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行。
苗青梅又没许诺给她们提成,自然亏了她也要自己担着。
在广场上兜售了一圈的苗爱国爱民兄弟俩也垂头丧气的回来了,“大家都嫌弃我们价格高。”一块钱一张很贵吗?
呵呵,一块要搁平时当然不贵。只是......
苗爱民看大家都不说话,眼珠子转了转,“姐,你别难过。你看我买了两张赵伟民的照片回来,你之前不是最喜欢他吗?”
苗笙笙抬头愤怒的盯着已经跟她一般高的二弟,“你是蠢货吗?自己的照片都卖不出去,还买别人的。”同行是冤家,她弟还上赶着给人送钱。
说着抢过那张照片一撕两半。
苗爱民无比委屈,“我用自己零花钱给你买的,你不喜欢不要就是了,为什么要撕掉?”还当着这么多人面教训他,他不要脸的吗?
吴俊有几分尴尬,“那个......”
“抓住他们,三男三女,正是前天晚上跑了的那几个。”
吴俊话没说完,突然一群红袖章冲他们围了过来。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们。”吴俊愤怒。
红袖章嗤笑,“搁这里跟我们装失忆呢,前天晚上让你们跑了,今天可没那么容易。跟我们走。”
“你知道我是谁吗?”吴俊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这般对待。
“我管你是谁,你投机倒把,挖社会主义墙角,跟我回去受审。”红袖章见怪不怪。
抓到十个小贩,三个会跟他说......
“我上面有人。”吴俊大声吼道。
哈哈,红袖章们大笑起来。
苗青梅的胳膊被抓住,挣脱不了,认命的跟上前面的红袖章。
心里却在不断的埋怨,老天爷啊,你到底为啥让我重生呢。您老人家瞅瞅,重生的这段时间我都经历的啥。
作者有话说:
标注:
第33章
一位看上去三十多岁, 头顶大盖帽,胳膊上裹着红袖章的平头男,正认真欣赏手中的女明星照。
不时抬头打量几眼眼前的三男三女。
“呵呵, 胆子不小啊, 谁给你们的胆, 竟敢去电影院门前卖东西?知道你们这种行为叫什么吗?”
“投机倒把。”吴俊脱口而出。他家里有当官的,对这些很熟悉。
平头男冷笑,“知道还敢?错上加错。说吧,今天的事你们准备怎么了结?”
苗青梅低头翻了个白眼, 想要钱你就直说。
只是跑了六家照相馆才弄来这么多明星照片,几乎一张没卖出去罢了,还被红袖章抓了个正着。
且看样子, 小平头是不准备把照片还给他们了。
尽管有些不情愿, 为了不被罚钱, 苗青梅还是忍着不耐给自己求情, “同志,这事我们是第一次做, 照片也没卖出去。拜托您给个机会,放过我们一次。”
“第一次?不要以为前天晚上你们跑得快,我就没看清你们模样。三男三女,我可记着呢。”红袖章嗤笑。
“同志, 那前天的几人真不是我们, 刚才已经给您解释过了, 我们真的是第一次出来卖东西。”苗青梅忍不住哀求道。
吴俊看自己的女神对这个小平头如此低声下气, 对面的人却依然在吆五喝六, 气得脸红脖子粗, 轻蔑的说道, “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玩意儿,本少爷上头有人。我跟你说你不要太过分,回头我找人办了你。”
“有人?办了我?”平头男似乎听到了什么大笑话,上下打量了吴俊一眼。平平无奇的装扮,身上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找不到。
好少爷?大清朝灭亡几百年了。
“你不信?”吴俊被对方的眼神气得火冒三丈,指着对方的鼻子道。
“来来来,认识这玩意儿吗?电话。把你的人叫来,办我。叫不来,你是我孙子。”平头男倚着靠背,似笑非笑。
这种大头葱他见多了。这小子总不会以为他是吓大的吧。
苗青梅等人满含期待的望着吴俊,他们都晓得他家里很有背景。
吴俊看着众人的眼神,却退缩了。
他不敢打电话。
要他爹或者他外公晓得他又跟着这些平头老百姓玩,禁他的足是小事,说不定还要狠狠打他一顿。
最疼他的母亲,最近去隔壁省会培训去了。
远水解不了近渴。
他爹他外公揍他的时候,连个劝架的都没有。
平头男看他这般畏畏缩缩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吹啊,继续吹,我让你吹。”
吴俊垂头耷脑不再说话。
看他不争气的模样,苗青梅无比失望,追她的这都是啥废物啊。
只是如今还不能得罪吴俊。
她要的那张高中毕业证还没弄到手呢。
哎,做人还是要靠自己。
靠自己的话......
