的儿子端木惠则是让我意识到术师本身其实也是需要保护的。幼时的弱小，面对无止境的诅咒时的渺小感……术师就像是一场马拉松，而终点的图像却是那么的暧昧模糊（注1），我看不清。”
“悟，你告诉我。如果等在这场马拉松终点的，是伙伴们堆积如山的尸体呢？如果在那之上，还有那些趴在我们尸体上吸血吃肉的恶鬼呢？我是不是该放弃？”
面对快要哭出来般，整个灵魂都快要被黑暗浸透的丸子头少年，五条悟没有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杰，如果你一定要做什么才能平息内心的愤怒，非得要破坏什么才能让心底的怒意发泄出来。那么要不要跟我一起把那些烂橘子们消灭？”
见那双黑沉沉没有光彩的眼睛终于愿意将注意力分给他，五条悟继续说道，
“就跟祓除诅咒那样，把危害到我们的那些腐朽的烂橘子们都一一消灭。”
他觉得自己哪怕是给家族里那些蠢货们画大饼都没这么认真过，积极地试图勾起眼前人消沉的意志。
“端木惠那个小鬼你知道的吧？继承了禅院家的家传术式【十种影法术】，禅院家必定要把他带回去的。那个端木甚尔和他老婆为了不让惠被带走，跟我合作打击禅院家。他老婆在金融上还挺有一套，负责狙击禅院家的流动资金，甚尔那家伙负责打上门去，我从旁牵制加茂家和总监部那些高层，杰你要不要也来掺一脚？”
见他似乎陷入了思索，他又加重诱惑，“你挺喜欢惠那小鬼的吧？既然你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就从保护这个小鬼做起如何？”
“保护……小咒术师？”夏油杰愣愣地重复道，眼里渐渐有了神采。
“悟，你说得对。”他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
“什么？”五条悟有些莫名其妙，杰这下子受刺激有点过，整个人都不对劲，他现在摸不准他在想些什么。
“保护那些没有自保能力的小咒术师，等他们成长到能够保护自己，就能拯救很多同胞了。”似是逻辑自洽成功，夏油杰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莫名让五条悟觉得有些佛陀的慈悲味道。
“悟，我想要创造一个不再只有咒术师受伤的世界。”
“哈！？那是什么鬼？”
五条悟这次是真的目瞪口呆了，他似乎，一不小心，好像把杰给带到沟里去了？咿！那依照束缚，他岂不是也要自动跳进那条沟里？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是夏油杰冤种，还是他更冤种？
纠结半响，五条悟觉得――一定都是那些老橘子的错！他一定要像捏烂橘子那样打爆他们的脑袋。
<hr size="1">作者有话要说：
在本作中，夏油杰的心路历程是这样的：
被零咒力的天与咒缚打败，对自己能力的强弱产生质疑，因为任务最频繁的夏季还没到来，仅只是对普通人产生了一点动摇。紧接着真诚就开始给他洗脑，将他对于普通人的关注在意统统洗淡了，因为不在意所以也不会因为其卑劣而额外憎恨，于是夏油杰对于非术师的态度就是厌恶，不想接触。后面又收服了特级的伽椰子，兴冲冲地跑去与甚尔再打了一架，后面又与五条悟尽兴地打了一场。对于自己的实力不像原著那样因无法与甚尔再战一场而始终怀抱着质疑，坚信自己能够与五条悟并肩前行。这时又被五条悟强逼着立下束缚，感动的时候又与五条悟相互表白。在原著杰哥开始苦夏的时候，这边的杰哥在甜甜甜的谈恋爱，是会让原著杰哥酸死的夏天了（笑）。青少年中二要灭世怎么办？让他谈一场甜甜的恋爱就好了啊！（振声）
有五条悟缠着、关注着的夏油杰是没精力去想猴子是否值得拯救的，因为五条悟一定会将他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自己身上，他不会允许自己的恋人分太多心力去关注其他事物。甚至当夏油杰流露出对于是否要拯救普通人的动摇之时，他就会想办法去开解他，这是属于最强的温柔。
于是当那个苦夏来临的时候，夏油杰的心态是轻松的，灰原和七海受重伤让他意识到高层也是会为了私欲背刺他们的，真诚的诘问更是动摇了他――到底什么才是伤害咒术师最深的？产生咒力的普通人？咒灵？还是高层？在他头脑还一团乱的时候，高层又因为他救灰原时暴露的伽椰子而招他去问责，于是重重刺激之下，杰哥产生了高层和御三家这种趴在底层咒术师（他代入了自己）身上吸血的存在是不必要的想法。这里我私设九十九由基来找他的时间正好是他去赴真诚的约的时候，俩人错过了，他没有听到那个原因疗法。而后五条悟接到他的电话急奔回来，在他想要放弃人性时拉了一把，用惠的事情作筏子试图转移杰的注意力。结果没想到杰哥逻辑自洽，得出结论：保护小咒术师就是救下了一个未来的咒术师。
