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温柔怀孕后第一天上课, 贺施虽然没反对或是也赞同温柔去上课,到底心里惦记了一上午。问过保镖妹子, 知道温柔中午要回家吃午饭,便提前下班来花大接人了。
自打知道温柔怀孕,这两人就挺草木皆兵的。
听说孕妇不能吃兔肉, 不然生下来的孩子会得兔唇。于是红烧兔肉正式退出他们家的餐桌菜谱。
哪怕营养师对这种说法并不认同,可这俩口子这会儿子实在是听不进任何劝。
听说手机有辐射, 对孕妇和胎儿都不好。
于是哪怕温柔再舍不得, 也将手机交给了保镖妹子保管。接打电话都由保镖妹子转告, 看得人一头黑线。
身上穿着孕妇防辐射服是内穿的样式, 精致的小吊带, 不说出来都没人看出来这是孕妇防辐射服。
夜市上的吊带几十块钱, 商场里的吊带几百块, 温柔身上这件却花了三万多块,哦, 对了,她和贺施买了还不止这一件……
还有什么现在还用不上的胎教仪, 早教仪等等不怀孕压根不知道,也不了解的玩意,争取不叫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买胎教仪的时候, 温柔就想到了温妈妈。
她的亲妈妈, 是那个时常拿着擀面杖追着她打的普通妇女。
小时候家里的生活虽然不那么困难,但也不富裕,很普通的小康之家。再加上那个年代物资匮乏, 想要的东西不是贵就是永远在缺货。
温柔记得,小时候妈妈买了一双透明高妆袜的事。
所谓的高妆袜,就是不连体的长筒透明玻璃丝袜。
那时候这玩意在她们那座小城市还是个紧俏商品,又贵又不好买。
妈妈买了这么一双,当宝似的收着。不到大场合都不舍得穿。那年期末考试她终于全科都及格了,妈妈高兴的穿着它去开家长会,却被书桌腿上的钉子头刮破了。可当时妈妈想的却是她家那假小子会不会被钉子头弄伤。
害怕铁绣的钉子早就将她闺女伤着了,怕假小子活得糙,伤着了也不上心再得了破伤风,于是打着吼着将温柔弄到医院又是抽血,又是打针。
发现闺女确实没事,又催着她爸爸去给她修桌椅,忙完了才想起她那宝贝似的玻璃丝袜…想到这里,温柔抿了抿唇,微微抬头向上看,不叫眼泪留出来。
她想家了。
她的妈妈没有太高的文化,没有优雅的气质,没有被时光眷恋,保养得宜的皮肤,更没有让人觉得惊艳的容貌。年轻时性子急,上了年纪爱唠叨,丢三落四,粗心又大意。
可哪怕她长的不好看,没有讨喜的性格,学习成绩也永徘徊在及格线上下……哪怕她的妈妈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我爱你,却真的爱她如命。
爱不爱,不是看你说了什么,而是看你如何去选择,然后如何去做。
温柔想家,情绪便有了明显的起伏,可这一切看在贺施眼里却变了味。
当然,看到温柔一副忍着不叫眼泪流出来的坚强样子,宫敏与贺施的想法截然相反。
一个觉得温柔受了委屈,伤心难过。
一个却认为这是温柔得理不饶人,故意做出这种委屈姿态在贺施面前给她上眼药,装样子。
宫敏眼里冒火,看看温柔,再看看一旁很有‘从此君王不早朝’德行的贺施,冷哼一声,带着几分恶毒心思挑拨道,“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认,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小小年纪未婚先孕,贺先生可要将眼睛放亮了,别再,”替人养了孩子。
“温夫人,您应该照照镜子。按您的说法,我的温柔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比如说…心狠手辣,唯利是图以及买凶/杀人。”贺施将温柔的碎发顺到耳后,直接打断宫敏的话,“我很庆幸我遇到的温柔是个将不良遗传基因狠狠抛弃的好姑娘。她也许不温柔,但她却是个善良,真诚的好姑娘。而您,不得不遗憾的说您的存在严重的污染了空气。”
贺施骂人不吐脏字的主要原因还在于宫敏的身份,他虽然明白温柔不会认温家人的决心,但贺施却知道温柔能骂温家人,旁人也能骂温家人,唯有他不能。
但贺施到底恨毒了宫敏的丑恶嘴脸,面上不显,心里却转着了各种让她不好受的主意。
谁舍得伤害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呢,同理,伤人怎么伤最重,那就是在这人的心尖上狠狠插上几把刀。
锋利的,锐利的,带着毒的……
贺施的话一落下来,宫敏脸上青青红红一片难堪。看向温柔和贺施的眼神都带着怨恨。
她生的女儿命都是她给的,怎么就不能认回来?