没钱。
“同志,我们真的一张照片都没卖出去,你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把吧。”苗青梅不得不继续哀求面前的平头男。
“好啊,让我放了你们这几个人也容易......”平头男挑挑眉。
苗青梅等人一喜。
“200块的罚款交上来就放你们走。”平头男站起来伸个懒腰。
“你......”苗爱国当然知道200块意味着什么。他们家一年能攒下这么多钱吗?
“我,我什么我。”平头男慢悠悠的坐回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晃来晃去。
你欺人太甚。
这句话苗爱国却不敢说出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外面的天色已晚,再不回去该出事了,爹娘一定会找来。
苗青梅抬头央求吴俊,“你身上有钱吗?”能不能借我点,甚至直接把罚款一人承担了最好。
吴俊难为情的摇摇头。
他全身上下的值钱玩意儿全被那帮土匪抢走了,身上这两件破衣烂衫还是他四海帮的兄弟从小弟身上扒下来给他的。
事发后他还没敢回家。万一让他爹发现那双他求爷爷告奶奶给他从国外带回来的,穿了没几次的名牌皮鞋没了,不打断他的腿。
这双鞋本来预备他外公生日那天穿的。
众人傻眼,可怎么办。
“你们几个人前天卖照片挣了不老少吧?我可打听过了。随便拿出点儿来不就够交罚款的了?”平头男目光闪了闪。
不然广场上那么多偷偷卖小照的人,他不抓别人只抓他们呢。
“都说了我们几个是第一次来卖。”苗爱民吼道。
平头男一愣,“那你们认识那几个人吗?”难不成真抓错了?
不对,他没错。
就算不是前天那几个,今晚在电影院门口私自兜售的不是他们几个?
他当然没抓错。
苗爱民不耐烦,“我怎么知道。”
唯二的知情人却低头不语。吴俊怕自己挨打挨抢,穿着一条苦茶子被掉在大街上的事泄露,他以后怎么在城里混。
虽然是大半夜,但四海帮的不少兄弟们可都看到了。
苗青梅却在犹豫,要不要祸水东引?只是那几个人早已回了几百公里外的农村。
就眼前这群红袖章哪里有那本事出城抓人不说,她回头找人对付苗笙笙的事情曝光,白翠花不当即弄死她,她跟她姓。
苗青梅权衡利弊,心中两个小人不断来回打架。她比谁都想让小姑倒霉,只是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平头男看几个人又不吭声了,非常耐烦,“快给你们家长打电话,来交钱赎人。”
包括吴俊在内的其他五人纷纷像苗青梅看去。
我?苗青梅愣住。
“青梅,快给你爸打电话吧,让他来交钱。我要在10点前不赶回家,我妈就不让我进门了。”被苗青梅“雇”来帮忙的同学甲催促。
“是啊,青梅,你不是说你爸爸在东良面粉厂上班吗?还是正式工。那工资应该不低吧。200块对他来说应该不算啥。”同学乙紧跟其上。
不是平常最爱炫耀吗,什么外公从前是大学里的教授,外婆是医院的医生,爸爸是她们市里最大一家面粉厂的正式工。
她在家多么多么受宠。
上学时仗着自己长相漂亮,受老师同学欢迎,尤其那些男孩子们的追捧,对她们这些人根本懒得搭理。
要不是看在一晚上两块钱的份上,谁来给她帮忙?
“对了青梅,让你爹多带几块,把我们今晚的账也给结了。”她们今晚是没帮忙把照片卖出去,但受了这么大的惊吓,都没跟她要精神损失费呢,只要个说好的工钱,不过分吧?
不过分,当然不过分。苗青梅气得咬牙切齿,却不得不上前给爹的厂子里打电话,让他们通知她爹来赎人。
站在一旁的吴俊......
正式工?苗怀仁什么时候转的正,他怎么不知道。
第34章
晚上下班后和狐朋狗友在厂子附近一家叫铭鼎小酒馆应酬的苗怀仁, 遇到了刚加完班准备回家的同事。
“怀仁,潇洒啊,这小日子过得。对了, 你闺女呢?刚才厂子里接线员接到你闺女电话, 说让你去哪里接她。”
苗怀仁一愣, 青梅怎么了?他这个闺女向来稳重懂事,都这么晚了,没在家里呆着和她娘一起糊纸盒子。
和同事道谢,跟朋友道别, 结完账,他急忙返回厂子里找人问情况。
*
同一时刻,苗家村。
被她娘的脑回路逗得在床上来回打了几个滚的苗笙笙彻底没了睡意, 起身从斜挎包里掏出手帕来塞给她娘, “孝敬您的, 拿去花, 别客气。”
哈哈,这感觉, 倍棒。
白翠花同志怔住,小心的一层层打开手帕。尽管心里有了准备,还是被眼前花花绿绿的票子吓愣住了。
“哎呦,这多少钱啊?”