嗯，这里的杰哥会不会做教主还要看接下来的发展，但就算去做教主了也不会是创造只有术师的世界这种理想了。没想到吧？这里的杰哥的大义是创造一个不再只有术师受伤的世界。
真诚：啊，我只是例行地做个搅屎棍，这我真的没想到。
5t5：我也万万没想到小丑竟是我自己.jpg。
――所以只有禅院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禅院家：你们礼貌吗！？
第45章 if线
（鉴于有读者说正剧的发展让人非常意外，我来给你们展示一下按照人物性格原本会发展下去的世界线是怎么样的――）
2007年的夏天，对于夏油杰来说是格外辛苦的一夏。
可能是受到前一年频发的灾害的影响，从年初起，咒灵就像蛆虫一样源源不断地钻涌出来，若是换了从前，他一定会因为这无休止的祓除、吸收咒灵的过程而产生严重的心理阴影了。
可哪怕现在的他只吸收二级及以上的咒灵，那数量也依旧严重超过了他的极限，若不是银发的挚友兼恋人作为精神的支撑，他恐怕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可仿佛老天爷对于他这个凡人将神之子拉下神坛而不满，于是在他的命运里大笔一挥添上了许多的苦难。
2007年7月，夏油杰通过总监部的考核，成为第三名特级咒术师。
可还没让他高兴自满上多久，他那天赋卓绝的恋人就马上完成了【无下限】的自动化。将自己作为施术对象，24小时不间断地维持着无下限术式，能够让术式自动判断接近自己的物体是否需要开启无下限，同时还将反转术式也加入这个自动化的程序之中，彻底实现不间断的无下限。
这种说出去会让听到的咒术师全都大呼不可思议的举动，依凭六眼以及五条悟成为了现实。夏油杰一边替恋人高兴，一边却也不可抑制地心生酸涩。不同于他理论上的无上限，悟的最强是肉眼可见的，并且他始终在大步向前，想要追上这样的人，不去仰望他，而是去与他并肩，实在是一件非常艰辛且一不小心就会绝望的事情。
“那杰你要放弃我吗？”某天夜里，当他抚摸着那张神赐的漂亮脸蛋出神，手不自觉地描摹上他的眼眶低喃时被悟这样询问道。
啊，可见男人在某些最为放松的时刻会失去警惕说漏嘴的那个说法并非空穴来风。
但是放弃去追逐悟吗……
“不会。”他直直地望进那双令他心荡魂绕的苍蓝眼睛里，像个信徒那样虔诚地亲吻他带着甜香的薄唇，“但是，虽然并不是很想承认，可能你需要等一段时间。”
“也许不需要多久，我已经有点想法了。”他又飞快地补充道。
后面想起来，那时也许是他仅有的，过得最为轻松快乐的一段时光了。
他遇上了九十九由基，那个与他和悟一样是特级的女人。
原因疗法，从根源上消灭诅咒。
九十九由基向他描述的那个理想乡是真的很令人心动，想想只要杀掉所有的非术师，就能达成那样的一个世界。若是可以施展出一个对象是非术师的超远距离术式……
这样一想，禅院真诚这个咒灵，如果能够被他吸收，这样的世界也不是不可能实现……
强自将这个诱人的想法按下去，夏油杰有点心不在焉，也就将九十九由基之后说的新的星浆体的事情给当成了耳边风略了过去。
紧接着灰原熊在任务过程中出事去世的事情又给了他重重一击。
事后查出当地村民被诅咒师诱导着进行了产土神信仰――就跟他手上那个产土神一样的培育方法。再想想被不知哪个家族暗中培养出的假想咒灵・咒怨伽椰子，夏油杰不由得心中对这些人升起了一股怨恨：咒术师本就已经没有善终了，为什么还要有那么多人来给这场痛苦的马拉松增添障碍呢？
到了9月，他去某个小山村里出任务的时候，遇到了两个被愚昧的村民虐待的小咒术师。
在看到被关在笼子里的鼻青脸肿的可怜双胞胎时，夏油杰的耳边开始出现幻听，那些非术师们的窃窃私语变成了听不懂的吱吱叫声，等他冷静下来的时候，整个村庄已经变成了一片血涂地狱。
站在血泊之中，他扯下了衣领上的漩涡纽扣，刚想要扔到地上，身体却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束缚，仿佛在说他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啊，对了对了，是悟与他定立的束缚。