垂下眼,再抬起来,宫敏看向温柔的眼神带着严酷和狠戾,“但愿你不要后悔。”
贺施拍拍温柔的手,想要替温柔将这话接过来。可温柔却直接笑着来了一句,“认了你,我才会后悔。”
还是肠子都得悔青了的那种。
贺施的嘲讽,温柔的毫不客气,气得宫敏心里堵的慌,最后一边冷笑一边点头,什么都没说转头就走了。
花大校门外停了辆车,不等宫敏走过去,司机便下来为宫敏打开了车门。宫敏弯腰准备上车,一脚踩在车里时,又回头看了一眼也往她这个方向走过来的温柔等人,冷哼一声再不逗留的上车了。
“出嫁前估计就是个标准的公主病,出嫁后…”温柔看着汇入车流的温家汽车,冷冷的讽道,“明儿她要是想看六月飘雪,是不是还得给气象局,卫星站下懿旨呀?”
这也说不准。
“好了,我回头再多叫几个人来,不让他们再出现在你面前。”贺施一边哄温柔,一边想着有什么方法叫宫敏受到教训。
温柔只看一眼贺施便知道这人也转着跟她一样的想法,摸了摸肚子,温柔眼珠子转了转,笑得很无良,“人家一腔母爱没地方泄洪,花钱送个孕妇给她得了。”
贺施一怔,不由笑道,“这也是个办法。”
给温铮行送个私生子,给宫敏送个温藉的私生子。
既然温家人都喜欢给别人养孩子,正好可以让他们养个够。
有了这么个中心思想,这个话题就打住了。
坐车回家,然后吃饭午睡,下午上课前,再由贺施亲自送到校门口,约好了下课来接后,一个进校门,一个去公司。
温柔怀孕的事,谁也没觉得应该广而告之,当然也没有对外封锁消息,谁愿意知道就知道去,很是无所谓的态度。
毕竟往往对你指手划脚的人,都不会对你有多少帮助。
就像此时,贺之年又带着沈婉如来了贺施的办公室,对着温柔怀孕这事发表他那对贺施来说丁点不重要的看法。
“您多虑了,这个孩子将来会姓施。”说起孩子,贺施心里便柔软成一片,抬头看贺之年,语气和态度都比往日上升了几个温度点,“这么多年了,您应该接受现实了。”
“什么现实?”贺之年皱眉,不明白贺施是什么意思。
“除了我这条已经几近恢复如初的腿,您的决定,您的言论和想法,从未影响得了我。存在感这个东西…我这里可能没有您想要的。”笑了笑,贺施几近温和的劝贺之年,“您一把年纪,还是别在浪费时间了。”
无论什么事都要蹦Q过来需要一圈存在感,可最后却犹如跳梁小丑一般的自取其辱,何必呢。
贺之年被贺施的真心话怼得脸色发青,伸出手指着贺施咆哮,“孽子,混帐玩意,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孝的东西。”
贺施听了,眼睛扫了一眼办公桌上他和温柔的合影,抬起头无所谓的回了一句,“亲生的。”
“……”
贺之年直接被贺施这句不要脸的话怼灭火了,胸口剧烈起伏,下一秒都有血压飙升,热血冲进大脑的可能。
沈婉如见此,连忙上前轻抚贺之年的胸口,然后一边劝他不要生气,一边又转过头对贺施说道,“小颖和温家的温谦正在谈恋爱,你爸爸已经和温家说好了,下个月给他们举行订婚礼。你和温柔,贺颖和温谦,到底看着不像话,不知情的人还要以为咱们家跟温家换亲呢。
贺施呀,你爸爸也是为了你好,你是公司的继承人,温柔虽然出身不错,可她到底从小疏于管教,这上流社会的事情不是她一个普通人能懂的。她帮不到你还是其次,就怕这样的姑娘带出去丢尽你的颜面,还要让你给她收拾烂摊子。”
“我们堂堂正正的在一起,没有破坏任何人的家庭。我想,光是这一点,就比您更有资格不是吗?”贺施说完,不等沈婉如说话,也不等贺之年咆哮,脸上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继续说道,“我想起来,是真爱。真爱让我们走到一起,又让我们情不自禁。我想你们一定能理解我们的,是吗?”
