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温柔’的话越说越多, 温柔心里也越发不好受。
曾几何时,她也想成为爸妈的骄傲, 炫耀的资本。只可惜…“你做的很好, 但你应该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老婆是别人的好,孩子是自己的好。”
‘温柔’:呃?
见‘温柔’懵逼不解,温柔笑得一脸得意。
自己的父母自己还不了解?
嫌她胖,动不动就喊着让她减肥。可每每吃饭的时候都怕她吃少了, 饿瘦了。家里的水果零食,哪样不是她妈买回来。她妈就是她减肥大道上最强大的阻碍。
嫌她学习不好,除了抱怨她没遗传了自己的优良基因, 只将学习不好的错怪到夫妻另一方身上。
不是我娃不好,是遗传基因出了纰漏。
不是我娃不好,是学校考的东西专挑我娃不会的考。
他们对外有自己的原则, 可对孩子却从来不讲什么原则。
同样一件错事,旁人家的孩子做了,就成了他们闲聊的谈资,而若是她们姐弟做了,就只有一句话,‘孩子还小,大了就好了嘛。’
他们会无情的打击你所有的青春萌动,却也会嫌弃的指着你追的潮流大肆抨击。
她们可以一脸抱怨的说自家孩子多气人,却不允许外人说你一句不好的话。
你说一句‘法海不懂爱’,他们能直接回你一句‘瞎扯犊子’。
别人家的孩子虽然时常挂在嘴边,但永远都不需要去选择,在他们眼里亲生的才最珍贵。
亲生,亲手养大的,谁也代替不了。
这就是她粗鲁又俗不可耐的父母。
‘温柔’眼里带着潮润和祈求,不舍:“求你,再让我留三个月,行吗?”
小手拉着T恤的边缘不停的扭扯,身体还微微有些颤抖。卧室的电脑上传来企鹅的信息提示音,温柔转过头,小企鹅头像一闪一闪的。
温柔坐到床边,心里蛮不是滋味的。
怎么感觉她的合理要求都成了霸王条款了?
她想换回来,难道还是她咄咄逼人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
‘温柔’眼睛闪了闪,走到温柔身边,小心翼翼的蹲下来,“求求你,再给我三个月时间吧。我保证,高考成绩一下来,我们就换回来。上次开家长会,老师跟爸爸说,只要稳住成绩不下滑,就能考上重点大学。如果我考上重点大学,爸爸妈妈一定非常高兴的。妈妈也可以跟舅妈炫耀……”
温柔舅舅家的表姐,自小学习成绩就好,考上名牌大学后,还成了交流生,正在国外留学呢。
家里亲戚多,孩子也不少。温柔和她表姐正好是两个极端,时常被拿来攀比。
温妈虽然当时输人不输阵,可回来以后总要训一回温柔不争气。虽然噼里啪啦训完了,温妈照旧去给闺女烙馅饼。
“我活到十八岁,从来都不知道有爸爸妈妈会这么幸福。除了老师要求必须到的场合,奶奶从来不会给我开家长会。别人都骂我是没人要的野孩子,是克父克母的扫把星,奶奶…我,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什么样的人,我真的好喜欢现在的爸爸妈妈……就三个月,真的。三个月后我们就换回去。”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已经变成了哭音。
温柔牙疼的看着面前顶着她身体的小孩,头疼不已。
她一分钟都不想呆在那个世界了。
没有熟悉的家人,没有气味相投的朋友,什么都没有。
呆在那里的两三个月,她仍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对了,为什么你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如果换回来,我是不是也要留在这个时间点?”
‘温柔’抿唇,她没想到温柔会这么问。垂下眼眸,缓慢的摇头,“我也不知道。”
温柔见此有些狐疑的上下打量‘温柔’,“那你怎么知道换回去的办法的?”
“我得到了一件仙家法器,可以许三次愿,现在还剩下两次。”
温柔一怔,咬牙问她,“所以我们会变成这样,都是你许的愿?”
“不,不,不是那样的。”‘温柔’闻言摇忙摇头,“我只是许愿想要一个家,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真的?”