他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那个号码，在等待电话接通的那段时间里，仿佛即将接受审判那样，他的心被仇恨与悔悟煎熬着。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清亮声音，他才发现自己竟是从刚才起就不自觉地摒住了呼吸。
“悟，怎么办？我好像回不去了。”他惨笑，因为他也才恢复冷静，竟是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那样，忐忑地等待着家长的批评。
从前他认为咒灵玉的味道是苦的，可现在他才知道，人心的味道更苦。
五条悟来得很快，夏油杰几乎是要错以为他已经学会了长距离瞬移。
见到小山村的惨状，他的脸色也很是难看。可见到躲在夏油杰身后那两个畏缩的小女孩时，聪明如他立刻明白了夏油杰为什么会失控。他深吸一口气，而后抓狂地挠着头。
“杰，你可真是给我找了好・大・一个麻烦啊。”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没有作声，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任由自己的恋人发泄不满与怨气，概因他也知道被迫被牵连进这件事的他是全然无辜的。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五条悟问他，似乎是打算根据他的回答再来作打算。
“还能怎么办？做出这样的事情，不是只有叛逃了么？”他苦笑，却并不为此后悔。凭什么那些猴子就能够伤害小咒术师们？他就不能同样伤害他们了？
“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没想到五条悟冲他呲牙露出一个狰狞的笑，“我可是五条悟哦，只要给上层那些烂橘子们足够的利益作为交换，这件事就能被抹平。”
“是这样么……”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同时，也对这个腐朽的咒术界彻底地失望了。
“悟，我想离开咒术高专。”
“？杰你又在发什么疯？”
“我累了，不想再在这帮腐朽的老头子手底下，像犬马那样被驱使着去保护那些非术师，甚至违背本心去杀害那些因为他们私欲被打落成诅咒师的可怜同胞们了。”
“……你认真的？”
“啊，认真的。”
“那你要不要来帮我干掉那帮老橘子？反正你也不待见他们了吧？”白发的咒术师越说越觉得可行，神情也逐渐激昂起来。
“……总之，也不用急着离开高专吧？”猫猫探头.jpg
“伸手。”夏油杰看着他装作不在意却连头发丝都透露着焦躁忐忑的神情，总是对这人一贯的宠溺纵容作祟，没有继续晾着他，叹了口气，将一直捏在手心里的那颗钮扣放到了他的手心里。
“先替我保管一下这个吧。”
“你到底怎么想？杰，给个准话啊？杰~~~杰哥~~~”
“滚。”
后来不知道五条悟与高层做出了什么样的交换，总之关于夏油杰的死刑并没有下发下来。
只是悟变得非常忙碌，时常007地连轴转着做任务，休学在家的他看不下去，接过了他的部分任务。渐渐地，他们好像默认了这种他通过悟再接任务的现状，仿佛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再后来的某一天，他如往常一样替悟去出任务，却遭遇了三只特级咒灵的围攻。
这是三只具备与人交流沟通能力的有智慧的咒灵，他与他们战斗了整整一天，手头的咒灵几近消耗殆尽。而后，又来了两个诅咒师。
毫无悬念地，他迎来了他的终点。
稍稍有些后悔，因为羞赧，始终不曾对那个家伙说过一声：我爱你。
而后，额头有着缝合线的咒灵操使，趁着众人没有防备，偷偷潜入端木宅杀死了端木瞳。
禅院真诚在被收入咒灵玉的时候，脸上还是错愕的表情。
――为什么会找上他，难道不应该是真人的吗？
“比起等待真人不知何时成长到我期望的程度，还是我亲自出手强化他的术式方向更为放心啊。”名为\索的诅咒师拿起那颗咒灵玉，脸上露出期待的微笑，“真诚你的能力，我就不客气地收下啦！哦，对了，还有你的尸体，应该也还能使用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