贺之年:……
沈婉如:……
真爱再次背了一回黑锅后,贺施成功的将贺之年和沈婉如‘劝’走了。
对于这俩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过来,贺施心里清楚。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贺施本来想要提醒他们一句,找女婿要睁大眼睛仔细挑捡的话都‘忘记’说了。
人家都担心他会帮助温柔争抢温家家产了,如果真说了这话,怕是要坐实这罪名了。
看了一下手表,贺施将文件或是桌到公文包里,或是锁进柜子里后,便准备提前下班了。
他和温柔都有一对狠心又不着调的父母,所以这也更加坚定了贺施要当一个称职丈夫和合格父亲的心。
走,接老婆孩子放学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爸爸妈妈从没对我们说过一句‘我爱你’,然后作者发现,作者也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第86章
贺施原就有温柔这个学期的课时表, 昨儿又特意将每天上下课的时间都用手机定了闹钟。
贺施担心他忙得错过了时间,定了闹钟可以及时提醒他。哪想到今天被贺之年闹了一场, 也没心思继续工作了。这会儿距离闹钟还有半个时候的时候,与季恒交待了一番,在季恒恋恋不舍的讨伐下提前早退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贺施现在出行几乎都不自己开车了。司机保镖都带了个全套的,生怕再出现和垃圾桶有关的意外。
好吧,那场意外虽然辶诵, 到底让他受益良多。
如今的他,因为日子过得太幸福, 他比以前还要惜命, 不想让自己有丁点闪失。
……
路上突然想起温柔中午的说的人家的孕妇都有大大的长条抱枕。想着接温柔放学时间还早, 便叫司机转道去了孕婴用品店。
早前就买了不少孕婴备品了,如今再来孕婴店, 贺施问了店员便直奔抱枕货架。
买了一蓝一粉两个卖的最好的大抱枕,贺施将东西放在后备箱一路朝着花大行去。
花大这边,教授有事提前放课了。
一下课学生们都往外走, 保镖妹子们担心人多温柔被推攘, 所以便准备慢慢收拾东西,等学生们都离开了再往外走。
也不过是多等三五分钟的事罢了。
这会儿温柔和保镖妹子一边不紧不慢的收拾书本, 一边小声说着话。
“温柔。”
温柔听到有人喊她, 顺着声音转头,正好看见他们班的文艺委员王朦。不太明白王朦叫她做什么,温柔笑着问她:“有事?”
“嗯。”王朦有些紧张的轻轻点头, 看了一眼站在温柔左右和后面的三个‘交流生’,小声说道,“我找你有点事,你能出来一下吗?”
当然旁人的面,王朦有些难以启齿。
保镖妹子以交流生的名义留在花大。三人平时几乎都跟温柔同进同出,正好又跟温柔一个宿舍,看起来就跟其他女生宿舍的学生一样,一起行动到是毫不引人注意。
这会儿听到王朦的话,三人手上的动作就是一顿,看向王朦的眼神微微带着几分锐利。
王朦哆嗦了一下,不明所以的转了转头。然后又将视线对上温柔,眼底的急切和焦虑都快实质化了。
自打出了张初晓那件事,温柔对同学这种存在已经少了许多质朴的感情。若非如此,之前胡冰与人纠缠的时候,温柔也不会先考虑自身安危和思考面前的事情是不是陷井这种问题了。
人都是自私的,在做决断的时候,首先想要保护自己的这种独善其身的想法并没有错。她和胡冰是舍友,可当初她们跟张初晓不也是舍友?
当初张初晓以生病为由骗她们入瓮,难道今天的胡冰就不会以与人发生纠纷而引她上前吗?
人心向上,人性向下。
防人之心不可有,害人之心不可无。本着最基本的善良,温柔帮胡冰打电话报警,是非对错自有警方来处理。
她认识胡冰,也算了解胡冰,但她却不能果断的肯定胡冰在这件小三事件里的对错,她出头帮忙,就真的是对的?
如果胡冰真做了什么,她帮的是什么忙?如果胡冰没做什么,无辜遭遇这么难堪的事,她难道不应该更要装做不知道,以免胡冰事后尴尬吗?
只是温柔也没想到警察还没赶来,胡冰一个小姑娘,转眼间就被那一男一女推上车带走了。
见此,不管出于什么心理,温柔都不能眼睁睁看着胡冰被带走而无动于衷。
害怕出事,温柔将赶过来接她的司机和身边的保镖妹子一起派出去,叫她们去跟着。
司机开车跟着,保镖妹子则一边注意前面的情况,一边再次给警方打电话。
这一次警方没有迟到,他们在路上就追上了那辆车。因之前已经出现过几起这样的类似的事件,所以警方打发了保镖妹子和司机,全程接管了这个案子。
温柔做到了她能做到的一切。至于结果…温柔只能说,胡冰不是她温柔的责任。
看着面前的王朦,温柔不由又想到了胡冰和张初晓。
温柔跟大学同学真的都不算太熟。
不是不合群,而是从上了大学后,先是校外的事,然后就是有异性没人性的谈恋爱,如今又怀孕了,估计以后也没办法再熟悉起来了。
她们不是一类人。
不是经济差距,而是年纪阅历带来的思想差距。
开挖掘机的社会姐儿,哪怕接触的人都是工薪阶层的人,但不得不说她也是在社会这趟浑水里滚出来的…滚刀肉。
象牙塔里的孩子们,第一次学会妥协,也许是目前大多数孩子唯一一次的妥协,就是因为高考分数报志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