“真的。如果你同意再给我三个月的时间留在这里,多余的那一次,我送给爸爸妈妈,愿他们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温柔想到她接收的这个小孩的记忆,好像也不是那种心思深沉的。抬头看她,眼底也没有闪烁不明的心虚…应该不是假话。
不管温柔怎么不乐意再换三个月,最后在‘温柔’的各种攻心下,还是同意了。
再次跟‘温柔’强调三个月的期限,‘温柔’也肯定的说等高考成绩下来就一定换回去,温柔才钻进突然出现的黑洞。
而黑洞的这边,‘温柔’看着消失的黑洞,眼睛里没了怯懦和柔弱。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嘴角缓缓的勾勒出一抹诡异的笑。
她是温柔,是那个刚刚参加过高考的温柔。
她也不是温柔,不是那个单纯的,向往亲情和爱情,对生活充满希望的温柔。
她是带着滔天恨意浴血重生的温柔。
她确实得到了仙家法器,所谓的三次愿望也是真的。但现在只剩下一次愿望了。
一次是复仇,一次是来到这里,而最后一次…别怪她自私,她真的不想那么快就离开……
她最后的愿望是――度日如年。
三个月九十天…九十年后,高考放榜日。
.
‘温柔’收回心神,转身回到书桌前,看着不断闪动的企鹅,‘温柔’飞快的点击图标,一边与另一头的人闲聊,一边打开书本继续复习功课。
那么多年过去了,好多知识她都忘得差不多了,她得抓紧时间,争取下次月考考进高三一班,让妈妈骄傲的去开家长会。
浅笑的写下一个方程式,‘温柔’心说,月考结束就开家长会,这个规定好人性化。
……
黑洞另一边,温柔在楼中楼这里的大床上醒来。阳光照进房间,金色的阳光带着温暖和明亮。
躺在床上,温柔还在想着自己昨晚的那个梦。
好真实。
抬起胳膊,准备将手臂放在额头上,手心里落出个东西来。
温柔怔了一下,然后诧异的拿起来。
那是一个手心大小的玉牌,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当看到最后两句话的时候,温柔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
什么叫她最后的愿望是度日如年。
什么又是九十年后,高考放榜日。
温柔咽了咽口水,猛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
她同意的,所谓的三个月,根本不是她想的那回事?
不是吧。
温柔无力的倒在床上,先是蒙被尖叫,然后双脚乱踹,好半晌,才披着一头鸟窝似的头发从床上下来。
经验主义害死人。她自以为她有了温柔十八年的记忆,就很了解她了。实际上,温柔同样也拥有了她的情感和记忆。
再加上她所谓的奇遇…呜呜呜,这特么就是骗买骗卖嘛。
在屋里跺了一会儿脚,温柔苦中作乐想,至少现在她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了。
只是越想越气,温柔满身的火气都降不下来。
洗漱出门,温柔沉着一张脸练了最后两个小时的车,被通知后天考科三。
拿到考试通知后,温柔直接去街尾的韩餐馆,点了一份冷面,一份烤肉。
温柔不耐热,这个主要是心理上的问题。
十个胖子有九个都怕热。温柔虽然现在不是胖子了,可当了那么多年的胖虎,已经养成反射条件了。
所以夏天吃东西,一般都会选择有空调,错过饭点人比较少的店铺。
温柔吃东西的样子恶狠狠的,仿佛吃的不是食物而是某个人。
五盘肥牛下肚,又吃了两盘五花肉卷金针菇,温柔将冷面里除了西红{以外的东西都吃光了。
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两顿。
于是温柔一脸忧郁,带着几分轻愁的起身结帐。得到老板娘一个同情的眼神后,又朝着下一家进发。
老板娘指着温柔的背影,小声对店员说,失恋后暴饮暴食,有她后悔的时候。
还不知道自己被失恋的温柔,拿着手机订了张团购簧毕蚋浇一家海鲜店。
这家海鲜店很有特色,上菜都是用铁锹上的。
一大铁锹各色海鲜,物美价廉。又要了两罐冰镇啤酒,温柔连手套都没带吃的别提多香了。
贺施的车就停在店外,看着吃饭喜欢坐在窗边的温柔。
或者说贺施从温柔在上一家店的时候就坐在车里看着她了。
嘴巴不是很大,每次却要夹一大筷子吃食,嘴巴嘟嘟着,让人忍俊不禁。
贺施想不明白他是怎么就对这么一个表里不一,喜欢装柔弱的姑娘心生爱慕的。
他记得那晚遇见她,她走的漫不经心,他跌跌撞撞狼狈不堪。
他记得被她扛在肩膀上时的诧异和无措。
他记得被她丢在垃圾筒里时的震惊和羞恼。
他记得再次找到她时自己的复杂心情。
看到她拍广告时的惊艳和看到她和动物互动视频时的惊怵感觉。
他还能想起让季恒给她打钱时,季恒纠结的复述她的话。
……
记得她耍流氓时的狡猾笑容,记得她装娇弱时懵懂的纯真。
更记得她每每撩人时的半途而废。
她像一道闪电,以雷霆万钧之势劈开他的世界。
垂眉浅笑,贺施想她更像是一场…沙尘暴。
“先生,不下去吗?”