“96块。”差四块不到100。
白翠花又惊又喜, 悄悄起身打开窗户往外头仔细瞅了瞅, 生怕有哪个不长眼的来偷听墙角。
“这是你挣的那些里头, 花剩下的?”她在闺女耳边小声问道。
额?苗笙笙傻笑, 低头玩手指不说话。
白翠花不解, “这有啥不能跟娘说的。”连这么一大笔钱都毫不犹豫的交给她保管, 娘俩之间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好吧, 告诉您,不许生气哦。挣的那些全花完啦,一分都没剩。回来的路费还是晓满给我掏的。”至于这96块钱嘛,快到村口时,顾明远塞给她的。
从小混混身上扒下来的那些玩意儿在黑市一共换了576块,这笔钱就不分谁出力多谁出力少了。
六人平分的。
毕竟每个人都受了好大的惊吓,拼尽全力才能反杀坏人。
“那这96?”白翠花皱眉。闺女这几天在省城到底干了啥啊,她怎么心里越来越没底呢。
苗笙笙揉揉眼睛,“娘,我......”困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她还没想好咋跟她娘说。
不说是不可能的,就算没有证据证明是苗青梅派人找她麻烦,她也必须告诉她娘。
她坚信在白翠花同志心里,天底下顶顶最重要的肯定是她这个闺女。不会因着苗怀仁是老大,是儿子,便因此偏袒他,偏袒他闺女。
苦恼的是没有证据。她娘要替她向大房讨回公道,也出师无名。贸然出手甚至可能寒了家里其他人的心。
人生好艰难啊~对了,过两天再打听打听人贩子抓到了没。
“你娘俩不睡干嘛呢?”苗富贵披着件补丁摞补丁的蓝色长袖衬衫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小声道。
他向来轻易不进闺女屋。闺女都这么大了,再过两年都要开始说婆家了。他一个老男人,没事进孩子屋里干啥。
不过今晚嘛,实在想闺女了,老婆子也在呢,不用避讳。闺女去了省城三天,他是吃不好睡不香哦。
“爹,来坐。”苗笙笙指指炕边。
唉唉。
苗富贵和媳妇并排坐在一起,笑眯眯盯着闺女看。
苗笙笙被看的有几分害羞,“那个啥,爹,你这几天想我没?”
苗富贵立马摇摇头,“没有,一点儿没想。你不在家,没人叽叽喳喳,真清静。”
白翠花冷笑,这几天也不知道是谁没事就去村口张望。
懒得拆穿他。
让他嘴硬去吧,闺女不和他好,只跟她这个当娘的亲她才高兴呢。
苗笙笙拽着她爹袖子不依,“亏人家还给你从城里买了烟叶回来。”
苗富贵闻言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你还懂烟叶啊,买那玩意儿干啥,多贵。有钱,你留着买花戴。”哎呦喂,怪不得孩儿她娘唠叨了十几年,养闺女就是比养儿子好啊。
果真是他的贴心小棉袄。
苗笙笙眨眨眼,“我是不懂烟叶啊,我又不抽烟,所以就捡着最便宜的给您弄了10斤。”
10斤???年头好的时候不过敢买个一二两碎烟叶渣子过过烟瘾的苗富贵立时瞪大了眼睛。
“还有啊,以后你和娘呢,不许再穿带补丁的破衣裳啦。闺女我给你们买了几十匹布够你们穿个五六七八年的。”苗笙笙指指院里,咧嘴一笑。
“闺女,你让你爹和你娘今晚可咋睡啊。要不,要不,咱现在就去看看你说的这些东西。”苗富贵搓搓手。
10斤的烟叶啊,老天爷啊,他能抽到入土啊。
白翠花也很心动,“等着,我再去点个油灯。”家里唯一的手电筒在柜子里锁着呢。
大晚上的,懒得去摸钥匙。
“点啥油灯啊,用这个。”苗笙笙从斜挎包里掏出手电筒,往她爹娘手里一人塞了一个。
白翠花夫妻俩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中的玩意,面无表情。今晚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麻木了。
随闺女去吧,反正她平平安安回来就好。