季恒看一眼窗户的海鲜小店,心忖了一句真没见过这么能吃的。
“回公司吧。”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的腿最近在做复健,而且她现在应该也不想见到自己。
想到温柔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小仙女那一面,贺施眼底闪过笑意。收回视线时,眼底笑意全无的问季恒,“还没查到吗?”
听到贺施追问,季恒也是头疼。他查过了温柔和温馨所有的人际关系,也查过一些温家其他人的。
“挖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
“…是。”
相较于皮实的温柔,温馨又在天竺国的医院多住了一日。今日下午,温家四口才坐着飞机从天竺国回来。
“叔叔阿姨好,我来接你们。”杨盼璋站在出口处,一看见温家四口便笑着迎了上去。眉目含情的看一眼温藉,又转头温柔的问温馨:“馨馨,你还好吗?我听说时都吓了一跳。怎么会有那么坏的人呀。”
面上一片担心,看起来特别的真诚。
温馨眨眼,笑容自然亲切,“…我没事。盼盼姐的新剧杀青了?”
“和导演请假啦。”杨盼璋笑着摇头,“我担心你,也担心叔叔阿姨的身体,看到你们没什么事,我就要回剧组了。”
温藉将手搭在杨盼璋肩上,一脸心疼,“最近又瘦了,别太辛苦了。”温藉看着有一阵子没见的女朋友,可心疼。
杨盼璋回眸,对着温藉笑得甜蜜,“经纪人说,等这部戏拍完,给我放假哦。”
温家父母看了这一幕,满意的点头微笑。温馨将视线转到远处,眼底一片淡漠。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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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杨盼璋是温藉的女朋友, 会在两年后嫁给温藉,并且借着温家的人脉和财势将自己推上视后的宝座。
哦对了, 视后一年一次, 不蝉联, 含金量就不会有多高。
杨盼璋这人两面三刀,口腹蜜剑, 又擅长演戏, 当初温柔回温家,她没少在里面挑拨事, 也没少落井下石……
温馨想到这些,虽然心里也恨她恨得牙痒痒, 但却没冲动的现在就表现出来。
都是成年人了,得用成年人的方式解决问题。
比如让她风光无限的事业……
杨盼璋没在机场看见温柔, 看温家人的神色也没问。心里记下这事, 准备回头跟温藉煲电话粥的时候再问。
笑着将人送到机场停车场,亲切的将人送上车,又拉着温藉的手小声说了几句思念的话,这才站在那里看着汽车走远。
杨盼璋只在机场与温家短暂的叙了一回旧, 便与温家人分开了。她继续回剧组拍她女二的戏份,温家人则坐车回温家别墅。
四人这几天都累了,回家后便各自休息不提。
晚饭时, 温馨对温铮行和宫敏说了学校开学的事。
明天报到,然后发军训的迷彩服,教科书还有各种新生备品。也不知道能不能跟温柔分到一个宿舍楼。
想到这里, 温馨发现温柔这两天都没接她电话,发微信也只回了三五个字,很是冷淡。
温馨觉得应该不是因为养父母和哥哥才不搭理她的,可她又想不到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自然是因为一朵黑化的小白花啦。
温柔思来想去,一点一点的去将记忆里的小姑娘和当天看到的那个‘温柔’做比较。
温柔有个大胆的猜测,那就是这妹子可能也是重生的。
而且很明显,这妹子重生前遭遇一定不咋地,说不定就是那个被重生的温馨送到精神病里的女配重生文里的原女角。
如果真是那样,那就糟心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想到了这种可能,温柔才觉得气闷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